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草——!”
在那一刻,我仿佛看见整个世界崩溃在我的面前。
迟来的雨,终于下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天草流血了,美人流泪了……呃……俺似乎在往死里虐小草君T T
美人被鸡哥带走了……果真是棒打鸳鸯散啊~~~
话说有人想看师徒么…0…
☆、拾陆。
大雨滂沱,雨声很大,天草躺在雨里,雨水冲刷着伤口,痛觉已经变得麻木了。
他根本就无法动,四肢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他真的很想就这样睡过去,但是明明就快要死了,为什么意识却越来越清醒。
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出现的是金坎子的眼泪和带着血的拥抱,还有那最后一点一点松开的手。
他忘不掉……也不甘心……
金坎子最后被他们强行带走时那绝望的表情深深刺痛了他,那个傻瓜,一定是认为自己死定了吧……
不过,再这样淋下去,的确是死定了啊……
若自己死了……他该怎么办……是又会回到那种傀儡一般的生活了……还是……会傻乎乎的跟自己一起去黄泉呢……
耳旁隐隐传来战靴的踢踏声,一声一声渐渐清晰,这种如鬼魅一般优雅而血腥的步伐,除了魍魉不会是其他。
一双带着尖锐利刺的长靴出现在他的视线。
大雨冲的他睁不开眼睛,所幸他就闭起了眼。
噬影魍魉蹲下|身,低声道:“真是难看。”
天草微微勾起嘴角,“多谢夸奖。”
魍魉发出一声嗤笑,“既然你把这句话当成是夸奖。”说着,他将两指探到天草的颈动脉处,“如果我今天把你丢在这儿,会怎样。”
“呵……” 天草有气无力的轻笑,“那我就死了……”
魍魉拉起他的胳膊挂在自己脖子上,一手紧紧揽住他的腰,道:“虽然我很想把你这个曾对凌虚子图谋不轨的家伙扔在这里,但你毕竟是风羽羲的大师兄。”
图谋不轨?
天草突然有种跳进黄河洗不清的感觉。
“如果……”嘴巴里的血腥味好重,让他很想要呕出来。
“嗯?”魍魉转头看他。
“如果……我……对你图谋不轨……你会怎样?”天草自觉自己太恶劣了,自己伤成这样还有心思逗别人,还是幽默细胞最缺乏的魍魉。
“我会让我的蝙蝠把你的血吸干。”
果然……好狠心……
“喂!不要整个人挂在我身上!你很重!”
“咳咳……咳咳咳……我是伤员……咳咳……”
“不要把血吐在我身上……”
“咳咳……你……你忍心……对一个伤者……拔刀吗……”
“……你这是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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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观旧址,现而今玉玑子及其门徒的驻扎地。
金震子疑惑的看见金元术逃命似的从金坎子的房间里跑出来然后一把将门关上。
“你干嘛?有鬼在追你吗?”金震子问道。
金元术背靠在门上喘着气,一手拼命抚着心口,“如果是鬼还好一点,师兄的邪影……师兄的邪影太恐怖了……”
金震子嘴角有些抽搐,“师兄把邪影放出来干嘛?用来吓唬你的吗?”
“去死,我又不是胆小鬼。”金元术瞪了他一眼,“他只是不让人靠近他而已。”
“呃……那我还是不好进去为妙。”
“元术,为何如此狼狈。”玉玑子从回廊那头走过来。
金元术和金震子连忙低下头恭恭敬敬的道:“师傅。”
金元术见玉玑子想要推门进去,便有些犹豫地道:“师傅,恕徒儿多嘴……其实……把师兄的人强留住,心却不在这里,是没有用的……”
玉玑子顿了一下,淡淡的道:“为师会让他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
金坎子坐在床上默默望着手心里的那一对小巧的银蝶耳坠,心早已不知飘到了哪里。
'你不喜欢?我发誓这世上绝对没有一个人比你漂亮。'
'真想把你锁起来。'
'所以为了你师父,你可以抛弃掉其他所有是吗?'
'若是你回去,会不会把现在与我一起的一切一笔勾销。'
那时候,天草握着他的手,竭力的想用脸上轻慢的笑容掩饰心底的担心失落。
他悄悄握紧了手心。
门被人推开,他连忙收起了那对耳坠,一转头,玉玑子正看着他。
“你不肯吃饭?”玉玑子看了一眼摆在桌上压根就没动的饭菜,有些生气。
金坎子别开眼,淡淡地道:“我不想吃。”
“你想饿死自己吗?”
金坎子没有接话。
玉玑子眯起眼睛,盯着他苍白的侧脸,冷冷地道:“你还在想他?”
金坎子闭起眼,“请你杀了我。”
玉玑子冷笑,“你必须留在我身边,别无选择。”
金坎子握紧颤抖的手,“为什么。”
“因为天草会死。”
金坎子猛的看着他,“不值得为了我去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值得,因为你是金坎子。”玉玑子缓缓走上前,将手附上金坎子的头顶,“杀一个人对我来说轻而易举,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应该很清楚我的手段。”说罢他转身离去,深蓝色的衣料打在金坎子的脸上,冰凉如水。
金坎子怔怔的盯着地面,突然笑了起来。
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他几乎笑得喘不过起来,猛的抓住了心口,笑声渐渐变成了哽咽。
'如果我说,等你伤好了,我不要你回中原,不要你再去做那些事,我要你和我在一起,你会为了我,留在我身边吗?'
时间没有等我,是你忘了带我走 ,我左手里是过目不忘的的萤火,右手里是十年一个漫长的打坐。
他颓然的倒回床上,望着熟悉的屋顶,思念泛滥,铺天盖地。
他记得仙音山的山顶,那一眼天荒地老的相视;他记得木渎镇低垂的杨柳,那个人在他手心写下代表爱的数字;他记得流云渡的倾香阁,烛火摇曳中的耳鬓厮磨;他记得桃溪飘满落花的河流,自己伏在他的背上偷偷的微笑……
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记得。
屏风后,金元术望着从来没有哭泣过的金师兄如此失态,胸口堵得难受。
那天金师兄带血的眼泪和天草跪下的那一瞬间都让他感觉到了无比的震颤。
或许每一对相爱的人都会为了对方如此。
为什么师傅硬要将他们拆散呢?真的只是因为师兄的能力么……
突然房中一声脆响吓了他一大跳,探出身子发现原本拿在师兄手里的杯子碎在了地上,而师兄此时闭着眼,手无力的垂在床沿。
“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师兄没事……(所以别打我……)
元术小兄弟还是很善良滴~~~也是很爱护师兄滴~~~~
天草兄马上就会来救自己的美人了~(≧▽≦)/~
☆、拾柒。
金元术连忙跑到床边,见金坎子已经昏了过去。
这也难怪,他身上本来就有旧伤,又帮天草挡住了玉玑子的郁风真诀,而从昨天开始就滴水未沾。
加上精神上的打击,就是铁打的身体也经不起这么折磨。
他想出去找人,但金坎子已经幽幽的清醒过来。
无力的扯住金元术的衣袖,他轻声道:“元术,做什么去……”
金元术回过身,看见金坎子干的有些开裂的嘴唇有些心疼,不由握紧了他的手,道:“我去叫师傅,让他别这么逼你了。”
金坎子摇头,“不要去。”
金元术无奈的坐在床边,“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跨掉的。”
金坎子却是淡淡的笑了,他松开了手,“这具身体……有那么重要吗……不过是一副躯壳而已……”他低声喃喃自语,“若他不在……我要这具身体……有什么用……”
金元术听着心口难受,但是想不出能有什么办法安慰师兄,叹了一口气,“师兄,你为什么不想想,你要是有什么意外,天草会难过的,若你不在,你认为他活得下去吗?”
金坎子转头看着金元术的眼睛,微微一笑,“元术,谢谢你,我不会让自己死的。”
金元术点点头,自觉应该让师兄一个人静一静,便退了出去。
轻轻带上门,金元术抚着自己的护腕,突然转身走向玉玑子的静修室。
玉玑子的静修室只有他的嫡传弟子才能进入,否则封印在周围的结界会把擅闯者劈成碎片。
门外的守卫弟子向玉玑子的邪影通报后,金元术这才进门。
刚踏进去,他整个人便被里面强大的剑气冲的往后一仰,连忙扶住了一旁的门框才没有摔倒。
玉玑子坐在符界的中心,身后跟着巨大的白发邪影,他低垂着头,兜帽遮住了眼睛,也遮住了他的表情。
“师傅。”
玉玑子周身的火符渐渐隐退,房间顿时陷入昏暗中。
他摘下兜帽,抬起脸,“何事。”
金元术不敢去看玉玑子冷漠冰凉的眸子,低头道:“师兄……他什么都没做错。”
玉玑子没什么表情,“继续。”
金元术悄悄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道:“那个天草……其实也没有做错什么……”
玉玑子的表情并无松动,他只是看着正在那里自我挣扎的小徒弟,道:“继续。”
金元术有些冒冷汗,“我相信……他们是因为……爱得太深……才会——”
“浅和深又能代表什么?”玉玑子站起身,冷冷的道:“只是早一点忘记和迟一点忘记而已。”
金元术的身体轻微的抖了一下,“可是师父,人非草木,若师父只是生气师兄为了那个弈剑放弃了我们,那一天,您已经打得够狠了……”
玉玑子走到他身边,“你认为师父只是气这件事?”
金元术没有做声。
玉玑子自顾自地说下去,“情?”他冷笑,“那是最虚无的东西,人根本不需要那种感情。”
金元术还是没敢做声。
玉玑子转头看着他,低声道:“誓言什么的,一转身就可以忘记,不要以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地老天荒,那都是哄小孩子的童话。”
说罢,他不再理会金元术,重新戴上兜帽,一个人去了后园。
金元术这才敢抬起头,松了一口气,却有些疑惑。
刚才的师傅似乎有些不一样?
玉玑子靠在树下,黑发垂在两颊,指尖轻抚古剑黑玄的剑身。
夜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记忆像是倒在掌心的水,不论你摊开还是紧握,终究还是会从指缝中一滴一滴流淌干净。
'为什么总是跟着我。'
'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容易让人担心的小孩。'
'不许叫我小孩。'
'但你就是小孩。'
'别这样总是板着一张脸嘛,你在浪费资源。'
'能不能请你不要说话。'
'不能这样对师兄说话哦,为什么不笑嘛?'
'……很累。'
'请不要假装对我好,我很傻,会当真的。'
'我有对你好过吗?'
'呵,你真是一个绝情的人。'
'谢谢夸奖。'
年轻时我们放弃,以为那只是一段感情,后来才知道,那其实是一生。
玉玑子轻轻扬起嘴角,笑容绝冷。
爱情?那不过是哄小孩子玩的童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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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虚子端着药碗走向坐在窗边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天草。
“这才几天,你就坐不住了。”他将药碗递给天草。
天草伸手接过,淡淡一笑,“你还说我,当初冷无心丢下你一个人走的时候,你可是一天都坐不住。”
凌虚子有些尴尬的笑笑,坐在天草对面,道:“但是就你现在这种身体状况,我怕你连太虚观的门都进不去。”
天草笑着叹了一口气,“是啊,但是……”他的表情渐渐暗淡下来,“我担心他……那个傻子,若是以为我死了,会不会做傻事。”
“但这也没有办法,你这伤最起码也要一个月才能好,否则伤口很容易裂开的。”
天草摇摇头,“我等不了一个月,只要不影响行动了,我就会马上去找他。”
“你这样进去也是送死,你难道认为玉玑子放了你一次还能放你第二次吗?”
天草喝完药,将空碗递给凌虚子,良久,他将头重新转向窗外,入冬的天空灰蒙蒙的,黄叶已经快要掉光了。
“但是……他被他们拉走的时候,他的眼神让我很害怕,现在已经第七天了,再见不到他,再得不到他的一点消息……我一定会疯的……”
凌虚子没有办法,只能由着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