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奎章离大寨往金斗寨去劝说巡山叟社昆,冷然、张天杰、龙云民等等众人都在后边跟着,因为他们都关心这件事呀。众人走到半道,有人又来报告,说是老寨主从后山走了。冯奎章一听就有点不高兴了。心说师父你这就不对了,你为什么不给我打个招呼便不辞而别呢?这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拆我的台吗,他不由得火往上撞。
张天杰一见冯奎章变了脸,心里高兴了,他恨不能马上就打起来:“寨主,快传令吧,干脆你就派人把他们抓回来得了。”“道爷,您的心情我理解。不过我们师徒的事还必须由我们师徒来解决。来人,点队!”
冯奎章一声令下,马上调来了三百名骑兵,他的四个儿子跟着,还有张天杰、冷然、龙云凤、张九诚等等,一同来到了后山。他们紧追慢赶,在乱石沟这儿追上了杜昆一行。冯奎章策马上前与老师答话,他手下的人像旋风一样刮到前边,封锁了山口。
冯奎章见到杜昆,心中十分恼怒,但是在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笑脸,他在马鞍鞒上一抱拳:“恩师您上哪去?怎么不给徒儿打个招呼呢?您要打个招呼,徒儿无论如何也得为您送行啊!就这么走了,不让别人耻笑我不懂礼节吗?”
杜昆一看这场面,就知道坏了。看这个架式,要不分个你死我活是闯不出去了,眼前就是一场血战哪。但是老头儿又一想,不行,我们人单势孤,还有个生病的燕王,这不是几个人拼完命就拉倒了。他心里着急,还得把火往下压压,脑袋得保持冷静,能不抓破脸就不抓破脸。杜昆想到这,便稳了稳神,假情假意来应付。他有紧没慢地说:“奎章啊,是我走得匆忙,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我为什么要走呢?你心里头有数。咱们爷儿俩还用瞒着盖着吗?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是互不相扰。为师打算回浙江金华府老家,过几年安稳生活。徒儿,愿你好自为之,不必送了,赶紧把道路闪开,放我们过去。”
冯奎章一听,老师说这话是不愿抓破脸哪,我也得再应付几句:“师父,您真要回金华老家,那我一定得派人送您,尽一尽师徒之情。”“不用了,你的事情多,把道路闪开就是了。”
冯奎章一看,再不说是不行了,他也只好单刀直入、开门见山地说:“师父,您真要走,徒儿不敢干涉您。不过呢,据我所知,您这车上装着一个钦命要犯,就是叛贼朱棣;还有两个从犯,一个朱森,一个徐方。师父,您回老家去,这三人您总不能带去吧!您养老带着他们干什么呢?您也清楚,我们挖空心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朱棣弄到手里,我们拿他有用啊,师父您能不能把这三个人赏下来,我连脸都不红,马上就送您过去,您看怎么样?”
杜昆听冯奎章说完了,把脑袋一晃:“奎章,你听谁说我这车上有朱棣,又有什么朱森、徐方?”“师父,那是寨主们向我禀报的。”“没有的事,都是信口胡说。我这车上装的是金银物资和养老的东西,燕王和那两个人,我审问之后全都放掉了。”其实这老头儿就像糊弄小孩一样。杜昆为什么这么说呢?他想,我就跟你打哑谜,就来个不承认,我看你能过来搜车吗?你要不敢搜这车,我瞪眼就能闯出去,这是没有办法才想出的这个下策。
冯奎章心里跟明镜一样,心说老小孩,小小孩,你看我师父,瞪眼说瞎话,明明这人就在车上,他就不承认,这怎么办呢?我下令就搜?不行,那样就抓破脸了,对不起我师父啊。不下令就得放他过去,真是左右为难哪。
哭面佛冷然一看冯奎章低头不语,迟迟不发话,他就有点急了,一旦冯奎章答应放人,这事就麻烦了:“阿弥陀佛。老寨主,贫僧按理说应当不干预你们自家的事,但是今天这个事又不光是你们自己家的事,这朱棣、徐方和朱森,都是我们的仇人,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出了鸣凤山。老寨主,咱这么办行不行,为了洗清自己,您让我们看看,如果车上果真没人,真是金银财宝,那就让您出山,有何不可。不知老寨主意下如何。”冯奎章一听,正好,他替我把这话说了,省得我得罪师父,所以冯奎章就不言语了。
老英雄杜昆闻听冷然的一番言语,气得他苍眉倒竖,二目圆翻,看了看哭面佛:“大和尚,你是哪位?”“我是杭州灵隐寺的方丈,哭面佛冷然。”“冷然师父,你不在杭州灵隐,跑到鸣凤山干什么?”“老寨主,说来话长,恕我无可奉告。老寨主,请您赏光,我要检查这辆车。”“冷然,你真正的无礼。这里不是灵隐寺,这是鸣凤山,出家人不以善念为本,慈悲为怀,跑到这里管什么闲事。这是我杜家的财产,这里就由我说了算。你有什么权力检查我的车辆?如果你执意要看,倒也可以。”老头说到这一拨马回到车边,把大枪在手中颤三颤摇三摇,两眼一瞪:“请吧!”
这可到了剑拔弩张了。杜昆一拉出架式,李斌和李杰也亮出了单刀,把车给护住,随杜昆来的喽罗兵也拿出了刀枪。
冷然一琢磨,我是个出家人,又是外来的,张天杰都不上前,我过去搜算怎么回事。他转身看看冯奎章,冯奎章也是左右为难。他既不想放走燕王,又不愿得罪师父。正在他踌躇不决的时候,飞天魔女龙云凤蹦了出来,把掌中宝剑一晃:“老寨主,我来个自我介绍,我是张天杰的徒弟,名叫龙云凤,朱棣就是我从扬州背出来的。我舍死忘生好不容易把他弄到鸣凤山,谁都没有权力处理他,您既无权把他带走,冯寨主也无权把他放掉。今天我就要搜上一搜,如果朱棣在这辆车上,你就得把人留下,如果不在车上,再放你们过去。”
杜昆一看,女孩子家,怎么能干这种缺德事呢?还大言不惭,报个名号,就冲这一条,你就犯下不赦之罪。老头儿不愿跟她多说:“愿意搜你就请便吧!”
龙云凤不知进退,压宝剑就奔车来了。她把宝剑一举,刚要去挑车帘,忽见两柄单刀照她劈来,龙云凤急忙一拧身,往后纵出一丈开外:“什么人!”抬头一看,原来是李斌和李杰。这弟兄两个早已忍无可忍,见龙云凤上来,便双刀齐出,把她给挡了回去。李斌用手一指,冷笑一声:“嘿嘿,龙云凤,你算个什么东西,谁给你的权力,胆敢来检查我们的车辆,休走着刀。”说着话双脚一纵抡单刀搂头就剁。龙云风也不示弱,接架相还。二人一来一往,战在一处。
李杰在旁边一看,师兄的能耐敌不住女贼,我也别看热闹了。他拎刀也过来了:“师兄,你我弟兄双战于她。着刀!”刷,劈头就是一刀。龙云风刚转身把李杰的刀架住,李斌的刀又到了。刚躲开李斌的刀,李杰又一刀砍来,两把刀一口剑杀了个难解难分。
小矬子徐方在车里边蹲着,偷偷把车帘撩个缝儿往外观战。徐方一看,坏了,李氏弟兄的两把刀敌不住龙云凤的一口创。这可怎么办呢?如果这哥俩败了,就光剩老头儿一个了,老头儿再不行谁还过去呢?这这—;—;嗳,有了主意了,我何不暗地之中助李氏弟兄一臂之力,我人不露面暗器可以出去嘛。他伸手从百宝囊中一划拉,先带好鹿皮手套,又拽出一颗枣核镖。徐万把它托在掌心,寻找机会。这东西不能乱扔,因为外边几个人在打仗,来回乱跳,弄不好把自己人伤了怎么办?所以得瞅准机会。过了那么一会儿,就见龙云凤挥剑一群,李氏弟兄左右分开,龙云凤在中央,正好面对徐方这辆车。徐方一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急忙一抖手,使出丹田气,哧—;—;这一镖扑奔龙云凤面门而来。龙云风虽然武功不错,毕竟是初出茅庐,又是黑天,毫无防备,这一镖正钉在她左眼上,龙云凤疼痛难忍,大叫一声,跳起三四尺高,宝剑也松手了,自己也摔倒在地,疼得她在地下来回翻滚。李斌和李杰并没有看到有人发镖,也不知道龙云凤因何倒地,他们一看,管她怎么了,先结果了这个贼人再说。两把刀一齐剁下,喀嚓!一个把她的脑袋削掉了,一个把她腰断两截,龙云凤当场死于非命。
火龙祖张天杰万没料到徒弟会死,也没想到会有人发暗器,他心疼得“哎哟”一声,几乎摔倒:“徒儿,你死得好苦啊,待为师给你报仇雪恨。”拽出丧门剑,晃身躯来到车前。用宝剑一指李氏弟兄:“贫道岂能与尔等善罢甘休,拿命来!”挥剑便刺。
李斌和李杰也只有奋起应战了,他们不顾一切,各抡单刀,往上就闯。可这俩人咋能是张天杰的对手呢,也就是几个照面,耳轮中就听见咔嚓、咔嚓,两颗脑袋掉在地下,李氏弟兄双双而亡。
张天杰飞身形跳出圈外,这口恶气才出了一半。他把宝剑往下一竖,鲜血顺着剑尖滴滴答答滴在地下,看了看杜昆:“老寨主,看见没,这场悲剧都是你造成的。咱闲话少说,这车你让搜我要搜,不让搜我也要搜。”说着话他像条疯狗一样奔车就扑来了。
老寨主杜昆眼睁睁看着俩徒弟死了,悲痛已极,但是他欲哭无泪,欲痛无声,就是一个心眼儿跟张天杰拼命了。这杜昆学的也是步下本领,他“噌”地从马上跳下来,抖大枪来战张天杰。叭叭叭,舞动大枪金蛇吐芯,跟张天杰杀了个难解难分。要说杜昆的本领,不是张天杰的对手,可是杜昆不要命地硬拼,也不太好对付。况且张天杰因为冯奎章那一头还有顾虑,也不敢对杜昆下死手,因此两个人才打了个势均力敌。
鸣凤山总辖大寨主冯奎章一看两个师弟死了,老师也拼上命了,看来不撕破脸面是不行了。他用手一指,冲着这辆车子就骂:“呔,车里的杂种你与我听着,你聋不聋,瞎不瞎,因为你们这些杂种,让我们内部翻脸,血洒荒山,你们还算是人吗?徐方、朱森,你们要有胆量就滚出来,有种就露露面,你们在车里头藏着算什么英雄好汉,不过是酒囊饭袋,是贪生怕死的鼠辈。”冯奎章骂声刚落,他的四个儿子也跟着骂开了,而且越骂越难听,简直是不堪入耳。他们为啥只骂不搜呢?这叫激将法,想把徐方他们激出来然后拿获,要贸然搜车,人家在暗处,你在明处,中了暗器怎么办。
冯奎章这么一骂,朱森受不了啦。他是个红脸汉,哪能受这种侮辱。拽出三皇宝剑就要出去,让徐方一把拽住了:“别着急,你慌什么,就在这儿等着,你记住,时间拖得越长越好。”“此话怎讲?”“人不该死总有打救,万一要来个帮手呢,你别中他的诡计,咱就在这等着吧。老头儿不是告诉过咱吗,天塌下来由他给顶着,没咱的事。”“现在情况变了,再不出去人家就要来搜。”“叫他来搜咱也不出去。他骂他的,那算什么呢,你就装作没听见行了。”徐方一边劝住朱森,一边又摸出一支枣核镖,心说我不能轻易出去,谁敢搜我就给他一镖尝尝,然后再出去。他还真有蔫主意。
冯家父子骂了半天,嗓子都哑了,里边仍然无声无息,可把冯奎章气坏了。一回头他看见哭面佛正吸气运神,手端连环铲要往上闯,便对他说:“老师父,麻烦你过去看看吧!”
哭面佛并不推辞:“老僧正有此意,冯寨主,你就把他们交给我吧!”他把手中方便连环铲一晃,飞身形跳到车前,刚要伸手去撩车帘,心说慢着,车里要果真有人,他在暗中,我在明处,有道是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我一撩车帘,人家给我来一下子,我多倒霉呀,不如我也喊几嗓子。想到这冷然高声断喝:“阿弥陀佛。车里边的你们出来,有本领就与贫僧交手,没本领早点投降,要不然贫僧的大铲就不客气了,哇呀呀呀!”
徐方一看,继续呆在车里是不行了。心说我就临死也得拉个垫背的。他让朱森在车上看护燕王,然后冷不丁撩开车帘,右手一晃:“去你妈的!”“哧—;—;”这一镖扑奔冷然面门而来。冷然也不愧为武林的高手,别看他在叫喊,可是也加着十二分的小心。他见车帘一动,一道寒光飞出,就知道不好。大和尚急忙藏颈缩头,这一镖就打空了。
徐方一看没有打中,心里十分后悔,但他在冷然躲镖的一瞬间,一踹车板嗖地纵身落地,正站在冷然面前,抡双棒便打。
大和尚往旁边一闪,双棒走空,冷然这个骂呀:“矬鬼,贫僧我要捉住你,非得扒你的皮,摘你的心,抠你的眼,给我徒儿报仇。”徐方嘿嘿一笑:“我说秃驴,想瞎了你的驴眼,想要捉爷爷,没门儿。一会儿爷爷要一高兴,伸手把你抓住,把你的皮剥下来蒙面大鼓,起名叫和尚皮鼓,没事我就敲几通,解解恨。”两个人一边骂一边打,搅在了一处。
徐方怎么能是冷然的对手,不过是迫于形势,不得已而为之。他一边打着一边想,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无论如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