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个屁!”乔伊人不屑道,“我要让她破产一无所有,她没有了钱就不会再跟我争任何东西——”
“我听说你们是因为一个男子才搞得如此僵。”顾问打量着她的表情小心翼翼道,“乔小姐,你看值得吗?”
乔伊人笑得更加不屑:“你以为只有你们男人才能有红颜之乐吗?男人喜欢女人,女人也会喜欢男人,这个世界上的男人不一定都是高高在上的,也有像秦朗这一种深受女人宠爱的男人。为我所珍爱的东西付出一些代价,我认为值得。”
“明白了。”顾问聪明地点着头,就算他此刻再心有所想也要向对方表现出这种臣服,到底眼前这个对他颐指气使的女人是给他发薪水的人。她决定着他在这个城市的消费能力,就像她所坚信的她的钞票决定着秦朗这种男人对她的忠诚。
“你去打听一下叶玫的举动,她既然舍得花那么大一笔钱招集来那么多肯为她卖命对付我的人,就不会那么沉得住气。也许有些对付我的招数已经开始酝酿了,我这人做事向来喜欢未雨绸缪,我可不愿意坐在这里等着挨打。”乔伊人冷冷道。
顾问这一回更加心知肚明,她的话音刚落他便迅速起身离去,那一刻他的脑子里已经盘算出一份完美的计划书来,只是恪于职业操守他还有些犹豫,他刚才就一直在想这份计划书在乔老板的眼里究竟值多少钱呢。假如对方能够开出一张令他十分满意的支票来,那么他立马就会去付诸实施,当然假如对方如果表现得有些吝啬,那么他也会考虑一下掉转枪头重新定位敌友关系。不是他表现得太过势利,而是这种对等交易几乎成为了这个没落城市人们的交往准则,只要是可以满足个人的欲望,一切都可以拿在钱桌上谈价码,灵魂也不例外。
很快,顾问就来到乔伊人的气派的办公室里汇报工作,当然在汇报的过程中他自始至终都在暗示对方他要的酬劳。乔伊人听得真切也反映得果断,她用人很有自己的一套:有才能者不一定是忠诚之人,而忠心耿耿之人往往又学识有限,既然二者兼之的人如大海捞针般稀有,何不花点心思将现有的人才适合己用地改造一番。有才能者难免恃才自傲漫天要价,虽然开出的价不一定会被用才者采纳,但总有个商量余地,眼前这个戴着MBA硕士帽的男子无非就是想趁她之危,狮子开大一点口嘛!乔伊人知道既然对方敢开口朝她要二十万,手中必定已有成案的计划,也就是说她只要在支票簿上划上几个零她便能够亲眼看到那份她渴求已久的计划书,立刻真刀实枪地同仇家决一死战,当然在花银子之前她还是先要衡量一下计划书的价值。
“说说内容!”她靠在宽大的皮椅里望着对方一副笃定的模样。
对方显然是缺乏这方面的经验,他望着乔伊人眼神在不断地闪动,嘴巴里却一时间挤不出一个有用的字。
乔伊人将一切看在眼里不落痕迹地笑着,对付这些总是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很有本事的人她最在行了。她所想要的商品值多少钱她心里最有数,也是最有决定权的人。对方费尽心机地想要从她的口袋里多捞点钱简直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有这个精力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听她多讲讲生意经。乔伊人欠了欠身子一声咳嗽后终于摊牌道:“二十万不可能,不用看,我也知道它值多少钱,五万,就这个数。”
顾问还想再讨价还价,乔伊人已经在支票簿上飞快地划上了几个零,支票伸到顾问的眼皮底下时他看见了四个零,可是最前面的那个数字却是1。“为什么?”他一眼的难以置信,忍不住开口问道。
乔伊人不以为然地笑着:“我从来都不相信别人,哪怕是身边最亲近的人,当我几乎将全部都给秦朗时,他却背叛了我,然后他又去背叛他最爱的女人,你说,这个世界上我该去相信谁?”
“那你还想要他再回到你身边?”顾问愈加迷惑。
乔伊人更加看低对方:“你以为我做这一切仅仅是为了再得到这个男人吗?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当你得到一件你喜爱的东西时,你可能不是很珍惜它,可是当你失去它时你会憎恨所有那些得到它的人,因为你就是毁了它你也不愿意与别人分享,这就是我的动机和目的。”
顾问听得目瞪口呆,当乔伊人再一次将支票伸到他的眼皮底下时,他立刻接住了它,尽管脸上仍旧是震惊的表情,嘴巴里却什么也不敢再多说了。
十七
郝妍朝卧室那边瞟了几眼,转过头来说:“他就跟他父亲一样喜欢睡觉,秦朗以前总是对我说他清醒时太痛苦了,所以他总是将一天的大半时间都花在睡觉上。那时我就不明白他怎么能够睡那么久,白天睡晚上也睡,一个人的生理时钟都被他打乱了。后来我发现他睡着时很安详很恬静,比他清醒时烦躁痛苦的样子舒服多了,所以我就不再过问他,随他去,只要他开心就行。”
昏暗的小咖啡馆里,秦朗叨着雪茄,大口地喷着烟圈,身边穿梭而过的人都是一些生活在这个城市底层的人士,身着华服的秦朗抽着名贵的雪茄委屈在那低矮的小沙发里与周围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他时不时地扶扶脸上的墨镜刻意避开旁人的注意。一开始他还不敢大声谈笑,可是后来他根本就顾不了那么多了,谈到得意处不时地朝空中喷出漂亮的烟圈,一边发出哈哈的大笑声。还好他的笑声只是引来周围人对他的关注,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墨镜几乎要盖住大半脸庞的男子自始至终都蜷缩在角落里,除了秦朗没有人注意到他。
秦朗将那份计划书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然后从钱包里掏出一叠子钱递给对方,那名男子接过钱后匆匆放进口袋里对他说:“若不是替老弟不值,你给的这点钱还不够那个女人给我的零头,我为你做这么多的事无非是替咱男人争口气。女人嘛撑死了为我们做饭生孩子,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来教训我们。再说了风花雪月的事只有老爷们去玩女人的,哪轮到她们来玩男人……”
秦朗叨着雪茄,跟着他点着头,对方起身告辞后他就坐在那里专心致志地喷烟圈,望着那一圈圈盘旋在空中的烟雾,他的脸上慢慢漾起一种幸福的笑容。
叶玫没想到秦朗还会来找她,她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自从上次花钱请私家侦探偷拍到他和乔伊人亲昵的照片后,他便在她的视线里彻底消失了。在那段格外思念对方的日子里,她把一天中的每一刻都想象成他和乔伊人在一起的情形,她无法原谅他们在一起时对她感情的蔑视,于是她比以前更加痛恨对方,更加激进地与对方较量。
秦朗的突然出现是一种暗示,仿佛对方是有备而来。她想无所谓,只要他肯留下来,让他们像从前一样快乐地相处,那么她会答应他所有要求的。
她望着他,等着他开口首先打破沉默。
秦朗有些讶异她的沉默,尽管她的眼里盛满了无数想说的话,她却能够忍住不出声。他失声笑道:“为什么这样?好象我们现在无话可说似的。”
叶玫这才发出声音:“有时一切都在不言中,说出来了反而没意思了。”
秦朗觉得与她的对话愈来愈有意思了,对方显然不是乔伊人那种只有脸蛋没有内涵的女人,尽管她们都在做着相同的事情。他说:“那我就将一切都放在心里,一切都等你意会了。”
叶玫笑得有些妩媚:“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你把一切都放在心里,我如果误会了岂不是把事情给弄砸了?”
秦朗走近她说道:“在你心里还有什么比我更重要的?”
叶玫斜睨着他,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秦朗站直身子,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势利吗?”
“不是吗?”叶玫望着他的身影,“你又去找乔伊人的事我还没忘记呢。”
他不置可否地笑着:“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可不能太清醒,尤其是女人,试问我们周围哪个太太不对老公在外的风流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的女人们都变得比以前聪明多了,老公的偶尔出轨很正常。”
“所以这才是女人的悲哀——”叶玫叹着,“操劳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爱情还是面子,自己还是别人,真实的究竟是什么,虚幻的那一面又是什么?”
“女人难得的是一辈子都糊涂或是将一切都看透,也许只有这样才不会受到伤害,而你一定是后者,所以你这一辈子都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秦朗说。
“我有那么超脱吗?”叶玫摇着头,“我连你都割舍不下,何来面对浮尘俗世淡然处之?”
秦朗望着她,再一次走近她,几乎与她面对面,那时他们之间的距离近乎是零,在如此贴近的状况下,他在她耳边轻言细语的是:“乔伊人为了与你争抢我布下天罗地网,只等我往里钻,你如何救我?”
叶玫注视着他,半天才缓缓说道:“与她周旋简直是在浪费时间,如果你答应,我保证在短时间里将事情搞定。”
秦朗说:“我不想再看见她——”
叶玫迟疑着:“你究竟想怎样?”
秦朗低下头去亲吻她的颈脖,轻语道:“毁了她。”
郝妍翻着一本台历对谭伟说:“秦朗有很长时间没来看小朗了,他会在忙什么呢?有什么事情会比他的儿子更重要的呢?”
那时谭伟正在卫生间里专心致志地修理着马桶的水箱,郝妍对他说话时他正按下放水开关,哗哗的水声掩住了郝妍的声音。当他抬起头问郝妍刚才在说什么时,郝妍已经闭上了嘴巴,她将手中的台历随手扔进了马桶旁的废纸篓里,说:“台历是去年的,早该扔了。”
谭伟说:“这屋子一年多没人住,应该好好清理一下,家具也应该换了。”
郝妍说:“真是奇怪,这房子当初只是我租的,我走后就没人交租金了,为什么里面的东西一点都没有变,连我走时随手放在梳妆台上的发卡都还在,难道那以后就没有人住过吗?”
谭伟说:“是秦朗一直把它给租了下来,你走后他四处去找你,找不到你他就留住了这间房子,他想也许有那么一天你会回来的。”
郝妍说:“我真的很想回来,在异乡漂泊的日子太苦了,尤其是还在外地怀孕生孩子,你无法想象那种孤独无助的感觉。”
谭伟看着她,一眼的怜爱:“如果你给我打一个电话,我一定会在你身边照顾你的,决不会让你吃那么多的苦。我一直不敢问你这些就是怕你伤心。”
“不会再伤心了。”郝妍仍旧不愿多提,只是感慨了一番,“很多东西都是在绝望时学会适应了,一个人要想在这世上活一辈子,一定要放弃很多东西,放弃之后整个人就轻松了,也就超脱了。”
“你比以前成熟了。”谭伟望着她。
郝妍淡淡地笑着:“怎么能不成熟了?都是母亲了,还是一个未婚妈妈,一年后再回到这个城市,我已经在这里找不到一点归属感,更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些曾经熟识的人。我的孩子没有一个完整正常的家庭,在这里成长他会受到伤害的,人们会把对他父亲的看法强加在他头上。他不能从一出生就开始背负一种罪,所以秦朗实在不应该把我们找回来。”
谭伟修好水箱,放下工具,跟她来到客厅。郝妍为他泡了一壶茶,然后就坐在他身边,轻轻地叹息。
谭伟关切地望着她,她就冲他疲倦一笑,示意他喝茶。谭伟就问:“小朗还没睡醒吗?”
郝妍朝卧室那边瞟了几眼,转过头来说:“他就跟他父亲一样喜欢睡觉,秦朗以前总是对我说他清醒时太痛苦了,所以他总是将一天的大半时间都花在睡觉上。那时我就不明白他怎么能够睡那么久,白天睡晚上也睡,一个人的生理时钟都被他打乱了。后来我发现他睡着时很安详很恬静,比他清醒时烦躁痛苦的样子舒服多了,所以我就不再过问他,随他去,只要他开心就行。”
谭伟说:“你准备什么时候让他们父子相认?”
郝妍说:“我没有阻止他们,只是一切都要有个适应过程,小朗来到人世的第一眼看见的那个男人不是秦朗,你要让他突然接受一个爸爸,他会起逆反心理的。”
“小朗才有六个月大——”谭伟难以置信道,“郝妍,你回来后给我最强烈的感觉就是神秘而费解,你的眼神,你说的话,你的沉思,似乎你对我们隐藏了很多事情,你刚才说小朗出生时看见的第一个男人——”
郝妍的脸突然变得很苍白,可是她没有避开,甚至她没有在谭伟的注视下转过脸去,她只是坐在那里眼神发直地看着空中。
谭伟说:“无论在这一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会帮助你的,只要你信任我,告诉我。”
郝妍仍旧在沉默,谭伟等了一会儿,见她始终不开口,只好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拍着她的肩说:“我不勉强你了,你不想说就算了。可是从现在起我更加为你担心,不知道你以前发生了什么事,以后又会发生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坦白一些呢?”
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