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命的叹了口气,他只能等着熬过漫漫长夜。
这一夜,安絮茵抱着她心爱的“玩具熊”,睡了有史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在清晨的鸟呜声中,她规律的生理时钟,准时催开她的眼皮。
一觉醒来,安絮茵惊异的发现,她最亲爱的上帝竟然就坐在她床边,对她绽放着慈爱和煦的微笑——
莫非是上帝终于听到她的祷告,显神迹了吗?
“你终于醒了!”
“上帝——”突然开口说话。
奇怪的是,上帝的声音出奇好听,还有几分耳熟,她有些疑惑的定睛一看——
床边的人哪是什么上帝,根本是齐熙!
再往下一看,他古铜色的手臂正搁在她的胸前,与她的酥胸紧贴得、几乎没有一寸空隙。
“啊——”
顾不得形象,她张口就放声尖叫起来。
齐熙蹙起眉,麻得几乎报废的手臂,终于获得自由。
只是他没想到,看似温文的安絮茵,尖叫声可怕得足以刮破耳膜。
“拜托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他试图解释。
安絮茵用愤恨的眼神扫他一眼,继续仰天尖叫。
安絮茵深恶痛绝的眼神,突然提醒了齐熙。
对啊?他为什么要解释?
就让她认为他是个心怀不轨的登徒子,不就更符合他花花公子的形象?
但他齐熙可不愿意枉当一夜君子!
他解释得口水都干了,可是任凭他怎么说,她就是不肯相信,一心认定他是个打算在半夜潜进她房间的卑劣小人。
事实上,百分之百无辜的齐熙哪睡得着?被一个女人抓着手整整一夜,他等于也失眠了一整夜。
这种事连他自己想了都觉得窝囊,向来以情圣自诩的他,要是让人知道,他在一个漂亮的女人房里待上一夜,却什么事都没做,他的一世英名铁定全毁了。
安絮茵这辈子从没这么丢脸过!
她竟然抱着一个男人的手臂睡了一夜,一想到自己的睡相全被他彻底看光了,她就羞得恨不得先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像她这么重面子的人,怎么能容许自己有一丝失态和不完美?
虽然事实摆在眼前,但她在没有台阶下的情况,不禁恼羞成怒起来。
“用不着解释了!你的说词疑点重重、漏洞百出,根本就是狡辩。”
齐熙简直快被这个固执的女人气死了。
要最早料到他当了君子,还得反遭一顿数落,他就干脆逞快当只狼。
他强忍怒气,一步步走向她。决定这回绝不饶过她!
“我……我警告你别乱来喔……”
安絮茵被他眼中的气势给吓住了,结结巴巴的拼命往后退。
“反正你都认定我是头大野狼,那我就做野狼该做的事。”
话声方落,齐熙高大的身躯已经扑了上来,将纤细的她牢牢钉在身下。
清晨的她,看起来娇羞像棵含羞草,闲起来清新得像是雨中的百合,让齐熙忍不住想啜饮一口她的甜美。
“你……你想做什么?”安絮茵挣扎得,像是落入狼口的小绵羊。
“我想吻你!”
他的唇,跟着瘠哑的叹息贴上她的唇瓣。
她的抗议全数落人齐熙的口中,第二次的吻,有种不同于上一次的微妙感觉。
那种感觉不再让人冒起浑身鸡皮疙瘩,而是一种酥酥麻麻,宛如有一道电波通过身体,浑身昏昏沉沉的恍惚感。
尤其是随着他热烈技巧的唇舌探索、撩拨,她的心似乎也为之颤抖,他身上炙人的体温几乎烙进她的灵魂。
她被吻得气喘吁吁,毫无挣扎能力,齐熙只需卸除她最后一道防线,就能得到她。
这是个机会——几乎沦陷在她甜美双唇中的齐熙,再次提醒自己。
先驰得点,是爱情战争中最后的胜利,只要得到她,他就等于赢得这场赌注。
但面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女人,他却有种像对待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不忍破坏的心情。
第二次,他再度被这种难以解释的微妙心情,给扰乱了心绪。
别轻易动心了——他警告自己。
这只是场游戏!
然而再一次,他输给了自己的心软。
“我累了,得去补个眼!”
齐熙遽然翻身离开她,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
一整天,齐熙几乎没有踏出房门一步,看来,昨晚他确实累坏了。
虽然一想起来,安絮茵仍觉得脸红尴尬,但起码睡着后的齐熙很安静,也让她自在许多。
一整天她仍然只能看电视打发时间,眼看晚餐时间已经快到了,她终于饿得受不了,拿出冰箱里惟一的食物——pizza,放进烤箱准备简单填饱肚子。
她的食量不大,一大盘的美式冷冻pizza她当然吃不完,才吃不到两块,她已经不得不弃械投降。
正烦恼剩下的一大半pizza,不知该如何处理之际,齐熙却突然出现在客厅。
“能吃吗?”齐熙指着她桌上剩下的Pizza。
“可以,但是我已经吃过……”
话还没说完,齐熙已经就着她剩下一大半的pizza,津津有味的享用起来。
不知道是他脸皮比较厚,还是所有的男人都是如此?有时候她发现,他实在不拘小节得让人脸红。
看着他斯文却津津有味的吃相,她几乎入了迷,直到一旁的电话陡然响起,把她吓了好大一跳。
她心虚的跳了起来,赶紧上前接起电话。
“请问这是齐熙先生家吗?”
电话那头是个讲中文的女孩,甜甜软软的好听嗓音,让人听了莫名舒服。
“是的!”她的心口莫名抽了一下。
“可否麻烦请他听电话?”
“好的,请稍等!”
一转身,她发现齐熙已经利落的解决剩下的pizza,神清气爽的坐在沙发上。
齐熙挑起眉,用眼神询问她。
“找你的,是个女孩子!”安絮茵点点头,将话筒递给他的手有些沉重。
闻言,齐熙不禁又挑起一道眉。他已经很久没有去沾染任何女人了。
他接过电话,一听到电话那头的人报上姓名,俊脸上顿时闪过一抹诧异。
他过去曾听冷洵提起她,但他从没有真正跟她碰过面,事实上,他们的年龄、生活圈相差甚远,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
他想不出她打电话给他的理由,不过从她慎重的语气听来,她似乎有重要的事找他。
“你等一等,我换个地方跟你谈!”
他没有多说什么,拿着电话立刻回避到书房去。
看着门当她面前遽然关上,沉重的关门声,像是在她心版上重敲了一记。
失魂落魄的回到沙发前坐下,安絮茵竟然有种莫名的麻木。
她是怎么了?
他不过是接了通电话,对方是个女人,仅此而已,她早就知道,他是个生活中绝不缺乏女人身影穿梭的花花公子,她怎么会有这种像是——受伤的感觉?
她摸着自己的唇,想着他征服她的防卫跟警戒,也征服了她的唇,她惟一仅剩的心,还能守得住吗?
虽然她始终警惕自己,绝不能输了这场赌注,更不能把心输给一个花花公子,但他无所不在的影响力,早已牢牢操纵了她。
她怔怔的望着窗外满地的落叶,心灵首次有种寂寥的空虚、凋零的落寞。
安絮茵不知道自己究竟坐了多久,直到身后传来开门声,她才发觉他终于步出书房。
“我有事出去一下。”
齐熙的表情看来心事重重。
他什么也没说,也没有看她一眼,径自打开大门走向车库。
看着他挺拔潇洒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安絮茵受伤的心紧抽得难受。
他是接到红粉知己的电话,准备去赴约?
还是女友闹情绪,他心急着想去安抚她?
还是……
停,安絮茵,不许再想了她急忙喝止自己。
她根本不需要多想,就算他们之间曾擦出一些若有似无的火花,但她清楚,他们之间根本是不可能的!
她怎能欺骗自己,他始终是个大众情人,属于所有女人!
而这一刻,也让她更加认清一个事实——
他们两个人属于不同的世界。这是一个她怎么也跨越不过的遥远距离!
第九章
两个小时后,接过一通电话匆匆出门的齐熙,已经来到美国知名的首都——纽约!
当然,他绝不是如安絮茵所猜测的,是来会红粉知己,而是受人之托,前来传达一个消息罢了!
依他对美东这一带的熟悉,他很快就找到名为“旭阳”的企业大楼。
矗立在一片新颖现代化的办公大楼中,将近百层的“旭阳”企业,显得格外醒目。
将车开进地下室的停车场,他事先打过电话联络的人,还在办公室等他。
在特别助理的带领下,齐熙很快来到位于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一进门,一抹冷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俯视着脚下整个纽约市的灿烂灯海。
只是,那抹背影在辉煌的灯火,气派的办公室装潢里,看来却是那样的孤寂、落寞,像是满载着高处不胜寒的寂寥。
“墨大哥?”齐熙出声提醒像是出神的他。
谌墨缓缓转过身面对他。
短短几个月时间再见到谌墨,齐熙只有震惊两字可以形容。
原本的谌墨只是个性严谨寡言了些,但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加的深沉、冷僻,甚至更忧郁了,脸上的表情,也沉寂得几乎没有一丝人气。
从他办公桌上执行总裁的职衔,跟这间宽敞气派的办公室看得出来,他在这里的职位颇高,只是,该有的飞黄腾达喜悦,在他脸上却全然没有一丝痕迹。
“齐熙,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谌墨颇为意外。
“有人告诉我的。”
“谁?”
“商蓓晴!”
听到这个名字,谌墨原本已够阴郁的脸孔,划过一抹快得来不及捕捉的情绪。
“事实上,我今天来的目的,也是因为她委托我办一件事。”
谌墨不语,只用一双写着疑问的黑眸看着他。
“她在两个多钟头前,特地打越洋电话来,她说,她要正式委托我告你!”
闻言,谌墨的眉头微蹙了起来。
“她要告我什么?”
“遗弃!”
此言一出,谌墨顿时怔了下,而后紧绷的唇角,竟勾起淡不可闻的笑。
“这丫头——”他眼中霎时散发的柔和光芒,软化了原本的阴郁。
“墨大哥,你跟商蓓晴是怎么一回事?”
据他所知,商蓓睛是谌墨在台湾的顶头上司的侄女,两人的关系顶多只比普通朋友再亲近一点罢了,怎么会演变到这样的情况?
“没事!这丫头依赖我惯了,只是闹闹性子,用不着放在心上。”
他的表情看来很平静,所有的情绪,全隐藏在那双深不可测的幽暗眸底。
“不过,听起来那丫头很认真。”齐熙据实以告。
认真?是对他?抑或是对他依赖的习惯?
“告诉她,若真想对我做什么,等她长大再说吧!”
谌墨低沉的声音像是无奈的叹息。
齐熙这下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虽然他可以以“告诉人必须成年”的理由回绝商蓓晴,但从商蓓晴这次不寻常的举动,以及谌墨似乎有逃避什么的情况看来,实在挑起了他的好奇心。
“这件事,我会设法处理的。”眼前他也只能这么做了。
“麻烦你了!”吐出一句话,谌墨不再开口,只是用一双幽暗难测的黑眸仰望着天际,平静的脸上让人猜不出情绪——
齐熙没有惊扰他,悄悄步出了办公室。
丢下一句“有事出去”,齐熙这一去就是五个钟头。
安絮茵从夕阳暖暖的下午四点,足足等到黑夜沉沉的九点多,还不见他的身影回来。
她的思绪从他潇洒的身影,穿梭在不同女人之间,一直翻飞到他与女人在床上翻滚缠绵,一颗心就是定不下来,更别提能睡得着了。
直到门外的电铃陡然响起,她一喜急忙开了门。
意外的是,门外不是倦鸟知返的齐熙,而是几天前才来过的强森太太。
“请问,齐律师在吗?”
强森太太黝黑的脸上满疲惫,令人看了有些于心不忍。
“抱歉,他有事出去了,目前不在家。”
“我可以在这里等他回来吗?”
强森太太脸上,布满像是走投无路的茫然。
“当然可以,可是我不能确定齐律师何时回来。”
“没关系,我可以等!”强森太太忙不迭摇头。
门外的她只穿着一件,薄得令人担心的短袖上衣,怀中的孩子也穿着件夏李的薄上衣,寒风中一大一小抖瑟的身影,格外可怜。
“进来等吧!”安絮茵不忍的请她进门。
“不要紧,我在门外等就可以了。”强森太太羞涩的摇摇头。
“进来吧!外面很冷,小心把孩子冻着了!”
强森太太看了眼怀里直发抖的孩子,终于还是腼腆的进门。
她赶紧热了两杯牛奶,替两人暖暖身子,在等待的时间里,她跟强森太太聊了起来,她也终于弄清她坚持请齐熙打官司的原因。
原来,当年齐熙还没有从法律研究所毕业,就已经协助一名黑人,接下一件法律界全都不敢接的悬案,还奇迹似的赢得胜诉。
当然,经过这次官司,他俨然成了全美弱势黑人族群里的英雄,孰料,在他身价看涨、前途似锦之际,他人突然从美国消失。
至今,仍没有人知道他离开法律界的原因,只留给外人无限的疑惑,与法律界难掩的惋惜。
首次,安絮茵对齐熙这个看似简单,却深藏不露的男人感到好奇。
没想到看似吊儿郎当的他,曾有过这么辉煌的过去!
只是,齐熙拥有如此杰出的本事,却不愿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