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四个徒弟。他又到外屋看看,门和窗子都关得好好的。那么这人是从哪儿进来的呢?他心里堵了个疙瘩。
冷然把裤子换了,把湿的搭到外边晾着,等徒弟们起来的时候也就晾干了。就是那被子褥子,爱湿湿吧,往那儿一堆。哭面佛一想,看来这是有人警告我,人后有人,天外有天,干脆,我打道返回灵隐寺得了,别贪恋红尘,自找苦吃。但是他又一琢磨,难道我遇上这么点威胁就把我吓住了吗?也说不定有人戏耍于我?或者是我们自己人?可谁跟我开这种玩笑呢?没人呀!他是想回去又不想回去,最后决定在这儿停两天,访一访这个人。
第二天,冷然一宿没有睡觉,秉烛独坐,干什么,等这个人呀,但是风平浪静,什么事没有。最后他还是打定主意赶奔前敌,不能被这点威胁所吓倒。
现在冷然来到两军阵,听韩金虎把韩宝被擒的经过一说,他是后悔得不得了。如果不是在那儿耽误了时间,韩宝也不至于被人抓住。冷然一琢磨,韩宝整死那么多人,今日被捉,如不搭救,万无生理。大和尚把脚一跺:“罢罢罢,我豁出老命不要,也要搭救我的徒儿不死!”
此正是:
既然出家,何必再贪恋红尘;
只因多事,平空添多少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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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回 哭面佛单身闯帅府 朱永杰仗义斗恶僧
哭面佛冷然,离杭州来到鸣凤山,当他听说宝贝徒弟韩宝让人家活拿了,只气得肝胆皆裂,五内俱焚。因为这老和尚多少年没有收徒弟了,好不容易才选了这么一个,他是倾注了全部心血,进行精心栽培,实指望能继承自己的本领。万万没有想到,韩宝一出世就被人家抓住了,这不等于摘他的心吗?因此,他心中着急,不次于韩金虎。为了搭救韩宝,冷然想了许多方案,结果一个一个又全推翻了。后来冷然大胆地设计了一个只身入虎穴的办法,要铤而走险。
他告诉韩金虎:“驸马不必着急,老僧现在就起身赶奔扬州府,前去搭救我那徒儿韩宝。我估计现在燕王他们对他的审讯还不会结束,决不可能轻易抓住就开刀杀了,只要韩宝还有一口气,我就能把他救出来。”“老人家,你准备带着多少军队?”“一兵一卒不带,我要单身入虎口,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倘若带着的人多了,便会树大招风,招引麻烦。再说我们去人再多能有人家的军队多吗?我一个人去不显眼,行动方便。不是老僧说句大话,就常茂等碌碌之辈,焉能是贫僧的对手,只要韩宝还活着,我把他救出来不费吹灰之力。驸马,你就在这准备酒席,等我们爷俩回来好祝贺。”韩金虎点头答应。
冷然把应用之物收拾收拾,背了个包裹,肩上背着把方便连环铲,甩大步离开连营,径直赶奔扬州。
哭面佛冷然一面走一边心里盘算着应付各种情况的办法。同时,他脚下加急,半个多时辰就来到扬州府的南关。冷然长老抬头一看,只见扬州城门开着,只是对出入城的行人盘查甚严,南门外等着进城的老百姓排了一大队,男左女右,等候检查。哭面佛一琢磨,我还要接受检查吗?咳!耐着性子等吧,往往在这时候容易把事弄砸了,只要我能平安进了城,然后我突然下手,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青天白日之下我敢下手劫牢反狱。想到这他紧走几步,站到老百姓后边了。他挨着排号,排来排去就离着城门不远了。他一抬头,看见门洞旁放着两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两个当官的,他不认得这两个是谁。此二人正是燕王手下的大将常衡、邱福。因南门外头是鸣凤山,正好对着韩金虎的大营,所以守这个门的责任比较大,每天燕王和田再镖都派大将来这轮流值班,今天正是这二位值班。他俩往椅子上一坐,指挥军兵搜查行人。
正这时候,冷然排到面前了,当兵的一看:“站着!和尚你是哪来的?”“阿弥陀佛!贫僧我是从杭州灵隐寺来。”“有证明吗?”“有!有有!”哭面佛往袋子里一伸手,把衣钵戒牒递了过来,这就是和尚的证件。当兵的一看:“噢!你是杭州灵隐寺的,上这干什么来了?”“我打算进扬州府来访我本门户的一个师弟,他出家在玉佛寺。”这玉佛寺真在城里。当兵的又问:“你带什么东西没有?”“带些散碎银两,别无他物。”“你扛的那是什么?”“这是出家人的法器,方便连环铲。”“带这玩艺儿行吗?得请示请示常将军。”
头目过来了:“二位将军,这和尚有衣钵戒牒,身上也没其他违禁之物,这个方便连环铲是不是允许他扛着?”常衡、邱福抬头把眼光就落在冷然身上了,两人一看,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一瞧这和尚,满脸横向,眼珠发亮,凶光四射。常衡走过来:“把铲交给我!”他把大铲拿过来用手一提,这大铲约有一百来斤。看来这和尚不是等闲之辈,这不行,得好好问问:“我说和尚,你再说一遍,你进扬州府办什么事?”“找我的师弟。”“你师弟叫什么?”“法洪。”“这么办吧,我先派人调查调查,要果有此人,就放你进城,要没有此人,我告诉你,你欺骗国家的官人,可是罪加三等,来人!把他带到棚房里!”
哭面佛一想:我刚才是顺嘴胡说呀,这庙确实是有,可我到哪儿找我的师弟?他们一调查肯定就露馅儿了。再说我在这等到什么时候?现在时间宝贵,刻不容缓呀!哭面佛想到这把脑袋一晃:“阿弥陀佛。二位施主,行个方便吧!贫僧乃化外之人,不问世事,你们打仗不打仗跟贫僧毫无关系,我只是办点私事,为什么还要受刁难呢?能不能让贫僧进城?”“不行!你趁早在棚子里等着。把他带下去!”当兵的过来扯他的袖子,哭面佛变脸了。既然进城遇了麻烦,干脆用武力解决。他有心用连环铲砍倒他七个八个,又一想,不行,还没进城就捅了马蜂窝,那还怎么救人?嗯,有主意了。冷然一阵大笑:“哈哈哈,二位呀,你们仔细看看,不认识贫僧吗?”常衡看看邱福,邱福看看常衡,有点纳闷儿:“没见过。”“你是贵人多忘事,贫僧我不就是……”哭面佛说着往前这么一挨,偷偷地把右手抬起来了,用右手的中指一捅常衡的前身,把左手一甩,用中指一捅邱福的胳肢窝。这下可好,再看这哥俩,瞪着眼直着脖子站在那一动也不动了。原来这冷然长老会点穴功啊!
哭面佛把他俩点住之后,笑着说:“二位想起来了吧!哈哈哈哈!贫僧进城,就去就回,回头见!”迈大步进了城。
当兵的糊涂了,和尚怎么连说带笑地往两位将军跟前凑,一捅两个,他们就不动了呢。“常将军!邱将军!”再看两人口水流出多长来,脸色也不好看。有个上岁数当兵的,就感觉到事情不妙了,过来一推常衡:“常将军!你怎么啦?”这点穴就怕碰,一碰脉血一流通,这口气就能缓过来,不然的话非死在这不可。常衡这身子往前一抢,才站住了。又有人推了一把邱福,邱福好半天才缓过来这口气,他俩愣了片刻,脑袋像拨浪鼓似的,互相瞅了瞅:“唉!那个和尚呢?”“和尚进城了!”“糟了!快!紧闭城门,各位兄弟,赶紧禀报大帅!”
两人令人把城门关闭,老百姓不要进城,也不要出城了。急慌忙前去给大帅送信儿,但是,他们晚了一步,冷然和尚已经到帅府了。他从脚门这边大摇大摆地进去了。冷然正往前走,迎面碰上了在帅府巡逻的小矬子徐方。徐方这阵挺高兴。为什么呢?因为是他和常茂一块儿出兵,把韩宝抓回来的呀!虽然是常茂的功劳,也得说有我徐方一份啊!人们在痛恨韩宝之余,自然也夸赞他几句。他们回来以后,把韩宝捆上,进行了检查,在他袖子里头发现了秘密,原来揣着个皮囊,皮囊口是带松紧的,在松紧口的地方是狼牙刀,也叫圈刀,用一根链子拴着,只要把人脑袋套住这么一使劲,口一缩紧,就把人头割在这皮囊里头了。所以他往回一拽,可以把脑袋带回去,光剩下无头尸身子,然后他手一松,这口袋就可以把脑袋抖落出来。常茂众人一看,他若不会这一种暗器,朱沐英父子也不会丧命呀,干脆把这种害人的东西毁了就得了。泼上鱼油,把这皮囊给烧了。把韩宝押到帅府的跨院。君臣坐在一起商量怎么处置他,有人提议,等把韩金虎抓住,把他爷俩一块儿整死,给死者祭灵;有的怕有变化,说还是抓一个宰一个,何必凑到一块儿呢?议论纷纷,众说不一。有的主张开祭奠会,得隆重一点,把朱沐英等人的灵柩摆好了,就在灵前,把韩宝这小子开肠破肚,抠眼挖心,出什么主意的都有。
徐方正在院里来回转圈巡逻,突然他发现进来个和尚,又胖又大,扛着方便连环铲,往这瞅瞅,往那看看,徐方仔细看看并不认识,往前紧走两步:“站着!和尚,找谁呀?”“阿弥陀佛。”冷然和尚一看对面站着个小个,但岁数已不小了,胡子都有白的了:“贫僧我找个人呀。”“找谁?”“有一人姓韩,叫韩宝,是不是在这里?”
这一句话把徐方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便噔噔退了几步,定了定神:“和尚你是谁?”“贫僧自幼出家在杭州灵隐寺,法号冷然便是,韩宝是我的徒儿,我打算见他一面。”徐方早已得知韩宝是冷然的徒弟,今天他老师来了,而且来得这么突然,光天化日之下,他敢大摇大摆进帅府,你说这和尚的胆子有多大?徐方想到这,又气又怕,赶紧吩咐军兵:“快!快送信儿!”军兵从脚门跑去给元帅送信。徐方伸手把镔铁鸳鸯棒拽出来了,两根棒槌一碰:“嘿嘿嘿嘿!我说和尚你吃了熊心咽了豹子胆吧?不错,韩宝是在这,他是国家的要犯,杀人的凶手,把他抓住要明正典刑。你这师父是怎么当的?难道你不知道子不教乃父之过,教不严乃师之惰吗,你徒弟不是东西,你这老师就有责任。想那韩宝小小年纪,竟然无法无天,连伤我军数员大将,黔宁王、定远王都死在他手,还扬言要将我等斩尽杀绝,真是太狂妄自大了。你这当老师的平日是怎样教导于他的?你不但不扪心自问,低头认罪,反而大摇大摆,竟敢私闯帅府,秃驴!你还敢来找你徒弟?这还了得,你眼里还有王法没有?来人!把这妖僧给我拿下。”亲兵卫队,哗啦一下往上一闯,各拿刀枪和绳索,弃冷然就来了。
冷然心里明白,我现在利在速战,不能耽搁,时间一长,人家来齐了我就不好办了。我武艺再高,双拳难敌四手啊,何况是在人家的掌心之中。冷然把连环铲一摆,抡了一圈,这一下当兵的趴下十二个,腿断胳臂折,刀枪也飞了,哪能打得过他。老和尚抖威风,奔徐方就过来了。徐方不敢怠慢,晃鸳鸯棒就动手了,也就是七八个照面,大和尚一伸手,把徐方的腰带子抓住了,往腰里一搂,往空中一举,徐方脸朝天,背朝下,四腿蹬天。“哎哎哎哟!不要摔!不要摔!”徐方干什么呢?原来是希望他摔,他嘴才这么喊,要一摔他就得了活命了,不掉落到人家手里就完了。哭面佛不知徐方的本领,果然上了当,一看旁边有块条石,对准条石,就把他扔下来了,脑袋真要碰条石上,就会脑浆迸裂。徐方有能耐呀,这脑袋离那条石还有二尺多远,使了个鹞子翻身,一个跟斗脑瓜朝上,双腿着地,没有摔着。徐方见自己难以取胜,便撒腿飞奔,去给大帅送信儿。
哭面佛冷然一想,不好,一会儿他们的援兵就会赶到,我得利用这个机会把我徒弟救出来。可我徒弟在哪儿押着呢?这么多的房间,大海捞针一样。但又事不宜迟,无法细找,冷然就喊开了:“韩宝!徒儿!你在哪里?为师救你来了!”这就叫不巧不成书,韩宝就在这帅府跨院押着。
韩宝现在可够惨的了,身上带着三大件的刑具,在空房里坐着,哭得眼都肿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呀。韩宝心里说话,我算彻底完了,跟我娘也见不着了,跟我爹也见不着了,跟我师父也见不着了,我怎么被这常茂把我抓住了呢?还糊里八涂的,我要早知如此,怎么不先下手呢?看来我经验还不丰富。假如我能得着活命,往后我可就有经验了。他哭天抹泪,哭了半天就睡着了。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到好像有人叫他。他坐起来把眼睛睁开了,一想,哪会有人叫我呢?这是我做梦吧!忽然又听见,“韩宝!徒儿!为师在此,你在哪里?”
韩宝一听:是师父来了。他腾地在屋里站了起来,拉长嗓音也喊开了:“师父!我在这里!快来救我!”他这一喊,冷然也听见了。他单手压连环铲,找来找去,找到这空房边,门口有二十几个军兵把守,呼拉一声把冷然围在垓心,可他们哪是冷然的对手,三下两下就都被打倒了。冷然把方便连环铲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