将药强行倒进去。
碧游哥哥似乎心有不忍,清灵姐姐说:“你闪开点,我一个人就行。”
被灌之前我又补充了一句:“清灵姐姐,不要灌得太急呛着我,要不一咳嗽,就全吐出来了。那样不仅可惜了药,更可惜了我受的罪。”
清灵姐姐强忍着笑意不耐烦地表示知道了,然后特别有水平地把药一点不剩地给我灌了进去。
给我苦的啊,捂着嘴皱着脸在榻上愁肠百结,原本要跟碧游哥哥说的话也没心情了。
碧游哥哥犹豫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来,然后倒了一滴液体到我嘴里。居然类似蜂蜜般甜,只是并不像蜂蜜般粘稠,清清凉凉的,还有一丝特殊的淡淡的香味。居然比口香糖还好使,我感觉不仅是嘴里,甚至是四肢百骸无处不弥漫起淡淡的甜香来。我伸手到嘴边哈了口气一闻,真的是有股淡淡的甜香,真是太神奇了,只有一滴啊!
清灵姐姐看了那小瓶一眼,微露诧异。碧游哥哥已经将小瓶收进怀里去。
“那是什么啊?碧游哥哥。”我问,“太好闻了。”
他笑笑不说话。
清灵姐姐忽然正色说:“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九灵玉露?阁下可是月亮谷的温碧游?”
碧游哥哥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我问道:“清灵姐姐什么是九灵玉露啊?”
清灵姐姐先是说道:“你真是福泽深厚,刚才你吃了了不得的东西了。”
接着又解释道:“所谓九灵玉露,就是用当世九种珍贵稀有的药材,再配合月亮谷月亮崖上一株百年月亮花的花蜜而炼成的一种养颜珍品。因为那株月亮花是百年一开的,故而珍贵至极。”
我听了吓了一跳说:“这么珍贵?我就这么吃了?”
清灵姐姐笑着说:“看你那傻样!你吃的可是天下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我不说了么,那是养颜珍品,什么延年益寿啊,补气养血啊这些就不说了,它最大的特色是能够让人越长越美,当然是建立在服食者本身的基础上的。”
“那不如给你吃了好了,”我若有所思地说,“我倒要看看美到极点的人还能再怎么美。”
说完我若有所思地盯向碧游哥哥的怀里。
清灵姐姐打断我的思绪说:“要想什么坏主意一会再说,我把话跟你说完就要回庵里了。我要不说,你这哥哥肯定啥也不说,就让你把这灵药当糖吃了,真是暴殄天物啊!这个九灵玉露还有一个特色,就是吃了之后身上会长伴异香。听说是月亮花的香气,不过我并没有亲见过月亮花,也不能肯定。”
我听了差点从榻上摔下去,天啊,我不会是香妃吧?
接着理智回来了,那是清朝的故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清灵姐姐告辞回庵里了。
我看着碧游哥哥半晌不语。
他冲我笑笑说:“你问吧,夕颜。”
我听了也冲他笑笑说:“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我想了想又说:“碧游哥哥,我刚才真是糟蹋了你的好药。这么珍贵的东西,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吃了,我一想都心疼。”
他摆摆手打断我说:“再好的东西不用也是无用。”
然后看看我说:“还苦吗?”
我摇摇头。
他打一个唿哨,小白飞了进来。他匆匆写了一张字条塞进竹筒,放它飞了,然后跟我说,“我让白云瑞带些蜂蜜回来。”
看天色已经晌午时分了,绿月从特意从庵里跑回来一趟看了看我。
吴起他们也已经将窗户修缮完毕,我出去看了下,地上的材料废屑什么的一丝也没有,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完工的,这时候正一个个地正襟危坐在竹席上,竟然静悄悄地没有声音。
我一开卧室门,他们才站起来又见了礼。
我慌忙还了礼,心里略感蹊跷。不过想想白云瑞和碧游哥哥对我的好,便放下了那丝戒备之心。
那个吴起已经将饭菜弄好,上楼来请我们下去。
我问碧游哥哥:“不用等白云瑞吗?”
他说:“不用了,放心,他不会饿着自己的。”
结果吃饭的时候桌旁就我和碧游哥哥两个人。
那些人我怎么相让也不肯同桌而坐,全都外面吃去了。我也不再勉强。
这顿饭吃的有点尴尬,我手烫伤拿不了箸子,都是碧游哥哥喂我。
虽然也让沈博毅喂过,可那毕竟是我名义上的亲哥哥。这次,感觉上,多少有点不同。
吃完一碗,我就不再吃了。碧游哥哥皱皱眉,也没说话,只是又盛了一碗过来,接着喂。
我只好张嘴。
喂了两碗,我坚决表示已经饱了,他才作罢。
然后他自己开始吃饭,边吃边说:“夕颜,我决定不走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的时候,白云瑞探头进来说:“还有饭没?我没吃呢!”
我示意他坐下吃饭,白某人吃了一口也抬起头来说:“对了,夕颜,我也决定不走了。”
两个逃婚的男人
月上竹枝头。
绿月给白某人和碧游哥哥两个人温了壶酒,他们隔着竹桌你来我往地小酌。
绿月将美人榻搬到客厅里火塘旁边,我盖着厚毯子在上面斜卧,然后小声指挥着绿月在火塘里烤红薯。
还没烤好的时候,我就跟他俩搭话。
先是白某人,我说:“你必须回去,这两天启程的话,还赶得上回家过年。”
他气呼呼地反驳说:“我就是必须回去,某些人就不必,是吧?”
我转向碧游哥哥问他:“碧游哥哥,你现在还在沈家吗?”
他摇摇头说:“我以出来游历为名辞别了沈大人。”
我咬咬嘴唇,还是忍不住问道:“碧游哥哥,我爹,啊不,我是说沈括大人他还好吗?家里其他人都还好吗?”
碧游回道:“沈大人如今特别受到百姓爱戴。”
我看向他,这真是一个聪明人。他知道回答不好,我会忧心,回答很好,我一样会低落。他知道我主要挂怀的就是沈括,于是就直接告诉我“沈大人如今特别受到百姓爱戴”。
白某人这时候忽然插了句话:“夕颜,你为什么只管碧游叫哥哥,我也比你大好几岁呢!”
我看过去,他竟是极其认真地在那等着我给他一个说法。
我笑了,说:“假如碧游哥哥是你,刚才的话他绝对不会问的,所以我才叫他哥哥。”
白某人于是不说话了,喝酒。
红薯烤好了,只有两个,绿月自己拿了那个小些的,递了那个大的给我。我接不了,就用手腕去捧。
绿月说:“哎呀,我真该死,忘记小姐的手烫伤了。”
绿月放下红薯之前,一只手接了过来。
我抬头看到白云瑞。
他把红薯放到竹桌上,开始小心翼翼地扒皮,一阵甜香随之飘满了屋子。
我看着白云瑞,忽然觉得他扒红薯的样子特别可爱,不觉笑起来。
绿月凑过去说:“公子,让奴婢来吧。”
白云瑞说:“你吃去吧,我给她扒。”
然后拿着扒好的一块在我眼前晃着说:“想吃吗?想吃就别赶我走了,我想留下来过年。”
我还没回答,碧游哥哥说:“吴起他们,你能甩掉吗?”
“要是能甩掉,就不会从云南一直带到这里了!”白某人沮丧地说。
我插嘴说:“你们能不能把来意都说明白点,我怎么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呢?”
白某人哭丧着脸对我说:“好夕颜,你一定要收留我,我是逃婚跑出来的。”我听了后瞪大了眼睛,结果白云瑞接着指着碧游哥哥说,“他也是。”
“对了,夕颜,我听说他把九灵玉露给你吃了。”白某人接着正色说,“我提醒你小心一点啊,九灵玉露是他未婚妻配制的,全世界就这么一瓶,一瓶据说也就那么两三滴,本来人家准备洞房花烛夜让夫君喂给她吃的,要是她知道第一滴现在在你肚子里,那你就死定了。”
我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白某人又补充说:“他未婚妻叫苗青青。”
我有些愣怔,是啊,他们都十五六岁了,在古代,正是男子娶亲的年纪。
我看向眼前的这两个人,他们一个聪慧机灵,一个沉稳内敛,又都那么武艺高超,善良英俊,两人背后也都有显赫的家世背景,匹配的大概也是个身份地位容貌都相当的多才多艺的好姑娘。像白某人刚才说的那个叫苗青青的姑娘,不就是能制作这么复杂的九灵玉露吗?想来是个医圣药王的后裔。
我觉得挺不错的,不过为什么心里有点不舒服呢?
难道是怕他们各自成家后就没人有空管我了?
我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沈夕颜,别害怕,要知道,你不是只有九岁,你可二十几岁了,过去的半年多不也证明了吗?你是可以自己坚强地生活在这里的。再怎么,还有绿月呢!
也许是我半晌没有答话的原因,又或许我脸上的神色起了变化,碧游哥哥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走到了我身边,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夕颜,不用害怕,我在这呢,没人伤害到你。”
白某人这时候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夕颜,你别信他的,他要是有辄,也不用跑了。他那个未婚妻啊,厉害着呢!”
我对他笑笑说:“我不害怕。不过,你们究竟准备怎么办呢?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啊,不是有句话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吗?”
白某人说:“嗯,所以说才暂居此处,从长计议啊!”
我有点好奇地问:“不知道你的未婚妻是何许人物啊?”
他挠挠头说:“你给我问着了,我也不知道啊,听说是个小郡主。我就看着家里这次是来真的,所以就逃跑了,半路上被吴起他们追上了,我许诺年前回去,他们才没召集人给我来硬的。所以过年之前,我一定要拿出个办法来解决事情。”
然后他又小声说:“别看他们不会来听窗,但是我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呢!”
我很奇怪地问:“你人都没见呢,说不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小郡主,温柔娴淑,知书达理,恭谦孝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见都没见就逃跑了,不怕会错过一段良缘吗?”
谁知道白某人笑嘻嘻地回了:“是我的啊,就是我的,别人再怎么起哄啊,也跑不了。如果真像你说的这么好,那就叫好事多磨,如果不是呢,那我就是有先见之明。”
这次换我无语了。
我转向碧游哥哥,发现他一直低头思索着什么。
大概察觉到我的目光,他抬起头来,左手到怀里摸索着,最后取出一方汉白玉的印鉴来,上面是红色的繁复的一个中国结,下面缀着五彩丝绦的穗子,整个印鉴只有小指一半大小。
白云瑞脸色忽然变了,他一闪身挡在我和碧游哥哥中间,看着那个印鉴,沉声对碧游哥哥说:“温碧游,你知不知道你要干什么?”
碧游哥哥也同样沉声说:“你让开。”
白云瑞说:“不可能。你最好再用理智想一想,这么做是保护她还是给她惹麻烦。再说了,你不能这么自私。”他看看我转头对着碧游哥哥说,“她还小呢!九灵玉露就够她受的了!你还准备把月亮谷的天捅下来吗?”
我的红薯也吃不下去了,我也站了起来说:“你们干什么?要是想安生地在个个楼待着,就别这么剑拔弩张的!”
然后我转过白云瑞对着温碧游说:“温,温大哥,我不害怕。无论是苗青青也好,还是月亮谷也好,我都不害怕。你把东西收起来吧。”
说完我就向自己卧房走去,然后说:“绿月安排两位公子就寝。”
白云瑞在后面喊了一声夕颜。
我在房门前回了下头说:“我真的不怕。我又没做错事。”
我看到温碧游握紧了手中的印鉴。
不过他最终也没有再说什么。
该不该来的都来了
马上就要进入腊月下旬了。
吴起他们来个个楼的次数开始增多,面色开始焦急。每次他们都是被白云瑞拉到竹林一边,然后我当窗而立就可以听到有隐隐的争吵声传过来。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可是每次争吵后,吴起告辞离开的时候,看我的目光中忽然多了一丝冷意。这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也很是疑惑。
我想他可能以为白云瑞不离开的原因是为了我。
这天当吴起和白云瑞再次到竹林边商量什么的时候,我悄悄地下了楼,提前来到吴起下山的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
大约一盏茶时分之后,吴起策马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我走到路中央张开手臂。
骏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马上的吴起以更加厌恶的神色不加遮拦地盯着我看。
我惊魂甫定,刚才有那么一刹那,我真的觉得他会骑马从我身上踏过去。
对峙了这么半晌,我刚要开口的时候,吴起先说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