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功夫捅马蜂窝,干脆咱们另想主意。”
他们俩这一小声说话,张家父子听见了。张平化把椅子往前挪了挪:“二位,老朽本不该多事,但是我插两句,因为你们二位是恩公,我得另眼看待,你们二位刚才商议是不是打算进鸣凤山呀?”“对,我们打算去看看,找找燕王的下落。”“不行啊!我也不怕你们二位不爱听,那可是龙潭虎穴,去不得呀,我儿经常跟我说,现在鸣凤山修的,有外罗城,石头城,一步一个哨兵,一步一个埋伏,那是铜墙铁壁,天罗地网。方才我儿也讲了,他们跟许多外国人都有交道,你们二位要上那里溜达,是凶多吉少。”“哈哈哈!罢了!我说老头儿,你的心还是不错,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呀?我们如果不亲自去看看,怎么能知道燕王在那还是不在那里呢?”
张绍山说话了:“爹,二位,我出个主意,如果二位相信的话,明天我替你们上山去看看。”“你管?怎么回事?”“有这么个原因,山上现在又要粮食又要草,三天以前给我们桃花沟下了个通知,要二百担粮食,一百车草,如果有牛羊也要送几头去。现在我正在给征集,快够数了。是不是就借这个机会,我进一趟鸣凤山,打听打听燕王在没在那,这就省得你们二位去冒险了。”“这个主意好是好,不过,我说少庄主,我不是不相信你,你没有见过燕王,你怎么能知道他在没在那?再说,这是军事秘密,你怎么打探得出来呢?还是我们跟着你去为妙。”“怎么?你二位也去?”“对,我们也去。”
小矬子眼睛一亮:“我们两人化化装,夹在你们送粮草的人群中,带我们进了鸣凤山,到了山上你就甭管了,这事交给我们俩了,你看怎么样?”“那太冒险了。”“这你不要管,你不必担心我们,你敢不敢吧?你若怕受我们的株连,我的话算白说,要不怕,你就这么办。”“我不怕,方才我不是说吗,我爹是二位给救的,没有你二位帮忙,我们不是家败人亡了吗?这点小事,我能害怕?”就这样,他们又商量了一些具体的细节,各自安歇。徐方、朱森几天乏累,今天算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张绍山把一切准备就绪,日上三杆,徐方和朱森才起来。洗漱吃饭,不必细表。
徐方个小,打扮成张绍山的书童,朱永杰扮作保镖。装扮完毕,众人赶着车,拉着粮草,牵着牛羊,这才上了路。
张绍山在队伍前边,骑着马,挂着刀,还带了一条大花枪。徐方和朱森紧紧跟随,一边走一边想,但盼燕王能落到鸣凤山,如果这一次再扑空了,找不着,越往后越麻烦了。他们屈指一算,燕王从丢失那天到现在,快十天了,这人还在不在人世,难说啊,想到这,心里跟开了锅一样。当日头偏西的时候,徐方抬头一看,远远看着山口了。再到近前一看,这两座山口,真是鬼门关,山头上军旗飘摆,影绰绰看着人了。这地势十分险要,两座山头横架一座天桥,在天桥上有巡风放哨的喽罗兵,真是一夫当关,万夫难开呀。在两座山峰的前面,挖了一条沟,这条沟长约有几里地,宽约三丈,深不见底。
张绍山一行人马到了沟边,被天桥上巡逻的军兵看着了。双手拢在一起喊:“站住!干什么的!再往前来,要开炮了!”张绍山把丝僵带住,马鞭挂好了,大声喊道:“弟兄们!大家不要误会,我是桃花寨来的,我叫张绍山,给你们寨主爷送粮草来了!”有的喽罗兵认识,因为一年得打几次交道:“少庄主来了,赶紧请进,我们这就放吊桥。弟兄们,都是自己人,放吊桥!”有人摇辘辘把,吱呀呀、吱呀呀……吊桥放下来了。这个巡逻放哨的小头目,单手提着鬼头刀,也到了对岸,来到张绍山马前,笑哈哈一抱拳:“少庄主,挺好?”“哎哟!托大家福,很好很好!”张绍山甩镫下马,小头目向后看看,“送来这么多东西!还有牛羊?”“可不是吗,我要见你家寨主,把东西如数献上。”“哈!我们寨主爷正等信儿呢,老实对你说吧,人家其他的地方早把东西送来了,你们桃花寨落后了!”“这两天因我家里有点事,我爹刚从瓜州回来,这事耽误了几天。”“没说的,没说的!往里请,往里请。”说着话,过了吊桥。众人也推着车,一辆挨着一辆,紧跟着那牛羊也过了吊桥。
张绍山进了外罗城,把这数目往上一献,头目经过验收之后,把一切手续给办完了。“少庄主,一会儿你就到巡捕寨来开钱。寨主爷关照,今日给双份,一斤粮给两斤的钱,一头牛给两头牛的钱。”“寨主爷怎么这样大方?”“哈哈,我们山上有喜事,另外少庄主,你算来着了,今儿个你可不要走,我们山上要开英雄大会,大请客,你算来着了。”
徐方一听,心里一动,嗯,无缘无故他们开什么英雄会?为什么请大伙吃饭?会不会与燕王有关?徐方是胡想乱猜。
张绍山和众人在小头目的带领下,越过一道道哨卡,顺着盘山道,就来到鸣凤山主峰的半山腰。这个地方群山环抱,是一块盆地,地势较为平坦。中央大寨就修在这里。本来这地方原来有一座大庙,叫玉佛寺。现在把玉佛寺改成了鸣凤山发号施令的总机关,经过大兴土木,修了前八寨,后八寨,左八寨,右八寨,外加中八寨,占的地方不小哇。徐方他们跟着往里走,穿过两道大门,正中央进了中庭大厅的院子,门上有八名削刀手,一看是小头目领来的人,不敢阻拦。进到院里,小头目一笑:“少庄主,稍候片刻,容我通禀。”
张绍山带着人就站在这里,徐方和朱森利用这一个机会,放眼往四外观看,就见这院里头,一色用青条石铺地,非常平滑,四外是高高的围墙,都是就地取材用条石修成,光这院子占地约有三亩左右,靠着房下一拉溜还有四口养鱼大缸,靠着墙还种有各样的花草,再一看中庭大厅是十间,把玉佛寺的牌子摘了,换上聚义厅三个大字,每个字都有一人高,完全用金色把它涂了。廊檐之下,挂有八个宫灯,每盏灯下都站着两个当兵的,别看是喽罗兵,年龄都在二十岁往上,二十五岁往下,一个个精神抖擞,每人手中都拿着斩马刀。正门那挂着珍珠帘子。
等了片刻之工,就听到大厅之中有人连说带笑走出来了。“哈哈哈!客人在哪里?”“回寨主爷,就在院里等候。”“待我观看!”珍珠帘子有人给撩起来了,从里面一闪身,走出五个人来。徐方偷眼观瞧,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五个人的个头一般高。为首之人约五十多岁,只见他肩宽背厚膀阔腰圆,平顶身高能有一丈一尺还挂零,头如麦斗,眼赛铜铃,阔口咧腮,颏下一副须髯,满头红发,往身上看,穿着对花员外氅,腰里系着丝绦,下面是胖袜云鞋。在他身后那四个人都是年青的,一个是黄脸,面如淡金;一个是白脸,面如美玉;一个是红脸,如同晚霞;一个是黑脸,好像是锅底。就见四个年青人,真是高人一头,奓;人一膀,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头上都顶着牛皮盔,身穿牛皮坎肩,下边是牛皮战裙,脚上蹬着牛皮战靴,每人的腰里都挎着一把利剑。这四个人,一点表情都没有,瞪着眼睛往左右一分。正中央这老者下了台阶,奔张绍山来了。徐方心里暗想,好凶啊!这是谁呀?难道说,这就是老庄主向我介绍的,冯家父子?一点不错,这正是鸣凤山的总辖大寨主冯奎章父子。
就见赤发龙神抢步来到张绍山面前,一抱拳:“少庄主,欢迎光临。”张绍山急忙以礼相还:“寨主爷,你太客气了,我算个什么东西,还劳你金身大驾亲自迎接。”“别客气了,你身后这是……”“这都是带来的人,四个书童,四个保镖。”“啊!那都是自己人喽!往里请。”说着话携手揽腕,把张绍山让进聚义大厅。徐方和朱森,低着头也跟着进来了。
分宾主落座之后,徐方就站在张绍山身后,他个小,比那椅子靠还矮那么一寸,谁对他也不注意,所以他在后头可以看一看大厅里的形势。徐方瞪眼一瞅,大厅的正中有八扇屏风,屏风前面是一张办公桌子,兰绣屏金的桌围子,桌子的后面,是一把高脚椅,蒙着虎皮,这是赤发龙神冯奎章的座。往两旁观瞧,雁翅排开,全是桌案,每个桌案的后面都有一把高脚椅。徐方一看,大厅里的人们几乎都坐满了,黑的、白的、丑的、俊的、高的、矮的、瘦的、胖的,什么模样的都有。对别人他不注意,里面有几个人他太眼熟了,不看则可,小矬子一看出了一身冷汗。什么原因?他往上首这张桌上一看,坐着个出家和尚,这家伙跟吃了苦瓜似的,面无表情,大嘟噜腮,蛤蟆眼,正是韩宝的老师哭面佛冷然。往下垂首一看,坐着个老道,这个老道大身材,大鼓包,驴脸大下巴,须髯飘撒前心,两只三角眼,放出两道寒光,正是火龙祖张天杰。在他旁边坐着一人,头上带着斑卷荷叶乌金盔,体挂掩心甲,外罩皂罗袍,腰悬着宝剑;往脸上看,长的豹头环眼,这正是苏州大帅张九诚。张九诚在苏州政变之后,因为部下不服,发生内乱,他儿子张大刚、张大强也被人杀死,他逃到这里来了,徐方对这几位太熟了。
徐方只觉这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心说不好,怎么这些王八蛋都凑合一块儿了。哎呀,幸亏我们来了,今个我们要不来,谁知道这帮小子在这里聚会。你看着吗?这事还麻烦了。徐方心里头这么盘算着,偷眼看看朱森。朱森瞅着徐方微微点点头,两个人都心领神会,都记在心里头了。在这个场合里他们不敢说话,恐怕被人认出来,因此把那头低得更低了。
赤发龙神冯奎章坐在正座上,跟别人介绍:“众位,方才我又来个好朋友,这位姓张,双名绍山,是桃花沟桃花寨的少庄主,我跟他的父亲有多年的交情。可以说是有连山之好,数年来,我们不是要粮就是要草,都是桃花沟供给,没有一次耽误的,因此我们两家交情莫逆,既然是我的朋友,也是在座的各位的朋友,大家不要另眼看待。”“寨主你放心吧,咱都是自己人。”张绍山站起来向大家施了个罗圈揖,表示敬意,然后归座。
张绍山把礼单拿出来往上一递:“寨主爷,我爹刚出远门回来,本想亲自把东西送来,但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心有余力不足,因此派我来的,望求寨主海涵,这是礼单一份,上面开列的数目,请过目。”冯奎章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送了多少粮,多少草,另外还有牛、羊若干只。张绍山说:“粮食任凭寨主爷给赏,你给多少钱都行;我爹讲的,牛羊我们分文不收,是奉送给寨主爷的。”他一说这话,冯奎章乐坏了:“少庄主,我没少沾光呀,你们父子动不动就不要钱,让本寨主于心何忍哪,今天可不行,我要给双份的钱,一点都不能少。另外请你回去转告老庄主,希望他改日到我山上来做客,我们山上有喜事,你呀!也不要着急回去,也要住个三天两天的,我让你开开眼,见见世面。”张绍山一听,这话里就有话,他嘴里含糊其词:“那好,好!”又归了座了。不便多问,大家寒暄了几句,一边喝着水,一边闲谈。
徐方心里着急,今日我来是为燕王来的,怎么都不提燕王这茬呢?到底在没在这?若不在,我们赶紧另打主意,别捅这马蜂窝;若在这里,我把这帮家伙都宰了,要救出燕王。他一着急,把手指头伸出来了,就捅座上的张绍山,正好捅在张绍山的腰眼上,张绍山一回头,看见了徐方的眼神,马上就领会了徐方的意图。“嗳!寨主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少庄主你怎么还客气呢?有话就说嘛!”“寨主爷,方才你说让我开开眼界,长长见识,不知此话是什么意思?如果你没有什么急事,我打算告辞,我爹身体不太好,我回到庄里还有事。”“少庄主,你不要急,你现在不明白,一会儿就明白,我给你介绍一个人。诸位,你们想开眼吗?”“想开眼,寨主爷,这位庄主没来以前你就说了,既然庄主已问到这里了,你不是让咱大家都开开眼吗?干脆,现在大伙已都来了,你就让大家开开眼吧!”
赤发龙神点点头:“众位少坐片刻,来人!”他一回头,把他大儿子冯云龙叫过来了:“拿我一支令箭,到后边,如此这般。”“遵令!”冯云龙带着八个军兵下去了。赤发龙神照样在这说笑。
过了有一顿饭的功夫,冯云龙回来了,把令箭往桌子上一放:“爹爹,儿交令。什么时候把他带进来?”“你退在一旁。来人,把人带进来!”“喳!是!”有人把帘拢一挑,就见架进一个人来。这个人用黑布口袋装着,口袋嘴扎着,谁也看不清五官,往大厅地当央一放,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