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喘气,也不站在一定的位置,看你怎么办。徐方想到这棒上加紧,三十多个回合过去,二人未分输赢。韩宝干着急没有办法。想蹬月牙弓吧,可这矬子比闪电还快,忽前忽后,忽左忽右,老没有个指定的地方,放那玩意儿也是白搭呀!因此把他气得是哇哇直叫。
韩宝一琢磨,算了,我用削首飞镰把他的脑袋削下来就得了,本来这玩意儿是给常茂留的,常茂没过来,就先拿你当替罪羊吧!想到这他虚晃一刀拨马便走,他边跑边喊了一声:“矬鬼果然厉害,小爷不是你的对手,我要回去喘喘气,一会儿再跟你决战。”心说只要你一追,就该你倒霉了。
韩宝在前边跑,一听徐方在后边追下来了:“好小子哪里走,要想走,把狗命给我留下!”噔噔噔脚步声响,拼命地追。韩宝心中暗喜,抬腿把三尖两刃刀挂上,便准备披他那袍子。可是回头一看,徐方离自己太远了,这玩意儿够不上,心说徐方喊的很急怎么离得挺远呢?这马还不能跑得太快,太快就回队了。这呀,正是徐方比别人高的地方,脚底下紧跺着,他不往前追。徐方心想,你想给我来败中取胜,一点门儿都没有。我净要别人了,能叫你个毛孩子耍我吗?
韩宝见徐方不追,没有办法,只好又把马拨回来,摘下大刀两个人又战在一处。十几个回合过去,韩宝又走,徐方在后头就追,韩宝刚准备使暗器,回头一看,咳,徐方越追离得越远。怎么回事呢?他是往后退着喊叫呢!把韩宝气得哇呀呀怪叫,只得再次拨回战马:“徐方,你为什么不追?”“我没说吗,你一个毛孩子家,我不忍心杀你,你跑了就跑了吧!”
常茂一见可乐坏了:嘿,这才叫大将军呢,人不一定光是能耐大才算大,眼头还得明点,这徐方就是其中之一,这才叫真正的英雄。
韩宝连着假败了三次,想使用暗器,都没有成功。徐方一想,得了,我见好就收吧!我这心都提着呢,你知道他哪会儿抓哪一甩,我这小脑瓜就搬家了。想到这他趁韩宝又一次假败的机会,把双棒一摆,他倒真的败回了本队。徐方来到常茂马前,把双棒背好:“茂啊,我实在打到这儿就算没治了,回来见你缴令。”
常茂笑着点了点头:“嗳,这就可以了,回去休息吧!”“遵命。”徐方飞身上马,一边擦汗,一边看常茂如何对付韩宝。
常茂这回做到心中有数了。虽然他没看到韩宝的暗器,但是他知道这种暗器非得败中取胜才能使用,要不然他不能假装败了三回。常茂一想,小子,我连这个空隙也不给你留,你会扔那玩意儿,我会扔龟背五爪金龙抓,看来咱俩谁手快谁占上风。想到这他把禹王神槊晃了三晃摇了三摇:“众将官!”“喳!”“给茂太爷压住阵角,准备好绳子,待我捉拿韩宝!”
常茂撒开战马,冲到阵前。未曾动手,先举着大槊,让宝马在战场上跑了三个圈。这是干啥呢?嗨,抖威风呗!就像那公鸡斗架似的,没斗架以前先支(口楞)支(口楞)毛,甩甩冠子蹬蹬腿,就这么个意思。常茂这一出马,两旁将士全都定睛观看,准知道这是一场凶杀恶战。常茂跑完了马蹚;翻,把丝缓带住,大槊往肩头一横:“小毛孩子,可认识某家!”
韩宝这小子眼空四海,目中无人,一心一意就想着战常茂,两天来都落空了,今天终于把常茂盼来了。虽然过去他没有见过面,但是看此人的长相和穿着打扮,就断定是常茂无疑。看常茂还是老门面旧牌匾,头上的钢盔也不那么端正,身披的甲胄也不那么齐整,外罩的战袍也是七斜八歪,战带松松垮垮,给人一种马大哈劲儿。再看那张脸,上头镶着一对一大一小的雌雄眼,肉乎乎的小圆头鼻子,菱角嘴,大板牙,下颏上长着黄焦焦的胡须,真是才不出众,貌不惊人。唯独肩头这条禹王神槊闪闪放光,看上去还有点将军的模样。
韩宝看罢,轻蔑地一撇嘴,用三尖两刃刀一指:“呔!雌雄眼,你就是常茂吗?”“不错,正是你家茂太爷。”“你小子怎么才露面,你要早来,我早打发你去找朱沐英了。来来来,你与小爷大战三百回合!”说着话抡刀就剁。常茂把马一拨,把他的这一刀躲开:“等一等,小毛孩子,你先等会儿再动手,最好把你那头爹牵过来给茂太爷说几句话。”韩宝一听,这小子骂人骂得可够损的啊,不由得火往上撞,二目圆翻:“呀呀呸!两军阵前这是玩儿命的地方,不是嚼舌头根子的地方,就你这模样,不配跟我爹讲话,要想讲话也行,除非赢了我掌中大刀。”
常茂一想,这小子可真是太狂了,我得给他点厉害看看。常茂想到这气往上撞,抡动大槊接架相还,就与韩宝战在一处。
两个人一交上手,韩宝这才知道,这牛不是吹的,常茂真有能耐。就这条禹王神槊,神出鬼没,力猛槊沉,自己跟人家没法比。三尖两刃刀要碰到槊上,非得撒手不可,这力量头比人家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同时他还发现,常茂不光是劲头大,招数还精奇,骑的这马也好。自己这马转一个圈,常茂这马能转三圈。大将无马,如折双腿,要摊上一匹好马,那可不得了。这叫人借马力马助人威。韩宝打着打着一琢磨,嗯,不行,这样下去我一失手,非把命给搭上不可。我呀,还得使用暗器赢他。韩宝打定主意,虚晃一刀,拨马便走。
常茂一看,就明白了,噢,又要使暗器,你今天遇上茂太爷算该倒了霉了,我岂能让你得逞。常茂一想,我要不追他,反显得怕他,我就试一试,看你这暗器怎么施展。常茂提高了警惕,双脚一点马镫,在后边催马就追。一前一后赶奔东北方向。
后阵上的徐方可吓坏了,心说你要一追可就倒了霉了,他虽然知道常茂鬼点子多,也不能不替他担心哪。这些当兵的都是上次跟朱沐英父子来过的,一看这个场面,也吓得瞠目结舌,屏气息神,注目观瞧,整个战场上除了那两匹马奔跑的声音外,再没有任何声响。
常茂抡动禹王神槊,像闪电般就追到了韩宝的马后,追了个马头碰马尾。韩宝偷眼一看,不由得心中暗喜:大功成矣!他抬腿挂上了三尖两刃刀,非常迅速地披上了大袍子,就准备回手扔他的削首飞镰。还没等他扔出去呢,就听见脑后“哗(口楞)(口楞)”!韩宝一怔,心说什么玩意儿。原来常茂见他一披袍子,就知他要使暗器了,便先把龟背五爪金龙抓扔了出来。这就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这飞抓重量是九斤十二两,比别人的飞抓要大着好几号,五金凝钢制造。这大家伙张开五个齿,就像那二号盆似的,奔韩宝的脑袋便抓。韩宝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他听见恶风不善,就知道不好,往旁边一甩脑袋,脑袋躲过去了,身子没有躲开。因为古代的大将身上的零碎玩意儿特别多,护背旗,战袍,绊甲绦,叽咕啷当一大堆。这些东西不光是点缀,主要是护身子,有利也有弊。由于零碎多,容易被抓住。就听“咔嚓”一声,护背旗的旗囊被抓住了,常茂往怀里一拽:“你给我过来!”韩宝就知道不好了,身子前往一倾,双腿使劲把马夹紧:“我就不过去。”“你给我过来!”
常茂这一用劲,韩宝受不了啦。你说常茂有多大劲,连人带马,整个拽到自己的面前。韩宝的坐骑前蹄都离了地了,硬是让常茂把他生擒活拿。常茂像夹个包袱似的,把韩宝夹到胳肢窝,一拨马回归本队,恶狠狠往空中一举,往地下一扔:“去你娘的!”“扑通!”好些没把韩宝给摔死,当时眼珠子就翻上来了。徐方命人往上一闯,把韩宝抹肩头拢二臂捆了一个结结实实。燕王的军队马上是欢声雷动,情绪激昂:“打得好啊!韩宝被活捉了,乘胜捉拿韩金虎呀!”
容等常茂拨回马再去抓韩金虎,这韩金虎比泥鳅还滑,早溜了。他见势不妙便跑回了大营,营门紧闭,备好弓箭,常茂领人往前一进,人家是万箭齐发,靠近不得。常茂一想,要硬攻损伤太大了,干脆我就收兵吧!反正罪魁祸首已经抓住了,请示燕王和大帅,对韩宝怎样处治。先给朱沐英父子等人报了伙,再来收拾韩金虎不迟。想到这他把大架一举代替军令:“众将官,收兵!”他们敲着得胜鼓,高高兴兴回了扬州。
再说韩金虎。他勉强回到中军,一头从马上就摔下来了,中军官急忙把他扶起来,韩金虎是抱头痛哭,以头触地,双手捶胸。偏副牙将好不容易才把他劝得不哭了。
大伙劝道:“驸马爷,保重贵体,你要再哭对身子可不好。”“我哪能不知道呢?不过我儿凶多吉少。不不,是非死不可呀。落到常茂他们手里,还能活吗?我的儿呀,可惜为父瞪眼也救不了你呀!”他哭得又昏过去了。韩金虎能不难过吗?就好像把他的心给掏出来了一样。他一边哭一边想,光哭也没用,想个什么办法才能把我儿给救回来呢?又一想,怎么救呀?那就得打破扬州,把燕王、常茂他们都给打跑了,才能把我儿救回来。可哪里能行呢!就是神仙帮忙也不那么容易呀,看来我儿是没救了。
他正急着呢,报事的进来了:“报监军大人,辕门外有人求见。”“不见不见,叫他滚蛋。”“驸马爷息怒,这人是从远道来的,说是您和大帅给请来的。”“啊?谁呀?”“一个老僧人,说是从杭州灵隐寺来。”
韩金虎当时就不哭了,一琢磨,是不是哭面佛冷然和尚,哎呀,要是他来这可太好了。韩金虎一蹦多高,马上率人出去迎接。来到营门外一看,真猜对了,来者正是哭面佛。
为什么叫哭面佛呢?就因为这人的模样给人一种感觉,这五官相貌就好像吃了苦瓜似的,天生的一个哭相。见此人平顶身高一丈挂零,肩宽背厚,膀大腰圆,这肚子都出了号了,真可以说自己体手摸不着自己的肚脐眼儿。浑身上下的胖肉疙疙瘩瘩,长得是四方大脸,浓眉阔目,光头没戴僧帽,脖颈下挂着一百单八颗青铜骷髅,那素珠都像核桃大小。身穿灰布僧衣,圆领大袖,腰里系着丝绦,双垂灯笼穗,胖大开口的僧鞋,实纳帮千层底。身上披着百衲衣,肩头扛着日月方便连环铲,斜背着兜囊,身后跟着四名小和尚,都带着戒刀和兜子。
韩金虎抢步起身急忙施礼:“哎呀老菩萨,可把您给盼来了,您来得太好了。”“阿弥陀佛。”冷然往旁边一闪,以礼相还。他往韩金虎身后看了看,不解地问:“驸马,宝儿因何不见?”“哎呀,一言难尽哪!此地并非讲话之所,里边请。”
冷然一听,心里有点犯嘀咕。进了中军宝帐,分宾主落座后,韩金虎这才一五一十把战场的情况讲说了一遍。没等韩金虎说完,这哭面佛噌就站起来了:“善哉善哉。这个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刚才呀,我刚刚收兵回来,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多时辰。”“韩宝现在会在哪里?”“被他们掳回扬州府去了,凶多吉少啊。老菩萨大发慈悲,快点救救他吧!”“阿弥陀佛。”冷然眼眉也竖起来了,青筋也绷起来了,心中懊恼得不得了。
冷然在杭州接到韩宝父子的书信之后,心里很是埋怨韩金虎,韩宝还是个孩子,虽说有点能耐,可是经历不多,见识不广,初学乍练,没有战场经验,你怎么能叫他独挡一面呢?有心不去,又放心不下,这才把寺里的事情料理料理,领着四个小徒弟赶奔鸣凤山前敌。
如果按路程计算,冷然昨天就该到这里了,但是在半道上遇上点麻烦事,才耽误了两天。原来他们路过一个山村,天已傍晚,他们有点饥饿和乏累,就打店休息了。冷然还盘算着,明天赶个大早,日头沾西的时候就能跟徒儿见面了。吃喝完毕,洗了脚,师徒五人就睡了。四个徒弟在外屋,冷然在里屋,这一觉睡得挺舒服。等他一觉醒来,已经快到五更天了,冷然就觉着身子底下发湿。用手一摸,被子褥子都湿了,冷然臊了个大红脸。心说我八十多岁了还尿炕啊?太没出息了。这要叫徒弟知道了非笑掉大牙。又一想这不能啊,我练的是达摩老祖的真元功,不可能尿炕啊!你说不能吧,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冷然百思不得其解。他悄悄下了炕,见徒弟们仍在睡着,他又关好门,拿鼻子闻了闻湿的地方,啊!哪是尿炕了,分明是有人把他没喝完那半壶茶水给倒在被窝里了,还有点茶叶味儿呢。哎哟,冷然大吃一惊,心说这谁干的,我练的是鸡司晨犬守夜的本领,怎么有人往我这被窝里倒水我都不知道呢?如果此人要摘我的脑袋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呀!想到这他是有点害怕了。他又转了一圈,看看窗户,窗户没动;瞅瞅门,门关得挺好,外面还有四个徒弟。他又到外屋看看,门和窗子都关得好好的。那么这人是从哪儿进来的呢?他心里堵了个疙瘩。
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