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石油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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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石油一家人-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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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太远了?”我本来想问问老人的儿子是怎么回事,话到嘴边又转了个调,我想那对老人来说太残酷了。
“唉!”老人喝了一口酒,缓缓地说,“我儿子要还在,今年也快五十了,这事也怪我,儿子从小调皮捣蛋,老婆子娇惯着他,我背过老婆子没少打,念书也不行,初中没念完就哭着闹着要当兵,老婆子不愿意,我说去,男娃娃就应该到军营里去锻炼去。儿子在新疆当了12年的志愿兵,转业分配时有两个单位,一是到榆林毛纺厂当保卫干事,一是到长庆油田当钻井工人,儿子问我,我想也没想就让儿子去了油田。你想,毛纺厂是个啥单位呀,那是个娘们呆的地方啊!儿子在钻井队没干几年就当上了钻井队队长,结了婚,有了儿子,我和老婆子还去庆阳看过。九三年,儿子在新疆打井,所在井队发生了上顶下砸事故,儿子被游车吊环击中脑袋,一句话也没留下就去了。”
老人猛地喝了一大口酒,叹了口气说:“这都是命啊!那年我去成陵(即成吉思汗陵,在今榆林城以西80公里处)赶庙会,一个白胡子老道对我说我八字太硬,煞气太重,必是年轻时杀戮太甚,虽能长寿,却命中无子,当时我孙子都快两岁了,我能信他的话,没想到被那个老道说准了。现在想起来,那个老道的话有一定的道理,那年从淮海下来,我们纵队被编入一野,火速向大西北集结。打榆林那一年,部队被马家军的骑兵袭扰得相当疲劳,还没赶到榆林城下就失踪了100多人。马家军的骑兵厉害啊,飘忽不定,机动神速,数十骑一组,打一下就跑,追又追不上,炮轰又划不来,部队窝了一肚子火。等赶到城下,又遇到了十分顽强的抵抗,部队伤亡特别大,我和首长冲进城的时候都惊呆了,护城河里全是尸体,突破口上,尸体几乎和城墙一样高,冲进城到处都是杀红了眼的士兵疯狂的扫射和狼一样的嗥叫。那次,我把已经准备缴枪投降的十八个国民党士兵全打成了筛子底,现在知道缴枪投降了,早干嘛去了。”
老人一口气喝干了瓶子里约有二两左右的酒,咂巴了一下嘴唇,语调低沉地说:“那十八个人,本不应该死!唉!报应啊!”
我呷了一大口酒,想起了电视连续剧《亮剑》中,李云龙率部攻打平安县城时的场景。
“儿子死了的消息,起先我还瞒着老伴儿,时间一长就不行了,哭瞎了眼睛不说,慢慢整个人就象木头一样,这两年更严重了,看了几次了也不起作用,医生说和什么植物人相似了,咱也不懂。唉,她也是军人出身,当年在医院里缺胳膊少腿整天见死人,还劝别人想开些,最终轮到自己身上了,还是想不开。其实,人这一生,从哭着降生开始,不管你干成了多大的事,是英雄好汉,还是伟人豪杰,结局都难逃一死,所以啊,人活着为这为那都是虚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人活着就一个目的,活着为啥?一句话,就是为了死!”
老人的话把我听呆了,我想反驳几句,却找不到恰当的措辞。
此时的列车过道里出奇的安静。
第十八章
    (十八)
“醒醒,快醒醒!快到了!”我睁开朦胧的双眼,发现我不知什么时候靠在这个肮脏的满身羊膻味的老人身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他的羊皮大衣。
天已经大亮,过道里挤满了来来往往上厕所的男女旅客,铺在报纸上面的那些花生米、火腿肠已经吃光,两个酒瓶空空如也,我想可能是我睡着的时候,老人喝光了我那瓶剩下的四两左右酒吧,那可真是好酒量。
“嘿嘿,你这碎娃,喝酒不行,给你的包,看看少啥东西了么?”老人和善的说着把装有我三个月薪水和手机的手包递了过来。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咋就睡着了呢?现在几点了啊?”我装着找手机看时间的样子拉开我的手包拉练,里面的现金整整齐齐地保持着原样,没有任何翻动过的痕迹,我为自己刚才的一丝多余的谨慎感到羞愧。
“你睡着的时候,你那包里的东西叮当叮当的叫了好几回,我看你睡得很实,就没叫醒你,是手机吧,快看看是谁打的。”老人慈祥地提醒着我。
打开手机翻盖,有四个未接来电,都是我老婆打来的。我打过去,刚响了一声,老婆就接起了电话,焦急地询问我怎么回事,我轻轻地向她解释原因,我说再有不到一个小时我就可以回家,我的口气与往日相比格外的温柔,老婆明显地受到了感染,妩媚地问我是先吃饭还是后吃饭,我说我想喝点酒,老婆哦了一声后就听到一连串的亲吻声,我说了声等着我就轻轻地挂断了电话。
我在列车厕所旁边的盥洗台上洗了把脸,整个列车依然挤得严严实实,只有过道里还相对比较宽松,我打消了找个座位的打算,有挤回了老人所在的那个过道。
“快来快来,我还以为你走了呢,给你占着位子哩。给,这五百元你拿上,我知道你们石油人挣点钱不容易,那都是血汗钱,咱喝的酒算我请了。”老人已经收拾了那些我们制造的垃圾,热情的招呼我站到他旁边,从内衣的口袋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递到了我的面前。
“您这是干啥,您这不打我的脸吗”我急忙拒绝。
“碎娃,别跟我犟,也别说那话,你要看得起我老汉,看得起我还曾经是个石油工人,就别太客气,拿上!拿上!”老人的口气异常的坚决,根本不容我申辩。
我死活不要,又把钱硬塞给老人,没想到我把老人激怒了。
“看你这碎娃,叫你拿,你就拿,拉拉扯扯地算啥男人,你得是要让我老汉给你下跪求你你才肯拿!”老人的暴怒吸引了车厢里的旅客,过道上一下子挤满了人,这是我十分尴尬。
“那这样,买酒呀的我总共只花了四百元,您把这一百元拿上,行不?我求您了,好不?”
“真的?”
“真的,您说我敢骗您吗?”我的口气里充满了无奈。我知道和这个无坚不摧的老石油相比,我没有一点办法能够战胜他。
“那好吧,”老人终于让了步,接过了我递过去的一百元。
石油人生性豪爽!而我却在这个曾经是石油人的老人面前豪爽不起来了!
第十九章
    (十九)
再有二十分钟,列车就到站了。
我和老人约定,列车到站后,老人专心去看孙子,我帮他去买到新疆的火车票,我想多给老人留点时间看看孙子。
我装着要去上厕所的样子,背过老人赶忙给我的一个同学打了电话,叮咛他无论如何要给我弄一张去新疆的火车票,一个小时之内我在火车站广场地下商场门口等他,他说两个小时之后就有一趟去新疆的车次,但现在怕来不及了,清明前后和春运一个样,订票费太高,另外车票也要加价,我说加多少我都认了,只要你能给我搞到,你就是我爷爷,那小子哈哈一笑说,只要能给你当回爷,加的钱我一分都不要你的,一小时后,商场门口见。
老人说得没错,只要是曾经一起扛过枪,那就是一辈子也打不散的联手。我想,只要是一起同过窗,道理肯定也一样。我的心里涌起了对我那个同学的感激和当年曾经看不起他,欺负过他而生产的一丝愧疚和悔恨。
“呜......”
列车的速度逐渐的减慢了下来,终于到站了。
“旅客同志请注意,本次列车已到站,请拿好您的行李准备下来......”这是我登上这列火车后第一次听到乘务员的声音。
我和老人一起随着人流涌出了站口。在一处十分显眼的广告牌下,我们约定一个小时后见面。
半个小时后,我在火车站广场地下商场的门口拿到了我同学送过来的火车票。
我想此刻老人肯定在和孙子说笑着,尽情的享受这对老人来说不可多得的天伦之乐。
我给老婆打了个电话,温柔地叮咛她还可以多睡一会儿。我说,火车晚点了,大约还得半个小时。
离我和老人约定的时间还差十五分钟,我就赶到了那个广告牌下,老人还没有来。
到时间了,还不见老人。
“***次列车已开始检票,有到乌鲁木齐的乘客请您赶快检票上车!”喧哗的广场上隐隐传来站台广播员有条不紊的声音。
我开始焦急起来。
第二十章(完)
    (二十)
我在广告牌隔壁的小商店里买了两包硬盒延安烟,撕开封口,焦躁地抽起来。
难道他会失约,会失信。
接连抽了两根,第三根刚刚点燃的时候,不经意间我发现前方公交站台下,目力所及的十字路口,一个高大的穿着白色大衣的人在一片骑着自行车的来来往往上班的人流中十分扎眼,老人不是穿着羊皮大衣吗。西安的春季很短,清明节还不到就已经流行短袖、超短裙了,穿大衣的人已经少之又少了,莫非就是他。
我快步赶过去。
“见到孙子了?”我问。
“见到了,”老人的声音异常低沉,猛一抬头,我仅发现老人的眼睛里泪光闪闪,我想肯定是老人见到孙子后高兴的,兴奋得都要流泪了。我在心里暗暗替老人高兴。
“人呢?”
“走了!”
“走了,”我不禁有点意外,“那,那可能是着急着上班吧!现在各个单位都抓得很紧,工作都不好干啦,上班要迟到了还要罚款呢?”我嘴上打着圆场,心里却在骂:真不是个东西,爷爷大老远来看你,竟然送都懒得送一下。
“罚款,笑话,我孙子都走了三年了,还罚哪门子的款。”
“三年了?这,这,这怎么回事啊!”我惊诧的望着老人,半天说不出话了。
“哎,总是我年轻时太过好胜,太过要强,祸及子孙啊,车祸,就在这个地方,我孙子还没送到医院就死在她妈妈的怀里了!唉!”老人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一滴眼泪滚出了眼眶。
我的心中一片冰凉,我为老人受这么大的遭遇而感到上天的不公,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安慰他,我点燃一根烟给老人递过去,喏喏了半天,低低地说,“车票我已经买好了,过一会儿就要发车,现在已经开始检票了。”
“噢,那我得快走了!”老人无限依恋地又看了看那个十字路口。此刻,正是上班的高峰期,人流如织般往来穿梭着。
检票口人流如潮,我让老人先排队等我,我去买了一张站台票,在候车大厅的商店里买了两瓶茅台,让售货员仔细的打包,我理解了老人说的关于那个酒壶已经没有了传人的含义,我还记得老人说,茅台酒好,可惜他只喝过一次。
穿过检票口,进入地下通道,已经恢复了满面悲容的老人无限惋惜地对我说:
“说实话,我现在怀疑老伴早就知道孙子已经出了车祸死了的消息了,要不然身体不会那么快就垮了,要不然不会那么坚决地反对我从西安上新疆,老伴一直叮咛,要我从榆林坐班车到兰州,再从兰州到新疆,说那样可以省很多钱。唉,我们两个老不死得就这样彼此隐瞒着,不过瞒着更好,要是不瞒着,老伴怕也早都死了,活不到现在了。这次瞒着上西安,本来想看看儿媳,想了想还是不见得好,油田是个好单位啊,很照顾儿媳的,98年就在西安北郊石油园区给了一套房子,丈夫死了,儿子没了,也是个苦命人啊,唉,我最大的希望也就是希望儿媳能再找一个好婆家了。”
我说:“能,一定能,现在油田发展很快,已经是仅次于大庆的全国第二大油田了,您就放心吧!”
“希望如此吧,碎娃,谢谢你,已经有好多好多年没有和人这样畅快的说话喝酒了!”在即将跨上列车车厢的时候,老人有点激动地握着我的手,对我说,“真的谢谢你啦!”
我用力的握了握老人那双粗壮坚硬,握过枪也握过刹把的手,默默地注视着老人登上了列车。
“呜......”列车缓缓地启动了。
老人从窗口伸出头,对我说:“碎娃,你给我老伴打个电话,就说我已经见到孙子啦,他长得高高大大,白胖白胖的”。
我一边答应着,一边从窗口上把那两瓶茅台酒硬塞在了老人怀里。
望着逐渐远去的列车,我的心里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失落。
走出站台,我猛然醒悟,我记得老人并没有告诉我他家的电话号码,而我,根本就没顾得上问问。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照在古老的城墙上,使整个城市显得那样喧哗而骚动,威武而庄严。
(全文完)
第一章 孤独仲秋 (一)病榻深思
    凄然石油梦
第一章孤独仲秋(一)病榻深思
夜已经很深了,除了同室的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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