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姬艳红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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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姬艳红伶-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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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负责挥鞭的壮汉,贲张的手臂肌肉都因为连续挥动了好几十下而发酸,但还不敢停下,不断地以韧利的长鞭,一下又一下地打上男人的身子。

    双手被吊起的银鹰,很快地身上已经纵横交错,遍布着许多惨不忍睹的鞭痕,而绽开的伤口,渗出的血已将一件白衫染上点点红斑。

    挺不住那烧灼疼痛的银鹰哼也不哼一声就晕了过去,但随即又被冰冷的水泼醒,承受着下一波热辣的痛楚在身上迸裂。

    终于,巡抚大人踏着恨恨的脚步离开地牢,负责鞭打的壮汉这才停下手,揉着手臂直喊酸痛。“你这家伙的骨头真硬啊!普通人被这样鞭打,早就断气了。我说你要是就这样死了,说不定还落得快活些,否则巡抚大人肯定会把你整得半死不活,再以什么五马分尸之刑来伺候你。唉,什么人不好杀,居然杀了巡抚的猪头儿子,到头来赔上自己一条命,真是不划算吧?”

    银鹰睁开眼,狠狠地瞪着壮汉,干哑的喉咙里挤出一丝冷笑。“哼,罗唆什么,我岂是你们这些废物杀得了的?这鞭子,根本不痛不痒。”

    “喝,看不出你生得一张小白脸,嘴巴倒挺硬的。好,那本大爷就顺你的心意,再给你多吃几鞭!”

    鞭子再度无情地落下。疼痛,已经麻痹。四肢的知觉也越来越模糊。

    不知自己被鞭打了多久、被关在这里经过多少时间?银鹰早已失去判断的能力,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承受过多的折腾,超越了忍耐的限度,再这样下去也许真会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下,被人强指为凶手给杀了。

    可恶,让那些蠢猪挑到一个好时机。正当自己因为损伤了部分内力,而无法施展全副功力,偏偏不晓得是谁去向江南巡抚通风报信,当江南巡抚率领大批人马,趁着夜黑风高前来围捕时,虽然自己与少数手下们奋力一搏,还是不敌人数众多的兵士,一一被击倒。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就连联络无极门各分座主,命人前来支持的机会都没有,他就被押入大牢内。且末经审案、问案、画押这些程序,江南巡抚便罔顾王法的作出了判决——

    银鹰心想,那江南巡抚为免夜长梦多,引发更多的麻烦,说不定心念一转,放弃这种酷刑招待,抢在明天一早就将自己处决,那样一来他就真的是含冤而死了。

    可到底是谁在背后作祟?竟以如此阴险狡诈的计谋陷害他。

    巡抚之子和老道长的命案,为何都如此“刚好”地发生在自己前脚刚离开之后?敌人的目的是什么?想要杀他的话,直接上门来挑战即可,却透过这种肮脏的手段……

    银鹰表面上说不在乎,但心中也非常困惑,因此他派出左、右护法暗中调查这两桩相继发生的命案,只是在案情尚未有进展前,自己竟会被丧子而失去理智的巡抚给捉到,这真是失算中的失算。

    无极门虽然平日在江湖上作风低调,但也不能说没有树敌,但会使出这种奸计——

    壮汉猛力挥打一阵子后,不禁喘息着说:“你这家伙还真皮厚,被打成这样子了,还不肯求饶吗?这样子我可是会被巡抚大人责骂的。看来,得再给你别的苦头吃了。”

    他搬出了一个巨大的火盆,里面烧红的木炭里,插着几支同样被烧得通体发红的铁条,壮汉满意地转动着那烙铁,呵呵笑道:“如何?这玩意儿正热呼呢,往你那张不知迷倒多少妞儿的小白脸上烫去,破了相后,看你还能不能如此嚣张?”

    银鹰故意无聊地张大口,打了声呵欠,其实他就连开口都已经嫌浪费力气了。“区区皮相,有何自傲?喔,抱歉,我忘了有人生得很抱歉,自然会在意自己没有的东西。”

    “臭小子!看我烫破你这张嘴!”被彻底激怒的壮汉,抄起了铁条,眼看就要往银鹰脸上印去。

    “住手!”一声怒喝夹着许多杂沓的脚步声来到地牢。“钦差于大人有令,即刻住手,未经审判便动用私刑,是藐视王法的行为!”

    蒙胧的目光在接触到熟悉的几张面孔后,银鹰便知道自已暂时得救了。他安心地闭上双眼,残存在耳边的是姊姊不住的叫唤。

    “银鹰、银鹰!”

    真可怜,看着弟弟伤痕累累的模样,银雪心疼不已,为弟弟换上新的布巾。由于鞭伤所引发的高热,正让银鹰陷入重度昏迷。

    “鹰……他不会有事吧?”

    芜名把过脉之后,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说:“不至于有性命之危。只是因为过度失血与鞭伤的关系,短时间内无法下床走动吧。”

    听到弟弟起码保住了小命,银雪的眸子里泛起薄雾。太好了,她一直担心自己会不会来得太迟,沿途她不断地祈祷着,千万别让弟弟被那些昏官给杀了,否则她将会愧疚一生。

    她自责那一天当银鹰离开云家时,自己竟忘了提醒他千万小心,外头还有如狼似虎等着逮捕他的衙差们。如果不是她太沉浸于与夫君重聚的喜悦里,她就不会忘记这件重要的大事,而弟弟也许就不会遇到……

    “银雪,这不是你的错。”芜名搂着她的肩膀,轻声说道。“真有错,也是我。我没有尽忠自己的职守,如果我能早一点将疑点厘清,还银鹰清白,这种事也不会发生在他身上了。要怪的话,就怪我吧。”

    银雪默默低下头去,不论芜名怎么说,她都无法放下心里滋生的罪恶感。

    也许是孪生子的关系,她和银鹰之间就像是紧紧相连的一体,在她遇见劲风(芜名)前,他们一直是最亲密的。活泼耀眼的弟弟,总是拉着她的手、鼓励着她,他们姊弟间无所不谈,银鹰受伤了,她会帮他擦药疗伤,她要是遇到坏人,弟弟也会出面保护她。

    可是……银鹰一定是觉得受到排斥吧?在云家,像外人一样的自己,他心中有什么样的滋味,她竟没有替他想过。

    这样的她,有被爱的资格,有幸福的资格吗?得意而忘形,说的不正是自己?她在自己幸福的时候,却没有想想弟弟的幸福!

    “现在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尽快证明银鹰的清白。”

    阿金与自己的好友——过去因为某段因缘而相识的于子蛟一同出现。此人去年高中状元,如今深受皇帝倚重,也是唯一能压制住江南巡抚,好逼他暂时释放银鹰的重要人物。他一收到阿金的信函,立刻快马赶来。

    “阿金说的没错。那江南巡抚相当固执,他坚决认定解公子是凶手,除非有绝对的证据,他绝不会善罢干休。他说给我们三天的时间去捉凶手,要是捉不到就得把银鹰交给他发落——”于子蛟说道。

    “不行!不可以!银鹰他受不了再一次的折腾,要是逼不得已,就把我交出去好了。我可以易容改装成弟弟,替他受罪!”银雪扑在银鹰身前,像母猫保护脆弱的小猫般,拚命地说。

    “银雪,你又在说什么蠢话?上次给你的教训,你没听进去吗?你以为这么做会令银鹰高兴吗?”芜名蹙起眉。

    “我不管,我管不了那么许多了。”银雪咬着唇说。“这和上次不同,我眼睁睁看着鹰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当然要代他顶罪,即使你骂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我不许!”

    “你不许我也要做!”

    头一次,两人意见相左,吵了起来。芜名没料到她有如此顽固的一面,而银雪也委屈地认为他专制。

    “我说你们小俩口,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吧?”

    阿金叹息地说:“谁都不用去顶罪,只要咱们在三天内把案情查个水落石出即可。云差爷,这正是你发挥所长的时候,不希望你娇嫩如花的妻子冒险顶罪,那我们就没多少时间可以耽搁了。银雪,你留下来照顾银鹰,至于我和云差爷、于大人,则出发去找凶手。”

    不知不觉中成了指挥者的阿金,简单地分派好工作,为避免银雪夫妻俩再起争执,他硬是把云芜名给拖出门外。

    “别怪我多事。”阿金到了外头,苦口婆心地说。“我想你此刻再说什么,也只是让银雪更感到难过而已。她非常自责,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芜名当然懂,正因为懂,所以才会生气。

    他和过去的自己争还不够,现在还得和她弟弟抢夺她吗?银雪为弟弟奋不顾身的情景,让他既心疼又心痛。

    心疼的是,她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现在的她不是只属于她自己,也属于他啊!

    心痛的是,此刻银雪心中,还有他吗?

    “我真是同情银雪啊,夹在这么会吃醋的丈夫与这么缠人的弟弟中间,多亏她还能平安无事,没被你们拉成两半。云兄,你要抢回自己娘子很容易,只要解决这案子,让你的小舅子早日安然无恙,就会没事了。”

    芜名目前也只能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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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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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江南巡抚的态度极度不合作,当芜名等人要求再一次开棺验尸时,他以儿子已入土为安为由,拒绝让芜名等人开棺重验,也让他们在查案上遇到前所未有的困境。

    逼不得已,他们只好重回凶案现场——白府,盼望能在这儿获得一点蛛丝马迹。

    芜名询问着当日第一位发现死者的丫鬟关于案发当时的详细情况。丫鬟先前在巡抚面前不敢直言,但她事后回忆起当日情况,最感困惑的就是白少爷陈尸房内时,并没有依他平日的习惯裸身而睡,而是一身穿戴整齐,像是要出门或等人来访。

    “老爷说,这一定是那个无极门的少门主,想为宴席上的失礼行径道歉,所以偷偷约了少爷在外头见面。可是我们都看到,那天在宴席上无礼的明明是少爷,解少门主怎可能为此前来道歉?”

    丫鬟的一番话,让芜名注意到之前没有发现的疑点。他居然一直忽略了,以银鹰的个性,既明知白少爷的癖好,绝对没有和此人来往的理由,何以会参加他设下的宴席呢?

    “除此之外,你们还注意到什么疑点没有?”芜名盘问着白府上上下下,希望还能获得更多宝贵的线索。

    丫鬟们互望着,之后一名丫鬟犹豫地说:“不知道这对你们有帮助没有?少爷以前养在府中的娈童,在少爷死后,马上全被老爷赶出府了。也许你应该去问问他们,毕竟他们才是和少爷最亲近的人啊!或许少爷曾向他们提过些什么。”

    “你们知道那些娈童的落脚处吗?”

    “东门的一条锦同巷内,有许多家专门供有那类嗜好的客人寻欢的青楼,他们多半都被卖到那儿去了。少爷最疼爱的清哥儿,如今就在那里面最大户的『采坊』。”

    “谢谢。”

    刻不容缓,芜名等人为了取得更多消息,立刻前往丫鬟们所说之处。白昼的花街,不似夜晚繁华似锦,空荡荡的街道上,一户户青楼门扉紧闭,他们循着招牌找到了“采坊”,硬是塞给门内的老鸨几文银,让她把清哥儿唤来。

    文静白皙的少年,称得上好看的容貌,厌恶地蹙起眉。“什么?要问白少爷的事儿?那种人死有馀辜,还问他做什么?我没有什么好说的,请回吧。”

    “慢着,我可以加倍给你赏银,这攸关人命,我们一定要查清楚,洗刷他的冤屈才行。你有没有听过白少爷提起无极门少门主的事?”

    “啊?”少年以炭笔描出的细眉高高抬起。“那个无辜被当成凶手的美哥哥啊?我记得,我还看过他呢。当晚我也在厅上伺候他们,帮他们倒酒。那位美哥哥人还不错,其它人要不就嫌我们脏,用看虫子似的眼光瞪我们,要不就是色迷迷的,直吃咱豆腐。就他,待咱客客气气的,为他倒酒也会道谢。”

    少年回忆着,同情地点头说:“我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无辜的或是真凶,但要真是他杀了白少爷,我倒要感谢他救我脱离苦海呢!至少在这儿的日子比在白府好上几倍,起码不用白白被人玩。白少爷他真不是东西,说什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向来都爱和他那群酒肉朋友轮着来……”

    少年的口无遮栏让芜名不由得阻止他,继续问道:“你可曾听白少爷提过任何有关银鹰的事?”

    “有啊!”少年毫不犹豫,一口咬定说。“还不只一回呢!少爷是在一次武林大会上瞧见了无极门的少门主,大约是两年前吧!对,那次他一回来,三天不思茶饭,镇日关在房里像得了热病似的,口中直喊着『银鹰、银鹰』的。起初我也不知道这是无极门少主的名字,还是后来我偷听到少爷和朋友提起……”

    “他们说了什么?”

    “还不就是少爷单相思,求人帮忙,说什么他一定要将银鹰弄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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