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想到这一点之际,他不由自主道:「那是不可能的!一
块接近叁百吨重的大石头,两千七百多年前的人,用甚麽方法来
搬运?」
汉烈米瞪了他一眼,像是觉得他这个问题太幼稚:「原医生
,关於古人的智慧和能力,我们了解得太少了!众所周知的埃及
大金字塔,是如何建成的,一直到现在,还没有人可以解释得出
来!」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他不能不承认汉烈米的说法是对的。比
起众所周知的埃及大金字塔来,别说一块叁百吨重的大石,就算
是整个沙尔贡二世的陵墓,也不算是甚麽了。他道:「在这样的
一块大石之中,就算藏着别的物质,也是很平常的事,可能是早
就在岩石中的矿藏。」
汉烈米用手,重重在自己的脸上抚摸了一下:「你还是不明
白,医生,探测仪探测所得的结果,并不是金属,金属的波,有
一定的波形。我曾设想过,那是人类还未曾发现的一种新元素,
可是¨¨¨可是¨¨¨」
他讲到这里,脸上的那种古怪的神情更甚:「可是¨¨¨有
甚麽元素,会作有韵律的颤动?」
原振侠呆了一呆,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疾声问
:「你说甚麽?」
汉烈米神情苦涩:「我在自己问自己,有甚麽元素,是会作
有韵律、有规则的颤动的?」
原振侠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是,在那块大石之中,有一
些东西,是在作有韵律的跳动的?」
汉烈米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显然这是他也无法接受的事实
,但是他还是十分肯定地点着头。
原振侠笑了起来,可是他的笑也十分勉强。因为他知道汉烈
米不会向他说谎,可是整件事,却又怪异得无法接受。
他指着汉烈米:「好了,你究竟想说明甚麽,直截了当地说
吧!」
汉烈米叹了一声:「医生,我无法说明甚麽,黄将军也无法
作出任何解释,所以才想到了你,希望你能作出一种解释,至少
,作出一种假设!」
原振侠真的感到迷惑了,他的思绪变得十分混乱:「等一等
,我还未曾弄明白你的话。你说大石之中,有一种东西在,那东
西,或者是那物质,在作有规律的颤动,或是跳动?」
汉烈米缓缓摇着头:「由於我自己也在极度的迷惑之中,所
以我无法向你作进一步的说明。啊¨¨¨快到目的地了,等你进
了那座陵墓之後,你或者会领悟的,现在我向你多作解释,也没
有用处。」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他除了接受汉烈米这样说法之外,也别
无他法可想。
飞机在这时,已经在作降落的准备。向下看去,下面是一个
小型的机场,停着不少军机,可能是一个军用机场。
当飞机降落,舱门打开,原振侠和汉烈米步出机舱之际,已
看到一辆黑色的大房车,疾驶而来。一停下,车门打开,就出来
了两个身形十分高大,体格很健壮的女子,向汉烈米行了一个军
礼。
汉烈米向她们点了点头,就和原振侠一起进了车子。车子驶
向一架军用直升机,他们登上了直升机,那两个女子,看来负着
保护他们的责任。
汉烈米低声对原振侠道:「这两位,是举世知名的卡尔斯将
军的女护卫。她们所受的训练之严格,写在小说里也不会有人相
信!」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卡尔斯将军的女护卫接近一百人,自然
也是黄绢的主意。他不表示甚麽,只是向下看着,下面是连绵不
断的黄土平原,一直延伸到天际,看起来荒凉而单调。
直升机飞了没有多久,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石板广场。那广
场的石板,在阳光下看来,洁白而有闪光。原振侠也看到了那四
个大石墩,同时,也明白了黄绢保守 密,何以会引起世界考古
学者的抗议。因为在那广场四周,不但布满了军队,而且,至少
有七、八架新型坦克驻扎着!
在这样的防守下,想要接近这个广场,非有一场战争不可!
直升机略一盘旋,就在广场上降落了下来,立时有一辆满载
士兵的中型吉普车,疾驶而来。汉烈米向原振侠作了一个手势,
一起下机,士兵已整齐划一地自车上跳下,迅速列队,向两人举
致敬。
汉烈米指着不远处,那是广场中心,石板被移开的部分。在
那里,另有二十个士兵荷着 在守着。
原振侠在汉烈米的叙述之中,对这个广场,以及陵墓入口处
的情形,已有相当程度的了解。这时,他站在那个广场之上,亲
身经历,毕竟和只听叙述不同,只觉得建 之伟大神 ,简直难
以形容。
在那一块一块的石板之下,又蕴藏着不可测知的古代的 密
,更使人心头有一种异样的刺激之感。
所以,虽然在十几小时的旅程之中,他几乎没有休息过,但
这时,他也丝毫没有疲倦之感,他甚至走在汉烈米的前面。
当他来到入口处之际,守卫的士兵又向他行礼。他略等了一
会,和汉烈米一起走下了石板。
当他看到了那个陵堂之际,他才知道,这不能怪汉烈米的形
容本事差。事实上,是人类的语言文字,不论你如何运用,都难
以形容出这个建 在地下的陵堂的宏伟!
从上向下看去,可以看到陵堂之中,大约有十个人在。那些
人也正仰着头在向上看,原振侠甚至认出了其中一个正是黄绢。
可是从上面看下去,那些在陵堂中的人,给人的感觉,是如
此之渺小。那是陵堂建 宏伟所造成的一种对比印象,可能是建
造这座陵堂的古代设计师故意的设计。
原振侠心中立时想到的是,就算伟大如沙尔贡二世,坐在石
台上,置身於这样的陵堂中,从这个角度看来,他也同样会给人
以十分渺小之感。
这是不是古代的艺术家,故意作出这样的设计,来表示对权
位的一种抗议呢?
原振侠所想到的问题,不容易有确切的答案。但是在人类的
历史上,各种各样的野心家,沉湎於权力的争夺之同时,各种各
样的艺术家和文学家,也在致力於对野心家反抗和鄙视,这一点
倒是有定论的。
原振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已看到,黄绢在向他挥着手。
所有的人都在那石台附近,那石台从上面看下去,还不怎样
,越往下走,越觉得一块大得那样的石头,真有点不可思议。
原振侠走完了石级,踏足在陵堂的地上,他迳自向黄绢走了
过去,心头思潮起伏。
黄绢看来一点也没有甚麽紧张,她伸出手来,听来有点客气
:「你来了?」
原振侠和她握着手,他要竭力克制着,才使自己的声音不致
於发抖:「你好!」
他说了两个字之後,立时转变了话题:「这里有一点怪事发
生?汉烈米博士说得不是很详细,究竟是甚麽事?」
黄绢缩回了手,指向那块大石:「在这块大石之中,有着¨
¨¨有着¨¨¨」
显然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所以她又指向一组萤光屏。
萤光屏一共有六幅,有的大、有的小。
原振侠一眼就看出,在发现了那块大石的内部有怪异之後,
一定已增设了除了声波探测仪以外的其他各种探测设备,因为各
个不同的萤光屏上,显示的波纹并不一样。
有一幅萤光屏,一看就知道是利用X光,想看到石头内部的
情形。可是显示在萤光屏上的,却只是一片灰白。
原振侠盯着那些萤光屏——虽然波形不一,但那是不同方法
探测的结果,而相同的是,那些波纹,都在作有韵律的、有规则
的跳动。
这种波形的跳动,难怪汉烈米解释不清楚。这时,原振侠看
着,他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是在注视着医学上的脑
电图,或是心电图。整个情形就是这样,波形在跳动着,每一次
相隔的时间也是相同的!
原振侠真正呆住了,这种情形,其实是说明了一种情形:这
块大石是有生命的!或者说,在大石之中的东西,是有生命的!
但是,那又怎麽可能呢?石头是没有生命的,在石头之中,
也不会有有生命的东西,这是人类智识范畴之内的事。
可是从波形的显示看来,不但是有生命,而且这样的跳动,
还不是一个微弱的生命,而是强有力的生命!
原振侠怔呆着,过了好一会,黄绢和汉烈米才一起问:「怎
麽样?」
原振侠的喉际有点发乾,所以他的声音听来有点哑:「看起
来¨¨¨看起来¨¨¨倒像是这块大石之间,有着一颗心脏,在
不断跳动!」
原振侠的这种话,如果在别的场合之下说出来,一定会引起
哄堂大笑。但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所有的人,互望着,没有
人有轻率的神情现出来。
一个头顶半秃的中年人沉声问:「照你的意见,那是甚麽形
式的生命?」
原振侠深深吸着气:「我不敢说,可是各位,一定是长时期
从事探测工作的了?」
几个人都点头,原振侠又问:「请问,如果是一株巨大的古
树,那是有生命的,在试用各种探测仪器的过程之中,会不会有
这样的波形显示出来?」
原振侠的问题,在足足沉默了一分钟之後,才有人陆续回答
:「不会!」
那半秃的中年人补充道:「植物生命,在各种探测仪的萤光
屏上所显示的波纹,另有规律。精密的探测,甚至可以测出植物
细胞输送水分时的运动,但¨¨¨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一种运动。
」
原振侠摊了摊手,向汉烈米和黄绢望去:「那麽,至少可以
排除植物生命了。」
各人都点着头,也都明白了原振侠的意思。他不能肯定那是
甚麽性质的生命,就先排除不可能的。在所有不可能的因素都被
排除之後,剩馀下来的,自然是可能的因素了,这是逻辑上的简
易法则。
原振侠又道:「是不是,有某种性质特别活跃的矿物,或者
说,是性质非常不稳定的元素,会现出这种波形来?譬如说,放
射性元素,有几种是十分不稳定的,几乎每秒钟都在发生变化。
」
原振侠的话才一出口,就有好几个人一起摇头:「如果是不
稳定的放射性元素,一定有辐射量的显示,可是所有指示辐射量
的记录都是零。」
原振侠喃喃地说了一句:「又排除了一种可能性,这块大石
,各位可能凭感觉感到在震动?」
黄绢道:「当然没有!」
原振侠向汉烈米望去:「博士,那似乎只有两个可能了。第
一个可能是,这块石头是活的,石头本身,就是一个生命¨¨¨
」
陵堂之中静了下来,刹那之间,静得有点异样,几乎人人都
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过了好一会,才有人道:「这是无法接受的!」
原振侠作着手势:「我也只是提出可能,事实上,令我自己
也不能接受。而第二个可能是,在这块大石中,有着一个生命存
在。」
又是好一会沉默,汉烈米道:「还是不能接受。」
黄绢忽然笑了一下:「有一位先生,曾经记述过一个故事,
说是有一个灵魂,因为某种原因,被困在一块木炭之中,会不会
在这块大石之中,是——」
她显然觉得再讲下去实在太荒诞了,而且也是对考古学的大
不敬,所以她就住了口。
汉烈米博士却并不在意,他大动作地摇着手:「别告诉我沙
尔贡二世的灵魂,在这块大石之中!」
黄绢来回踱了几步,有了决定:「把大石剖开来,就可以知
道在里面的是甚麽了!」
原振侠忙道:「那¨¨¨不是好办法?」
黄绢一昂首:「你还有甚麽更好的办法?」
原振侠道:「我没有更好的办法,但是,我知道那不是好办
法!」
黄绢低下头一会:「为甚麽呢?」
原振侠停了片刻:「在我的感觉上,这种探测到的跳动,像
是¨¨¨人体的心脏跳动。我们不会为了¨¨¨要弄清楚人体心
脏结构,而把人体剖开来的,是不是?」
黄绢立时道:「照你这样说法,医学上应该没有解剖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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