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恩又像是叫人刺了一刀:‘是手,不是手臂!’
仍然没有人睬他,安普神情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时,在场的四个人,所想到的,都是想使伸出棺外的人体
部分,回到棺中去。绝无一人想到,索性令石棺中的女人,整个
现出来。
后来,若干时日之后,当原振侠、水荭和一些朋友叙述这桩
怪事的经过时,天不怕地不怕,唯恐天下不乱的温宝裕就大声道
:‘你们太没胆子了!怎么只是想著叫棺中的女人缩回手去,何
不索性令她全部移出那具石棺,看看是何方妖异?’
原振侠虽然不服温宝裕的指责,可是一时之间,也难反驳。
因为确然,当时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一点,而这种情形,和原振侠
行事勇往直前的大无畏性格,是背道而驰的──大家都毫不怀疑
原医生的勇敢,所以也格外想听他的辩解。
原振侠在吸了一口气之后才道:‘我不知道究竟是为甚么,
但极度的恐惧感,使人只想用最简单的方法了结此事。下意识绝
不愿意再扩大,那是主要的原因。’
温宝裕道:‘就算照所述,一条手臂出了石棺,也不会造成
如此害怕的理由!’
水荭叫了起来:‘不公平!你没有亲历,不知道那种情形之
可怖。那‥‥‥一见了之后,整个人都会炸开来,你以为我的胆
子会比你小吗?’
温宝裕还想再说甚么,那位先生举起手来,他道:‘照我的
设想,情形不那么简单──那种异像,既然由人的思想而产生,
可知它和人脑的活动,有著联系。强烈的恐惧感,不单是来自目
睹异像,极有可能,另有一股力量,直接令脑部产生异常的恐惧
!’
这一番假设,引起了一阵掌声,显然为众人所接纳。温宝裕
还在考虑,是不是全部接受,水荭冲著他道:‘你胆子大,下次
再有这种情形,叫你也去看看!’
温宝裕摩拳擦掌:‘求之不得!’
胡说发表他的意见:‘还有,齐白所说的,会有巨大的灾害
,这种先入之见,也能增加人的恐惧感!’
原振侠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抚摸了一下:‘总之,当时我们能
迅速地镇定下来,我自己对自己很满意。许多事,亲历其境是一
回事,听人家转述,又是一回事!’
原振侠的话,已经对温宝裕很表示不满了。温宝裕作了一个
鬼脸,缩了缩头,没敢再说甚么。
这是日后发生的事,为了免得使人认为,何以当时几个人都
没有想到这一点,所以先提出来说明一下。
却说当时,安普在集中精神,取消他原来的计画,各人都不
去打扰他。贝恩悄声问:‘你们准备怎么样?’
原振侠说出了当时,他们在遭到了强烈的惊恐之后,所想到
的最大胆的计画。他道:‘若是‥‥‥能令石棺不再有异像,那
就可以把它运走,去接受X光的检查,透视棺中的情形!’
当时,那个计画确然大胆之极,至少贝恩一听,就一个踉跄
,‘咕咚’一声,跌倒在地,好一会起不了身。
原振侠说了之后,向水荭望去。水荭连连点头,表示她想到
的,确是如此。
过了好一会,安普才道:‘我已想了几千遍,再也不要这具
石棺了,不要了!不知是不是有用?’
这个问题,又令得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才好。因为‘
是否有效’,不能平空猜测,必须再到陈列室去察看,才知端的
。
那么,谁上去察看呢?
在静了好一会之后,安普倒表现了他非凡的气概:‘我去‥
‥‥是我闯的祸,但是,我需要一个人‥‥‥陪我!’
原振侠立时举起手来,水荭也举手:‘还是我们三个人一起
去!’
安普神情感激,他向贝恩道:‘请去准备两瓶酒!’
贝恩也正有此意,他匆匆离去。安普叹了一声,原振侠趁机
问他:‘你的未婚妻真是吸血僵尸?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安普显得不耐烦:‘吸血僵尸就是吸血僵尸,有甚么奇怪的
?’
原振侠追问:‘你的意思是,那是有异于人类的另一种生命
形式?’
安普对这个问题,居然连连点头:‘正是!’
水荭和原振侠互望了一眼,神情更是疑惑。安普急了起来:
‘你们到了古堡,见了翠丝,可以问她。她虽是吸血僵尸,可是
十分美丽可爱,决不会叫人感到恐惧!’
水荭又迟疑著问了一句:‘她‥‥‥真的吸血?’
伯爵一挥手:‘当然,不过,我们就算喝牛奶,也不必直接
去吸吮乳牛,是不是?’
水荭还想问甚么,贝恩已提著两瓶酒进来,竟然是酒精成分
极高的烈酒!
四个人,并不出声,轮流喝酒。不多久,贝恩已大有酒意,
先是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可是又立即跌进了一张沙发之中,竟然
鼾声大作,睡著了!
安普在这时,站了起来,一举手:‘去!’
这时,他没有佩剑在手,若有的话,看来他必然会扬著剑,
像是冲锋一样。
原振侠对安普伯爵并无特别好感,但是看到他这时,勇气十
足,倒也有点佩服。他和安普并肩走著,水荭跟在他们的后面。
在接近陈列室的时候,水荭在原振侠的身后,拉了拉原振侠的衣
服,原振侠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手冷得可以。
后来,原振侠取笑水荭:‘我还以为你受过多么严格的训练
,早已达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境界,却原来胆子也小得很,
手是冰冷的,全是汗!’
水荭反唇相讥:‘原大医生,别说我是一个小女子,阁下堂
堂七尺的大汉,又号称惊险经历之多,东半球第三,甚么样的鬼
怪神妖没有见过!还不是一样手冰冷,不过是乾冷,没出汗而已
。你我大哥莫说二哥,五十步别笑百步,好不好?’
一番话说得原振侠哑口无言,只好叹:‘若论牙尖嘴利,你
是天下第一了!’
当时,到了陈列室的门口,三人略停了一停,安普和原振侠
一齐伸手去推门。
两人的想法一样:石棺外有整条手臂垂著,情形极端骇人,
第一次看到时,吓了个魂飞魄散,那是必然的事。但是看了一次
之后,已有了心理准备,再鼓起勇气去看,就不会如第一次那么
可怕了。
所以,三个人在进去的时候,尽管面色苍白,但都预料,情
形如果没有改变,也可以抵受得住。
一进了陈列室,三人又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气。安普一挺胸
,首先到了石棺之后,原振侠和水荭迟了三分之一秒。他们几个
同时看到,情形和上一次看到的,一模一样,没有改变。
尽管他们都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胸口还是如同被大槌重重地
敲了一下。
伯爵一心一意想取消他的计画,可是竟然没有用,异像没有
消失,那条手臂,还是垂在石棺之外!
三人先是僵立了一会,然后,原振侠越过了安普,走到了比
较接近的位置,略俯下身,仔细地去察看那条手臂。
当他略俯下身子时,他可以听到他自己的心跳声。
水荭一直握著他的手,所以也来到了很接近的位置──如果
他们愿意的话,在这个位置上,伸出手去,就可以碰到那条手臂
。
在这样的近距离中,自然可以把这个异像看得十分清楚。那
确然是一条女性的手臂,肤若凝脂,十分丰腴,不能否定它没有
生命。如果它忽然挥动起来,原振侠也不会更奇怪。
原振侠特别留意石棺,看到手臂穿出来的部分,严丝合缝,
一点空隙也没有。
原振侠好几次,鼓起勇气,想伸手去碰一碰,或是捏一捏那
条手臂。可是不论他如何努力,始终难以达到目的,连抬起手来
,都在所不能。
而且,在他努力了几次之后,脑部感到了一阵剧痛。本来是
无形无质的恐惧感,竟然像是变成了实质,变成了一柄芒刺,刺
向他的脑部。
他勉强直起身子来,看到水荭和安普的脸色,也是难看之至
,而且,也都有痛苦的神情。
原振侠伸手用力以手指按住了太阳穴,哑著声:‘先出去再
说,我感到这里‥‥‥有一股邪恶的力量‥‥‥’
安普和水荭点头不迭──看来,他们连说话的能力都丧失了
!
三人退出了陈列室,原振侠锁上了门,直到下了一层楼,头
部的刺痛才减退。水荭先叫了出来:‘刚才我头痛得像要裂开来
一样!’
安普喘著气:‘我也一样‥‥‥这种头痛,显然不是由于恐
惧而产生的!’
水荭用充满疑惑的眼神,望著原振侠。原振侠吸了一口气:
‘人耳所不能感觉到的高频音波,就可以使人的生理起变化,甚
至使人丧失生命──这只不过是例子之一!’
水荭又向安普望去,安普苦笑:‘我曾把我的计画告诉翠丝
,她十分高兴可以有两具石棺。我想‥‥‥可能是我一个人想取
消计画,并没有用,要两个人一起下决心,才能使异像消失!’
原振侠也正好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安普趁机道:‘两位是不是跟我一起,到安普古堡去走一遭?’
原振侠还在考虑,水荭已连声道:‘好!好!唉,在见过女
尸的手臂自石棺中伸出来之后,只怕世上再也没有甚么值得害怕
的现象了!’
安普勉强地笑:‘翠丝虽然是吸血僵尸,可是一点不可怕,
还十分可爱!’
水荭作了一个鬼脸,原振侠道:‘我不认为那石棺中是一个
古尸。’
接下来的时间中,他们从极度的恐惧之中,镇定下来,一起
讨论陈列室中的异像。
必须说明的是,讨论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可以说是整个到
古堡的旅程。
他们首先回到了贝恩的办公室,贝恩依然沉睡。安普留下了
字条,告诉贝恩,异像并未消失,和他们准备怎么做,并且要贝
恩严禁任何人进入陈列室。
然后,他们就离去。在到达机场之前,水荭就提出了问题:
‘石棺有几百年了,在石棺中的,不是古尸,又是甚么?’
原振侠想了一想:‘古尸,通常是指死了的人。死了的人不
会动,更没有可能令手臂伸出石棺来,所以,石棺中不是古尸。
’
伯爵同意:‘对,在棺材中的,不一定是尸体,吸血僵尸就
躺在棺材中,却是活生生的!’
水荭用力在自己的头上拍了一下:‘疑问太多了,吸血僵尸
是甚么?我就无法想像!’
伯爵现出一种傲然的神情来:‘是一种生命,是和人类不同
的一种生命!’
当他们接著讨论这个问题时,他们已经在伯爵的私人小型飞
机上了。
水荭望著原振侠,指著安普:‘原医生,照伯爵的说法,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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