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了,算你小子命大。”
龟井说。
十津川他们把三浦夫在中间,走进了札幌地方法院的建筑物。
因为事先取得了联系,尽管是深夜近12点钟了,门还在敞开着。
道警总部部长在等待着他们。
十津川和部长道过寒暄之后,把三浦交给了他。
道警总部部长和道警的刑警,立即带着三浦去见法官。
至此,十津川和龟井的任务算完成了。
“和我一起到道警总部好好休息一下吧。”
西田警部说。
他们一行坐警车来到了道警总部。
消停下来之后,才发现十津川的头部在流血。大概是刚才汽车爆炸时,碎片掉在头顶上了。
龟井左肩受了伤。
十津川和龟井叫人包扎好伤口以后,吃了主人招待他们的热面条。
“道警总部的后面,每天都有卖热面条的售货车,味道蛮好吃。”
西田自己也一边吃面条,一边对十津川说。
“我的穿铁路警官制服的部下,你可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
十津川问。
“啊,他们俩说今天住在札幌站的路警办公室。他们正在路警办公室寒暄的时候,车站前边开始了枪战。”
“被打伤的刑警情况怎样?”
十津川这时想起了流着血倒在水泥地上的北海道的刑警,问道。
“他正在站前的外科医院接受手术治疗,大概不要紧。还有一个人左肩被击中,医生说无生命危险。”
“川田组的人们怎么样了?”
龟井吃完面条,抽着香烟问西田。
“三个人投降,被逮捕了;另一个死了。还有一个,我方反复叫他放下武器,他不但不投降,反而开枪射击,不得已将他打死了。”
“他叫什么名字?”
“叫立花,是川田组的干部。”
西田说罢,又对十津川说;
“我真不明白。”
“什么不明白?”
“立花这个人的行动。其他三个人,在我方放出催泪弹之后,立即扔下手枪,举手投降了。我们想立花也会投降的,但他却站在那里用手枪向我方射击,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是啊。”
“他为什么采取这种愚蠢的行动呢?”
“立花的确是一流大学毕业的知识分子,他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前科。”
“这样就更令人费解了,有什么必要为川田组去死呢?”
西田难以理解地摇着头说。
“我想他不是为川田组而死的,也不是为了组长而殉职的。”
“那他是为谁而死的呢?”
“川田组有好几个知识分子干部,立花是一个,在青森机场死的平野也是一个。”
“就是所谓的知识分子歹徒吗?”
“他们的思想状态和其他的组员不同,他们的思想很复杂。他们参加川田组的动机虽然不太清楚,但我想他们多半是豁出命来干的。这次刺杀三浦,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赌注。大概是因为打输了,他承担了失败的责任。”
“用死来承担责任吗?”
“是的。”
“我还是不能理解。”
“‘北斗7号’列车上应该有一个叫早苗的女人,她是三浦的情人,你注意到了吗?”
“是北岛早苗吧?在枪战结束以后,有一个年轻女人还在站前徘徊。我想她也许与川田组有什么瓜葛,于是对她进行了职务盘问,了解到她叫北岛早苗,是从青森来的。她说是三浦约她上青国渡船的。她很机警,说是到札幌以后三浦给她钱,并说得到钱她就回青森去。她住进了车站附近的一家旅馆。”
“她果然到札幌来了。”
“这个女人有问题吗?”
“看样子她不会杀害三浦。可是把我们关在车里的那个女人,也是三浦的熟人,三浦说她是札幌的爱情俱乐部的老板娘,名字叫仓田明日香。”
“已经12点多了,不过也许还没有关门。你马上去爱情俱乐部调查一下,老板娘在的话,立即把她带来。”
西田命令他身旁的年轻刑警说。
年轻刑警马上和同事一起走向深夜的札幌街道。
“在结果报来以前,你们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把你们累坏了吧?”
西田拿来毛毯,铺在屋子的一角。
十津川和龟井谢过以后就躺下了。
回想起来,一大早从东京出发,汽车——东北新干线——东北本线——青函渡船——函馆本线,这样多次倒乘车船,颠簸一天,走了将进20小时,终于到达了札幌。
一路真是紧张异常,身体当然已非常疲劳。可是十津川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把烟灰缸放在枕头旁边,不停顿地抽起烟来。
“事情至此,是否已经结束了呢?龟井君。”
十津川对躺在他旁边的龟井说。
“已经把三浦交到了札幌地方法院,至少我们的任务应该说是完成了。”
龟井说。
“话是这样说,可是……”
“警部对佐伯还不放心吗?”
“真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到关岛去呢?”
“佐伯现在在关岛,还能干出什么名堂来呢?你太过虑了吧。”
龟井笑着说。
早晨1点刚过,西田走过来说道:
“你们还没睡吗?”
十津川站起身来,龟井也跟着站了起来。
西田为他们彻好条,兴高采烈地说道:
“你们干得好哇,地方法院已经同意延长对川田的拘留期限。而且有三浦这个证人在,就可能判川田有罪。”
“三浦在法官面前提供了是川田杀害了那个女人的证言吗?”
“是,他提供了证言。不过,他好像有点儿抱怨情绪。”
“是啊,他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他心胸狭窄而又厚脸皮。”
十津川笑着说。
“他说,他拼着命特意来到札幌提供证言,至少得给他100万元。”
“他会说出这种活的。结果呢?”
“我说就给他回东京的路费和一天的工资,不同意就把他放走。”
“他怕一被放出去会被川田组的人干掉,就放弃了100万元的要求吧?”
“是这样。”
西田回答以后,又接着说道:
“另外,我接到了关于那个女人的报告。我们的人找到了爱情俱乐部,但老板娘不在。她的名字的确叫仓田明日香。向管理人问了她的住址,找到她家她也不在家。”
“我想多半是佐伯叫她干的。”
“有两名刑警埋伏在她住的公寓那里,等她一回家马上逮捕她。”
“但是,她大概不会回来了。她多半也知道爆炸失败了,我们和三浦都安然无恙。”
“可能是这样。”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现在正在调查,明天应该就有结果了。”
西田说。
4
十津川快到凌晨3点才算睡着了。
而且,在早晨7点就起来了。这是因为他总觉得这次事件好像是还没有完全结束。
十津川和龟井用过道警为他们准备的早餐之后,在西田的陪同下,前往仓田明日香住的公寓。
“关于她的问题,由我们处理就可以了。”
西田在警车里边说。
“那倒是,不过我很想知道她和佐伯的关系。”
十津川说。
“又是佐怕,你这样关心佐伯,看来他是一个很不简单的人吧?”
“你一定也见过佐伯吧?”
“川田被捕以后,他常常从东京来到这里,但在我看来,也不像是一个怎么优秀的律师。”
“但是,这次事件是由他一手指挥的。”
“可是他本人不是已经逃到关岛去了吗?”
西田笑着说这话的时候,警车到了中岛公园附近的仓田明日香住的公寓了。
仓田明日香住在这栋七层建筑的405号室。
当十津川他们上楼的时候,埋伏在那里的两个刑警迎了过来,向西田报告说:
“她还没有出现。”
十津川和龟井跟在西田的后边走进了仓田明日香住的房间。
那是一套两居室的单元房。室内摆着女式的高档沙发,挂着华贵的花窗帘。
豪华的三面梳妆镜台上摆满了化妆品。
大衣柜里挂着裘皮大衣。
十津川和龟井检查了一下镜台的抽屉和大衣柜里边。
没有发现和佐伯有关系的东西。
信件不多,其中也没有佐伯写来的。
至于照片,她好像喜欢叫人拍照,发现的就有5本相册。
十津川和龟井翻看了这些相册。
这些相册记录了仓田明日香这个女人的一生。
其中,有婴儿时期的黑白照片,有2岁左右母亲抱着的照片。
从她3岁时举行7、5、3祝贺仪式起,以后都是彩色照片了。
有小学、中学、短期大学时代的照片。女职员时代的照片,多为爽朗的笑颜。周围的人,多为平凡、善良的表情。
后来,不知为什么,气氛突然发生了变化。面容比职员时代更漂亮了,但笑颜中藏着阴郁。和她一起照相的人,女的多为女招待之类的人,男的多为眼神阴险的人。
在最后的相册里,发现了明日香与三浦的合影和与佐伯的合影。
三浦以为明日香迷恋上了他,得意洋洋地说明日香是他在札幌的情人。实际上明日香可能是佐伯的情人。不,不是可能,从这次她的行动来看,可以说肯定是那么回事。
一定是佐伯给札幌的仓田明日香打了电话,叫她干掉三浦。
明日香从事的是黄色职业,她大概是与黑社会有联系才弄到了甘油炸药。可能有什么爆炸专家要了明日香一笔钱,为她制作了定时炸弹并安装在了车上。使所有的车门都自动上锁无法打开,可能也是那个爆炸专家一手包办的。
佐伯知道三浦迷恋上了明日香,他大概是确信明日香能够在最后关头干掉三浦,所以才放心地飞到关岛去了。
十津川的推理,总是集中在佐伯身上。
这个推理不错的话,十津川他就可以放心了。佐伯昨天下午乘坐潘纳姆飞机飞往关岛的举动也得到了说明。
可以这样设想:在从东京到札幌的途中,川田组的人未能干掉三浦,佐伯相信仓田明日香一定能够完成干掉三浦的任务,因而才安心地飞到关岛去了。同时,这样也可以制造他不在现场的证明。
但是,佐伯得到仓田明日香失败的消息以后,他会怎样想呢?
十津川很想知道这一点。
5
天都亮了,还不见明日香回公寓来。
昨天深夜札幌站发生的枪战和官厅街的汽车爆炸事件的新闻,日报是赶不上刊登了,但电视和无线电广播进行了大张旗鼓的报道。因此,明日香不会不知道她的计划失败了。
大概是她知道回公寓有危险而远走高飞了。不,从她的裘皮大农还在,但存款折和宝石一类的东西却不见了的情况来看,她可能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不论成功或失败,暂时都要躲避起来。
十津川和龟井乘坐出租汽车前往千岁机场观察情况。
札幌和千岁机场之间,没有高速公路。
北海道的铁路大多笔直铺设,铁路两侧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和大森林。但时而可以看到花里胡哨的汽车游客旅馆,破坏了大自然的景色。
十津川和龟井到了千岁机场以后,才知道航空罢工已经结束,但据说全部航班恢复正常运行,还需要四五个小时的时间。
十津川考虑明日香有可能逃往外国去了,所以他查看了从千岁飞往外国的班机,果然不出所料,他猜对了。
今天10点30分开往关岛的潘纳姆班机的乘客名单中有仓田明日香的名字。
现在快下午3点了,她大概已经到达关岛了。
“她飞往关岛了吗?说不定现在她正在关岛向佐伯汇报她杀害三浦失败了的事呢。”
龟井小声对十津川说。
“也许佐伯事先就曾对仓田明日香说过,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都要明日香到关岛去向他汇报。”
“但是,佐伯知道了他的计划完全遭到失败以后,就不会再来札幌了吧。”
“是啊,佐伯当然知道,现在他再来札幌也将无济于事了。”
三浦在法官面前宣誓之后,证明说是川田杀死的那个女人,他的证言被录音了。三浦就是死了,这份录音也会在审判庭上作为证据被采纳的。
从而,佐伯即使来到札幌将三浦杀死,也救不了川田的。不仅救不了川田,反而会给法官一种坏印象。
十津川给道警西田打电话,告诉他仓田明日香已经逃到关岛去了。
“我们也回札幌吧。”
十津川对龟井说。
他们是坐火车回去的,这次回札幌,是想向道警总部部长致谢辞行后再回东京。
“现在心里才踏实了。”
十津川在火车上对龟井说。
“你是说对佐伯律师吗?”
“是的。说实在的,昨天下午当我听到佐伯带着年轻组员江木乘潘纳姆去了关岛的报告的时候,我心中很是不安。”
“江木?这个名字在哪里听到过呀。”
“我也是到昨天深夜才想起来的,他个子很小,像女人那样文雅,皮肤很白……”
“啊!”
龟井点点头接着说道:
“我想起来了,是那个看起来很纤弱,实际上很凶悍,曾因打架用剃刀刺伤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