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海是一种民俗文化,应该去弘扬,但前提是必须尊重文化。如果像这样去糟蹋,文化也就变味了。马可不认为这是正确的方式。
马可去田横看了祭海节,当时拍了很多照片。但回来后,他只留了一张,其他的都删掉了。那张照片是马可在离仪式很远的海边拍的,一户贫困的渔民虔诚地面海焚香而拜,祈盼今年出海平安,满舱而归。马可把他的瘦削背影定格在相机里。与那边的所谓全国最大规模盛典上的喧天锣鼓相比,这位渔民的喃喃祈祷才是上苍所能听到的吧。
马可不禁想到一些很可笑的情景:将来的某一天,解放军士兵身穿着绣着“万艾柯(伟哥)”胸前广告的军装昂然而立;第N版人民币背面印着赞助商“杜蕾斯”避孕套的最新广告语“千万个美妙时刻,唯一的杜蕾斯!杜蕾斯,给你想要的感觉!”;而五星红旗拿出了右下角的广告位进行招商,据说“安尔乐纸尿裤”和“护舒宝卫生巾”是最大中标热门——
想了一会儿,马可就晕倒了。
不过今天马可心情还不错,他的目标是帆船本身。码头停靠着四艘帆船,都是长20米的大帆船,中间的桅杆高25米,规格尺寸都是一样的,只是涂装不同罢了。最先到达的是“利物浦号”,是早上六点靠港的,然后是“维多利亚号”“德班号”“新加坡号”,据说“青岛号”要下午才过来。
苏梅有些好奇的看着那些外国人和大帆船,她以前很少见老外的。
而马可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看腻了大鼻子。他只对“利物浦号”比较感兴趣。
一是因为去年的欧洲冠军杯上,尤文图斯就是被后来夺冠的利物浦队淘汰的,马可一直耿耿于怀,看到利物浦的名字自然敏感了。不过今年尤文图斯估计又要被另一支英超的球队阿森纳淘汰了,这让马可很郁闷。
第二个原因就是“利物浦号”的华丽涂装,这艘帆船通体金黄,漂亮的三角风帆上印着英国国旗和“liverpool”的字样,而船舷上也印着绚丽的蓝底红字的船名。
马可拍了几张照片就收起了相机。
“为什么人们不能上船参观呀?那么近,挺方便的呀!”,苏梅有点疑惑。
“小笨猪,按照国际法,轮船和军舰是一个国家移动的国土,你上船就跟去人家国家一样的,你安安静静上去叫偷渡,大吵大闹上去就叫侵略了,谁敢上嘛!呵呵,上船必须办手续的,就跟签证似的。”
马可轻轻替她理了一下被海风吹得有些乱的长发。
“哦,那么麻烦呀,怎么还有好多女船员呀?”
“呵呵,这是规定的,女船员要占40%的,要是夫妻的话还必须分开,不能在同一条船上的。”
“啊?为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哦,大概是怕他们生孩子生多了,帆船上地方太小,晒小孩子的尿布晒不开吧,呵呵”,马可笑着说,“我们走吧。”
“嗯?你不等那艘‘青岛号’了?”
“呵呵,我是来看帆船的,我已经看到四艘了,都一个样儿,还有必要看另一艘吗?走吧,我们沿着海边走一会儿,然后就回家。”
马可调皮的眨眨眼,和苏梅拉着手慢慢的沿海边走着。
一只布丁18它永远在海的心里
18它永远在海的心里
“帆船好看吗?”
“嗯,很好看。”
“要是我也有一艘帆船就好了,我先在船帆上烧两个洞儿,有点儿颓废美才好嘛,再挂上海盗旗。船的名字呢,就叫‘大色狼与小笨猪号’吧。”,马可搂住苏梅的腰,开始想入非非了。
“呵呵,好难听的名字呀,那你会开着帆船去哪里呀?”,苏梅好奇地问。
“带着你去航海呀,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马可指了指遥远的海面,很俗气地继续幻想着,“找一个没人的小岛,和你住在那里,反正就我们两个人,我们就不用穿衣服了,可以整天光着身子哦!哈哈,我就能天天偷窥我的漂亮老婆了!”
“讨厌了啊!你坏死了!那我们带什么东西呀?一定要带上鼠鼠们哦。”
“呵呵,就带两个枕头,一床被子,一个锅,两个碗,两双筷子,一箱方便面。还有地瓜种,我们在岛上种地瓜,大丰收后就把地瓜煮好切片儿,晒得满岛都是地瓜干儿,然后就和鼠鼠们一起天天啃又香又甜的地瓜干儿磨牙!”
“那我们不也成了鼠鼠了,好好玩哦——”
苏梅靠在马可身上,温柔地闭上了眼睛。
“可惜我们没有帆船,大概以后也不会有哦,我是个穷色狼呀”,马可笑着刮了一下苏梅的鼻子,“跟着我,你会后悔的哦!你看那大帆船上的老外,那么帅,还有大帆船,嫁给他们会很幸福的哦,呵呵。”
“那我就去嫁给他们吧——”,苏梅调皮的笑了笑,假装就要往奥帆赛基地跑的样子。
“哎呀,小笨猪怎么这么经不起考验呀,一条帆船就把你拐跑了!幸亏我发现的早哦!”,马可撅着嘴一把搂住苏梅,“看来我需要马上做一艘帆船了哦,不然我老婆就要跟人家跑了呢!”
“呵呵,你赶快做嘛,不然我就真的跑了哦。”,苏梅倒是想看看马可怎么做帆船了。
“嗯,老婆,等我五分钟哦!”
马可向苏梅做了个鬼脸,就打开自己的包,拿出了两张保险宣传材料,用一张折了一只纸船,用另一张作了一支帆。
“老婆,完工了哦,怎么样?有大帆船了,是不是可以挽回你那颗远去的心了呢?”,马可轻轻吻着苏梅的耳根。
“嗯,你有大帆船了,我就不跑了。”,苏梅乖巧的抱着马可,温柔的笑着,“我们把它放到海里吧。”
“呵呵,好主意,那两张材料上有我的电话,兴许海里的东海龙王看到那两张宣传材料,也会打电话来找我买保险的哦!然后我就让东海龙王帮我转介绍一些神仙客户,哈哈,那我可就发大财啦,嗯,让我想想,我准备劝孙悟空给唐僧买一份人身意外险,那老和尚要是被妖怪吃了,孙悟空就捞一笔巨额的赔偿了嘛,还有呢,给王母娘娘推荐一份家庭理财险,让她牢牢掌握玉皇大帝的经济命脉,省得玉皇大帝手里有了零花钱,就偷偷跑出去泡小仙女,嗯,再卖给太上老君一份养老分红保险,让他退休之后每年都能领一笔养老金和分红,他就不用天天炼药赚钱过日子了。你说我都把市场开拓到天宫了,公司应该会好好的奖励我吧?估计会发给我一个一吨重的大奖杯的。老婆,我的规划不错吧?”,马可三句话不离老本行。
“呵呵,你可真能想啊!保险都卖给神仙了。”,苏梅已经被马可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笑到肚子疼了。
“那有什么!就算是只大猩猩,只要它有钱,身体健康,体检合格,我也一样卖给它,哈哈。”
两个人笑得好开心,马可感觉自己和苏梅说的话都好傻好傻的,像两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马可把纸帆船放进海里,很快它就漂进海里去了。
“它会不会沉呀?”,苏梅依偎着马可,轻轻的问。
“会的,它漂不了太远就会被海水泡开的,也就沉了。”,马可笑着说。
“哦,是吗?好可惜呀。”,苏梅的语气很伤感,这让马可有些后悔刚才没有撒一个谎,苏梅太多愁善感了。
“呵呵,傻丫头,瞎想什么呀。就算它沉了,它也永远在海里,永远在海的心里呀。”
马可本想开一个浪漫的玩笑,让苏梅开心,却发现这句话并不可笑,似乎更让人伤感。
“就算它沉了,也永远在海的心里——”,苏梅喃喃的重复了马可的话,她静静的靠在马克的身上,闭上了眼睛。
马可没有再说话,他轻轻的吻了一下苏梅的额头,久久地抱着她。
那只纸帆船越漂越远了——
执子之手1 第一朵樱花
第三章 执子之手
I know that you can love me
We‘ve been through this such a long long time
Just tryin‘ to kill the pain
——November Rain ,Guns N‘ Roses
1 第一朵樱花
马可在有些昏暗的车上翻看着报纸,车有些颠簸。
苏梅偎依在他肩膀上,仿佛已经睡着了。
mp3的耳机,他和苏梅一人一只,马可很喜欢这首《牵手》,苏芮的一首老歌。
听说有一种专门的情侣耳机,马可想去买一副了。
“报纸上说中山公园的樱花开了。”,马可摘下了耳机。
“嗯?已经开了?我们去看吧。”,苏梅睁开眼睛,有些慵懒地笑了笑。
“不是,是说开了第一朵了,是因为靠近暖气,所以早开了。呵呵,四月中旬以后才是盛花期,到时候有樱花会的,还有一个多星期呢。”,马可笑了笑。
“哦,是这样子呀。”,苏梅有点遗憾。
今天她有些累了,便又靠在马可的肩上,闭上了眼睛。
马可重新把耳机戴上,哦?已经是《千千阕歌》了,也是好老的歌了。
他不太喜欢这报纸,上面没有多少可读的东西,满是大图片和大号字体。一份80版的报纸,真正的新闻不过十条,这还要扣去每天肯定都会有的几条巴以冲突和两伊问题的烂新闻——打打杀杀,磋商谈判,爆炸制裁,玩了多少年了,还是没有一点新花样。最要命的是,全世界都看腻了,他们自己却还没玩够,你死我活的,杀得不亦乐乎,还不知道要再瞎搞多少年!就算是看最枯燥乏味的《等待戈多》,也比看他们死耗着有意思了。
除此之外,就是铺天盖地的汽车楼盘,无痛流产和招生培训的广告,还有无聊的娱乐圈的是是非非,现代都市小资白领们的无病呻吟——一群拿着折合成美元只有几百块的月薪,却仍旧自我感觉良好的所谓的“小资白领”。报纸中缝里则是密密麻麻的“午夜女孩”“夜色情缘”之类的情感热线,春意盎然的,好不热闹。
马可翻遍了报纸,只记住了两条新闻:一,中国的外汇储备8536亿美元超过了日本,成为世界第一了。二,自己心爱的球队,尤文图斯被淘汰了。
倒是一条帆船的新闻让马可眼前一亮,谢天谢地,终于见到克利勃帆船赛以外的消息了。这两天青岛的媒体着了魔一样炒作克利勃帆船赛,马可都已经腻了。今天总算有点新鲜的了。
新闻说一位号称“女麦哲伦”的英国人艾伦·;麦克阿瑟女爵士驾驶着世界上最大的三体帆船“百安居号”到了青岛。马可看了看图片,船很漂亮,人很可爱,除此以外,别无感觉。马可兴趣不大。
马可粗略一看,便把报纸折了起来,放进了包里。他要带回去,苏梅喜欢剪报。
执子之手2卖报纸的老人
2卖报纸的老人
车到了胜利桥,马可叫醒了苏梅。
“到了?”
“没有,下一站才是,我们在这里下吧,去买些吃的,然后步行回去。”
“嗯”,苏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便和马可下了车。
天已经暗了下来,但是路灯还没有亮。风有点大,挺冷的。因为附近是科技大学,所以这条街上地摊就特别多。大多是卖些袜子鞋垫,水果小吃什么的。最近忽然多出了十几个卖菠萝的小贩,整条街都飘着菠萝的味道。马可买了两块菠萝,他和苏梅都很喜欢吃的。
“这棵树怎么有个洞啊?”,苏梅停下来,好奇的看着一株树干上有一个大空洞的歪脖老树。空洞里面被塞了很多垃圾,满是烟头和塑料袋。
“不知道,大概是烂掉的或者是生了虫子吧。”
路过郑州路桥的时候听到了锣鼓点儿的声音,马可和苏梅便过去看了一下。
原来是附近的居民出来跳舞健身了,大多是老人,大概有五六十人的样子。他们跟着几个教练扭起了秧歌般的舞步。马可笑了笑,这些老人真的蛮可爱的。
他们跳舞的这个广场是新开辟的。原本这里是一条盛产苍蝇蚊子的臭水河,为了治理它,人们三天两头的挖河清淤,就差往河里填香料,泼香水了。让人颇感无奈的是,不管怎么折腾,这条河还是死性不改,臭气冲天。后来人们一拍脑门儿,终于想通了,既然拿它没办法,那干脆用水泥板把它给盖上嘛。眼不见心不烦,它爱臭不臭,反正它已经是下水道了!
“嗯?你看那里,她是不是你照片里的老婆婆呀?”
苏梅指了一下桥头大广告牌下的一个卖报的老太太。
老人瘦弱不堪,头发已然白了,大概是七十岁的样子。她如雕塑一般缩在角落里,两手抱着膝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守着眼前的一个小纸箱,里面还剩最后的三份报纸了。
风吹着塑料袋从老人头顶掠过,老人的白发也被风吹乱了。老人的表情似乎永远都是僵硬漠然的,两只眼睛空洞无神,她只呆呆的低着头,隔很长时间才会喊一声“卖报!”,声音很尖,甚至有些刺耳,但却饱含着沧桑与悲凉。
“哦,是她。她一直在这里卖报,那张照片是去年冬天为她拍的,不过她不知道。”
马可每次从这条街路过的时候都会从老人这里带一份报纸的。只是今天他也没有想到,都这么晚了,老人还在这里。
“老婆婆好可怜,她怎么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