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
“阿钧人很好,他向我介绍你时,把你的优点都说出来了,因而我很有印象,也使我确认,你是做这件事的最佳人选。”
“多谢了。这个阿钩,做朋友真是一流的!”大卫加重语气地说,带着自嘲的成分,“多谢他把我说得那么好,更要多谢他把我拉到这件事上!”
许子钧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
大卫的话当然别有意思,然而事实也正是这样,他给大卫太多麻烦了。
大卫却没有停留在这话题。' 。。'
文娟的事,才是这个晚上的主要议题。
大卫说:“你要我做的是什么事?阿钧成了你安放在易明服务的公司的内部调查员,看来我的身份就应该是陪你亮相出场的男士,把调查的层面扩阔至所有易明认识的人中,来一个巨细无遗的过滤了。”
文娟睁大了眼睛。
“你怎么知道?”她轻叫,“那正是我的意图啊!”
大卫笑了,这是那个晚上他最开心的一次笑声。
一个沉静哀思的女子,也有她活泼的一面——
文娟这时候的神态相当可爱。”
所有的疑虑、不安,全都消散了。
是的,既然知道所做的是对的,为什么不去做?
杀人的凶手很可怕,但是同样的也很可恨,一定要把他们从暗藏的地方揪出来。
最起码,可让明朗快乐的笑容重新展现在这个温婉文静的女子脸上,把丈夫含冤莫白所做成的羞耻压力从她心头扫去。
现在他们正在做这件事。
他们坐在由大卫驾驶的房车里,向着董事长卓坚的家而去。
这是大卫公开接触的第一个疑与此案有关的人物。
是一个完全陌生、无法预知结果的会面,是一个全新的经验。
他有点紧张。
文娟却没有他那种虚怯的心情。
她向大卫介绍卓坚与她丈夫易明的关系时说,“卓伯伯与阿明就是受敬重的上司和被信任的下属的关系。卓伯伯很疼我和阿明,不但提拔阿明做出纳主任,还为我们介绍相亲,我和阿明认识和结婚,全因他极力促成呢。所以,你去卓伯伯家不用有压力。”文娟轻笑着说,“看你,紧张得连灯号转也不知道呢。”
他们的车停在交通灯前,灯号刚由黄色转为汽车通行的绿灯。
正像文娟所说,大卫没有及时开车,正被后面的车子响号催促!
大卫不好意思地向文娟一笑,经文娟这么一说,他才发觉自己实在是太心不在焉了。
当时他在想着一件事。
文娟对宏达公司董事长卓坚的称呼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称呼他卓伯伯,你们之间很相熟的吗?”
“与卓伯伯相熟的不是我,是我的丈夫阿明。那时候我在卓氏企业的另一间公司上班,阿明却是跟了卓伯伯很久的。”
文娟把她丈夫与卓家的关系告诉大卫。
“阿明小时候住的村屋就在卓家的别墅近邻。他从小就认识卓坚,那时候卓坚还未接任他们家族公司的董事长职位。卓坚对我丈夫很不错,再见到我丈夫时,就把他安排到自己的公司工作,对他很是照顾。”
“卓坚对你丈夫那么好,你丈夫应该好好在公司工作才是呀,他还挪用公司的钱,岂不是很对不起卓坚?”
“这正是我感到对不起卓伯伯的地方。阿明虽然是我丈夫,他死了我很伤心,但是他实在做得太不对了,我这次去卓伯伯家里,就是要代阿明向他道歉。”
文娟深深叹了一口气,表情已经没有刚才那么轻松了。
大卫看着她暗淡下来的脸容,知道谈话的内容触动了她内心的痛处,待要把话题收回已经迟了,他只好试着从另一个途径去安慰她。
“我没有这样的经验。”他说,“爱上一个道德上有问题的人,而且与那个人是夫妇关系,对着予自己一家恩泽的公司董事长,不得不拜访道歉,这样的场面很是难堪。但是你也用不着难过,你们那位董事长想必很明白事理。做错事对不起他的不是你,而是你的丈夫呀,况且你丈夫人已死了,他怎样也不会怪罪到你头上来。”
“你不明白,我不是担心卓伯伯怪我。卓伯伯是一个非常好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有气度的严己恕人的长辈。这件事发生后,他还派过人到我家里慰问我,正因为这样,我心里就更难过。”文娟说,“我感到自己也有责任,我没有好好地留心阿明,连他做了这样的事也不知道。”
背负着丈夫不光彩行为的罪孽感,这条路对文娟来说极为漫长。
要拨开谜团,找到丈夫暴毙的真相,把死者过去的人际关系翻查出来,更是一件艰难的工作。
卓坚是他们第一个要会晤的人。
七、奇怪夫妻
初见卓坚,使大卫很难把想像和现实联系起来。
“你不是叫他卓伯伯吗?我以为是白发皑皑的老人家,想不到外貌这样年青。”
大卫惊讶地偷问文娟。
一个与想像中相差甚远的男人。
卓坚外貌这样吸引,大卫认为归究于他精于修饰保养的衣着装扮。卓坚穿一套粉蓝色的短袖猎装,整个人显得整洁,而且令人眼前一亮。
卓坚身型略胖,也是显出比实际年龄年轻的一个因素。
人白皙而丰腴,比黑瘦结实的人有更优厚的条件,没有那么容易表露老态。
文娟告诉大卫,卓坚才只是五十多岁,男性的魅力,这个年龄才发挥无穷呢!
“卓伯伯”的称号,使大卫彻底误解了。
卓家住的别墅在郊外,占地很广,前门是一条林荫相夹的私家路,花园里有网球场和泳池,风景极美。
卓坚在楼下的一个豪华客厅里接待文娟和大卫。
这样的会面显然使文娟心情沉重。
易明死得很不光彩,传媒报刊的报导,把他挪用公款演职自尽的丑闻揭露出来。
作为他的妻子,要若无其事地周旋于他的朋友上司中间,而且还要保留脸上的笑容,真是个高难度的表演。
文娟扮演这个角色,显得恰如其分。
为丈夫的行为道歉,她是真心诚意的。
“卓伯伯,”文娟仍然沿用她丈夫阿明习惯的称呼,“很对不起,现在才来拜访你,阿明的事,请卓伯伯不要怪罪!”
“不要说那样的话。”卓坚的手轻扶着文娟,把她带到客厅的长沙发上说,“我想你知道,阿明的事我很难过,事前我一点也不知道。亏空了公司的钱可以想办法解决,再解决不到就跟我说也无妨,何必弄到去死这么大件事,把自己的生命白白断送了。”
“那是阿明自己不懂得珍惜卓伯伯对他的提携,做出使卓伯伯痛心的事。”文娟低下头说。
她认为,无论道歉多少次,也弥补不了因易明做出这件事而带来的罪咎感。
尤其是对提拔了易明、对他们夫妇二人这么好的公司董事长。
卓坚止住了她往下的谢罪说话。
他把头微微上仰,带着怀想地说:“阿明小时候住在我这栋别墅附近,我可以说是从小看着他长大。循着正路走,他会很有前途。始终是年轻人,急功近利,一下子走错了路回不过头来,以致弄成这样。”
说起这件事,卓坚仍然有着很大的慨叹。
恨铁不成钢的心情,表露无遗。
文娟一下子也难以作答,气氛沉寂下来。
这时卓坚的注意力才转到大卫身上。
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以前没有见过的。
“这个年轻人是谁?新男友吗?”他带着相关的笑意看着文娟,“现在的年轻人比我们这年纪的聪明,不尽是回望过去,很会筹算着将来呢。”
“卓伯伯也不老呀,为何要说这样的话?”文娟反驳说,连忙把话题带开。
卓坚的直接笑谑、毫不兜圈子的言谈,使她很狼狈。
她飞红了脸,不敢看这个对她丈夫有恩的公司董事长。
“我是文娟在伦敦读书时的旧同学,最近回来香港。”大卫为她解围说,“我和文娟是很普通的朋友,请卓先生不要误会了。”
卓坚呵呵地笑。
“你这个朋友不错,比阿明好。”他赞赏地对文娟说,和颜悦色的,说这句话时的神态很是语重心长。
显然是对易明那种行径不能释怀。
这是很正常的一种反应。栽培一个人,视之为亲信,给予他机会,结果却发现那个人亏空公司的钱。痛心之余,也难免会产生怀疑,当初对这个人那么好,到底值不值得。
大卫感到卓坚的眼睛望向他身上。
卓坚的眼光中透着良好的评价,他甚至感到,卓坚对文娟如此快就出现另一个男子在身边,是抱着宽容的态度。
卓坚对大卫说:“我这个同乡世侄媳妇儿对选择男朋友很挑剔,否则就不会要我为她安排相亲机会了,她愿意带你来这里,表示她对你有好感。”
他一再提及文娟与易明的关系,他们的相识是他介绍的。
但对大卫刚才表白与文娟是普通朋友一事完全不以为意。
他对大卫这个人很留意。
“你从英国回来,有没有出外工作?”
卓坚以闲谈的口吻问大卫,但是大卫知道,卓坚不是随意信口说,而是很在意地打量着他。
“我一年前从英国回来,现时在中学教书。”大卫据实回答。
他说的是真话,一年前从英国回来,在中学教书,都是真的。
当初答应帮助文娟调查易明的死因时,他就曾经向文娟和许子钧说过:“我们不能用假名假资料,职业身份也要真有其事,才能减少别人不相信而去调查、终被拆穿的机会。”
对大卫中学教师的身份,卓坚很有兴趣。他与大卫就以中学校制和教职员的工作为话题,加以评论。
大卫发觉卓坚的知识很渊博,见解精辟,谈及的层面也很广。
客厅的灯亮了,各人才觉察时间过得很快,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大卫看着墙上的挂钟。
时钟指正晚上的七时零五分。
文娟与大卫互望一眼,互相知道对方心中想着的是同一件事。
易明堕楼死亡的时间,正是晚上七时零五分——
现在他们坐在易明生前服务的公司的董事长家里,调查的事却还没有一点进展!
晚饭还未开出,楼上传来橐橐的高跟鞋声。
卓坚没有往上望,但是大卫注意到,一抹阴影升到了他的脸上。
清脆的皮鞋声响转到楼梯上,一个女人自旋型楼梯走下。
是一个年轻的艳女人,鬈曲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庞,珠光宝气,打扮得十分妖冶。
大卫眼前一亮,这样美艳的女子,衣着大胆创新,即使与影圈的女明星相比也不逞多让。
女人居高临下地望着客厅里的人。
“这是谁?这个女人,气焰很嚣张呢!”
大卫望着文娟,用眼睛传达了心中意思。
他本能地感到这个女人不寻常。
“这是卓伯伯的太太蒙丽坦,是息影了的女明星。”文娟找机会悄声对大卫说。
“卓坚的太太?看起来很年轻,四十岁不到,长得也很漂亮。”
“就是长得太漂亮,才叫人担心。”
文娟似在暗示,这个漂亮的女人是难以驾驭的——
卓坚听不到他们轻声的交谈,因为此时卓坚已经转身向客厅的另一边,专心地看着他助手刚送来的一叠文件。
“他在避免与妻子的目光相遇。”大卫在脑海里这样下着定论。
这是大卫从他们夫妇二人的姿势看出来的。楼梯上的女人却偏偏要望过来,不光是望,还大声地叫:“阿光,过来,陪我出去一趟!”
专横的命令,带着毋容推辞的权威。
她望向这边,显然她叫的“阿光”是在这一边。
这样一叫产生了作用。
情势起了变化,这个变化是那样地明显,连坐在客厅的大卫和文娟也感觉到气氛蓦然变得紧张。
卓坚神情冷漠地转身过去。
他的助手脸露惊惶之色……
蒙丽坦傲慢的脸上升起了胜利快意的笑,她要的就是这样,要卓坚有反应,而不是无声无色地走过去。
果然像刮起一阵旋风。
她挑衅的神态,卓坚不能再装作看不见。
现在大卫和文娟也看出,她叫的“阿光”,就是送文件来,站在卓坚身边的英俊助手。
难怪他的助手脸上一副惊惶不知所措的神色,显然是处于尴尬的状态。
大卫和文娟等待着,看来一场风暴是免不了要来临了——
然而狂风暴雨的先兆却无发挥的余地。
就如一缕轻烟般消失掉。
“不要这么大声地叫,你看不见家里有客人吗?”
听在文娟与大卫耳中的声音,是这样泄了气般地无力。
文娟和大卫对望一眼,看着董事长生活上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原来他是个怕太太的!
“客人?”蒙丽坦“咯咯”笑着,“那个死去了的阿明的太太?”
她直接走了过来,在大卫身边坐下,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点着头说:“还带了个男朋友来,这倒不错,看起来是个聪明货式。”
大卫从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当下就有点坐不住。
对于蒙丽坦的话,文娟却有不同的领会。
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