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你今天晚上真的根奇怪耶!我听说那个人是来找我的,为什么说没有我的事呢?」不知是真傻还是装胡涂,花无忌眨巴着盈盈水眸,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花嬷嬷纳闷地觑了她一眼,心想敢情这妮子练就了一双顺风耳?
「我就知道嬷嬷喜欢玩什么都不说的游戏,所鳅我刚才站在你背后好一会儿,什么都听到了。」
什么都不敢说绝对是有苦衷的,哪里是游戏那么简单而已?嬷嬷叹了口气,只能认命了!
「算了,我认了!无忌,就算是嬷嬷求你,为了我们红袖招众姊妹们的饭碗着想,请你好好款待这位贵客,知道吗?」
「贵客?」花无忌挑起秀丽的眉梢,定定地望向站在花嬷嬷面前的男人,发现他也正在注视着她。
一个好生俊俏的女子!
孟观云在心里暗暗赞叹,如果只听说过传闻而不见其人,只怕到死都很难想象在这天底下竟然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哼哼!他该不会又是嬷嬷找来要娶她的男人吧?!花无忌挑起眉梢,上下打量着眼前高大俊彦的男人,心里不得不承认他的相貌真是难得一见的上品,就连气度都是无可挑剔。
她为什么要用这种眼光打量他呢?孟观云迎视她璀璨的美眸,心里忍不住好笑地疑问。
他到底在笑什么呢?他难道不晓得这样看着人家莫名其妙一直笑,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情吗?花无忌从头到尾将他浏览一遍之后,心头挺不爽的。
他们两人究竟看着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啦!花嬷嬷在一旁看得心惊胆跳,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说些话圆一下场面。
他哪里犯着她了吗?要不然她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对他很不满。
虽然人品气度看起来都不错啦!不过,那一双似乎想要望穿人心的贼眼怎么看,她就怎么讨厌!
他们……他们不是才第一次见面吗?怎么……怎么会相看两无言,空气中还飘满了诡异的氛围?!嬷嬷一颗心差点快要跳出来。
人美则美矣,不过,看起来似乎脾气不太好的样子,他是不是应该就此撤退,免得惹上大麻烦?
把讨厌的人身上的钱榨光,是她生平最大的乐趣!花无忌决定在他发现自己原来很讨厌他之前,用贵客之礼好生给他「款待」。
既来之,则安之!孟观云最后决定留下来,见识一下她到底想玩什么把戏,好开开眼界。
「大人,请随小女子上栖吧,」她甜甜一笑,拾裙往阶梯步去,还不时地回眸看他是否龈了上来。
「有劳了。」孟观云拱手称谢,同样也是笑得温和有礼,雍容得体的态度就像是最佳翩翩公子。
「小心脚下,要是不小心被绊倒就不好了。」她美眸一瞟,精灵古怪的眼神像是在等着看好戏。
「多谢姑娘关心。」他怎么觉得她的叮咛听起来颇有谊咒的意味?孟观云越来越怀疑自己究竟遇上一个什么样狡黠的女子?
「不客气。」她娇嫩的语气生怕甜不死他似的,吟吟一笑,步上楼梯的纤细身影显得妖娆动人。
他们……他们刚才不是还在瞪对方,仿佛彼此间有不共戴天之仇吗?怎么现在两个人的脸上都笑得像可以掐出蜜汁来呢?
一时之间,花嬷嬷感觉到刚才冷回脚底心的寒意,又全部一涌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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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常常会引发许多暧昧的联想;花无忌却一点儿都不避嫌,将孟观云带进房里后,殷勤地张罗吃食,并且拿出了陈年佳酿招待,至于是何居心,大概就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了!
「今夜孟大人特地指名小女子陪侍,真教小女子感到受宠若惊。」招待客人嘛!当然先客套一番再说。这一点规矩,花无忌非常明白。
「你看起来似乎不太怕我?」孟观云却早已经发现她客气的表面之下,藏着另一种居心,只是摆在他面前的佳酿,他照饮不误。
想用烈酒灌醉他?门儿都没有!他在考虑是否该老实告诉她,别浪费如此美酒用来灌醉内功深厚的男人。
「我不是都说受宠若惊了吗?这样你还不满意呀?」这个男人真贪心,花无忌撇了撇红唇,「嬷嬷说过你是贵客,要好好伺候,否则回头她要找我算帐,你是新来的,不懂我跟嬷嬷之间的恩怨,我们之间的新仇旧恨可多了,要是真的算起来,只怕三天三夜没完没了。」
「看不出来你会怕她。」他耸肩笑了笑,一针见血地指出事实。
他的眼睛可真利!花无忌眯细美眸,心里顿时对这个男人充满戒心,「咱们不谈这个,孟大人既然指名小女子,也不失为是一种缘分,就让咱们今夜把酒言欢,不醉不归,就先让无忌替大人抚琴一曲,如何?」
奇怪了!他都己经喝了好几杯酒,为什么还是气定神闲,一点儿异样都没有呢?花无忌心里纳闷,猜想自己刚才是不是一时手误,没拿到那种可以醉倒几百个大汉的陈年烈酒?!
「别忙。」他伸手按住了她柔嫩的香荑,黑眸与她笔直对视,「孟某今夜来此,是有些事想与花姑娘求证一下。」
「什么事?」小不忍则乱大谋!耙无忌克制住想要抽回手的冲动,等着看他被醉倒之后,就任由她摆布的狼狈模样。
「妳;的身世。」
这个男人的开场白似乎跟别人不大一样?花无忌抿了抿红唇,漫不经心地耸眉,「像这么无聊的话题不值得一谈,孟大人,你想听什么曲子?」
「我只对花姑娘的身世有兴趣。」
这个男人不只是开场白,就连兴趣都跟别人不太一样!花无忌开始觉得他有点变态的倾向,不过,一个成功的卖笑女子应该要对客倌有问必答,至于要回答什么呢?那就看她心里高兴了。
「好吧!那我就只好告诉你了,本姑娘今年芳龄二十,有一个爹,、一个娘,不过爹爹跑去跟阎罗王下棋,娘亲正在跟老天爷培养亲密关系,他们二老把我这个女儿一个人留在人间孤军奋斗,瞧,多狠心的爹娘。」她抽回被他擒住的小手,坐到琴座前,纤指拨了根细弦儿,发出清脆的琴音。
她说话的方式好有趣!孟观云忍不住被她逗笑,从她淘气的语调之中,很明显可以听出她曾经是个被宠爱的女儿。
「敢问令尊大人是怎么死的?」他再度追问。
她静静地觑了他一眼,片刻后才道:「为了救人,我爹是天底下最笨的大好人,他什么人都救,所以他什么东西都没有留给我这个女儿,倒是有一堆想报恩的傻子找上门就是了!」
「知恩本来就该图报,为什么你把这些想报恩的人当作傻子?」这话听起来教他心里觉得不太舒服。
奇怪了!她说别人是傻子,他干嘛蹙眉摆出那种近似不悦的表情?花无忌觉得他越来越奇怪了。
「我把凡事一心执着之人都叫作傻子,若不傻,就不会坚持想要报恩了!」轻脆的琴音叮地一声,低低地周盘在室内,久久不绝。
「你似乎不希望这些人找上门来?」
「我花无忌喜欢自食其力。」
「所以,你什么都不需要吗?」这下他可真伤脑筋了!
「应该是吧!至少,我现在想不出来自己究竟缺了什么,孟大人,你到底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孟观云神秘一笑,轻耸了耸宿,「我只是忽然想到如果自己与京城第一花魁孤男寡女同睡一房,不知道会引起多少男人为之争风吃醋?」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想这意思应该很明白才对,花姑娘,我觉得自己与你一见如故,想在红抽招多住几天,我想……就从今天晚上开始吧!」说完,他起身就往内室走去,大手撩起雪色的绣帐,修健的长躯大剌剌地往床上一躺。
「喂!那是我的睡榻──」花无忌提起罗裙,追赶在他身后,她气呼呼地瞪着眼前占用她睡床的男人,他有没有搞错?躺得那么轻松自在,难道他以为这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吗?
「我知道。」他一手托颔,邪气地朝她眨了下眼。
「你知道还躺上去?!孟观云……不,孟大人,小女子我不卖身的。」识时务者为俊杰,花无忌忍住了满肚子的怒火,决定先把他赶下那个专门拿来「睡觉」的地方再说。
「这个我也知道。」
「你既然知道,那还──」简直无赖!
笑瞅着她怒眼圆瞪却依旧美丽动人的脸蛋,孟观云躺在属于她的闺床上,非常慷慨地提议道:「我不介意让你睡一半。」
「你不介意,但我很介意自己只睡一半,尤其是在自己的床上!」她娇声回吼,美眸怒睁,瞪着他的手抚在她平时脸蛋睡靠的地方,心里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
「凡事总有一个开始,说不定咱们可以彼此适应呢!」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不对呀!你刚才明明就喝了那么多酒,怎么可能没有醉呢?难道……难道它不是……」为了证实内心的猜想,花无忌快步回到花厅,一手抓起桌上的酒瓶,打算亲身试验看看。
「慢着!」来不及了!他看着她将瓶中剩下的小半罐陈酿咕噜一口喝尽,美丽的娇颜起初一阵苍白,然后迅速地转变成蜜桃般嫣红的颜色。
「你骗我……这明明就是……」一股热辣的后劲窜上,花无忌开始觉得自己的世界在旋转,眼前的他从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四个,然后,几百个「他」在她面前转圈圈,每个「他」都是同一张表情,说着一样的话。
「我从来都没有说它不是,只是你的疑心太重了!」孟观云箭步上前,及时捞住她瘫软如泥的身子。
「骗子……」一声呢喃般的指控从她的唇间逸出,接下来的事情她再也没有半点感觉了。
然后,花无忌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就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孟观云光明正大地住进「红袖招」,成为她不能更改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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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孟观云一在「红袖招」住下来,就是半个月过去;在这段时间内,他这个朝廷重臣流连在脂粉堆里的消息,如火如荼地渲染开来,人们都在传说厉害如孟观云,原来也不过是一个普通迷恋女色的男人。
对于这个传闻,他本人倒是一点儿都不介意。
但有另一个人非常介意,那个人就是花无忌。
哼!那个男人简直就生来讨人厌的!仗着自己在朝廷里权大势大,硬是在她的闺房里留宿了半个月!
不过,这还不是教她最生气的地方,最最教她介意的事情莫过于他对她的魅力视若无睹,半个月来,别说对她动手动脚,他就连她一根手指都没多碰!虽然她并不卖身,可是,看一个会与别的女子谈笑风生的男人,在面前变成七情不动的柳下惠,她心里就是觉得难过极了!
「喂!孟大人,快点过来吃,保证你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烤乳鸽。」她手里扬着一支小鸽腿,朝他扬了一扬。
孟观云远远地就看见她在院子里生了一堆火,雪白的俏脸被烟给熏黑了一小块,模样看起来十足逗趣,「你哪来的乳鸽?」
「这只鸽子今天一早飞到我院子里,我怎么赶它都不走,你知道吗?那时我心里就有了一个感想。」哼,他等着接招吧!花无忌不改盈盈笑颜,殷勤地替他张罗吃食。
「什么感想?」孟观云从容一笑,说实话,通常这个小妮子太过殷勤时,他心里就会感到有点害怕。
「今天……嘿嘿,可以加菜了。」她唇畔的微笑挺贼,却也忒甜。「你闻,是不是挺香的?」
老天!千万不要印证他此刻内心的想法,孟观云的心紧张地漏跳了一拍,「在这鸽子腿上……可有绑上什么东西?譬如说……一封信函?」
「信函?你是说绑在鸽子脚上的小书筒?」她偏着美丽的小脸,非常天真地反问道。
完了!她真的把他的信鸽拿来烤成乳鸽吃!孟观云感到一阵晕眩,不过,他依旧很镇定地问道:「对,就是绑在鸽子身上的纸条,在哪里?」
「纸条?有这种东西吗?啊!」她恍然大悟地叫了声。
「怎么了?」孟观云心里隐约感到不徉。
「你知道的嘛!烤鸽子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她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笑眯眯地瞅着他。
「是什么?」
「真笨,就是一团熊熊烈火,才能把鸽子的表皮烤得又香又脆呀!那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可以不知道啊!」
「那跟我说的那封信函到底有什么关系?」他必须要很用力克制,才能够教自己忍住别掐断眼前她美丽的小脖子。
「当然大大有关系了,一团熊熊烈火,往往都来自有一个很好的火引。只有一个很干燥的火引,才能够生起一团熊熊烈火……」
「你把那封信当火引烧了?!」老天,谁来将他扶住,在听完这女人所说的话之后,他快要晕倒了!
「真聪明,所以我就说你知道的嘛!」她非常不吝啬地给予他赞美,美丽的小脸漾满了喜孜孜的微笑。
孟观云狠瞪了她一眼,「我天杀的怎么会知道?!这么重要的一封密函,你把它给我当火引烧了,简直就是──」
「我终于明白了!」她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只顾着打断他的话,跟他分享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