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再来不许买东西了。”
“大婶,我叔叔没在家?”
“你叔叔吃完饭就出去了。”
唐逸飞端着开好的西瓜放在茶几上,伸手取过一块送到了母亲手中:“妈,吃西瓜。”
“大军,快吃,吃了凉快。”唐逸飞母亲随手将西瓜递给了张雨军。
吃完西瓜,张雨军开了口:“逸飞,我给你找好工作了,什么时候上班?”
“不急,过段时间再说。”
“你这孩子,回家快三个月了,还不急,有了工作就快去,别错过机会。”
整天在家中守着已是中年的儿子,孤零零的一条光棍儿,在村落中又没有一个好名声,做母亲的瞧在眼里,急在心上,四处张罗着给儿子寻找另一半,可谁又敢自己往火坑里跳呢?
唐逸飞在监狱时的具体计划,第一项内容就是最少在家中闲待三个月,把这些年来欠下的和父母聚在一起的时间尽量补回一些,绝不能一脚踏入社会就把父母的心给吊起来。
“妈,我回来后总是往外跑,在家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月,上班以后回家的机会就少了,我还是多陪陪你和我爸吧。”
“心里有我们的话,常回家看看就行了,真有孝心,赶紧出去把媳妇儿给我和你爸领回来,我们还等着抱孙子呢。”
“妈,我耳朵都起茧了,不就是找个媳妇吗?您想要多大的?十八的行吧,明天让大军送几个来,随您挑、随您拣,看好了都留下,什么做饭的,捶背的,陪妈聊天的全有了,人多还热闹。”
唐逸飞母亲被儿子逗得开心地笑起来:“你这孩子,就知道跟妈耍贫嘴。”
唐逸飞母亲笑着说完后,又嘱咐道:“儿哦,别在家窝着了,赶明儿,就和大军去上班。”
“妈,我还要稍作谁备,和大军商量点事。”
“好,妈不催你了,你们哥俩商量吧,我做饭去。”
“大军,我到你那儿能干个什么角?”
“小庙装不下大神,乌烟瘴气的地方,烦也烦死你。我给你找了个正经的工作。”
“行,吃哪碗饭一样,人不能一辈子都看人家睑色行事,至多半年的时间,哪儿混混也行。”
一切如张雨军所料,唐逸飞心有不悦是难免的,能让人接受的是他不会象吴晓雯一样难缠。
“哎,我的哥哥,不就是一座破娱乐城吗?都是咱自己的,想要就拿去,兄弟说个不字,就不是人养的。”
唐逸飞笑着开了口:“先别急,您想想,自己家的饭碗不端,非盯着人家锅里的,人家的脸色能好看吗?你让我怎么想?别提你那几百万,我还没放在眼里。”
“话不能这么说,当我是兄弟,就听我一次,那个死女人挺给我面子的,冲着咱俩是兄弟,给了你一个后勤部副主任的位子。”
唐逸飞与张雨军不同,难听的话不想听,中听的话照样挑出刺来。知道了自己的工作安排后,他笑了:“兄弟,真难为你了。级别和待遇都没的说,刚进公司的人能得到这么好的位子,那可不是一般的面子。你猜一猜,我这个后勤处副主任的工作分工是什么?你在里边搞过的,就是打扫卫生,清理垃圾而已!”
当初张雨军回到鸳鸯居后,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何小琳被逗得前仰后合,十分认同吴晓雯对两人的形象刻划,更戏言张雨军,从今往后不必出门了,就坐到她的梳妆台上,比任何装饰品都会令人赏心悦目。
得意定然忘形,张雨军的警告,让心花怒放的何小琳抛到云霄之外,顺着吴晓雯的定论,她提出想见见纸篓,探究探究花瓶和纸篓咋能凑在一块,张雨军当场反了脸,大声喝斥她,什么不见棺材不落泪,不给她点颜色,不知自己是开染房的,等等。监狱造就了他,损人的话比谁说的都流利。
何小琳情绪一落千丈,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明白,与张雨军相识两年,什么过分的玩笑没有开过,什么过分的话题不是付之一笑。为什么涉及到唐逸飞,张雨军就那么较真呢?唐逸飞算是他的什么人?大不了一个监狱中凑在一起的狐朋狗友。张雨军只为了开他的一个玩笑就反了脸,咋能如此大题小作呢?
女人的楚楚可怜,梨花带雨,比言语的作用更大。张雨军火气上的快,后悔的更快。他声音马上软下来:“小琳,很多事你不知道,逸飞的命比我自己的命还重,对他不好比捅我一刀还让我难受,以后有时间我说给你听。”
何小琳轻叹了口气,她不想去追问他们兄弟之间的情意深厚几许,只是不想让心上人为难,如此简单而已,她只能反过来叮嘱张雨军,见到了唐逸飞,不该说的话绝不能说。特别是不能因为唐逸飞的不满,而告诉他进江育公司的原因。
听到唐逸飞果然对工作有意见,张雨军笑了笑说:“哎,我说,怎么话到你嘴里永远是变味的?去看看,不行的话不干就得了。”
“兄弟,多动动脑子,后勤处的岗位是很重要,可是对一个素不相识、一无所知的人你会相信?话说回来,你的面子总要给。我去干一段时间试试,实在不行就撤。反正不指望着那份工资养活人。”
2
唐二虎是唐逸飞的堂弟,当年参与了唐逸飞的抢劫案,被判了六年。出来后,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和一帮痞子搞在一块。每次喝酒都会酩酊大醉,醉后就闹事。他的表弟、妹夫、堂叔,都经常被他闹得鸡犬不宁,街坊邻居更是苦不堪言。唐守保借过钱给他,好长时间后找他讨要,他在酒后去闹事,说人家看不起他,败坏他的名誉,定要拿刀砍人。他借林子的摩托车,林子没有借给他,他酒后去把人家的门给踹坏了。不理他的人,也会被他骚扰。新垒见他喝了酒,想绕过去,他赶上去把人家踹了两脚。最可气的是他酒后连亲生父母也骂,甚至拿菜刀吓唬他们。他父亲白天卖了猪,他晚上就喝了酒去要钱,说自己的贷款到期了,不还的话就要再进去蹲两年,要父亲把卖猪的钱借给他还贷款。父母知道他撒谎,不肯借给他,他就拿着菜刀要杀了父母,然后自杀。父母无奈,给了他八百元。第二天,他就用父母的血汗钱买了很多东西招待狐朋狗友。
唐逸飞出来后,曾经规劝过他,他表面答应得挺好,背后依然我行我素。这次让毛卡他们把唐二虎作为练兵目标,就是给他点教训,别再借酒发疯。
午饭刚过,唐二虎接到一个电话。是个女的,自称小龙女,说有笔生意想请虎哥帮忙,地点约在白沙河大闸边。二虎听到对方是个女的,又是白天,也就没有顾虑,骑上摩托车奔大闸去了。
到了大闸,刚停下车,四个带着面具的人就围了过来。从身形看,是三男一女。唐二虎感到事情不妙,想走已经来不及了。毕竟在社会上混了多年了,他明白今天无论是福是祸,恐怕很难躲过去了,只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四位老板,有什么事情好商量,不如到我家喝两杯,咱们边喝边谈。”
“你应该明白,我们不是和你攀交情来的,你也不配!我们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你以后不再酒后闹事。”为首的中等身材的人面无表情,声音冷淡。
唐二虎有点摸不着头脑,心想为这么点小事犯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呀?还是先答应下来,光棍不吃眼前亏嘛。“四位老板这不是为我好吗?我以后一定酒后留德,不再发酒疯了。”
“不会这么容易就改正了吧?要是这么容易,也就用不着我们出面了。现在我们给你一个机会,你不是挺能打吗?你从我们四个中随便挑一个,只要你打赢了,我们掉头就走,要是打输了,任凭我们处置。”
唐二虎自然明白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的道理,只好陪笑说:“大哥大姐是为我好,我怎么会不知好歹呢?哪敢和大哥大姐动手呢?”
“你就不必谦虚了,今天的局面你应该清楚,不是你能够说了算的。还是干脆点吧!”
唐二虎知道今天在劫难逃,只有豁出去了。放手一搏,可能还有机会。这种档次的专业杀手,量也不会言而无信。他开始挑选目标。那个女的不能挑,女的既然敢出场,手底下一定有点真功夫。而且,万一战败,更丢人,更让人瞧不起,会受到更严厉的制裁。那个首领更不能挑,没有两把刷子,怎么作首领?剩下的两人,个子都和唐二虎差不多,估计在一米八以上,一个胖、一个瘦。那个胖一点的非常健壮,唐二虎自忖讨不到便宜,便把目标定在了瘦子身上。看到四个人很冷静的等待着,二虎终于下定了决心。“大哥大姐,小弟确实不敢和大哥大姐动手。如果一定要指教指教小弟的话,我想劳驾一下这位大哥。”他把手指向了自己挑选的目标。
瘦子向前走了两步,对唐二虎说:“你不必客气,放开手脚干吧。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唐二虎双手一抱,施了一礼,说:“大哥注意了,小弟放肆了。”右脚以极快的速度铲向瘦子的左小腿,两拳迅速出击,直奔对方的双眼。二虎和人交手,右脚的铲腿总能准确的击中目标,虽然力度不大,却可以使对方一愣,思维被条件反射般吸引到小腿部位。趁着对方一愣神的瞬间,二虎的两拳便会封住对方的双眼。
今天遇到的人,不知比他要高出多少。他成功使用了几十次的招数,连对方的裤角也没碰到,自己却被人家一带,趴在了地上,刚想起身,人家在他软肋上用脚尖点了一下,他就动弹不得了。
那个女的把一团白布塞到了他的嘴里。
为首那人说:“记住,因为你酒后闹事,我们今天取去你的脚趾甲。如果以后再酒后闹事,就取去你的双膝盖,再闹,取去你的双眼,直到你不闹为止。”
二虎今天可没喝酒,头脑清醒着呢。听到人家的话,吓得尿了裤子。
鞋子被脱了下来,袜子也被脱了下来。胖子拿出一把钳子,把二虎的两个大脚趾甲给硬生生拔了下来。
3
静静的躺着,目光投向窗外的夜空。唐逸飞心头起伏难平:“后天又要离开家了,得找个机会听爸的训导,曾有的逃避,心中的遗憾,以后不能再有了。”
唐逸飞还在监狱里时,有一次母亲到亲情餐厅与他会餐,曾对他发过感慨:“儿哦,你进来以后,我和你爸也能睡个安稳觉了。以前你在家时,晚上一听到警车响,我和你爸就心惊肉跳。总是在担心,这不是来抓俺儿的吧?一个晚上都安不下心来。”
泪水流不尽心中的愧疚。在这以后,每当电视画面上映出有关慈母剧情的镜头时,唐逸飞惟有低下头刻意回避,趁别人不注意时偷偷拭掉眼角的泪水。在自尊心的作用下,男人的感情只能憋在心里,他们不愿意给人留下与女人一般多愁善感的软弱印象。
也是自那之后,唐逸飞确定了计划的第二步,利用半年左右的工作时间,熟悉现实社会生活,降低实施计划的风险。
在监狱中,每当父母去接见,唐逸飞最害怕的是被父亲训导,他认为自己已坠落在苦难之中,自己已经有不堪承受之重,哪里还能再承受父亲的责备?基于此,他尽力地逃避与父亲的交谈,把满腹的苦水倒向母亲,让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分担自己的痛苦,用最伟大的温情为自己注入支撑精神的力量。
人的心情总是充满矛盾,一旦父母与他会面的日子相隔多了,唐逸飞又极其渴望母亲的唠叨,那怕是父亲的训斥,也同样迫切的期待。他心中岂会不明白,那里面包含的是他急需的父母博大深厚的爱。苦难使人成熟,唐逸飞在监狱中才体会到自己曾经是多么的无知,想到人在社会的日子,每次从县城回家,总是想方设法跑到别人家去玩,刻意回避着父母,担心的正是父母的训导和唠叨。
事过境迁,此时的心情不同以往,父母的爱永远不会改变,唐逸飞更希望父母不再为自己操心,至少目前让父母安心。
利用下午父母亲都在家中的机会,唐逸飞沏了一壶茶,坐在了父母的身前:“爸、妈,明天我要去云台了,在一个公司干后勤。”
“好,快去吧,在人家那里好好干,别给人家添麻烦。”唐逸飞母亲高兴地笑着嘱咐儿子。
唐逸飞父亲略作沉默后开了口:“飞,回家这么长时间了,爸也没和你聊多少。已经爬起来了,以后走路就要平稳,做到脚踏实地,堂堂正正做人,老老实实赚钱,还是那句老话,人有钱不一定就是幸福,只要你能安安份份地,我和你妈喝凉水都高兴。”
唐逸飞的心又揪成了一团,泪水上涌,做父母的愿望如此简单,如此容易办到的事情,身为人子能为而不为,还奢谈什么孝心?他真有实施计划的必要吗?
唐逸飞母亲伤心于儿子的伤心,只有陪伴他默默流泪。
“飞,你的孝心我和你妈都知道,你不欠我们的,也不欠你兄弟姊妹的,以前怨你年轻,不懂事,咱们全家人从没怪过你,只要是个人,都会犯错,你在里边有困难,拉你一把也是应该的。什么是一家人?相互帮扶才是一家人。心里别有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