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云英甘草和宋屿寒都不可置信的望着荆茗,完全没有想到荆茗竟会帮他们说话,因为只要聪明的人都知道,这时候处死林语潇并不会立即招来玉玑子的大规模反攻,他们拖延时间不过是为营救林语潇而已,但是荆茗为什么会……
太康一直以来都不太敢同荆茗说话,如今荆茗居然都开金口了,想必这个建议确实是对的,只是这口恶心实在是咽不下!
“君上,还是缓一缓吧,各位掌门说的,都句句在理呢,若行刑时机一到,我们必然不会再阻拦君上。”慕珊说道,而被甘草费尽口舌说服的三位掌门也通通符合。
这下一来太康彻底没辙了,他也不想与八大门派交恶,难得这八个巨头竟然意见这么一致,他也不好去触他们的逆鳞。何况最近一两年,这些门派的想法愈发的让他捉摸不透了,魍魉自不用说,他从来没想过去琢磨他们,奇怪的是弈剑与冰心,虽然没有背叛他,可是对于王朝却是不冷不热的。而太虚观,若不是有那些长老把持着,他还真不放心把那么大的门派交给一个孩子。
处置林语潇一事就暂且这么搁下了,而营救林语潇也在仲康的指挥下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慕云英留在了最后,他在慕珊走过他身边时淡淡的问道:“为什么。”
慕珊轻声道:“我会替伊然赎罪。”
突然意识到什么的慕云英猛地望向她,良久,他闭上眼吐出一口气,走出宫殿,迎面而来的是弈剑护法弟子。
“掌门,都办好了。”那人附在他耳边低声道。
慕云英点点头,冷静的道:“很好,千万不可以出任何差错,只要有一丝叛门念头的,就让他永远消失。”
“这点请放心,所谓弈剑,永远是最识时务者。”
“不错,你去忙吧。”
待那人走后,慕云英仰头望向天空,这时肩膀突然被人一拍,回头却吓了一大跳,他瞪着那个气质凛然面容妖娆的绿衣女子,没好气的道:“甘草,你还真不怕泄露身份啊,居然大庭广众下的露出真身。”
甘草不屑的勾起一边嘴角,笑道:“就是因为没有人见过我这个样子,我才是最安全的。”她探头望了望那个弈剑弟子离开的方向,低声道:“你那边都办好了?”
慕云英冷笑,“至少会比你有效率。”
甘草笑着点头,“的确有可能,从前我都小瞧了慕掌门呢,没想到你是这么雷厉风行的人,手段也出奇的有效。”
慕云英同她慢慢往城外走去,低声道:“飓风过岗,伏草唯存。我从前并不想参与这种事,我只想平静长久的生活下去,这样才能做我喜欢做的事。可是现实把我推到这个风口浪尖,我还能隐藏什么呢?若不露出真正的我,我会让自己重要的人受到伤害,我绝不能这么做。”
甘草笑道:“若你经商,绝对能赚很多钱。”
“为什么这么说?”
“胆大,心细,而且很狡猾。”甘草笑眯眯的道。
慕云英眉梢一挑,“甘草你皮痒吗?”
甘草哈哈大笑,连忙冲到走在前面的宋屿寒身后躲着,“哎哟宋老弟你要帮我呀,慕掌门他要揍可爱的我呢!”
慕云英差点没吐出来,宋屿寒也忍俊不禁的笑了。
“我们已经是同一战线的战友了,还是相亲相爱吧。”宋屿寒无奈的笑道,把躲在他身后变回小女孩的甘草拎到慕云英跟前。
慕云英咬牙切齿的作势要敲甘草的小脑袋,“我死都不会和这女人相亲相爱的!跟她在一起会折寿好多年!”
甘草鼓着嘴巴道:“那是那是,哪有你家金毛小犬好。”
慕云英嘴角抽搐直想抽人,最后破罐子破摔的不理甘草,转而对宋屿寒说道:“我听说你一直在墨文君那里治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宋屿寒看了看四周,确定了没有人跟踪后,对两人道:“既然要帮助的人是一致的,我也不必隐瞒,请二位跟随我来,我会一五一十的将太虚观现在的情形说给你们听,说不定,你们可以帮助我。”
慕云英和甘草面面相觑,点了点头,随着宋屿寒快速的离开了九黎城。
☆、壹佰肆拾柒。
已过子时,四王府依然灯火通明,仆人忙碌的不停进进出出,管家眉头紧锁吩咐着什么,不断地有密探进入王府汇报,然后又匆匆离去。
仲康急促的来回踱步,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他不时的焦虑的回望着门外,却又每一次都失望而归。
“王爷!王爷!”这时终于从门口传来声音,他猛地停住,一撩衣摆冲出房间,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人顿时宛如一盆冰水从心头浇下来,吓得他手脚都冰凉了。
“语潇!语潇!”他连忙冲上前从左右侍从手中接过步履迟缓的血衣人。
林语潇意识模糊,全身是伤,淤青和伤口随处可见,嘴角的血渍还没有干。他疲惫的抬起头望着仲康心疼的眉眼,轻不可闻的喃喃道:“我知道……你会来……救我……”
仲康攥紧林语潇的手心,突然大惊,再一看自己的手,竟满是鲜血,这才发现林语潇的手掌竟被尖锐之物刺穿。
心中疼的无可抑制,他恨得差点咬碎银牙,一把抱起走不动的林语潇往屋内疾走,“该死!御医还没到吗?”
“他们全都不敢来,王爷,属下再去催。”管家跟在仲康身边着急地道。
“等那群废物来,潇大哥早就死了!”这时房顶传来一个女声,两人一抬头,发现甘草慕云英和宋屿寒竟从上面跃下,仲康大喜,道:“甘草你来得正好!快进来吧!”
甘草点头,她一看林语潇的情况就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慕云英和宋屿寒,她叹了一口气,随仲康进了卧室。
仲康将林语潇放到那张他们曾经在上面疯狂过的大床,林语潇用尽力气攥着他的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他屈辱的不停颤抖,满是恨意的哽咽道:“你……一定……要让他……不得好死……一定要……”
仲康忙不迭的点头,蹲在床边双手紧握他的手,“放心,我不会让太康好过的,绝对不会!”他转头焦急的看着为林语潇检查的甘草,问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吗?”
甘草用手指轻轻翻开林语潇无力睁开的眼睑仔细观察,然后用银针刺到他的穴位为他止血,“受了很重的刑,这种大刑他还能走路已经是万幸了,若是普通人,恐怕早就痛死了。”
“怎么会这样……”仲康烦躁的握紧双拳,连忙问,“有危险吗?会不会留下什么病根?”
甘草双眉紧锁为林语潇针灸,双手箍住他的腰在伤口周围抹药,“现在还不清楚,他的经络遭到了破坏,太康真是好狠的心,车裂不成,他就给潇大哥用刑。”
仲康背后全是冷汗,他不敢想象若他的营救迟了一些,林语潇是否就会如陆南亭一样遭受被废的灭顶之灾。
“他的内力被封住了,所以上刑的时候,他无法用内力保护自己的五脏六腑,只能硬挨,情况才会变得这么糟。”甘草一刻都不敢停的帮林语潇急救,林语潇现在已经陷入了昏迷,状况很不乐观,他失血过多,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了。
仲康怔在原地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明明前些天他还在那个凉亭抱着自己安慰哭泣的自己不是吗?为什么只不过短短几天就变成了这样……
他余光瞥见自己的手在不由自主的发抖,连忙握住。
“王爷,”站在一旁的慕云英突然开口,“今日朝会,太康提到了你,我怀疑,对林语潇下这么重的手是打算一石二鸟。”
“既报了那日之仇又想对我进行威慑吗?哼!可恶的家伙!”仲康咬紧牙关阴狠的骂道。
“逆谋,太康已经在众人间将这个字说出来了,”宋屿寒道:“你和林语潇,有逆谋之嫌。”
仲康不屑的冷笑,“我逆谋,又怎样?他能奈我如何?!本就不可饶恕,又把我如今最重要的人伤成这样,我不会让他好死的!”
甘草突然一震,她有些惶恐的看了看仲康,又将目光转移到林语潇身上,嘴唇有一丝颤抖,她猛地拉过仲康的手将他带到无人的室外,低声道:“王爷,我现在要跟你说一个事,你要保证,你绝对不可以冲动,你绝对要冷静!”
仲康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怎么了?语潇怎么了?”
甘草艰难的开口道:“他……被人……被人……”
仲康急的弯腰抓住她的胳膊,“他被人怎么了你说话啊!”
甘草实在无法说出那两个字,只能隐晦的说道:“潇大哥长的那么好,又曾经以色诱惑过太康欲要置他于死地,太康又认为你和他是恋人,太康会怎么做……你比我更清楚不是么。”
仲康只觉一口气憋在胸口,喉咙里腥甜的感觉被他拼命咽下去,他气得全身都在发抖,大怒道:“姒太康!我现在就要你偿命!”指尖毒龙杀骤然释放出来,竟是不管不顾就要冲去王宫。
甘草就是害怕这个情况,可是她拦不住仲康,若仲康就这么跑去了一切就暴露了!幸好慕云英和宋屿寒听到声音从里面跑出来,两人合力才制住了发狂的仲康。
“你冷静一点!你不能现在过去!你会暴露是你救了林语潇!”慕云英从后面死死架住仲康的手臂,累的不断喘息。
“我不要冷静!他居然敢如此侮辱我的语潇,你让我怎么咽下这口气!”仲康气的恨不得把整座宫殿都嫌个底朝天,他终于知道林语潇方才为什么会攥着他的手痛苦的哭,为什么苦苦哀求自己一定要让太康不得好死,为什么他的走路姿势那么怪异,全都是因为——姒太康你要怎么还你欠我的债!你要拿什么还?!
“你已经忍了这么多年!难道现在就忍不下去了么?我知道你现在恨,可是我们心中都有恨!太康让我的掌门武功尽废!他也让屿寒差一点丢掉性命!我们也恨!但是必须要忍!已经没多少时间了,我们就可以不用再忍!不可以功亏一篑!绝对不可以!!”慕云英厉声大喊,转头对甘草道:“你快进去帮林语潇治疗,不要耽搁!快点!”
甘草担心的看了一眼似乎在慢慢冷静的仲康,点点头转身冲进房间。
仲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捂着心口弯下腰,咬着嘴唇,双眼通红,突然他转头,喝道:“房顶是谁?!”
宋屿寒反应迅速的跃上房顶与逃跑不及的黑衣人打斗,几回合下来黑衣人不敌,被宋屿寒点了穴道带下房顶。
仲康一把扯下那人的面罩,冷笑道:“太康的探子?深夜到访本王府上,有何见教?”
那人不屑的将头转向一边,没有理会仲康的问话。
仲康气的一把攥住他的领子一个巴掌掴的他满口是血,慕云英连忙拉住他的胳膊,“冷静点。”
“不管他看到了多少,改变他的记忆,丢回王宫!”仲康甩下这个命令便快步回房。
慕云英和宋屿寒无奈的相视一眼,宋屿寒叹了一口气,将手覆于那人头顶,荧光一闪,今夜记忆,就此篡改。
甘草见仲康进来,便抱着药箱退了出去,林语潇已经醒了,却坐不起来,下半身的剧痛一点一点撕扯着他的神经,虽然甘草帮他施了针,但是还是麻痹不了疼痛。
仲康坐到床边,握着他缠着绷带的手,轻轻帮他整理着发丝,“感觉好点了吗?”
林语潇目光涣散,神情黯然的道:“你都知道了吗。”
仲康抿了抿嘴唇,点点头。
林语潇的眼眶红了,他将头转向床里,低声道:“那一天,我骗了你,我对你说我被其他人上也不在意的话,是假的。”
仲康心一颤,回想起那天的种种情形,历历在目,仿若在昨天,又似乎已经是前世的记忆了。
“我很在意的,其实我比任何人都在意,我不能接受这种事情。”林语潇闭上双眼,唇边露出一丝苦笑,“我已经这么脏了,王爷还允许,我睡在这里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是我唯一认同的,这王府的另一个主人,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怎么不可以睡在这里?”仲康用指尖轻轻触碰着林语潇的眼角,一滴眼泪落在他的指尖,他放在唇边吮去,好苦。
“那是以前的我,不是现在的我,不是吗?你会和,被太康侮辱过的人在一起吗?你不会的吧,我配不上……”林语潇流着眼泪静静地说,话还未完,仲康掀开被子躺上床,将他轻柔的揽进怀里,如呵护易碎的珍宝。
“我问你,你是林语潇吗?”仲康沉静的问道。
林语潇一愣,疑惑的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仲康,喃喃地道:“我是。”
仲康勾起嘴角,微笑道:“那就行了。”他吻了吻林语潇的额头,说道:“我只要你,除了你我谁都不要,你不要妄想我会放开你,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