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瞧来,却是我错了。”
不待林依云回话,苏姨娘又继续道:“原本,我想将你接出家庙,可……”
“啪!”
林依云猛地瞪圆了眼,捧在手里的茶杯因为过于激动而摔碎在地上,瞬间,茶水渍,茶叶和茶杯碎片四溅。
她顾不上去理会自己身上最后一条干净的衣裙被溅上了茶水渍,猛地扑到苏姨娘怀里,抱着苏姨娘的腰身,像一只乖巧的等待着主人顺毛的小动物般,轻轻地蹭着苏姨娘。
待到她再次抬起头时,之前那扭曲得不成样的容颜已恢复如常不说,就连双眼里也流露出浓浓的喜悦和期盼,嘴里更是娇声问道:“娘,你要接我离开这儿?”
苏姨娘并没有因为林依云这番难得亲近的举动而释怀不说,反而心里还滋生出更多的苍凉。
苏姨娘缓慢却又坚定地摇了摇头:“云儿,娘要去的地方并不适合你生活。”
不可讳言,林依云这番难得的撒娇行为,依然令苏姨娘那才冰封起来的心破了一个小口。哪怕林依云刚才那番行为令她失望透顶,但,不管怎么说,林依云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正所谓“母子没有隔夜仇”。
林依云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苏姨娘脑子里就转过了这么多个念头,此刻,她正因为苏姨娘那摇头的动作而气红了眼,满脸不可置信地尖叫道:“娘,你要抛弃我?”
“唉……”苏姨娘长叹了口气,那原本被林依云搂抱住而微微僵硬的身子也缓和下来,甚至还伸出右手轻拍林依云的后背,脸上却流露出一种似怀念,似忧伤的神色来:“云儿,娘已无路可走了。”
林依云心里浮现出一个不太好的预感,那才舒展开的眉头再次紧皱:“娘,你……“
“云儿,娘知道,你一直都是一个聪明人。”苏姨娘嘴角浮现一抹苦涩:“娘本来打算留一些银两首饰给你,然后就独身一人离开盛京,随便找个偏僻的小山村过日子也就罢了……”
“娘,你……”林依云转了转眼珠,很快就想明白了苏姨娘被休后,只在娘家生活了几天,就被一众人嘲讽和指桑骂槐的目光和话语给堵得暗恨不已,遂找了其它的借口离府,趁此机会到家庙来看望她,顺便再找她求一个再次翻身的法子。
只可惜,如今的她已是自身难保,又岂能再帮苏姨娘想出什么好法子呢?若苏姨娘和文倩蓉一般,也有一个强势的娘家作后台的话,那么,哪怕苏姨娘和其表哥被捉奸,以林老夫人的性子,也最多只会将苏姨娘送到家庙里,并不会给苏姨娘一张休书。
若然如此,她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种悲惨的境地。
但,她不会这般就认输!
……
“咚咚咚……”
伴随着这一声比一声重地敲门声的,是对方那毫不掩饰心里嘲讽情绪的谩骂:“林依云,还不快开门,大白天地,就将门反锁,该不会也跟你那不要脸的娘一样在偷人吧?”
被打断思路的林依云猛地抬起头,脸色阴沉如水,泛红的眼睛定定地瞪视着那扇木门。
“云儿?”苏姨娘强压下心里生出来的不安,轻拍林依云的肩膀,唤回了林依云差点失控的神智。
“娘,你先躲起来。”回过神的林依云,来不及出声解释,就将苏姨娘推到了床底下躲藏了起来。
察看了一下房内的情况,发现没有丝毫破绽后,林依云才将自己那本就凌乱的头发和衣服弄得更乱,甚至还掩唇打了一个哈欠,满脸迷蒙地走到门前,猛地打开门,也没有理会门外站着的人就破口大骂道:“敲什么敲?昨日也不知是谁深更半夜还在**,害得我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被野猫叫春声给吵醒了……”
这番意有所指的话,只令站在门外的绿萝一行人气红了脸,然后齐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林依云的鼻尖谩骂起来。
林依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欺负的,更不用说,自一个多月前,她被送到家庙里后,以前那无往不利的装晕扮柔弱的技巧在家庙其它的人面前失效后,慢慢地,她也就恢复了穿越前的泼辣本性。
很快,家庙里的第N次独属于女人的战斗再次打响。
房间里,躲藏在床下的苏姨娘,听着门外传来的争执,不由得蹙紧了眉头,心里更是涌现出一股浓重的失望的情绪。
房间外的林依云并不知晓,只是短短时间里,苏姨娘就浮想联翩了。当然,即使她知晓,她也不会多在意。
就在林依云以一人之力,隐隐地占据上风时,绿萝嘴角微勾,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看向林依云的眼眸里满是同情:“罢了,云儿妹妹身子不好,我们也就大度一些,不要和她计较了吧。”
不待林依云回话,其它的人就纷纷出言附和。
第237章 庶妹消失
第237章 庶妹消失
将林依云脸上流露出来的惊诧的情绪收在眼里,绿萝转了转眼珠,突然道:“于大夫,刚才发生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下一刻,一个约摸六十岁左右,穿一袭藏蓝色衣裙,满头银发的老嬷嬷,出现在众人面前。
“几位小姐请放心,于某定当竭力所能治好三小姐。”
“绿萝,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身子好好的,根本就无需请大夫看诊……”林依云虽不明白绿萝等人肚子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来自于众人或同情,或怜惜,或兴灾乐祸等情绪的目光却是令她心里一突。尤其在看见眼前这个被唤作于大夫的老嬷嬷看向自己不含一丝感情的眼眸时,心里生出浓浓的不祥之兆。
明明是一个老嬷嬷,竟然打着大夫的名头,那么,所行之事定当非同小可……
蓦然,林依云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实则越推敲就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无限接近事实真相的念头来。
只可惜,不待她实行自己急切之中定下的计划,就只见于嬷嬷竟然以一种不符合自己年纪的迅捷动作欺身上前,不由她分辨出声,就紧紧地拽住了她的胳膊时,她再也忍不住地尖叫道:“放开我!你可知我是谁,竟敢如此……”
威胁的话,还未说完,林依云就突然发现自己出不了声了。
她晃了晃脑袋,脸上满是惊惧和恐慌,更是使出浑身的解数挣扎起来。
好几次,只差一点,她就能顺利挣脱开于嬷嬷的榁梏了,可,下一刻,于嬷嬷就轻易地化解好她的挣扎不说,还拿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瞧着她。
林依云嘴唇张张合合,明明已是十一月初的深秋,天气寒凉,她却依然出了一身大汗。
与此同时,她心里的最后一丝期盼也悄然无息地熄灭了,甚至还难得地对躲藏在床下,到了此刻依然不愿意出现为她解围的苏姨娘生出浓浓的恨意,更不用说远远地站在一旁,笑盈盈地瞧着这一幕的绿萝等人,更是收获了林依云无数锋利的眼刀。
只可惜,绿萝等人根本就没当回事,毕竟,过了今日,族谱上就再也没了林依云的名字……
最终,一身狼狈模样的林依云被于嬷嬷带走了,而以绿萝为首的一众人看够戏了后,也姗姗然地离开了。
许久后,苏姨娘才从床底下爬出来。
此刻,她的头发散乱下来,凌乱地披散在肩膀上,偶尔可以看见几缕白色的蛛丝,那原本虽旧但却浆洗得非常干净的衣裙也左一块黑班,右一团尘土,整个人显得无比的狼狈。
不过,此刻的她来不及打理自己,只是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着,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时,遂提着自己的小包袱,就悄然离开了。
至于林依云的安危?
奔跑中的苏姨娘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作为一个旁观者,虽未能亲眼目睹刚才的事情,但,这几十年的定国公府后宅生活,依然将她磨练得多了几分心窍,只是略微一思索,就明白林依云此去,定当无法再回到家庙里来了。保不准,眼下,林依云就已失了性命。
虽她心痛不已,甚至因此而憎恨上了定国公府一众人,却依然不会就此放弃自己的安全而去解救林依云。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那么,儿女又如何不会如此呢?
此刻,整个盛京,唯一能解救林依云的武候王世子郑柏文,却是被玲珑郡主缠住了,故,待到他得知林依云突然不知去向的消息时,剑眉倒竖,向来平静无波的面容上也满是怒气,更是克制不住自己情绪地将一屋子的物品完全破坏掉。
只可惜,不论他如何地后悔和内疚,懊恼和遗憾,憎恨和厌恶,都无法改变这既定的事情了。
当然,这都是好几天后发生的事情了。
且说特意再次乔装打扮了一番,然后顺着原路悄悄离开家庙的苏姨娘,一路胆战心惊地穿过两条街道,三个小巷后,发现身后根本就没有任何追踪的身影,脚步立刻慢了几分,右手还轻拍胸口,长舒了口气。
可,下一刻,她就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咳……”
苏姨娘连连轻抚胸口,双眼不由自主地瞪到最大,满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
一袭淡青色长袍,外罩一件黑色滚金边披风的李云飞,一脸讥讽地看着手忙脚乱的苏姨娘,嘴角甚至还勾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表妹。”
冷冽的声音窜入耳里,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只令苏姨娘脸上的血色尽褪,指向李云飞的右手手指不停地颤抖着,身子更是连退几步,直到抵到墙壁:“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呵!”李云飞冷笑一声,看向苏姨娘的目光里有着无法掩饰的憎恨和厌恶:“我又怎么不能在这儿?”
不待苏姨娘回话,李云飞又拿一双狭长的双眼,打量着苏姨娘,嘴里则叹道:“啧啧……表妹,没想到一向高高在上的你,竟然会沦落到这般凄惨的境地啊!”
“让我猜猜,你这是被林候爷休弃了吧?甚至,还被苏叔和婶婶赶出家门了吧?而你那个捧在手心里疼爱娇宠的女儿也不打算认你了吧?啧啧……真真是可怜啊!”
“说起来,我那侄女虽有一张惹人怜惜的面容,可,那为人行事的手段却不及你三分,若非如此,想必她早就进入了太子府,而不是被送到家庙,成为定国公府的弃子,而你也就能趁此机会翻身,成为定国公府的女主人……唉,想想,我就为你掬了一把同情叹息的泪水哪!”
这些话语,犹如一把尖利的刀子般,句句戳中苏姨娘那本就脆弱的内心,只令她的双腿再也无法支撑住身子,脊背慢慢地从墙壁上面滑落,最终犹如一团烂泥般瘫软在地上。
她的嘴唇张张合合许多次,可,在李云飞那满是恶意和憎恨的目光里,只觉得喉咙犹如被一团棉花堵住似的,到嘴的话怎么也无法说出来,遂只能不停地摇着头,泪水更是不停地滑落,很快就浸湿了她的前襟。
“表妹。”李云飞蹲下身,微微弯腰,凑近苏姨娘的耳旁,轻声道:“你可知,这天下,我最恨的人就是你……”
苏姨娘眼眸里掠过一抹期盼,都说爱至深处化为恨,难不成李云飞是爱极了她,但未能得到她,所以才会由爱转恨?若真如此,她未尝不能利用那些手段和心机,将这些恨意全部化为爱意……
李云飞轻轻嗤了一声,看向苏姨娘的眼眸无比的复杂,说出来的话语却满是恶意:“表妹,你愿意和我一同回李府吗?”
苏姨娘并未听出李云飞话语里的讥讽和轻蔑,只因此刻的她全副身心都在思索着如何才能继续挑起李云飞对她的爱恋,于是,心里的期盼之色迅速扩落到整张脸上,忙不迭地点头应道:“我愿意,表哥,你不知道,这十多年来,每每于夜深人静时,我都会时常想起当年那些美好的时光……”
“是吗?”
苏姨娘重重地点头,看向李云飞的眼眸里满是期盼和希翼:“表哥,当年若非父亲和母亲阻止,我们本就应该结为连理……”
李云飞微阖双眼,心里最后的那丝怜惜之情也因为苏姨娘这些话而被彻底斩断。
可惜,苏姨娘不仅没有察觉到,反而还因为李云飞脸上流露出来的怀念、懊恼、遗憾、叹息等神情而欣喜不已。
想到只需再加把力气,她就能彻底说服李云飞,远离盛京,从此和李云飞重新过上夫唱妇和的美好日子,苏姨娘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云飞突然睁开双眼,道:“表妹,这儿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话落,他就将苏姨娘搀扶起来。
苏姨娘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线,只觉得身上背负着的沉重的包袱突然消失得无影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