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精壮的躯体,正覆在女人姣好的诱人胴体上,做著他曾对她做过的事。
南宫羽怔怔望著床上热烈交缠的赤裸身躯,突然间,她竟忘了呼吸、思考,只感觉心口像是被一记长鞭狠狠抽过。
她以为心口该会有骇人的鲜血汹涌而出,伹令她意外的是,只有遏止不住的泪水涌出眼眶。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失落与心碎。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向来健康从没害过大病的她,怎么心口会突然疼得这么厉害?
床上激烈纠缠的两人,被这突然大亮的烛火给打断了。
冷燡遽然翻身,离开那副姣美胴体,一手掀起床幔,勾著抹邪魅微笑瞅她。
披散著一头黑发的他,俊美邪气得像个鬼魅,没有半点感情的眼神,却又令人心痛。
「燡,她是谁啊?」
孙盈盈挺著雪白丰挺的胸脯,故意亲昵的贴在冷燡身边,颇有示威意味。
「只是个替我暖床的女人罢了!」冷燡满不在乎的一笑。
闻言,南宫羽的小脸迅速刷白,浑身开始不听使唤的颤抖。
「喔?」孙盈盈嫉妒的打量起她甜美出尘的容貌、清新可人的气息,眼里迅速堆起敌意。
「对了,都忘了跟你介绍,她就是未来冷家庄的少夫人。」
冷燡一手拉过浑身赤裸的孙盈盈,故意摆出最亲昵的姿势。
孙盈盈是镇上「华阁苑」的舞妓—一个可以用金钱收买,且还是个能狠狠伤害她、打击她的有用筹码。
一旁的孙盈盈闻言,登时惊喜得两眼瞠得老大。
冷燡给了她一大笔钱,只说是包下她一个月,可没说要娶她当老婆——
她孙盈盈跳了好几年的舞,这下可终于找到了财神爷,看这冷家庄的规模,她的后半辈子怕是吃喝不愁了!暗自窃喜的孙盈盈,边做著少庄主夫人的白日梦,边冷眼看著接下来的情势发展。
「你说甚么?」
南宫羽大眼一瞠,来回看著亲密相拥的两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不会的!冷燡不会这样对她,他是对她那么好、那么呵护她,他甚至还说——南宫羽怔楞了下,到这一刻才恍然发现,从头到尾,他根本不曾说过个爱字。
「我很快就要跟盈盈成亲了。」挟著一丝快意,他傲然宣布道。
「你要跟她成亲?」南宫羽怔楞许久,才宛如梦呓般吐出一句。「那我该怎么办?」
「你?」冷燡慵懒扫了她一眼,突然仰头笑了起来。「你难道还弄不清楚状况吗?」
「甚……甚么状况?」南宫羽茫然的眨著大眼,感觉自己像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傻瓜。
「你唯一还有点利用价值的,就只有那副身子罢了,要不,你以为我真会看上一个天真痴傻的丫头?」冷燡扬起的讽笑无比刺眼。
天真痴傻的丫头?这就是他对她的感觉?那些细心的关怀、温柔的照顾,全只是戏弄她的手段?「你骗人、你骗人!」南宫羽捣著耳朵,激动的嚷了起来。「我不会相信你说的每句话,连一个字也不信!」
这一定是个可怕的恶梦,要不,她心目中那个温柔又深情的冷燡,怎么会突然变成眼前这个,存心把人伤得体无完肤的恶魔?
「你这傻丫头,难不成你还要继续骗自己?」
南宫羽从蒙胧泪眼中,看见他俊美的脸孔、带著抹邪气的迷人笑容,依然是熟悉中的模样,这才终于认清,她没有做恶梦,而是她被自己的天真给骗了。
第七章
「为甚么要这样对我?」
南宫羽像个孩子似的,突然瘫坐在地上,伤心的抽噎起来。
「想知道为甚么?」
冷燡冷睇著地上伤心啜泣的小人儿,唇边浮起一抹残酷的冷笑。
南宫羽泪眼蒙胧的抬起头,竟突然有些害怕听见,即将从他口中吐出的话。
「其实,这个计画早已经部署了十多年,早在你爹忘恩背义、见死不救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要向南宫家一一讨回。」
忘恩背义、见死不救?「不,这怎么可能?我爹怎么会做这种事?」南宫羽大惊,连忙抹干泪跳了起来。
「莫怪乎你会不相信,毕竟你爹是个那么善于伪装的伪君子,几乎将全天下人都骗了。」冷燡嘲讽的一笑,又继续说道:「我想,你一定更想知道,南宫山庄接二连三的意外,是怎么一回事吧?」
南宫羽看著他眼底那抹快意的眸光,双眼蓦然瞠大。
「是你?」
「没错!」冶焊得意一笑。「南宫珩的脚、南宫琰的失妻之恨,甚至是你自动送上门,成为任我把玩的玩物,全是我潜伏在南宫山庄五年来,精心设计的。」他极尽残忍,决心彻底折磨她。
南宫羽捣著小嘴,简直不敢相信,大哥的意外,二哥跟衣水映的婚事告吹,甚至连她不知不觉付出的感情——竟都是他的计谋?!
「怎么样?还喜欢我为你准备的惊喜?」他残忍的问道。
「那些可怕的事——全是你做的?」
只要他摇个头,甚至说声不,她就会相信他,相信这一切全跟他无关。
但他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一双写满恨意的眸子,承认了一切的罪行。
「你怎能这么做?」南宫羽难以置信的摇著头,一步步往后退。「你怎能这么残忍、这么可怕?」
她更不敢相信,那样温柔的笑容、无微不至的照顾,竟然都只是虚情假意、全是为了报复的手段?
「恨我吧!」就如同当年对南宫驿充满恨意的他一样。
望著他冷血至极的脸孔,除了心碎,她竟一点也恨不起他来。
「不——」她痛苦的捣著小脸,拼命摇头。
那样全心全意、死心塌地付出的感情,怎是一朝说收,就能收得回来的?
她的眼泪、她的绝望像把烈火,炙得冷燡心口发疼。
「我要你恨我,听到了没!」他遽然抓起她,恨恨的用力摇晃她。
是的,他跟她之间只能有恨。
唯有从她眼中逼出恨,他才能彻底摆脱那股不由自主的莫名情绪,才能真正跟她划清界线。
「我不要!」南宫羽遽然用力推开他,用尽所有气力喊道。
冷燡蓦的一怔,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南宫羽这样反抗他。
「那些恩怨、那些仇恨我全都不懂,我只知道我爱你!」
看著南宫羽噙著泪哽咽低喃,那样澄净却又混和著心碎的眼神,几乎快将他的心给撕裂。
「我不希罕任何女人的爱,尤其是南宫驿的女儿!」他遽然披衣起身,狂乱的怒吼著,转身不再看她。
他不该被一个仇人的女儿给迷惑,更不该对她手下留情。
望著他决然的背影,她噙著泪,遽然转身就往外跑。
听著逐渐远去的纷乱脚步,冷燡紧握双拳强迫自己不去看她。
「燡,你们是在说些甚么嘛,怎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娇嗲的抱怨,以及一双倏然爬上他胸膛的滑腻小手,终于唤回冷燡近乎麻木的神智。
即使冷燡用天价包下了她,但她却始终觉得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远不如这个稚嫩的小丫头,她更不会没注意到,冷燡总是不经意流连在她身上的眸光。
看来,这丫头绝不像冷焊口中所说的那么简单,只是个暖床的丫头,她得想办法施展手段,牢牢抓紧这个男人才行!冷燡厌恶的将紧缠在身躯上的妖娆胴体给推开。
「燡?」孙盈盈僵住娇笑,一脸不明所以。
冷燡沉著脸没有开口,一双幽深让人探不出半点思绪的黑眸,只是紧盯著南宫羽离去的方向,空洞的眼神像是被抽空了灵魂。
「你是怎么了嘛?人家——」孙盈盈撒娇的将双雪白的柔荑,再次抚上他结实的胸膛。
「滚!」冷燡暴怒的吼道,阴冷的神情像是快杀人似的。
孙盈盈脸色一变,急忙捡起散落一地的衣裳穿上,便仓皇逃出门。
随著孙盈盈将门一关,冷燡也一拳狠狠落在坚硬的床柱上。
该死的,他是中了邪不成?南宫羽脸上那抹受伤的表情,竟会让他觉得于心不忍?!最让他迷惑的是,这场戏到最后,他竟不知道受折磨的究竟是她,还是自己!有谁能告诉他,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茫然看著沁出鲜血的关节,他竟丝毫不感觉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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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找到没有?」
气氛冷凝的大厅里,冷燡端坐在厅前,强忍著焦躁开口问道。
「回少主,奴才们山前、山后全找递了,就是没见到南宫姑娘。」几名家丁怯怯的说道。
「你们呢?」他冷厉的眸光扫向另一旁的几人。
「回少主,奴才们这边也没——没找到人。」
闻言,冷燡靠在扶手上的大掌,不觉用力一握。
当他走到客房,却听见里头一片安静,才发现——南宫羽不见了!他没想到,一个自小娇生惯养、从没吃过半点苦的娇娇女,竟然能逃出他冷家庄。
一整个晚上下来,他派出所有的人手,却还是遍寻不著她的下落。
莫非——她是逃回南宫山庄了?不,不可能的!天色已暗,她既没有马骑,也没有人帮忙,凭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走上三十多里的山路回去。
只是,她究竟是跑去哪里了?一时之间,他竟难以分析心头那团乱,是担忧还是愤怒。
「这里山路陡峭难行,除非是跳崖了,否则依一个姑娘的脚程,这一时半刻根本不可能找不到人。」一名家丁喃喃自语道。
跳崖?不,不可能的!她胆子再大,也不可能敢跳下数十丈深的山崖——冷燡强自压下倏然而起的慌乱。
「少主,您想南宫姑娘会不会被山贼给掳走了?」另一名家丁壮起胆子说道。
「是——是啊!最近这一带突然出现一批大盗,行径嚣张大胆得很,南宫姑娘该不会——」家丁看著主子阴晴不定的脸色,不敢再往下说。
被山贼掳走?冷燡原本冷凝的脸色,这下显得更加阴Я恕
「燡,那丫头不过是个暖床的女人罢了,走了就算了,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找——唉哟——」
一旁的孙盈盈,事不关己的说著风凉话,孰料,话还没说完,一只大掌已遽然箝住她的颈子,森冷的吐出警告道:「你最好学著管住自己的舌头,否则,下一个滚蛋的人就是你!」
孙盈盈看著他冰冷的眸,面色苍白的不住点头,被扼住颈子的她,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冷燡的大手遽然一松,双腿发软的孙盈盈,就这么颓然跌坐在地。
一群家丁中较为年长的管事,一向善于察言观色,赶紧开口安抚道:「少主您别急,奴才们这就多带些人手出去找——」
「不必了!」
冷燡的话,让所有的家丁诧异得面面相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少主,您的意思是——」
「你们各自去歇息吧,不必再找了!」
就算她没有掉下山崖、也没有被山贼掳走,恐怕也会冻死在这寒冷的山里。
这是南宫家罪有应得,这样的结果,该是老天爷给他冷家最好的补偿。
看著主子莫测高深的脸色,谁也不敢多问一句。
他遽然起身,面无表情的迈著大步回到房间。
原以为会是舒畅好眠的一夜,孰料他一躺上床,脑里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南宫羽那张美丽无邪的脸庞。
一想到她可能受了伤,正躺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或是落入了山贼手中,此刻正惊恐的哭泣,不然可能正被贼人欺凌,他竟有种莫名的心焦。
该死的!他是中了甚么邪?竟然会为仇人的女儿担心起来?他跳了起来,在黑暗的房间里来回踱起步。
今夜的月格外黯淡,阴沉诡暗的气氛,叫人坐立难安。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无情的折磨她,将她推落痛苦的地狱,让她偿还南宫驿欠他冷家的——只是,这个复仇计画,怎么会让他如此痛苦不安?
「燡,你怎么了?」
突然间,一双纤纤玉手抚上他的胸膛,一股呛人的浓烈香气也随之拢来。
冷燡暗自一惊,不知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大意,竟然冥想出神,连孙盈盈何时进房都不知道。
他强忍著推开她的冲动,冷著脸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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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那丫头也真是太不知好歹了,竟然就这么跑出去,让大伙儿光为她一人忙和著,岂不是存心折腾人!」
没有发现冷燡即将爆发的怒气,孙盈盈仍不知死活的在一旁煽风点火。
「燡,别管那个丫头了,这四处都是深山野岭,我看她这一去,肯定是必死无——」
话还没说完,冷燡已狠狠扭起她的纤腕。
「哇啊——好痛啊!我的手——快断了——」
孙盈盈痛得鸡猫子喊叫,一张脸全扭曲起来,再也不复平时矫揉造作的模样。
在孙盈盈的惨叫声中,冷燡遽然松手任由她瘫倒在地,压抑吐出一句。
「立刻滚出我冷家庄!」他受够了她!看著头顶上那张阴骛冷冽,宛如阎罗的俊脸,孙盈盈终于知道,这个男人是惹不得的。
狼狈的自地上爬起来,孙盈盈甚至连头也不敢回,仓皇失措的跑出门去。
遽然沉寂下来的房间,再度拢来一股袭人的寒意。
他木然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矛盾的将脸埋进掌心里。
夜凉如水,窗外的月隐晦的照在窗前高大的身影上。
那孤寂却又充满矛盾挣扎的身影,在此刻看来,竟宛若一头狼,在茫茫的荒野中失去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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