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博士咂咂嘴,不胜惋惜:“只有再过几十年,到当弗洛伊德的档案全部公开,或许我也能够一睹全貌了。唉,不过,不过,弗利斯太太曾卖过弗洛伊德写给弗里斯的大量通信,估计就是档案解禁,也不是完全的了。”
然而,不知道郎周的父亲黄瀚生采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搞到了十多页的弗洛伊德写给弗利斯的原始通信手记,偏偏这十几页的信函记录了弗洛伊德研究安娜欧时偶尔一闪的狂想。
弗洛伊德早年对神经系统的疾病颇感兴趣,他曾在维也纳全科医院工作三年,研究重点就是神经系统方面的生理结构和机能。由安娜欧这个病例,他产生了一种想法:人的心理状态是否能影响生理的变化?
他和弗利斯对科学都有种神秘主义倾向,于是弗洛伊德由此生发,写给弗利斯时就在稿纸上进行了大胆的推测,其中还参杂了弗利斯的鼻喉五官医学,讨论人的生理和外貌是否也受心理的影响而产生趋同性。欧洲有一句谚语说:人30岁以后应该对他的外貌负责。就是说你是什么精神状态,时间长了就会在你脸上留下印记。当时欧洲的侦探学还曾经企图从人的外貌中找出人的潜在犯罪倾向。而中国民间也有一种说法:婴儿刚出生时第一眼看见谁以后长相就会跟谁长。这种说法或许仅仅是一种民间的智慧,但它却是在数千年的人类生活中事例总结。因为暗示能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人的心理,现代心理学研究得并不深入。
在这篇论述里,弗洛伊德把他的精神分析学和早年研究过的脑神经学、生理学以及药物学相结合,讨论了这种观点的可行性,甚至还列出一大堆能引发外貌变化的药物。
当时弗洛伊德仅是一时兴起,跟弗利斯这个狂想家讨论一种医学可能,他的研究重点并不在这里,写过后信一寄走也就抛之脑后。弗利斯收到信后因为缺乏弗洛伊德对脑神经学、生理学和药物学,更重要的是潜意识精神分析理论的素养,竟然根据自己的五官医学理论进行了深入研究,“判断”出人类外貌可塑性的理论,并且将弗洛伊德的观点进行整理,形成系统化。1836年,弗利斯去世八年后,弗利斯太太出于生活需要,将这些书信卖给了一个书商,结果弗洛伊德大为恼火,坚决不允许自己早年的个人隐私印成书流传出去。后来弗洛伊德的好友,拿破仑三世的夫人波拿巴王妃从书商手里购买了这批书信,但迫于弗洛伊德的压力也没能公开,两人约定把它保存在维也纳的罗思柴尔德银行,“在你死后的80或100年内不准让任何人过目”,弗洛伊德这才作罢。然而事世弄人,波拿巴王妃选择的这家银行偏偏是犹太人所开,希特勒吞并奥地利后,把所有犹太人的产业全部查抄,这些书信大多都四散无踪了。
半个多世纪后,黄教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了这十几页书信,他如获至宝,尤其是弗洛伊德的这种狂想,专业正好涉及到他所涉猎的各个学科。他由此获得了灵感,立即着手研究这种心理塑造外貌的可行性。他经过十多年的研究,总结出一种理论,称之为“心理—生理趋同性”理论,用心理暗示配上一些容易引起皮肤骨骼变化的药物,让A长期观看B的照片和生理、心理资料,竟然能使A在生理和心理两方面趋同于B。
理论研究成功后,黄瀚生立刻开始进行试验操作,一个神秘而可怕的实验开始了,他称之为“心理克隆”计划。
第七卷 第五十章 兄弟
冯之阳笑了:“郎周,我跟你说过,你们的分量和外人是不同的。我也跟你说过,她是别人安排给我的,不是我自己找的。就是说在我成为现在的身份之前,那个真正的冯之阳就和她恋爱了。我接手了他的父母、财富,还有女朋友。可是那个女人太好了,太优秀了,于是我憎恨:为什么她爱上的不是我,而是那个死鬼?每当我一想到,一旦身份暴露,她就会成为最恨我的人,我就寝食难安,紧张焦虑。我受不了,我一定要杀了她,然后我自己找一个最爱我的人。那次,杜若毕业前,偶然中给我们公司投递简历,很早我就在寻找她的下落,不料她会主动找上门。于是我认为这是上天赐给我的缘分,我的爱情,我在办公室里当场把自己的身份挑明,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同病相怜的人才能够真正相爱。她对我极端不信任,问我的妻子怎么办?怎么办?哈哈,当然是杀了她啊!将她彻底消灭。而且要让杜若亲眼见证,见证我对她的爱。于是我立刻策划,邀请杜若晚上到周家桥观看我妻子死去的经过。只是那次出了意外,没有能够成功而已。同时也让杜若认为我太残忍,拒绝跟我来往。”
郎周默然,知道现在冯之阳的两种人格已经难分彼此,对于这么残忍的事说起来也带着温情脉脉的口吻,很难拿他当正常人看待了。
郎周哼了一声:“现在杜若爱的是我。你,出局了。”
“哦?恭喜。”冯之阳竟然丝毫不恼怒,呵呵笑着说,“你跟我有什么区别呢?看着和自己命运相同的孤苦伶仃的兄弟找到了真爱,我替你高兴啊。其实我希望杜若爱我只是一种慰藉。我心里永难忘却的,是我童年在黄教授——哦,我也叫他父亲吧——身边时,邻居那个美丽可爱,嘴角有颗美人痣的小女孩。”
“兄弟?”郎周苦笑,“我们是兄弟吗?”
“怎么不是?”冯之阳认真地说,“我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共同的命运比血中的DNA还要神秘亲近。”
“就算是吧。”郎周被他温情脉脉的词汇弄得有些茫然,于是坚决地说,“可是我们不可能合作的。你要保守秘密,除非让我们一起消失。”
“好,我会让你死得惨不忍睹,给我留下一个最深刻的回忆。”冯之阳的语气立刻杀机涌现,冰冷残忍,“我知道你们在郑州,而且在郑州西郊,恐怕你现在正在医疗所治疗伤口吧?你们无路可逃了,你将见不到明天的日出。再见了,兄弟。”
冯之阳丝毫不拖泥带水,喀地挂了电话。
此时,冯之阳坐在奔驰房车里其实刚刚到郑州。马骏听他打完电话,问:“你这不是打草惊蛇吗?他们跑了怎么办?”
“他们往哪儿跑?”冯之阳斜眼瞥着他,“我就是要让他们跑。他们不跑,我永远找不到父亲。”
第七卷 第五十一章 父子
这时的杜若他们,也刚刚结束完一场争论。杜若和钟博士几乎被冯之阳追了上千里,早成了惊弓之鸟,一听说冯之阳到了就想逃。郎周无所谓,随他们便,但他们俩却为逃到哪里争论了起来。钟博士说:“去北京吧,我在北京地头熟。”
杜若撇嘴:“冯之阳在北京盖的楼比你认识的人还多。”
钟博士没词了,想了想,说:“要不咱们还去百吉镇,冯之阳决不会想到咱们回去的。”
杜若皱着眉头:“可是……这只是一味的逃跑,对咱们没有任何意义。咱们的目的是寻找父亲。”
郎周插嘴,“对,咱们的最终目的是寻找父……黄教授,杜若,好像你小时候和黄教授住的地方离广州不远。咱们就去那里寻找线索。”
杜若点点头:“我小时候住在福建龙岩,离广州有4百公里。可是据我父亲失踪后什么都没有留下。我仔细找过。”
郎周让钟博士帮忙把他扶直身子,摇摇头说:“不一定,说不定有些东西是你看多了二不注意的。”
杜若嗯了一声:“有这个可能,那咱们就走吧。”
三个人找来医生,给了医疗费,问怎么上京珠高速。医生说:“你们顺着市中心的金水路往东走,可以上老107国道。郑州正在建设郑东新区,新107往东挪了,不过你们上了老107国道也可以上京珠高速。”
杜若道了谢,然后和钟博士架着郎周进了钟博士的别克车,小心翼翼地驶进了市区。钟博士开着,郎周和杜若坐在后排,他背上有伤,就趴在杜若的膝盖上,闻着她身上的淡淡幽香,心里阵阵痴迷,说:“杜若,你还没跟我讲完呢。”
杜若点点头:“好,下面就关系到你了。最深重的罪行也从你身上被引发。”
静夜的城市,车辆稀少,钟博士将别克车开得飞快,顺着金水路疾驰。窗外的街灯映入车窗,飞舞出迷离的色彩。郎周静静地听着关于自己离奇的身世。
黄教授赶到广州收拾残局,不料冯之阳和马骏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同时也为了脱离黄教授的控制,竟然精心设置了一个圈套,胁迫刘汉阴,企图消灭黄教授。不料黄教授看破了他们的用心,在他们凶相毕现的时候夺路而逃。
冯之阳三人亡命追杀,摧毁了黄教授在广州和上海的实验室。在实验室里,他们找到一项纪录,发现黄教授扔在进行心理克隆计划,这第二期计划的实验品只有两个,一男一女。
“女的是我。五号实验品。”杜若苦笑着说,“男的就是你了。四号。”
郎周浑身颤抖,脸紧紧埋在杜若的腿上,肩头不停耸动。
那男的资料比较详细,郎周,12岁。实验地点是北方一个小镇,百吉镇。郎周的资料好像即将被废弃,并没有严格加密,他们很容易就得到了。但是那个女孩的资料就比较隐秘,他们无法得到更多的线索,只知道这个女孩叫苏儿。其他一无所知。
三人决定先去百吉镇,消灭掉那个四号实验品郎周,同时守株待兔,干掉黄教授。当时他们根本没有想到,黄教授逃脱后居然还敢回到百吉镇,而且跟他们一前一后。只是当他们到达百吉镇的时候,却听说一天前,黄教授带着儿子郎周去山上打兔子时离奇地失踪了。
当时他们还以为黄教授是知道他们追杀过来,逃亡了。可是仔细一打听,知道事情不对,那种离奇失踪的经过太神秘了,简直就是黄教授知道这三个“孽子”追杀过来,故意以离奇的方式失踪,借此向他们示威。
三人有些心惊胆战,怎么也想不出来黄教授是如何失踪的,同时面对这黄教授留下来的4号实验品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按照刘汉阴的想法,干脆就一刀杀了,可是冯之阳和马骏都是有身家的人,在没弄明白黄教授的目的前不愿轻举妄动。因为黄教授留下4号郎周摆明了就是让他们杀的。
第七卷 52章 5号实验品
三个人通过各种渠道探听郎周的口风,发觉这个小孩子有些傻冒,呆呆的对整个内情一无所知。三个人对他丧失了兴趣,也不愿平白惹上人命,就离开了百吉镇继续寻找黄教授——黄教授抚养他们时都让他们称呼自己为父亲——的下落。
从黄教授失踪之后的6年时间,这三个儿子像俄狄浦斯王那样锲而不舍地寻找着父亲,想方设法要将他杀死,但是始终无法如愿以偿。明知道父亲跟5号实验品苏儿在一起,就是无法找出5号实验品的所在。时间久了,三人间裂痕加大,本来马骏和刘汉阴都对冯之阳充满畏惧,尤其是刘汉阴,简直望“冯”色变。可是当马骏继承了马氏控股集团后,情况发生了变化。马骏财富在手,勇气倍增,不愿再活在冯之阳的阴影下,拉拢刘汉阴对冯之阳反戈一击。冯之阳丧失了权威的地位,但是对马氏控股集团也颇为顾及,三人就基本上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苏儿就是杜若注定要替代的那个女孩子。黄教授在百吉镇的雪域荒原上离奇失踪后,他的一切资料和心血都被三个孽子摧毁,或许因此丧失了雄心壮志,就一直在福建龙岩陪伴着杜若,仿佛想努力做一个好父亲。
可是那时候,杜若的名字叫苏儿。他仍然企图把杜若作为心理克隆计划的5号实验品,替代苏儿的角色,掌握时代天河集团的财富。但是他对杜若的态度要比前4个实验品强多了,虽然把一切都瞒着她,可对她的慈爱让杜若无比温暖。
不过黄教授失去了实验室,对杜若的长相控制得不是太完美,总是抱怨她长得不像苏儿,最经常说的几句话就是:
“父亲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唉,你要像苏儿一样该有多好。”
“你总是没有苏儿长得高。”
“你太瘦了,要多吃东西,长得像苏儿那样才好。”
“难道你就不能像苏儿学习吗?你看人家的英语多好?你看人家的成绩多好?”
他甚至问杜若:“如果你总是不听话,有朝一日,当我再也无法思考或言语时,该怎么办?”他自问自答说,“时候到来的时候,不要让我接受不必要的折磨。”然后他握了握杜若的手,一脸憔悴。
杜若并不理解父亲为什么非要拿自己和别的女孩子比较,这让她充满了逆反心理。她想不明白,明明我是你的女儿,可是为什么你总觉得别人家的孩子好?我不是她,我有我自己的人格,有我自己的生活,也有我自己的自由,我凭什么非要长得跟她一样?她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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