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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 09(4)
“抢救,我心里明白,那仅是人道主义的最后关怀了。爸爸的呼吸已断断续续,最后不论用什么药都不能让他再恢复正常了。他的呼吸停止了好几秒,我觉得比那更长,我接受不了,便拼命地喊:‘爸,求求你,呼吸!’医生说,没有希望了。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一刻,爸爸做了最后一次努力,拼尽他生命最后的力量,回答了我的请求和命令———他以爱的方式给了我最后的抚慰———一次彻底的呼吸……”
我的肩因抽泣而抖动,远野紧紧靠着我,轻轻地劝慰着:“嘘———安静,安静好女孩,别哭。”他等待着我慢慢平复。
有人倾诉是一种情感的释放。爸爸走后,我不再喜欢对任何人说起内心。想不到,远野几年不见,却仍是我最能坦露心情的人。我终于平静下来,吐了口气,对他淡淡一笑,说:“好长时间没这么哭过了。”
他也一笑,劝慰着:“是不是好多了?你就喜欢闷在心里,以后,有话还是对我说吧。你妈妈担心死了。”
我有点无奈:“你太远了。”
“那我就近一点。你要吗?”
我注意到了他近乎认真的神情,觉得不能随意对待。我问:“家里好吗?”
“还好。”他永远是这么坦然,也这么简单。不过,这次他接着说:“我想为你,为我,为我们两个活一回!”
我心里充满感动,特别是在倾诉了那么一大段伤心的往事后,我真的觉得自己没有想象的那么坚韧。
“可是……”我还是排除不了心理的顾虑。在爸爸身上,我懂得了爱所需承负的责任,我也接受不了一个“家”在被动中解体。想想总有跨不过去的坎,还是叹了口气,说:“别说了好人,谢谢。我,已经习惯孤独了。”
远野发出了他内心最后的诘问,他要我自己慢慢想通,慢慢做出决定。他说:“你真的希望自己永远生活在柏拉图精神之恋的谶语中吗?你为什么不让自己放松点呢?你以为,表面的不痛苦真的能取代内心的痛苦吗?这两者对于每个人来说,难道真的是能相互代替的吗?人都只活这一辈子啊!你,到底要什么?”
……
惑 10(1)
昨晚回来后,没睡好。脑子里老是想着远野最后说的那些话,我知道他看得出我的逃避。但是,这恐怕是我这类人难以跳出的自我钳制吧。简单的人总是比较快乐的,太会想问题的人就难免不被各种各样的观念绊住,尤其会陷在自己的人性中以“牺牲”换取良心的平衡。这到底是不是对呢,是不是对得起作为平等生命的自己呢?我还是想不明白,追求完美是不是自己给自己挖的陷阱,现实中是否真有完美存活的空间。
“我该怎么办,爸?”凝视着爸爸的遗像,我默默地乞求着帮助,我感到自己从来没有过的无助……
早晨,去陪远野吃了早饭,然后送他去机场。他要返回居住的那座城市了。
临别前,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一下也不知道该怎样道别了,便默默地,前所未有地安静。
远野依然温情地牵起我的手,直视着我的眼睛:“大女孩,好好的!记住,你是我未来日子中全部的牵挂。别拒绝自己。”
他了解我拒绝的其实不是别的,正是自己的心。
回到单位,想清扫掉这几日来太重的情绪困扰,便打开电脑,先查看一下有什么邮件急于处理。邮箱空空的,任何新邮件都没有。更奇怪的是,自上次给简志峰发过那封认真的邮件后,一连两日了,竟也不见他的回复。不过,接踵而来的事把头脑中一闪的游思给搪塞过去了。
几部书稿等着处理,编辑们把它们堆到了我桌上;新办的杂志有严峻的市场问题,有待想招儿解决;第二轮选题论证也该布置安排了……我不能再分心想其他的!
迅速地把事情按轻重缓急分了分类,然后分别处理。
其实还是烦,即使是工作的事情,也没有哪一件是单纯的。
我先把总编主任老李找了来,让他按当前选题策划的方向起草一个通知,计划半个月后进行论证。
照理说,选题策划是出版社最常规的业务工作,就像企业要不断开发新产品一样,方向性是早预定的。但是,依据发展和培育竞争力而制定的规划,现如今已变得日益模糊,编辑们也无所适从了。眼见着选题愈益萎缩,无序拼凑的情形也愈加明显,我心中的忧虑可想而知。
老李欲言又止地看着我,似期待我能再说些什么。我递给他一份传真件,是出版局关于加强选题管理的,明令“种好自己的田,确保经济目标的实现”。老李问了句:“那咱们的发展规划就真废弃了?”
老李说的“发展规划”,是近年来社里一直坚持的一个方案。那是几年前,针对社里情况,在我提交的一份《树立危局意识之战略思考预案》基础上的延伸。核心要旨是,在享受教材、教辅政策性保护的现实情况下,不能一棵树吊死。要通过市场化尝试,培植实力,搭建一个品类与渠道的平台,实施“两条腿走路”方针。
那个预案在社里曾引起过大讨论,最后是谢社长一锤定音。老李作为当时班子会议的记录人,他对那天班子的争论记忆犹新———
那天,谢社长上来便说:“预案现在大家都已不陌生了,这段时间来,围绕林黎提出的这个思路,社里进行了深入的讨论,也广泛听取了全社职工的意见。目前有几种声音,一是赞成,认为有必要;二是反对,认为开辟新战场,劳民伤财;三是质疑,不相信危局真的存在,认为至少在短期内不会出现。当然也有惧怕新的突破和尝试的。就此,今天我们班子要统一一下思想,因为这关系到后一步如何动作,也就是要采取什么方略和举措的问题。”
胡威第一个发言:“我不隐讳自己的观点,我认为这两年正是风华社的好时候,我们的效益持续增长,按照既定思路走,未必不比一窝风去凑市场热闹的好。”他比喻这就好像不会水的人非要去大海里游泳一样,淹不死也要呛死。又说,退一步讲,即使我们的编辑真的策划了一般图书,那也不意味着就一定有市场。相反,系统发行的教材、教辅,集中、量大,收效快、收益率高,比较之下显然更值得我们下大力气去抓。他归结道:“这笔账,我想在座的都算得清。至于说其他非教育出版社非要和市场去较劲,那是因为他们不具备我们拥有的这个优势。更何况,现在又有哪一家不是在挖空心思地往教材、教辅这条道上挤呢?所以,我们不能看不清形势,盲目地跟人家学,丢了西瓜拣芝麻。”
惑 10(2)
刘世荣紧接着胡威的话,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其实,林黎的预案写得是挺好的,不仅思路清楚,文字也漂亮。”他上来先给我戴了个高帽,然后说:“不过,胡威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教育部门的工作是越来越难做了,口味高,胃口也大,因为想挤进来的人多了嘛。这年月,谁不是看着钱走呢?假如,我们在此稍稍分心,或松懈了这根弦,那么现有的东西能不能够保得住,就真的不好说了。我先声明,我这可不是因为我分管教材才这样说的,是我们目前面临的形势比较复杂。当然,我也不认为搞市场有什么不对,而是我们自身的条件还不太具备。大家不否认吧,咱们社的编辑对市场可以说没什么感觉,而发行呢又从没碰过,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想去做,但短时间内上不了手。我只是担心,若弄得不好,到头来恐怕是两头都落不着。”
谢社长把头扭向当时尚未调往市委党校的书记楚牧天:“老楚,你的意思呢?”
楚牧天说:“这些天我一直在琢磨林黎的这个预案,也分头听了不少人的意见。应该说,群众中对这个预案虽有多种见解,但持肯定态度的也不少,尤其是中层的一些骨干。我想,在这个问题上班子要达成统一意见,我们得先切实地来好好分析一下当前与未来的形势。刚才,胡威、世荣也都提到了这点,但是,我认为,所谓形势,应该包括对未来的预测以及对当前效益形成因素的一种具体分析。”他看了看谢社长,征询着意见:“这样好不好,先让林黎再来阐述一下这个预案提交的深层考虑,然后让友道把这两年我们效益增长的因素做个财务分析?”
谢社长点头,于是我开始说:“提出这个预案,我的基本考虑是三点……”
我首先列举了近年来各地为保其他出版社的吃饭问题,纷纷摊分教材、教辅以及去年局里收缴我们中小学统编教材的事;还说到一段时间来,社会上对学生课业负担太重的呼声渐高,国家一定会有相应的政策性调整。所以,我认为,这些已经显露或尚属潜伏的危机表明,教育类出版社固定“通吃”的政策性优势将越来越弱,对出书结构进行布局调整,可以防患于未然。随后,我讲到风华社历来先天不足,这种人员劣势虽有历史成因,但更多是因常年“吃现成饭”造成的。因此,改善人员状况,除必要的吸纳人才外,适度地逼迫大家一下,进行智力、能力再造,应是必要手段。再说,市场化对未来经济组织的要求,是要以实力面对竞争。我们作为市场肌体的一部分,不可能永远游离于市场之外,那么,铺垫一个跑道也就是必不可少的了。结束之前,我做了一个说明:“‘两条腿走路’并非是要把教材、教辅与一般图书对立起来,而是希望在单柱擎天的情况下,再培植起一根柱,甚至支起几根柱,以保证我们可持续发展的安全性。”
当我停顿下来后,谢社长向大家通报了一个情况:“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局里每年都要与下属各单位签定目标责任书,其中一项内容就是收缴集中款的比例。对于我们社,局里是逐年提升利润上缴的比例分额,三年前我们跟其他社一样,是上交15%,而今年则已涨到了60%。理由很简单,我们的效益来源目前主要还是政策带来的。虽说局里已把统编教材拿走了,每年几千万的自由调动权在手,但是,可能除友道外别人还都不很清楚,这两年,我们实际上每年还要额外给局里‘进贡’两百万,说是用于补贴其他社。那么这个账算下来,就是我们每年纯利的近80%都贡献给出版局了……”
书记楚牧天这时插进话来:“还有一个情况,就是局里超承受力地收缴集中款,让不少单位都感到压力很大。我们系统内一个单位的领导,我不说是谁了,对此曾提出质疑,认为遏止了企业的发展后劲。可结果是什么呢?被一句话噎了回来。问:‘你是不是共产党的人,你的企业是不是共产党的财产?想好了,不交钱就交权,不换思想就换人!’大家想想,我们的小环境,形势究竟该如何判断呢?”
惑 10(3)
楚牧天把谢社长不好过分强调的话接了过来,加强着一种意向性的引导。接下去,是吴友道在谢社长的要求下,公布了几项财务数据。
那一时期,吴友道还不是明着对立的人。他一直有着自己的打算,借谢社长主政对其信任把利润出得高高的,客观上既为谢社长贴了金,主观上也能引起世人的注意。他在某个场合为表功也因抱屈曾说过“效益是算出来的”。言外之意,你们以为仅仅凭干,难道就能让效益增长这么快吗?但是,这引发了出版局对风华社利润上缴比例的连续翻番,让谢社长在事后有所警觉。然而,也正是在那一阶段吴友道被钱唯强相中,为他迅速成为红人提供了大好机会。
那天的会上,吴友道不得不如实地讲了借纸张涨价,我们与本地教育部门协商最终达成课本提价,致使项目减少而效益反升不降的比例值;也讲了除主营项目外,我们与其他权威部门共同开发的健康教育读本所带来的收益,以及我之前独立策划的一套“作文与阅读书系”所创造的市场效益。
胡威与刘世荣知道不好再说什么了。最后形成了一个班子性的决议。
但是,自去年,这一部署完全被打乱了。出版局为满足GDP增长指标的需要,更为满足领导个人政绩的数字需要,开始严令风华社以大局为重,竭泽而渔。这样一来,持“不同政见者”又开始借势说讪。胡威指责一般图书是“无效供给”,大力围剿这个“库存的罪魁”。刘世荣自然是玩借力打力的推手功夫,他顺着领导的心气,巧妙但不遗余力地做着背后文章。这一明一暗两股力量,抹杀了几年来非政策性获利图书为风华社带来的社会影响,也抹杀了一批书成为全国优秀畅销书的事实。结果,引发了领导的干预。借着谢社长退休对班子重新调整,在各方势力的加紧运作下,班子任命在最后一刻出现翻车。此后,是社里的分配政策出现不当倾斜,由此不靠吃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