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都清楚了吗?」寒戎阅览完他所递交上来的奏章,神色认真地寻求再次肯定。
「嗯,再正确不过了!」孟观云一抹微笑从来不离唇畔。
「德王爷那方面呢?难道没有动静吗?」
「他还是处心积虑想要调查出那件事情的真相,想要拿来当作对付咱们的把柄。」对于这个问题,他唇畔的笑容瞬间变淡了。
而寒戎却显得更感兴趣,他缓缓地步下殿阶,走到孟观云的面前,一双阴美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视着他,「不只是德王爷,朕也很想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你老实告诉朕,到底……咱们是不是兄弟?」
最后一丝微笑正式地从孟观云的唇畔逝去。「四爷已经贵为一国之尊,事实究竟如何,应该不太重要了不是吗?」
「据闻,当年京城被攻破的那一天,叛军只杀了七位皇子,如果没有改朝换代,那位八皇子应该才是坐上龙位之人。」寒戎直勾勾地注视着孟观云,观察他的反应。
而孟观云却只是淡淡地陈述一项众所皆知的事情,「在皇宫被攻陷的那一夜,凡是流有宗室血脉的皇子公主都难逃被诛杀的命运,八皇子没被诛杀,并不代表他存活了下来。」
「或许,他逃过一劫了呢?」
对于这个问题,孟观云一点儿都不想回答,「无论如何,现在坐在那张龙椅上的人是你,这已经是一个不能改变的事实了,不是吗?」
「话虽如此,朕却依旧不能释怀,因为,那个侥幸存活下来的人很可能是朕的亲兄弟。」
话落,两个男人彼此相视无言。
或许应该说他们凝望着对方,心里有着各自的想法,却不知道整件事该从何说起,只能放任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寒戎心里却非常明白,他将永远都不会从孟观云的嘴里得到答案,这个男人永远都不会让别人知道他心里真正的想法,所以,他又回到了老话题,「朕想咱们还有最后一件事情尚未解决。」
「我知道,不过,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希望皇上可以允许我辞官隐退山林。」孟观云拱手奏请,看起来不像在开玩笑。
「你要辞官?为什么?!」寒戎愕然。
「在官场上打滚十余年,够了,也腻了。」孟观云笑得云淡风轻,仿佛一切都不再挂怀。
「不,朕不许你中途退出!」对于这一点,寒戎异当地坚持。
「我并非半途而废,而是等这件事情处理完之后。」
「你想逃吗?」一双阴美的眸子紧盯住眼前的男人不放。
而对于这样的质问,孟观云只是耸肩以对,「就算是吧!如果你觉得我这是叛逃,那我就是。」
寒戎却不认同他的说法,回想过去几年的往事,「是你让朕知道父皇追杀我的原因,也是你让朕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当皇帝,是你巧妙利用了玄琢与『御影门』替朕做事,是你……你亲手策画了这一切,没有道理在我们成功之后,你却自动退出,掉头走人啊!」
「因为我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理由继续留下来。」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真有那么难懂吗?孟观云笑叹了声。
寒戎缓缓摇头,以无比坚定的眼神望着这个极可能才是他亲手足的男人,硬声说道:「你的目的……只是想将朕拱上皇帝的实座吗?烧掉诏书,铲除异己,就连二哥胤焰你都不放过,只因他是朕面临的最大敌人,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让朕能够顺利登上皇位,不是吗?所以你不可能背叛朕,就算天底下祸人都叛离了朕,你也会留在朕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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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大内下了皇诏,十天后将派大军启程攻打时有扰乱边疆行为的北戎国,彰显天朝的威严,使四海归心,万民臣服。
这个消息传到德王府,不斥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冶哈哈,竟然在这个时候派大军攻打北戎,果真是天助我也,等到他们两败俱伤之后,我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德王爷想不到事情竟然会进行得如此顺利,先前他似乎太看得起寒戎的帝术,以及孟观云的巧谋慎思了!
「恭喜王爷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一群逢迎巴结的属下们跪地道贺主子,似乎已经将他当成了未来的皇帝。
「没错!等我除掉寒戎与孟观云之后,就可以登基当皇帝,顺便把那个花无忌送给我儿子当小妾,让她服侍他一辈子。」德王爷对于唯一的独子遭受到这样的灾难,心里对花无忌还是恨得牙痒痒的。
此时,跟随在德王爷身旁的师爷插嘴道:「世子可真有福气,听说那花无忌美若天仙,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呢!」
这个说法引起了德王爷的高度兴趣,他笑眯的眼睛里透出淫邪的念头,「那本王倒要见识一下,她这个能够把孟观云迷得神昏颠倒,甚至不惜与本王为敌的女子到底是怎样一副花容月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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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没有料到危机正在逼近自己,这时的花无忌正在伤脑筋。
休书到底怎么写呢?
她可不可以白纸一张任由孟观云去填写呢?他是本朝的第一谋士,绝对可以把一封休书写得文情并茂、有条有理……
哎呀!现在是她要休了他,而不是教他把自己休掉,要是把休书让给他来写,他绝对可以细数出她十条、百条、甚至于是千条罪状……好吧!她先承认自己并不是一个好娘子,缺点足足有一大箩筐,但不知道是她侥幸还是孟观云天生喜欢被虐,反正她就是到现在都还没有被休掉。
但,就算她能够在休书上写上他一千个、一万个无人能及的优点,她都还是想把他给休掉!
谁教他……
哼!她就要看看当他收到这封休书时,会是怎样一个错愕的表情?
没办法,她就是喜欢看他无奈地瞪着她,拿她没辄的样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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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出兵去打仗?!
花无忌没有料到自己写好了休书,准备给他一个「大惊喜」的时侯,自己竟然先被奉送了一个更震撼的消息。
只是,任凭孟观云千料万想,都没有想到自己即将出兵的消息竟然让她哭得泪涟涟,她真的那么舍不得他吗?
她怎么哭了呢?
这原本不是他的打算呀!
不过,教她哭得乱七八糟的原因并不是他即将带兵出征的消息,而是她觉得他们没照正常的夫妻来一段临别依依的戏码而感到不高兴。
这真是……一个教人不知从何安慰起的头疼理由呀!
「无忌、你刚才不是说要送我一个大礼吗?你还没告诉我究竟想送我什么礼物呢!」他试图转移话题,温柔地拭去她滚落颊边的泪水,最后,他出借了衣袖,而她也毫不客气地拿去擦鼻涕。
「我不要理你了!」花无忌再度被气得大哭,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神经啦!看她都已经哭得那么凄惨了,就不会安慰她一下吗?
「你难道又想要感谢我长久以来对你的光顾,所以想要送优惠券给我吗?如果是这样,那我只想要一种券子,请你在券子上写两个字:微笑。我想花钱买你的笑容,不要你哭。」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烂好人啦!什么微笑券?没这种东西啦!」她埋首在他宽大的衣袖之中,闷闷地吼道。
「连『原谅』这东西你都能卖了,为什么不能让我买你的微笑呢?无忌,我们可以不用像寻常夫妻那样依依不舍,没关系的,如果你能笑着送我上战场,我会更高兴。」教她哭……他硬是舍不得呀!
闻言,花无忌从袍袖中抬头,楞楞地望了他一眼,看见他温暖的微笑,她心里剎;那间更惘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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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君千行泪。
人家不都是这么说的吗?不过,他们似乎跟别人不太一样,那天哭得稀哩哗啦的花无忌,今天却只是倔强地抿着嫩唇,一滴泪都不掉。
「拜托,笑一笑,别让我带着你悲伤的模样离开。」大批军队正在身后等待出发,而他亲爱的小娘子竟然只是紧抿着嫩唇,一句话也不说,这教他看了……心疼哪!
「我才一点儿都不难过呢!」她轻哼了声,终于开口说出第一句话,听起来却有点走调,带着想哭的哽咽声;他说不想看她哭,她就不哭,但……她笑不出来呀!
诛都能看得出来她说的是反话,孟观云摇头失笑,「好吧!如果你觉得太痛苦,那就暂时把我这个臭男人忘掉好了,反正,依照咱们常常吵得水火不容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不难做到才对。」
「忘……怎么忘?你这个笨蛋!说忘就忘,哪有这么简单的?!」花无忌气得一双花拳统统往他身上招呼去,被他气得忘记刚才自己努力假装出来的不在意。
「你不是很讨厌我吗?」孟观云笑接住她的攻击,心里知道身后有许多将士们都睁大眼睛,等着看他的好戏。
「可是,我还没讨厌到巴不得你去死的地步呀!」
「是吗?听到你这么说,为夫的心底可真是欣慰呀!娘子。」他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拥抱。
他这个男人到底在搞什么啦!花无忌用力地想推开他,急着想把话说清楚,「你要活着回来,要不然,我怨对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
不是说舍不得他吗?怎么连抱都不肯让他抱呢?孟观云笑叹了口气,「好吧!那我答应你,就算是死也要回来──」
「孟观云!你又提那个字?!」她原本娇媚上扬的唇角,此刻全部垮了下来,「我讨厌你,要跟你誓不两立……」
他又再叹了声,无奈道:「刚才骂我提了那个忌讳的字眼,现在又要跟我誓不两立,女人的心思可真是难以捉摸呀──」
谁说她的心思难以捉摸?她现在心里什么也不想,只希望他能够平安归来,这一点微妙的心思,难道聪明如他,竟然会不懂吗?
「孟观云,你这个大笨蛋──」她大声娇吼,那音量似乎是想让天底下每个人都知道他其实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聪明。
当一个好丈夫,就是要在妻子责骂时假装没听到!孟观云深深地凝看了她一眼,忽然转移了话题,「如果这场仗能够凯旋归来,我打算辞官退隐山林,到时候……你肯跟我走吗?」
「我──」他到底在睨什么?花无忌一时被他弄胡涂了。
「你不必急着回答,乖乖等我回来,知道吗?」
「你真的会平安回来吗?」
看见她一副不确定的表情,就像被惊吓的小兔般,孟观云起了逗弄之心,「这可就难说了,你要知道胜败乃兵家当事──」
「我不管啦!你一定要毫发无伤地回来,要不然我以后就不要再理你,还要去告诉全天下的人,说你是一个表里不一的大坏蛋,还要……还要……反正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啦!」她扑在他强健的胸膛嘤嘤低位,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她被孟观云给欺负了!
「这么禁不起玩笑话?」眼前的她,真是一只柔弱的小兔呀!
「谁跟你开玩笑!我是说真的,如果你不回来……」她语气一顿,别开湿红的美眸,似乎是为了不让自己太专注地看他,心里更添不舍,「我一点也不会想你,反正……反正……」
都已经伤心得快要说不出话了,还敢说她不会想他吗?孟观云笑叹了声,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你这态度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不要你管。」她嘴里还在耍着倔强,不过,一双纤细的手臂却是将他抱得紧紧的,仿佛这一分离,就是一生一世了!
真的要跟他分离了吗?
自从与他初次见面到现在,他就像一只讨人厌的跟屁虫似的,她高兴时也出现,生气时也在身边,她就连偷偷做坏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日子久了,他的存在对她而言就像空气般……不再教人那么讨厌了!
等他回来时,她会如何对他说呢?
说她决定不要他,一封休书从此与他成了陌生人?
还是说她天涯海角都随他去呢?
她想,自己的心比较偏向后者吧!
第十章
趁着孟观云镇着大军去攻打北戎,德王爷终于正式展开行动,与神羌国取得联络,准备在短期之内两方会合,一起举兵进攻京师。
然而,就在此际……
一名德王爷的爪牙急匆匆地跑进王府大厅,嘴里嚷着;「王爷,不好了!军队……军队就在昨日改变行进方向,往官渡而去了!」
德王爷闻讯赶出来,也跟着大惊夫色,「官渡?!那是通往神羌国的必经之地呀!怎么……怎么可能?!不是说要攻打北戎的吗?」
「王爷,如果大军真的是要去攻打神羌,那咱们的后援──」一思及此,两人的脸色都为之惨白。
德王爷咬牙低咒了声──这一定是孟观云那老狐狸玩的把戏!他以声东击酉之讦鞘了咱们,该死!要是神羌国真的被歼减,那咱们也活不了了!」
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现在就此住手,也难逃一死,关于这点,德王爷比谁都清楚。
「王爷,是不是要乘机……逃离京城?要是被他们逮到,咱们绝对没有好下场,王爷,动作要快……」
望着手下畏怯的表情,德王爷却是有恃无恐,「不!不用怕,咱们还有最后一张王牌可用,她可以让我们平安逃出京城,不必担心被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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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孟观云岂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