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柔说着就要往楼下跑。雷远连忙拉住她,否则这事就糗大了。
“小小姐,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事实上,我好不容易才能搬出来独居,不是把妈妈气跑的坏小孩,你可千万别将你妈妈找来呀!”
“叔叔,你说的是真的?”清亮的眸子眨呀眨,懵懂地问。
“真的。”雷远笑笑,摸摸她红颊。“叔叔跟你打趣的,可别当真哦!”沉默了半晌,又微忧虑的看着她。“小小姐,我这样逗弄你,不会生气吧?”
“嗯!”水柔开朗的摇摇头,笑着。“才不会呢,叔叔!我刚才还在担心,万一连我妈妈也劝不回你妈妈,该怎么办耶!”
“是吗?那现在可好,问题都不存在了。来!叔叔请你喝饮料。”雷远进客厅拿了两罐汽水出来,拉开拉环后递给她。“喝吧!”
“谢谢叔叔。”水柔有礼貌的,浅啜了口冷饮。
雷远则一仰颈咕噜噜的灌了大半罐方休。他大呼口气,掉头望眼水柔。
“小小姐,你妈妈呢?”他随口问,和这小女孩有莫名的亲切感。
“她在一楼和包奶奶谈话。”水柔以脸颊碰触汽水罐外壳,冰冰凉凉的,好舒服。
“包奶奶,她又是谁?”他亦模仿水柔把罐子贴着面庞。
“照顾我的人。妈妈上班后就将我交给她带,包奶奶也很疼我。”
“那你爸爸呢?他就不疼你了?”他很自然的问。
水柔摇摇头,雷远迷惑。
“怎么不说了呢?”他鼓励的。“雷远叔叔很想听喔!”
水柔仍是摇头,沉静不语。
“哦—;—;我懂了,是不是你常做错事,惹得爸爸不开心?”他拥着她的肩,拍抚她说:“其实做爸爸的都比较威严肃穆,因为他们要在子女面前建立良好的威严形象,心底其实还是很爱你的,知道吗?”
“真的吗?雷叔叔?”她记下了对方透露的姓氏,尊称他问。
“当然!小时候我也认为父亲大人是个可望不可即的长者,心里对他只有敬仰和尊崇,长大后才明白他对我们的爱并不如外表般难以亲近。”他说出亲身体验。“可能你爸爸也是这样子,把关爱掩藏在真心后,别因此而误会他了,懂吗?”
“我懂,可是—;—;”水柔嗫嗫呢喃:“我从没见过我爸爸呀!”
“从没见过你爸爸?”雷远傻愣住了,这—;—;可能吗?“不,你是在跟雷叔叔开玩笑的吧?”
“不是,不是!”水柔拼命摇头,好怕这雷叔叔不相信她,今后就再不理她了。“我真的没骗人也没说谎!妈妈说过,好宝宝是不会撒谎骗人的!雷叔叔,你相信我,水柔真的没有,没有呀!”她慌急的都快哭了。
“好!好!雷叔叔相信你确实没有,是雷叔叔说错话了,你别哭呵!”他手足无措的拍哄着她,不知如何是好。
水柔用力眨眨眼,拭干了泛起的泪水,换代一片清灵的光彩,柔媚可人。
“我没哭!雷叔叔,你瞧,我是在笑呢!”她清雅的展现出纯真笑颜,如莲似荷,绽放在夏日的晴空中。
“是呀,你笑了,雷叔叔看见了。”他拍拍她头,也跟着笑了。“你说你叫水柔,是吗?”
“是。”
“水柔,”他低念了一次,心有所感。“很好听的名字,非常适合你。”
水柔快乐的扬睫,她望着雷远,骄傲的说:
“是我妈妈取的,她说这名字还有个典故喔!”水柔等不及要告诉他妈妈的优越点,在她小小的心灵中,是仅有水蓝一人,再放不下其他人的。
“你别说,让雷叔叔猜猜看好不好?”他已大致料到。
“嗯。”水柔满心欢喜。
“是不是秦观的词: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啊—;—;水柔怪叫一声,鼓起了双颊,嘟起了嘴,懊恼的倾身向前,淘气娇俏的嫣然说:“雷叔叔,你怎么能这样聪明啊!这典故还是我向妈妈问了好多次才记住的,你怎能一下子就猜中了呢!不公平,不公平啦!”
小水柔毫不掩饰的纯稚模样逗得雷远乐笑不止。这孩子就像是个快乐果,与她接近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沾染上她天真愉悦的气息,和这孩子聊天倒是件挺开心的事。他自己的个性有时也像个大孩子呢!雷远暂息笑意,望着水柔,细细的端详她。
水柔穿了一套粉色洋装,衣领腰带皆滚上一圈红色花边。长发中分,梳成两束马尾,也各系上一条粉色白点缎带。眼珠莹圆深黑,散发的光彩温柔和暖,小巧的鼻子,爱笑的嘴角,真是个非常活泼慧黠的小女孩。
“水柔,你真是可爱的孩子,长大后一定有很多男孩子追求你的!”
“嗯—;—;”水柔又摇摇头拉长了童音说:“我不可爱,妈妈才可爱呢!叫他们追求妈妈好了。不过—;—;雷叔叔,什么叫追求啊?”她懵然的睁着大眼,黑白分明的看着他。
“追求就是……”雷远搔头抓耳挖空心思想辞汇。
“雷叔叔,我知道,这事你也不太懂对不对?”等了一会儿,都不见他提出任何说明,水柔心存善良的帮他解了围。
雷远暗自苦笑,这事他怎会不懂呢?何况,他最近正有追求某位“撞”缘女子的打算。不懂?!这从何说起呢?唉—;—;真是!
“啊!糟糕!”
正陷入沉思中的雷远忽然被水柔这么大声一叫,吓得他慌忙问她怎么了?
“我告诉妈妈要上来种花,等会儿她回来若是看到种子仍留在我手上,一定会以为我在骗她的!雷叔叔,我先回家了,拜拜!”
“拜拜!”雷远朝她挥挥手,凝望着她一溜烟地冲回了家中。
他返身走回客厅,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对这初交的小朋友,雷远内心有股说不出的关怀怜爱。是为她不单纯的家世背景吗?他也不明白。总之,这小女孩勾起他从未有过的怜惜感。甩甩头,他试图甩开这份惆怅,动手收拾起凌乱的琐物。每个家庭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纷扰烦恼,那小女孩的家务又岂是他能插手干涉的,他又何需庸人自扰呢?
虽然这么想着,他却不知道,命运之神已将网子悄悄由他头顶罩下,他的一生,都将和这小女孩牵扯不分了!
在这仲夏的周日午后,属于他们的命运正慢慢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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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吃了顿午餐,看看时间还早,水蓝闲步走往回公司的路上,双手背于身后。她的脚步缓慢迟迟,不疾不徐,有股浅笑,悄悄溜上她唇瓣。
多好的天气呵!阳光热情的亲吻她发梢,清风自由潇洒地吹拂着,一朵朵浮云像波浪似的层层舒展开来,配合她轻盈的步伐流动飘掠。她脸上挂着甜甜笑靥,眼眸望着澄蓝天空衬映的翩翩云彩,心底那份喜悦也似这晴日的朗朗青天般辽阔广远。可能是日子太顺利了吧?近来的一切都令她称心满意。
心情愉快,脚下的步履也不由得轻松了起来,她笑着,仰望那朵浮云追逐她飞扬的足迹,完全没留意自己已走出人行道,前方有辆车正朝她缓缓驶近……
“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想不开,不想活了啊?”车内人自窗口抛出一句,停往路边,推车门跨下步,走到她眼前,上下轻瞄她,抚着下巴啧啧有声的嘀咕:“可惜!可惜!长得这么漂亮,是受了什么刺激?说给我听听好吗?”
雷远紧紧注视她,视线在她可人的面貌上游移。乌黑亮丽的发丝披垂肩膀,肌肤白如冬日在风中起舞的梅雪;容颜姣然宛似皎日,幽放清华;双眸明如辰星,亮如钻闪;红唇嫣醉如酒,薄嫩诱人。他发觉,他已经喜欢上眼前这个小女人了,从上次分离后到今日重聚,这意念始终未尝更改,且益加坚实。
水蓝突受惊吓的呆怔一晌,愣愣地瞧着他。
“看来我真的吓到你了,你胆子真小!”停了一会儿,仍不闻她回音,他再度关切的问:“怎么?你没事吧?还好吗?”
“还好,我没事。”她镇静的,强自点下头。
“你确定?”他犹不太放心,皱拢眉地询问。
“是的。”勉强挤出个笑容。
他又细细地观察她一阵子,不放过任何一寸他能欣赏的范围。把她从头看到脚,又自脚望回头。均匀的体态,高雅的站姿,白纤的小腿,当然,更没忽略包在她水蓝色套装下,是怎样一副凹凸有致的身段。他再三端详她,忍不住在心底赞赏自己的眼光—;—;真是太棒了!他要个举世无双的女子,上天就给他个举世无双的女子,他怎会这般幸运呢?上天实在太怜宠他了!他默默的瞅望她,双手不知何时已交环胸膛,身子也不知何时已后倚车身,目光深测难解,脑袋里不晓得在想些什么怪东西,嘴唇斜挂一抹诡异坏坏的笑意,静静的直盯进她眸子深处。
水蓝瞪起了眼,十分厌恶他这不庄重的态度、自命风流的眼神,以及她最不能谅解的轻佻视线,好似她是个初生婴儿般赤裸裸地站立他眼前,她怒腾腾的,克制住抬手掩挡衣物的冲动,不让他有取笑她幼稚的机会,昂首挺胸,迎视他该死的眸光,不十分客气的开口问:
“你一向习惯用这不正经的态度打量女孩子吗?”
“我的态度有什么不正经的?”他黑瞳依旧不离开她。
“你不觉得太……”难听的字眼她委实不知从何骂起。
“太怎样呢?”他有心戏弄,故意不解她意。
“太……”她低垂下头,脸潮红了一片。
“怎样呢?”他不耐烦的催逼,提高了声音。
“太……”她仍是不知如何启齿,双手在互相绞斗着。
“你到底是说不说呀?太、太……”他更不耐的高了八度音,尤其最后连用那几个“太”字,讲快点,合起来就是“太太,太太……”,他在占人便宜啊!真是太……那个了!
“太怎样你心里明白!”禁不起他这么一激,水蓝就动气的脱口而出了。
他潇洒的笑笑,讥嘲的眸子对准她,吊儿郎当的,十分不稳重。
“太无耻!太下流!太低贱!你要说的是不是这个?”他连串的臆测她思维,恣意游走的视线比方才更放肆、更随心所欲了。
“很好!你都清楚嘛!”她掉开脸。这恼人的家伙,真是“三生不幸”会遇上他!
“被你那样一瞪,要不清楚都难!”
“看不出阁下还挺聪明的!”她冷语反讽。
“看不出就让你盯到看得出好了!”他大方的不得了,手指在她面前清脆的弹了下,水蓝莫名的移目瞧他,他又唉声连连了。“想看我就说一句嘛!干嘛不好意思呢?虽然我也晓得自个儿长得俊逸非凡、帅气雄壮,尤其是这对眼睛,从没有女孩能被我望一眼而不羞涩的逃开,你要不要试试看?也许,你就是那万中选一的特殊人才!”他有意地怂恿鼓励。
这番话,说的人眉飞色舞,喜不自胜,听的人都要替他觉得恶心反胃了!他以为他多有魅力啊,能令所有女孩一望即含赧羞颜,怯之回避,她又不是没见过男人!尤其像他这么“普通”的男人,路上随眼一瞧就有一百八十几个,他有什么值得稀奇的?!水蓝白眼斜瞟了他一下,便不屑地撇开了脸。
“你一向习惯用这种不礼貌的态度冷淡一个男人吗?”
“我的态度有什么不礼貌的?”她怒目相待。
“你看看你这副扬眉瞪眼的样子!你礼貌的程度也未免太与众不同了吧!”他半责怨的。
“这也得罪你了?你刚才不也用这样的态度对我?甚至更污辱人!”她驳斥他的指控!
“哦—;—;原来你是在记仇、报复我!”他恍然明白。
“谁像你那么无聊啊!”她再一次白眼看他,正想收回,一接触他眼底又冒出那种轻率的眼神,立即对准焦点,视线既愤且愠的与他两相交缠,纠结不分。
他们两人的目光,一个饶富兴味,浓兴正盛;一个凶焰方炽,怒涛汹涌,两种眼神,反映出两样不同的心态,对比明显。水蓝咬牙切齿,双眼不放过的瞪着他。她不明了,她跟他生什么气呢?就因他轻浮的一瞟?她向来不是这么容易动怒的人呀!她是怎么搞的?今天一切都不正常了?!但—;—;那一眼就足够了不是吗?他竟敢用那种不正经的眼神,瞧望她这行止正派的女孩,怎不叫她气怒难平!
在她含怨怼的过程中,雷达却又有意无意地似要激怒她地冒出一句—;—;
“你应该—;—;没有近视吧?”
真要气炸人了!此际她火得不得了,而回绕他脑海的居然是她有没有近视的问题,这人真是可恶极了!
“听了别伤心!我的近视两千多度,镜片重得鼻梁都能压断,这答案你满意吧?”她仰高颈,十分不悦。
他咀嚼玩味她的话,反复思忖再三,终下了结论:
“近视这么深,难怪会想不开来撞我的车!”
水蓝微启唇又闭上,用力地瞪视他。几度欲挪开眸光,都让强烈的自尊心给压抑了下来。她绝不示弱,尽管从未曾注视一个男人长达五分钟之久,四周又是熙来攘往的人群,数十对好奇的眼光……但这回她豁出去了,只要能摧毁他心高气傲、自命不凡的狂妄,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她继续怒眼瞪视他!
“这样盯着我看,你都不会脸红耶!”他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低声叫嚷。
“我是全地球最不懂得脸红的女孩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