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碍事的……我躺一躺就好。把这房间里的镜子都收了,我不想看见。以后也不要用铜盆什么的,让人弄些木头的吧。”
末蕊惊讶地看着地上的铜镜,一时想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如姑娘气色上瞧着也渐好,怎么这镜子,有什么机窍?
不多话是末蕊的长处,服侍安如躺着'炫'舒'书'服'网'了,才从地上捡起这件价格不菲的铜镜。花娘子怕是觉着如姑娘身子骨太弱了,才让人送了这铜镜过来辟邪,这回可怎么的好。末蕊持着铜镜轻声退到梳妆镜前,回头看了一眼如姑娘,女孩子怎么能没有镜子呢。
稍微躺了躺,安如就已经恢复过来。原本瞅着花娘子送过来的铜镜,忽然就好奇这张新的脸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毕竟脸是女人的命根子。可千想万想也想不到自己看见的竟是一张稚气未脱尽的娃娃,说14岁都觉着大了,居然昨天就被那么一个老男人给……当爹都有盈余的!
安如的脑子一时间“嗡嗡”的响,手中的铜镜也就不知怎么的摔倒了地上。
自己原先的年龄比较起来,跟这么一个中年男人上chuang那实属正常,可现在这情况,猥亵幼童简直!安如摸索着已然成熟的身体,该有的都有了,可那也是个孩子呀!
末蕊看着安如吩咐完即闭目养神,这一阵已经好多了,脸颊也渐渐起了红润,这才跪在地上,“姑娘,刚才有人来传话,说……说史大官人,又点了您的花名。”说着,犹豫了一下,“按规矩,咱们这里刚破了身子的姑娘,得将养三天才能重新挂牌,可这史大官人……恐怕花妈妈就是有心,也挡不下来,加上珠大爷也在跟前——”
安如的头越来越大,这什么男人呀,这么小的孩子也赶着趟的上,怎么下得去手!眉间蹙起,“史大官人?”安如也不知是因为跟那人睡了,所以并不怯他,还是因为其他什么的,慢悠悠地也不着急,“跟我讲讲这人,花妈妈怎么也顾忌着呢?也不过是个——”嫖客。
“如姑娘您怎么会知道这些市井上的杂事呢。”末蕊瞧着自家姑娘神色一点也没变化,心知姑娘如若不是存了死心,便是已经将这男人攥在手心子里了,神情也放松下来,半跪在床榻边上,素手扶起安如黑亮的长发,“末蕊为姑娘梳个什么样的法式呢?”
“早上那种。”安如懒散地将身子动了动,“你就拣着些跟咱们有关的说,听得懂听不懂也不就那回事儿?”
第七章 时代,还是背景?
末蕊笑了笑,“史大官人是京城里庄王爷的外甥,因看不上那些酸腐的文人,只捐了个小官,就跑到咱们并州了,做的生意挺大,听说是咱并州首富什么的,也不大清楚。花妈妈虽则从来不在乎这些,可史大官人的能耐实在大的让人咂舌,前些年并州青帮同振威镖局闹事,连刺史大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去管,竟让史大官人出面调停了,后来呀,那青帮的大哥一心想同史大官人结拜,可您知道史大官人怎么说么?”
安如不由得睁开眼,瞅了一边的人一眼,怎么说起史大官人来,就笑得这样甜呢?
见如姑娘并不做声,只瞧着自己,末蕊“扑哧”地笑了出来,挺了挺胸脯学着男人的腔调道,“爷是朝廷命官,怎地与江湖为伍?”
自恋哦。
安如只觉得浑身抖了一抖,你分明就是个商人,还充什么命官,真真的不要脸!
“啊?您说什么?”
“什么?”安如反应过来,小脸微微透红,这个自言自语的死人习惯怎么还没改掉,“没什么,找件素净的,算了,找件荷绿的衣裳来吧。”
末蕊换了枝红玉攒珠鎏金步摇,对安如福了福身,“恐怕待会一同过去侍候得芙蓉姐姐也是荷绿的衣裳呢!姑娘怎么了?”
安如没怎么,不过是……这个芙蓉姐姐,呃,天雷一朵。
末蕊仔细瞧着确实没什么事,才走到衣橱间找了找,“花妈妈中午着人送了几件过来,姑娘皮肤白皙,末蕊斗胆选了那只红玉的步摇,不如就这件石榴红羽绉面水纺纱罗裙,上面就一件短襦便可。”末蕊拿了裙子过来,手臂上搭了一条藕丝纱,长长的垂在地上,“这件是末蕊从绣坊带来的,刚好做了披帛。”
披帛?安如心中有些茫然,却不动声色,穿着好了之后,才晓得什么是披帛。《唐太宗李世民》里面,每一个美女漂亮衣裳外,手臂上都有长长的飘带,垂在身后,拖在地面上,轻轻一个转身,哦,看上去优雅极了。
没想到自己也能有这样的飘带。
想到这里安如心中一动,莫非穿到了隋唐?
从一开始恐惧到后来纠结“官妓”,根本没时间想自己所在的是个什么世界,安如摸了摸敞开的衣襟,虽然没有坦胸露乳的,可毕竟女人的身子在古代还是金贵的。
末蕊仿佛看出了安如的心思,将长裙的裙摆扶正后绕到前面,一面理着安如肩头的垂发,一面笑道,“如姑娘不必介怀,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小姐就算敞的胸子在大,也只能瞧给自己看,咱们只能开阔这么大点,却也是有人欣赏的。”
安如挑了挑眉,当年太平公主那小平胸敞的开开的,其他贵女倒是收敛几分,下面的女人更是不能随便坦胸,这也是贵族们的特权。看来隋唐的几率更是大了几分。
轻轻叹了一口气,安如眼神有些漂浮,那可是一段繁华却必定不平坦的世界呀。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你前去回话,就说还那个软轿。”安如忍着下体的蛰疼,轻举莲步,“花妈妈那里不会说什么的。”
末蕊磕了个头,心知安如躲不过去了,只能盼望着史大官人能怜惜如姑娘这么小,少折腾点。可史大官人那冷面的性子,恐怕这点怜惜连他的脚趾头都到不了,想着那魁梧硬朗的神采,末蕊有些发凉。
安如仍旧闭着眼睛,听着末蕊离开的声音。
软轿走得很慢,恍惚间,近了。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娇滴滴的安大小姐呀,瞧着皮香肉嫩的,怪不得有这待遇呢,这都是卖肉的,可不都能轮上这软轿呢!”
安如在轿子内闭目养神。
“芙蓉姐姐又说笑了,如姑娘娇小,花妈妈也是心软的才让叫了软轿的,史大官人可等不了人,如姑娘步子慢了,谁知道那史大官人怎么发作呢!”
“蕊丫头什么时候成了多嘴的,荷风馆也有你说话的份?”
末蕊笑了笑,芙蓉从来都这么呛人,虽说荷风馆从前是芙蓉的专场,那是有珠大爷的赏的。今后谁是正主还不一定呢,娇杏那里传了话来荷风馆的主房,今晚仍旧是史大官人的。
看来昨天芙蓉闹得还不算厉害,这珠大爷与史大官人之间,如姑娘算是稳胜了。
“如姑娘,请下轿吧。”
安如听着芙蓉的声音远了,才“嗯”了一声。虽然自己太想看看这位的尊容,可她与自己同时被点了花名,成了三陪的,心里怎么都不是个滋味。倒也减了兴致。
娇杏将芙蓉送了进去,转出来瞧见扶着末蕊往进走的姑娘,一时间愣了神,竟生生的当了去路。
“做什么呢,如姑娘的路可是你挡的?还不赶紧让开些!”末蕊瞧着看呆了的小女人,不由得笑骂起来,自己的心情也是好了许多。
“如,如姑娘。”娇杏惊慌的让道一边,全身福了下去,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早先知道在这荷风馆没有出头的,是因为芙蓉太过霸道,可如今自己连心都冷下去了,这一位真真的是千金的贵体,即便是春风阁里穿滥了的颜色,都让人挪不开眼……
“史大官人真是个冷面的人儿,芙蓉这么请您的酒也不成么?”
史繁生冷冷的看了面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女人一眼,平时怎么就没发现她如此欠揍呢。珠大爷已经喝得满脸通红,只觉得这史繁生不给自己女人面子,就是不给自己面子,也扯着嗓门叫道,“喝起了喝起了!”
芙蓉极力做出一副娇态来,心道自己难道还不如那个死蔫儿的小丫头不成,调教小丫头的时候自己正好在场,那么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又长的不如自己十分,怎么这史大官人就看上了?
“二位爷,如姑娘来了。”小丫头诺诺的上前通报一声,不敢直视芙蓉的眼,匆匆退至侧面让出了道。
“怎么才拉呀,刚刚不就在门口了,这半天都不进来?”芙蓉甩了甩广袖,青葱般的手显得极不耐烦。
史繁生目不转睛的瞧着那边,火一样娇艳的娇人儿慢慢走了过来,如同那一晚灼热的空气,“腾”的一下子,燃烧了。
第八章 有人喝醉了
珠大爷醉晕晕地瞧着前面盈盈而来的人儿,绚烂的红色瞬间渲染了他的目。极力睁大了眼睛,还是看不清楚来人的长相,只有影影绰绰却生动无比的感觉,让他是有那么一股子冲动,扑上去,压倒,撕烂她的衣裳,然后狠狠地蹂躏,狠狠的。到最后珠大爷整个脑子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狠狠的。
最惊讶的莫过于连手中的酒洒了都不知的芙蓉,她想过小丫头稍微整一整也是可以见人的,可是没想过,会是这样的、这样的……芙蓉想不到个恰当的词,只觉得身边两个男人,眼中除了那个一点礼貌都没有的丫头之外,谁也看不见了。
末蕊将安如小心的扶到圆桌旁,找来绵垫子铺上去,才放心的带着其他小丫头们出了去。脚底有些急促,甚至不稳,几乎撞倒了进来送酒盅的芰衣,抱歉的笑了笑,才收回神走了出去。
只这一眼,末蕊就知道,自家的姑娘,永远也输不了。她就是知道。
“死蹄子,怎么这会儿才温了过来,不晓得两位爷要用酒吗!还不滚出去!”
芰衣只能瞧见安如的背,如是这般也愣住了神,听见芙蓉的骂声,垂了头赶紧福了福身子,退出了去。她从不担心芙蓉会失宠,她知道珠大爷就是喜欢芙蓉这种火爆的脾气,可现在她有些拿不准了。
那俩大爷的眼,从来都没离开过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也一眼没看其他人。
仿佛胜负根本就是一场笑话。需要仰天长啸的笑话。
安如皱着眉头做了下来,短短的几步路走得自己几乎要死掉,腰部的酸疼这会子成了牵扯安如视线的地方,下身每每走一步,都要擦一下,疼到心里。她好想翻了这桌子将那男人打一顿,抡着比自己大腿还粗的棍子,拼了命的打一顿。犹不解恨。
她看都没看那人一眼,有人讲酒温了上来,她便自己倒了一杯,慢慢饮了起来。55度的白酒安如能喝三两,这种淡的几乎没有酒精度的东西,安如自然不在话下。要不是酒中那种来自古代的醇香,说不准安如就想砸了它。
砸了它?
“砸了谁?”男人的声音仿佛大提琴般,一只大手从安如手中夺过酒杯,“喝这么多!”
安如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半是心虚半是恼怒。自言自语的本事见长了,这也就是一瞬间的尴尬,可这男人问都不问夺了自己的酒杯——“你,你做什么!”
史繁生有些气闷,这女人来得慢也就算了,进来不见礼,还不说话,现在居然一个人乐滋滋的喝起酒来!从来都没有人这么,把自己当成空气!
可那酒杯在手里时候,温温的感觉让史繁生恍了一下,端起酒杯就将剩下的酒喝了下去。怎么从前没觉得这酒如此甜美?
那女人说话了!像是生气的样子,也像是撒娇。史繁生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女人怎么可能与自己生气,最多不过借着性子撒点娇。他喜欢这种感觉。
“还没有人让爷等这么长时间的!”史繁生兴奋了,他一兴奋就想教训人。眼镜直勾勾的盯着妙人儿,她并不漂亮,甚至连庸脂俗粉的芙蓉都及不上,可偏偏自己就能从那双浅眉细目中看见说不出的风情来。就这么单单瞪了自己一眼的样子,让这个小脸生动起来,娇红柳绿的。
“哦,这样啊。”安如瞅着自己被夺走的酒杯,那个男人居然喝了,不要脸,太不要脸了,不带这么调情的!
“谁给你这么大胆子!爷的时间是你赔得起的?”
“我过来不就是赔时间的,你急什么!”安如突然有些想笑了,她似乎觉得这男人醉了,他不知道自己醉了的那种醉了。这种男人最有趣,最安全也最危险。他不会跟你计较你所有的冒犯,自然也记不得自己有多冒犯。
“大胆!”史繁生拍案而起,整个圆桌的碗碟都跳了一跳。芙蓉早就在史繁生教训人的时候噤了声,珠大爷却是傻呵呵地瞧着安如不晓得别人都在做什么。这俩人一个惊奇于安如的大胆,一个沉溺于安如那甜如糯醴的嗓音,像猫挠了心一般难耐,几乎能滴出水的红唇一张一合,隐隐约约的丁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