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原上雪飘飘,佛乡审座内心……六月飞雪。
等到对面的黑色马车霸气侧漏地赴战而来时,炬业烽昙才从重新读档的妄想中勉强回过神。
“天器战忘巧,帝祸邪九世要让你知晓唯有在吾掌中,才能称为天道之器!”
“春秋会一破你之狂言!”
意琦行遥遥立于巅峰俯视这场鏖战,情绪不明。
其实自从得知春秋为苍生所铸,出于某种微妙的惯性,兴趣略减。但相比而言炬业烽昙他是怎样都看不上眼。
身为佛修,不闻出尘之想,流于世俗之争,敢自诩为佛?
就算是个外星人,大剑宿的文化水平也是很高的,儒道佛三宗造诣都不低,加之本来就傲娇【雾】,看人的眼光苛刻到一定境界,但凡流俗者(女神不在此列),愚昧不察者(女神还是不在此列),言行不规者(女神仍旧不在此列),不幸的是苍生以上三点齐全,是故自由被大剑宿不遗余力地轴正三观,但教育中途被一个二货神给夭折,到现在一百多章了二得更胜以往。
唔,又扯到苍生身上了。
其实自从媳妇愿意回到陆地上来大剑宿的心情一直都不差,也就很少宅着,但这些日子以来总觉得跑来跑去仿佛缺点什么……不‘幸’福。
他才没这么想,扭头。
当围观群众是很无聊的,但意琦行很快就不无聊了。
雪峰原另一侧,轰然一声惊爆,熟悉的鬼妖煞氛,令意琦行微微注意。
“黄泉正在暴动,地狱正在巨变,当屠戮不再可怕,只有人,才是真正的魔鬼。”
“妖魔奸诡!授首来!”一声长喝,佛光骤降,一荡阴鬼妖氛,禅衣翻飞,正是历劫归来的邪心魔佛,百世经纶一页书。身甫落,头也不回,拂尘向身后一扫,顿时凭空击中一道诡异绿芒,随即一道黑色人影从隐蔽处被击出。
“好个百世经纶一页书,不过今日,百世到头了!”
是日前吸收了鬼言的鬼女……以及血傀师,嗯?这股鬼言之力,迷眼乾达还在附近。
这些人,此时出现在这里,无论是想插手天器之斗还是别的目的,意琦行少不得要阻挠一二。
冷哼一声,衣带当风,随即万剑开道,震退邪魔奸宄。
“吾意琦行所立之地,不容奸宄横行!”
“武道七修!”宿怨难解,鬼荒地狱变急催鬼瞳之力,妖氛入体,更添三分凶性。
眉睫轻藐,澡雪如练拔出,招架间,面不改色,余光瞥见一页书身入血傀师所设结界,剑下不再留手,剑意雄瞰十方,但澡雪凡铁材质难以承受沉重剑意,发出不支之声。
澡雪材质,终是到头了……
多年来出剑寥寥可数,便是顾忌澡雪材质无法承受剑意而崩毁,澡雪是明志之剑,亦承载多年记忆,便是惜之再惜,凡铁终有尽。
但鬼荒怎容留手?鬼爪揉身抓来,意琦行本能加催剑意,澡雪终于承受不住剑身如蛛网崩裂……
……
不可!等下……啊,澡雪你死得苦状万分啊!
阵阵摧心裂胆,刚从西荒地脉刨完地赶回来的苍生一头撞在岩壁上,老泪纵横。
我刚一回来立让我体会这出,您是对我有意见呢,还是有意见呢?
苍生凭着铸剑师的感应从地底下最深处把清风渡刨出来后,云沧海也无话可说了,最后支支吾吾半天说暂时相信绮罗生清白,自己会慢慢调查当年真相。
这件事告一段落,苍生刚回到中原就听秦假仙说血傀师宣布炬业烽昙得春秋,登时暴怒——
术业有专攻,弃刀从剑无妨,但为外力所游说,没有相等的剑意,怎配驾驭春秋?包办婚姻是不幸福的!
刚至雪峰原便遇上两边开战,亲眼所见澡雪魂归离恨天,苍生无语问苍天。
天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天地也你你错勘贤愚枉为地血溅三尺白绫不如自挂东南枝……
“愚昧而无聊的哀叹,不如拿出与你实力匹配的胆色!”
对了还有这个熊孩子。
若不是这名中二病魔者站在这里和自己对峙着苍生现在就想扑过去抱意琦行大腿哭丧去【想想而已】。
魔皇缎质辛也不知自己为何心血来潮堵着这人,堵了又不知该打架还是谈人生,不堵心里微妙地憋屈。貌似很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说,我们再这么对峙下去也没意义,我是来看春秋的,帝祸死得了便罢,死不了我就是来补刀的,不过看你也有来补刀的嫌疑……虽然我不喜炬业烽昙,但也不容别人打扰此战。”
“哦?”质辛罕见地没呛声,只是抄着手冷眼旁观崖下战局:“他们的生死,入不了吾眼。”
“别告诉我你站在这里是闲着没事饭后消食的。”
缎君衡才饭后消食,缎君衡一户口本都饭后消食。
质辛隐隐有种微妙的中枪感。
此时雪峰原战况愈演愈烈,帝祸邪九世根基雄厚,狂然巨力如厉神降世,炬业烽昙凭恃春秋苦苦支撑,但正在逼命一刻,春秋一阵躁动,竟尔自炬业烽昙手上脱出,飞向苍生这边。
苍生瞬间就感动了。
对,爹亲在这里,不愧好儿……嗯?
春秋毅然决然地迎着苍生感动的眼神冲过来……又丝毫不留恋地擦着苍生身侧冲过去。
“你给我等下,爹爹在这里你要上哪儿去啊!魂淡!”苍生张着怀抱瞪着春秋剑越飞越远,等到它越过好几座山忽然一个急转直义无反顾地落在某个令苍生肝颤的傲娇人影前时,知道现实的苍生眼泪掉下来……
北风卷地白草折,不如自挂东南枝。
尼玛啊……儿子你是有多想不开才想自杀啊!没看你澡雪尼桑才躺尸了吗TAT
“消磨了这许久,结束了。”冷眼觑世的魔者冷冷道:“不过一招吗?”
不要用来一发这种语气说出来……感觉略奇怪。
“合意的建议。”一抬掌,足下银火暴升,炽白光芒照亮夜空,同时魔皇也是一声冷笑,魔元饱提,双掌对轰一刹,天地收声。
再一错身,魔皇眸光一冷,回身挡住突然自雪峰原下的胜者来袭之掌。
炬业烽昙被人救走,帝祸邪九世正无处解心中郁闷,直到崖山两人交手,才掠身上来欲收了苍生性命,意外被质辛一挡,冷声道。
“拿吾对你的宽容任性,不智的行为!”又转头对苍生道:“轻逆天颜者,你,捡回一条命!”
也不给苍生辩驳之机,拉着质辛离去。
“这两个……”苍生有些奇怪这两人的关系,那名魔者似乎不是和帝祸一个立场,但关系貌似也并不敌对。
算了。
苍生一回头看向另一方战况,顿时又一阵撕心裂肺……丧子之痛。
澡雪虽然是凡铁,但再渣总渣不过墨剑的材质,回炉重造应该是能抢救一下来着。是了,殢无伤能将赩矿铸成神兵,这方面的铸炼方法他应当知道……
【春秋:啊啊~爹爹果然热泪盈眶了,求表扬~(^o^)/~】
震退鬼荒地狱变,意琦行正和春秋……互瞪。
默默地收起断成七八段死得不能再死的澡雪,又看了一样恨不得举着牌子表示自己是来续弦的春秋。
“……”
春秋加紧卖萌,一阵一阵地发光发亮。
“是这世上庸手辱没了你,你才来到吾面前吗?”
春秋狂点头……如果它有头的话。
“但你既已在炬业烽昙之手,志士不饮盗泉水,贫者不食嗟来食,意琦行纵无佩剑,亦不需他人之剑。”
春秋:QAQ被嫌弃了被嫌弃了嘤嘤嘤嘤……
走出两步,细雨落下,意琦行又回来,淡淡道:“你之铸者,对你寄予厚望,在炬业烽昙寻来之前,吾便在此地守你。”
春秋:有机会!太感动了,死缠烂打嫁爷爷!
拂尘一扫,春秋旁化出一树芭蕉,为春秋遮去雨水,意琦行则在一旁盘膝坐下,闭目养神。偶有对天器有邪念之人,皆被意琦行剑气扫飞。
“人心不足,这世上浊流污汝,还是汝便是浊流……可悲!”
春秋更加死心塌地:爷爷太帅了,脑残粉之(﹃)!
苍生纠结了很久才幽幽飘过来。
“断了?”
意琦行淡定地点头:“断了。”
事已至此,苍生已然哭都没处哭去,抱着澡雪尸身默哀许久,瞄了一眼白眼狼春秋,道:“春秋既然属意你,炬业烽昙便无剑主资格,为何……”
“血傀师在天下人面前宣布春秋归属炬业烽昙,若非炬业烽昙自愿让贤,吾绝不碰此剑。”
苍生本来就愤怒血傀师乱选剑主,不悦道:“跟血傀师讲什么节操,我铸的剑什么时候被他注册专利了,他叫春秋春秋答应吗?是吧儿子?”
春秋特别给力地猛戳两下地。
意琦行:“……”
但意琦行何其死板,一定要坚持炬业烽昙来。
此时一封飞书落进苍生手里,淡淡药香与烟气,苍生览罢面色一异……是冰无漪成植物人了,忙道:“朋友有难,我先走一趟。”
“嗯。”
苍生走后没多久,炬业烽昙才精神不振地姗姗来迟。
意琦行自然群嘲光环全开,一顿数落。
“吾……吾自是愿意将天器让贤。但吾另有一事需剖白,你打杀无妨,炬业烽昙领受。”
意琦行第一反应是……你对绮罗生做了什么?!
炬业烽昙这两天自己脑补得把自己折磨得形销骨立,但毕竟是个做事痛快的人,理亏在先,直接就对意琦行说了【他自以为】的真相。
那他就放心了……放个毛!炬业烽昙,死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所有的矩业烽昙都让吾搞成炬业烽昙,不过没关系吧~反正审座就是被欺负的样子~
……………………
没看过老剧,觉得现在的书大宝相庄严没有半点邪魔气呀【其实我觉得魔书也没什么邪魔气,可能是五官太正直了】,不知道为啥书大会有个邪心魔佛的外号?是作风果断取斩妖除魔的意思吗?
Ps,无惧天灾,雅安坚强!
一百三十四章 家长的忧虑
留妖山城。
奇花八部之一,情花部妖绘天华今日很是高兴。奇花八部中,能与他痛饮之人,除绮罗生不作他想。
画布上枝叶晦暗诡异,绮罗生倒也不避讳,直言道:“情花精妙,或是绮罗生眼界不足,这花却是未如吾想象中讨喜。”
“奇花八部中,也只有你不做伪饰直言若此。吾倾尽一生培植情蛮花,到如今即将功成,每每接触,吾都会感到它在吾指间微微颤动。”妖绘天华仍然是那副木讷的神情,但语意间有一股痴迷之感。
“或许是吾眼偏概了。”绮罗生了解妖绘天华对情蛮花之执着,但总有一种不安感萦绕心头。
妖绘天华对情蛮花太执着了,偶然有一种让绮罗生担忧他是否会有一天付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代价。
叹了口气,绮罗生慢慢走回玉阳江。
夕照下画舫幽幽,平白多却一番清冷梅香,绮罗生晃了晃手中小半瓶雪脯,自觉应是尚能应付伟大的大剑宿不怎么伟大的酒量。
说来武道七修也奇怪,好像都不怎么善饮还偏偏一个个装得自己很海量,意琦行嘴上说酒步轻饮,其实嘛……就是量浅。
登上画舫,挑帘一笑:“剑宿这是与何方勇士动过气,这一身杀戾只怕都要将这玉阳江底的水鬼都镇了去。”
“炬业烽昙!”霜雪眉睫,看到绮罗生时神色略缓:“罢了,此事不必再提。”
炬业烽昙!还有性质更恶劣的帝祸邪九世!虽然苍生是不招他待见但自小就带在身边修习,又怎会不知他心性!能让他堕落到现在这个到处爬墙儿女成群的地步【无力吐槽】,定然是被你们这种人渣糟蹋的!必须得弄死!
“能把伟大的剑宿气得不轻,佛乡审座非凡人也。”绮罗生也不追问,扇子一抹小几,茶具换酒具,想了想,拖出两坛陈酿的存货。
“你今日很高兴?”
“会见故友,剑宿驾到,血案澄清,如何不喜?”
“故友排在血案之前,看来那故友非是一般熟识。”闷闷饮了一口酒,甘冽醇厚,后劲十足。
“醋大的剑宿……”晶紫眼眸,瑰丽色泽摄人心魂,看着仿佛是带着些迷离的醉色,酒液莹润了淡粉色的唇瓣,恨不得让人一口衔了去藏起来细细品味……
苍蓝色眼眸的剑者慢慢凑近了,一挥袖,捆在岸边的船绳落下,画舫慢慢向江心浮去。
“今晚,吾留宿……”
一边幸福着,注定一边悲剧着。
药师一边拿馒头喂着院子里乱跑的小黄鸡,一边絮絮叨叨:“羽仔,这档的奶爸应该不是我吧,为什么惨兮兮的一个一个都往我这里送?”
“药师,冰无漪情况还有别的方法吗?”
抽了口烟,拍拍手里的馒头屑,小黄鸡一窝蜂地拱过来,小心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