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可以说是他们的运气太好,也可能是因为白轶根本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当两人赶到监狱时,程浩还没有被抽掉记忆。在保证不会超过十五分钟之后,负责管理监狱的人让他们和程浩会面。
面对一脸不想交谈,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的程浩,席恩隔着铁窗把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
“喔,那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程浩看了两人一眼,不为所动。
“请告诉我们集团成员的名单。”
“……我想不出任何告诉你的理由。”程浩懒洋洋地说。
“可是……”
程浩坐了起来,一脸漠然地注视着席恩,“如果我把名单告诉你们,你们打算要怎么做?去杀了他们?还是阻止其它人去杀他们?”
“怎么做?”席恩看了看夏禹,见夏禹不表示任何意见之后接着说,“我们可以阻止那几个人被杀。”
“那又怎么样?”程浩漠不关心地转过头,盯着墙壁。
“啊?”席恩愣了一下,“那是好几条人命啊。”
“是啊,是好几条人命呢。”程浩冷笑了一声,“被他们所杀死的小女孩就不算是人命吗?”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让那几个人被杀死不是正好吗?”程浩转头瞪了两人一眼,“谁能执行正义?你们这些人愿意吗?”
席恩握紧拳头沉默不语。他发现自己没有资格去对韩濯或是警察说什么,因为他也曾经希望谁能去主持正义。
但他无能为力。
见席恩没有说话,程浩又说,“我不会让你们妨碍他。”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又躺回床上,再也不理回席恩和夏禹。就算席恩提出无关韩濯或是名单的问题,那警察都没有起身回答他。席恩得不到回答难免又气又急,最后还是夏禹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不要再问了,有些事等一下再说。
向看守的人道谢之后,两个人并肩走出监狱。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一出监狱,席恩就迫不及待开口问夏禹。
“你再怎么逼他,他也不会说吧。”
“可是……”
“他不说也没有关系,我还有一个不太好可以应该很有效的方法。”
“什么方法?”
“……你还是不要跟我去比较好。”夏禹的表情似乎是犹豫了一会。
听到这句话,席恩抢在夏禹前头档下他,生气地说,“你这是在说什么啊?”
“我不是要和你画清界线,只是……”夏禹叹了口气,“我要做的事是违反死人世界的规定,如果你不想被处罚的话最好别跟着我。”
“违规会怎么样?”席恩问。
“我不知道。”夏禹摇了摇头,“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下场一定不会太好。也许会被抽掉记忆然后送到第四号星球也说不定。”
“反正我本来就想去了。”
“拜托,别在这种事上面胡闹。”
“先不管会不会被处罚,你觉得你做的事是对的吗?”
“嗯?”夏禹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十分肯定地点头,“我相信我做的事情是对的。”
“只是为了阻止韩濯吗?”席恩的语气有些激动,“那份名单上的人,你认为值得你去救他们吗?”
“……我知道他们的所做所为是活人世界的法律还没能制裁的罪恶。”
“我也同意要找回韩濯,因为他伤了阿十,但我并不想阻止他向那份名单上的人报复,事实上,我还很高兴他替我做了我做不到的事。”
“但杀了他们不是惩罚他们的唯一方式,而且……你、我、甚至是韩濯都已经死了,不该干涉活人世界的作法。我相信,或者说是我想相信,命运自然有他的回答方式。”夏禹迎上席恩的目光,并没有退缩。
席恩盯着他好一会儿,夏禹仍是盯着他,没有移开目光,似乎真的相信他自己说的话。最后,席恩扬起了嘴角,“……好吧,那就走吧。”
“嗯?”这么快的转变让夏禹吓了一大跳。
“你相信的事,我也想相信。”席恩微笑着说。
听到这句话,夏禹先是想说什么,但还是什么也没说就阖上了嘴。最后,他也扬起了微笑,“谢了。”
“好啦,不要再客气什么,你刚刚说你想做什么?”
“白轶之前不是提过他查过那个集团吗?”
“是啊。”
“我想,他应该也有集团成员的名单。”
“原来如此!”席恩恍然大悟,可是立刻又有疑惑,“既然你猜白轶手上有名单,为什么还要绕一圈去问程浩。”
“撬开阎罗王的抽屉可是违法的行为……”夏禹讲到这时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啊,我差点忘了,还要顺便拿钥匙才能过去。”
“钥匙不是在你手上吗?”
“一把钥匙只能用一次。”夏禹这时才想起自己的疏忽,既然不管怎么样都要违规,早知道就不用白跑这一趟了。
夏禹一边懊恼自己竟然忘了还要拿钥匙这件事,一边和席恩搭着电梯回到白轶办公室所在的那层楼。这次他们仍然很幸运──白轶并不在办公室里。
手放在抽屉的把手上时,夏禹对席恩说,“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少废话了。”席恩给了他一个白眼。
夏禹笑了笑,手用力地一拉,抽屉在发出几声怪声之后被扯了出来。看到夏禹的暴力行为,席恩露出微微的害怕神情,“我以后会小心一点……”
“嗯?”
“没事,没事。”席恩低头被放到地板上的抽屉,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不,正确的说,里面装满了一种半透明、像是液体又像是不存在的东西。他看向夏禹,就算这是小叮噹的四次元袋好了,可是他们要怎么知道自己要找的东西在哪里,“接下来要怎么办?”
“伸手进去拿。”夏禹说话的同时,真的把手伸进那团诡异的东西,再伸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拿着一张纸和一串钥匙。
“就这样?”席恩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就这样。”夏禹打开那份名单,在纸上写了七个人的名字,其中有五个人的名字已经被红笔画掉。就再他们摊开纸张的同时,又有一个人的名字上面出现红色的线条。
“这是怎么回事?”席恩疑惑地看向夏禹。
“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那个红线是怎么一回事啊?”
“八成韩濯把那些人杀了,所以他们的名字在名单上消失了。”看到名单上的最后一人的名字,夏禹也露出了些微的慌张表情。
“这又是怎么了?”
席恩这才注意到名单几乎是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有变化,似乎可以从这份名单之中得知名单上各个人物的状况。
“我不知道,这个人的情况好像不太对。”夏禹指着最后一个人的名字。“不过,他的名字还没被画掉就表示他还活着。”
“那就快点走吧,我们现在赶到活人世界也许还来得及阻止韩濯。”席恩催促夏禹快点用钥匙打开门,虽然还有满肚子的问题,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问问题的好时机。
夏禹有些慌忙地从钥匙串中抽出一把,打开了那扇通往活人世界的门。
※
夏禹和席恩一走出橱窗,就看到白轶站在橱窗前等人。在他们还没想到是要立刻逃走还是装作没事一样和白轶打招呼之前,白轶就抢在他们之前开口,“你们从我的办公室抽屉里拿到名单了吧。”
“对,我拿了。”难得这一次白轶的反应很快,非常直接的攻击连夏禹一时也没有招架的办法,最后还是很乾脆的承认拿了名单,“你打算怎么办?在这里阻止我?”
“擅自拿走我抽屉里的东西可是违法的事。”白轶想装出强硬的表情,可是从席恩眼中看起来,他怎么看都只是在虚张声势。
这让席恩觉得有点怪异。白轶在这里等他们就已经很奇怪了,眼前抓到他们的把柄却像是自己的把柄握在别人手里就更奇怪了。他转头看向夏禹,从夏禹一脸怀疑的表情看来,他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夏禹看了一眼手上的名单,名单的名字正由紫色逐渐变成了红色,不禁有点着急──名字红色就表示情况危机,面临生命危险。
虽然心里焦急,夏禹也没有把情绪表现在脸上,不急不徐地问,“所以?你打算要逮捕我吗?”
“我是可以叫牛头马面逮捕你们。”白轶这句话说得是有气无力,原本还想要装腔作势一翻,但立刻就像是洩了气的皮球般垂下肩膀,“可是我不能这么做。”
“……一定又是你惹了什么麻烦吧?”看着白轶的表情,夏禹大概可以猜得到是怎么样的情况,肯定是白轶无法把韩濯这件事摆平,所以只好求助于他。
“韩濯已经伤了好几个牛头马面,其中有十二个人至少要休养几天。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事情会演变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你大可上报阎罗王会议,他们自然会设法帮你。”
“我还没有把这件事情报告上去。”
“为什么……”夏禹本来想问白轶何必要把这件事暂时压下来,他大可不必替韩濯掩饰这件事。
“我原本想在他杀人之前把事情解决,其它阎罗王就不会再嘲笑我……”
“笨蛋,你的那群手下怎么会是韩濯的对手?”夏禹瞪视着白轶。白轶被他的目光吓得微微退缩,没在多说些什么。原本想对白轶之前的态度讽刺几句,但最后他还是叹了口气,“你有派人去调查名单上的人吧?”
“你要帮我吗?”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一样救命的东西,白轶的眼中再次充满了希望。
“不是要帮你,我只是想阻止韩濯继续杀人。”夏禹又瞪了他一眼,“你不要以为我每一次都会帮你,这次是交换条件,名单的事你当作没看见,我帮你找到韩濯。”
“什么都好。”白轶才不在乎是交换条件还是帮他,只要能解决韩濯这件麻烦事就好,“我有派人去监视名单上的人,但是我们每一次都迟了一步,韩濯的动作比我们想像的还要快,现在只剩下一个人还着。”
“我知道只剩下一个人,你有派人去保护他吗?”
“剩下来的那一个人怕得要死,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我有派人监视他,如果有什么事会马上……”
白轶的话还没说完,手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手机吗?”看着白轶慌忙地掏出手机,席恩有一种吃了一惊的感觉──没有想到死人世界也有手机这种东西。回想起来,夏禹好像没有使用过任何手机、随身听之类的东西,唯一例外的是电脑,让他以为死人世界并不需要电子产品。他转头望向夏禹,“我好像没看你用过手机?”
“我不需要。”
“咦?”
“用心电感应就可以了,何必要带那么重的东西。”夏禹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手机有哪里方便的地方。
“是也没错……”席恩苦笑着点了点头。
白轶的表情接到电话前才刚因为夏禹答应帮他的忙而眉飞色舞,却在接到电话之后马上垮了下来,“他出门了?一个人?”
夏禹低头去看那张名单,上面的名字已边变了红色,他慌忙地问,“去了哪里?”
白轶连忙在电话里把他的话覆述一遍,“去了哪里?嗯……电影街,确定吗?”
听到电影街,夏禹和席恩同时看向对方,心中不约而同的浮现了上一次抓到那警察的地点──如果是在那里话,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走吧。”不知道是谁先开口,夏禹和席恩丢下仍在讲电话的白轶,往电影街的方向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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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雨越下越大。
韩濯站在电影街转角的暗处,轻声地唱着不知道是哪一国的摇篮曲。
安心的睡吧,没有人会来打扰。
他正在等著名单上的最后一个人前来,只要再杀了这最后一个人,他的、妹妹的、还有费莉的恶梦就永远结束了。
他手里拿着一罐没有标示的饮料,在等着人来的时候喝了一口。
这一阵子,他越来越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了,憎恶这个世界到了一种想破坏每一样东西的地步。偶尔恢复理智的时候,连自己都会被自己吓的。他知道在自己正在毁坏,被恶梦侵蚀,被愤怒占领,最后会变成连他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
当他恢复理智的时候,他曾经想过其实杀了那几人并不是最好的作法。但他还是告诉自己一定要狠下心杀死那几个人。
安心的睡吧,不会再做恶梦了。
除了韩濯之外谁也听不到歌声在走廊里迴荡,因为雨而扩散开来,变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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