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巴掌扑到他脸上,“这谎扯得,你出生的时候你会听人话了吗?”
其实后面我还想加一句:“再说了,你妈妈又不是巫婆。”可是,想起木非的遭遇,我没敢说出来。
他黯然神伤的时候,我的心也像在被凌迟。
他摸摸头,露出一抹纯洁善良无害的笑容来:“我就不是一般人呢!”
哟,感情是一只开屏的公孔雀。
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却令我心头一暖:“不然的话,我家墨墨怎么会喜欢我呢?”
谈话间,他的手已经搭上我的腰,头还止不住地靠过来,我被他弄得好不尴尬,扣住了他的毛毛手想来开他,却听到他传来的“嘶”的吸气声。
我沉眉一看,他的左手手臂上一大片青紫。
“这是我掐的?”望着他手臂上那一个龙元模样大小的泛着青紫的伤痕,我又窘又心疼。
这下手,也太狠了点吧!而且让人郁闷的是,我竟然还不知道。
他无所谓地摇摇头,不知不觉地捞回了手,眼睛里的宠溺让人沉迷,“人们都说男人是泥做的,你见过哪种泥巴怕掐的吗?”
我瞬间就被他的这一席话逗乐了。
“墨墨,拍张照吧!”等我寻声望过去时,已经传来了摄像头拍照的“咔嚓”声。
我立马就树起一张木瓜脸,今天好像我没来得及好好打理自己,头发经过刚刚的吵闹,有些乱,而且刚刚我的表情……好像还有些狰狞啊!
“喂,木非,刚刚那张照片让我看看嘛!”我嗲声嗲气,想把那张照片弄过来。
结果,他却像捡到什么宝似的,连跟我分享一下都不愿意。
折腾了一会,看他没改变自己心意的意思,我果断放弃了抢夺的念头,反正照片在他那里,肯定安全。
你飘忽不定,我捉摸不透(3)
疯玩了一天,我们两回来时,已经天黑了。初冬,黑夜总是来得很早,却令我很有安全感。
木非和我踩着一地银白的月光,沉默而安静地走着,冰冷的空气里却传来丝丝温暖的气息。
良久,木非才开口突兀兀地问我:“你冷吗?”
我浅浅一笑,摇摇头,“不冷。”
他点点头,嘴唇动了动,低着头,不语。
空气里又是一阵沉默。
“那个,你冷吗?”我说的有些别扭。
他也望望我,明朗一笑,“不冷。”
我忍不住挠挠头望着天空,这是咋回事啊!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却变得如此拘谨和别扭了?
我回过头去看木非,他的眉头也微微蹙着,难道他也觉得怪异?
曾经,他冷漠无情地推开我时,我都没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像现在一样远过,也没像现在一样拘束过。
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我觉得踏实和满足,但心中总是隐隐不安,在那种情况下木非跟我说的一切,究竟是他的肺腑之言,还是他在悲伤中的寄托,我分不清楚。我不介意他把我当成疗伤的工具,但我介意他对我的伪爱情。
爱一个人,很多时候都会卑微到尘埃里,但是当爱情的纯洁发挥作用时,我们也会骄傲得不可一世。
“木非,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低着头看着自己悠闲地步伐,心中却明晓,此刻,我的心情可没这么轻松。
“嗯?”他低应一声。
“你对……”我后面的话,被一个女生的大骂声打断了。
“王富川,你够了。”听到了这声呐喊,我和木非都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望去。
远处的灯光下,王富川背靠着路灯慵懒地站着,手里捏着的啤酒瓶随着他的手微微晃动着。徐凝菲站在他身前,浑身颤抖着。
突然,“砰”的一声摔碎声传来,徐凝菲吓得尖叫一声,本能地往后退,却被王富川一手抓住。
“你凭什么躲我,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还想怎样?”灯光下,王富川的脸有些狰狞。
徐凝菲手挣脚刨,嘴里奋力咆哮道:“我就想你离我远一点,放开我。”
王富川嗤嗤地笑了,钳制她的力道更大了:“你说,我在你身上下了那么多本,是不是该捞点利回来。”
望着王富川强势靠过来的嘴,徐凝菲一边躲闪着,一边尖叫着。
虽然心里有很多疑问,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步了,我不能再坐视不理。
在这个非常时刻,我果断出手了。
大概他也没想到半路上会杀出来个程咬金,所以我并未用尽全力,他却往后退了好几步。
用力地摇摇头,他的那双小眼睛才看清了我。
“林小墨,原来是你啊!”他流里流气地用手指着我,“你他妈的来管老子的事干嘛!你不是应该管好你家木非吗!你知不知道,我们俩都被木非和徐凝菲这贱货骗了,他们两之间根本就有一腿。”
你飘忽不定,我琢磨不透(4)
我瞪大了眼睛,本想洗耳恭听更多劲爆新闻,眼前就飞来了一个拳头,王富川立马就被打倒在地。
“木非,”我赶紧止住他。
他的拳头捏得紧紧的,“我让你在乱咬人。”
他刚刚乱咬的人多了去的,那其中,谁才是你最想维护的。
“王富川,你没事吧!”我赶紧扶起他,从小娇生惯养,被人这么揍了,说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来了。
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及时遏制住事情,不让它更坏的方向的发展,我不希望木非再跟他有什么纠葛。
他挣扎着站起了身,眸子清冷地望着我,最后目光落在了我还搀着他的手上。
我赶紧收回了手,一时间有些无地自容,在我思考着如何开口时,他已经启口:“林小墨,你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化解我跟木非之间的怨气罢了,你放心,也许,你一直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直都是以纨绔子弟称呼我,但是我还是有作为男人那一点点的豪放,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跟他计较,我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什么冲突。”
听着他的那些话,我一时间只觉得嗓子干干的,原来很多事情,即使我没有说出口,但是在悄无声息之间,我已经以其它的形式传进了对方的眼里、心里。
我不知道,我还以这样的方式伤害了多少人。
王富川转身,诚诚切切道歉:“徐凝菲,对不起,刚刚我有些醉了,行为和言语都有些偏激,你能原谅我吗?”。
徐凝菲不答,只是满眼鄙视地望了他一眼,拂袖而去了。
王富川愣在原地,最后在我眼神的提示下,有些无奈地朝着徐凝菲奔去了。
我走近木非,刚张开口跟他说话,结果却跟王富川的一样。
又是我错了吗?
我抬起头来,望着天空中已经升起的月亮,内心里是从没有过的孤单和迷惘。此时的月亮,应该就像张爱玲小说里描述的那样,宛如落云轩纸上印染的一滴眼泪,美丽却苍凉。
我慢慢坐下身来。这一次,我不再选择追上去,我累了,跑不动了,也不想再跑了。
脑子里很及时而应景地跳出张惠妹的一句歌词来:爱一次就叫人老了好几十岁。
觉察到后面的来人,我也不理会,继续抱着双膝,打探着路边石缝里微微探出头来的小草。
已值初冬,还有如此微小却坚强的生命,我无疑是震撼和惊喜的。
如果我们的爱情,就像它一样青葱和顽强,多好。
投射在我前方的黑影移了移,最终安定在了我的右手边。。
“走了就走了,又回来干什么?回去的路我认识。”我说得刻薄而委屈。
他不语,只是朝我靠得更近了些。
我的左手扶上心的位置:“这儿好乱,好迷茫,我不知道该往何处走了。”
空气里,传来他微微的叹息声。
“木非,你知不知道,遇到你之后,我的生活完全颠覆了,我从没有对一个人这么容忍和卑微过,可你为什么不肯珍惜我?”
你飘忽不定,我琢磨不透(5)
在心里憋了好久的话,有些沉,有些发霉,但是我知道如果我此刻不说,就没机会说了,乘着他还会回过头来看我的时候。
靠上他的肩膀时,他浑身明显一僵。我感受得到,但我不理会他,就像我不愿扭过头去看他一样。
面对,有时候真的是很恐怖的事。
现在,我只想跟着自己的心,勇敢走一次。
秋风温和的拂过,地上的落叶发出低沉的声音,似在诉说着那些懵懂的爱情。
人的一生那么累,有个肩膀可以让你这么依靠,真好。
只是——
“林小墨——”一声愤怒的呐喊,打断所有的静默,却不是来自身边的人。
我抬起头满是诧异地望了一眼,差点直接心脏病突发。
在我身边的……竟……然……是苏辰启,我竟然半天没发现,还对他说出那一大啪啦真心话。
再看看远处浑身阴沉得可怕的木非,我直接想一砖块拍死我自己。
看着木非愤愤离去的模样,我顿时惊慌失措,“苏辰启,你先回去,咱们改天再聊。”
然后便是流星闪逝般的速度奋力追赶。
持续加速跑了好长时间,我才赶上了木非的大跨步。
“木非,我以为那个人是你?”我揪着他不放。
“去。”他低呵一声,使劲掰着我的五根手指头。
我伺机而动,立刻八爪鱼一样贴到他身上,“我真的以为是你嘛!我害怕你还在生我的气,所以我不敢看你,结果就把苏辰启当成了你。”
满眼拷问地看了我一眼,木非虽然依旧铁青着脸,可是停止了对我的拉扯。
看着他还是有所疑,我继续发招,伸出三个指头指着天:“我发誓,如果我说谎的话,就越长越丑,一辈子嫁不出去,越变越笨,直接连大学都考不上。”
木非终于乐了:“行了,都这样了,再丑一点我就真不敢要你了。而且现在也没多聪明,难道以后要我娶一个半文盲的女人啊!”
我对着他做出一个大鬼脸,心里有些小得瑟。
有时候,发誓这种东西虽然实现的几率不高,但对人心的混淆力却不小。
很奇迹般的,我跟木非又和好了,虽然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我们是为何而冷战的。
到女生宿舍楼下时,我喊住了木非。
“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今天你为什么生气啊!不然的话,我今晚睡不着。”
他沉默着靠近我,冷不防却给我一个爆栗,下手一点都不留情。
“我差点忘了这档子事了,你自以为自己很厉害吗?什么闲事都要管,也不怕哪天被你好管闲事的本领弄个身首异处,哭都没机会哭。”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字说出了这些话。
原来是嫌我像太平洋的警察了。不过他的关心,我还是很乐意接受的。
我凑近他,在他耳边轻喃道:“徐凝菲不是你老情人吗?你也不要管?”
“你——”他被我激得抬起了手,又想一个爆栗下来,被我灵活的躲开了。
“晚安啊!我家小非非。”我乐呵呵地喊了一句,窜进了宿舍,留着木非站在原地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绿。
你飘忽不定,我住摸不透(6)
宿舍里,徐凝菲的一张脸依旧冷到极致。看到我进来,她只轻轻瞥了一眼,继续拄着下巴泄着愤。
还是沈茜茜热情,“小墨,今天去游乐园玩得开心吗?”
我双手扒上她床的围栏,“开心啊!但是貌似我今天的活动,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吧!”
“额……”她被我问得说不出话来,怯怯地望了徐凝菲一样,被狠狠一瞪,立刻涨红了脸。
“你好厉害,这都被你猜到了,下次我们去一定带上你怎么样?”我打趣地说道,心里却十分明了。
等我收拾完毕,准备上床睡觉时,徐凝菲终于还是山洪暴发了,“林小墨,以后我和王富川的事,你少管。”
我勾唇一笑,毅然转身,“那我和木非的事,你也少管。”
“你——”她有些气急败坏。
我凌厉地走到她身边:“不用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一整天都在跟踪我和木非吗?我想不通,当初是你拒绝他的,现在怎么了,后悔了?”
她脸色倏地一下子变得惨白,嘴唇颤抖着:“你还好意思说,当初是谁低声下气求我答应木非,可是结果呢,竟然是你们的一个局,等着我往里跳。”
“徐凝菲,人们都说美女一般没脑子,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嗤笑一声,我接着道,“你说如果当初你选的是木非,我们会到今天的这一步吗?这个世界,难道只许你们拒绝别人,不准别人小小维护一下自己的尊严吗?”
她被我气得够呛,哆嗦了半天硬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虽然她没再反击,但我知道,我们之间开始萌发的友谊,已经夭折了,我说不清谁对谁错,只觉得心头忽然空落落的。
晚上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恰好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以为是木非发来的短信,我赶紧打开一看,却是沈茜茜发来的安慰我的。
【凝菲她脾气就这样,你别跟她计较。】
果真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难怪连徐凝菲都对她交心了。
我回她,【没事,明天肯定就好了。】
她接着发来,【那就好,早点睡吧!晚安!】
明天不是解药,明天只是一种希望罢了,我深刻地明白这个道理。
当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