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子这才绷不住笑出了声,观言见状便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赶紧溜了下去。
“娘在哪个厢房?”不大的厅堂没有过多的摆设,一目了然的让沈聿白有些左右无措。
“侯爷往这儿走。”六娘子连忙引了他去了萧氏下榻的屋子,然后目送他进了屋,自己则乖巧的在门外候着。
屋子里静的很,在沈聿白进去没多久后,这两日一直伺候萧氏的惜燕则碎步的退了出来。
看到门口的六娘子,她先是一愣,然后才福身道,“夫人……您这会儿得空吗?奴婢……想和您说两句话。”
六娘子眨眼看了看她道,“去外头堂屋吧。”
谁知惜燕却轻轻的摇了摇头笑道,“奴婢不过几句话,若是夫人得空,就在这儿说吧,一会儿等侯爷出来了,奴婢还要伺候姨太太入寝呢。”
六娘子一挑眉,侧身微微的后退了一步,然后无声的点了点头。
惜燕见状,微微的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窗子道,“奴婢跟着侯爷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过侯爷在哪个女子身上真正的留过心思。早些年,侯爷一颗心扑在军营中,一随军就是一年半载的,咱们这些通房还有姨娘的,搁在屋子里不过是个摆设……先夫人心里有气,对我们的脸色就不太好看,可是凉都那时候日子实在太清苦了,先夫人上头还有老夫人要伺候,对我们倒也是不大用心的。”
见六娘子但闻不语,惜燕继续道,“方才外头那么乱,我却看得真切,侯爷……搂着夫人的时候,眼里透出的,是奴婢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关心和爱护……”
六娘子心里泛起了波澜,其实惜燕眼下的这番话,她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虽并非一字不差,可左右的内容都是差不多的。无外乎是以前沈聿白不太怜香惜玉,但是现在仿佛变成了性情中人,又或者沈聿白以前对女色看的太清,而如今却似被她迷住了一般,日日流连。
但……六娘子真的很想说,沈聿白的这些转变,真的不是自己的功劳,那些以为是她改变了沈聿白性子的人实在是太高估她了,她只不过是在最对的时间遇到了沈聿白而已。
想到这里,六娘子摇头笑道,“其实,即便是女子,又怎可依附男人一辈子。”
惜燕一愣,忽然仿佛看懂了一些六娘子,接口道,“所以夫人,我愿意留在庄子上。”
六娘子认真的问道,“你想清楚了?”
惜燕点点头,有些晃神道,“其实,萧姨奶奶和老太爷的事儿,府上谁不知道?可即便老太爷再护着萧姨奶奶,但姨奶奶这辈子也终究要过的这般战战兢兢的……”
惜燕话说了一半,便就没有再往下说,可六娘子却听明白了。
萧氏生了子嗣,得人庇护,却还是处处被沈老夫人压了一筹,更何况是如她惜燕这般小小的一个无依无靠的通房。
“能想清楚便是你自己的造化,往后的日子,哪怕寡淡,但却终究是为自己活的。”六娘子笑着轻轻拍了拍惜燕消瘦的肩,又道,“你放心,你的事儿我会交给流萤,她跟了我几年,办事有轻重,你在庄子上一定不会受委屈的。”
惜燕点点头,“夫人不必多说,其实……奴婢知夫人这么做也是为了奴婢好,不过我毕竟在沈家待了这么多年,如今要走……虽别人不觉得什么,可奴婢自己还是有些不舍的。”
“以后你若想,也能跟着流萤来侯府看看,她如今跟着高进帮我打理庄子,你若有心,也能帮她分担些。说实话,这庄子里头我自己的人毕竟少了些,得你们用心帮助,总是聊胜于无的。”
惜燕眼神微微一亮,随即视线一转,就看到沈聿白出了萧氏的屋子。她便匆匆的向二人福了身,然后坦然的越过了沈聿白,稳步的进了萧氏的厢房。
…※※※※※※…※※…
带着沈聿白回了自己落宿的厢房,六娘子便让正在屋里铺床收拾的寻音先退了下去。
沈聿白转了一圈问道,“茶呢?”
六娘子正在给沈聿白绞帕子,闻言一愣道,“侯爷真的要喝茶?”
沈聿白失笑道,“你以为我和你说客气话呢?观言一路快马回来,什么都不说拉着我就往外头跑,庄子里的情况还是他在路上向我吼清楚的,你瞧着踏墨没有,赶到庄子的时候,气喘的直摇头,那可是西域汗血良驹。”踏墨是沈聿白的御用坐骑,六娘子知道一般没什么事儿,他都是把踏墨供养在马厩里的,而且还是单独分开饲养的。
闻言,她便是手忙脚乱的将绞干的热帕子塞到了沈聿白的手中,然后匆匆的说了一句“侯爷先擦把脸”,便是小跑的出了厢房,不一会儿才端着一壶香气四溢的热茶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庄子上没有什么好茶,侯爷将就……”
谁知六娘子刚把茶托仔细的放在桌上,整个人就被沈聿白重重的扯入了怀中。
“从前你也这样做事只会往前冲,都不管不顾自己的安危的?”呼吸间,他低头,凉凉的额头抵着她的,一股沉香瞬间窜入了六娘子的鼻息中。
两人都早已有了夫妻之实,可大多的时候,沈聿白都是理性冷静的,六娘子也不是撒娇矫情的。所以每一次,当沈聿白突如其来的用少见的热情将她俘获的时候,六娘子都会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要跳出了嗓子眼儿了。
有些男人,偶露少见的性感,便总是会要人的性命。
“侯爷说什么,妾……身不懂。”六娘子干干的笑着,觉得自己的舌尖有点哆嗦。
沈聿白眯着眼,看着怀中分明有些颤抖但却极力维持着镇定的六娘子,头一低,一个吻就这样索了下去。
话说六娘子走的那一天他就进了宫,祁王回宫述职,脾气却大的要命。其实皇上这次是有心想将他留在身边重用的,偏祁王不领这份情,兄弟两个闹的有点僵,硬生生把他这个局外人搅在了中间变成了传声筒,折腾的沈聿白这两日来王府和皇宫两处奔波,苦不堪言。
也正因为这样,他发现,自己竟开始有些想六娘子了。
平日里,她在身旁倒不觉得,可这两天,每每回去,更深露重,偌大的暖香坞静的没有一点生气,这整个园子,仿佛少了六娘子就少了全部的欢声笑语。想着以前他回来的时候,她总是安安静静的靠在窗边,不是在看书就是在记账,不是在记账就是在做针黹女红的活儿。见了他回来,六娘子总是会恬淡盈盈的迎上来,开口聊的也不过只是夫妻间能聊的最最寻常的话题,可却莫名的让沈聿白觉得暖心。
想到这儿,他略带探索意味的手就着急了些,抱着六娘子就往架子床边走。
六娘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吻吻得有些缺了氧,“侯……爷……”她有些慌了,记忆中,沈聿白没有这么强势过。
“……阿遥。”沈聿白手腕一转,搂着六娘子的腰就倾了身……
其实,男女之事她不是不懂,套一句俗话,在各种信息都发达的现代,即便是没吃过猪肉那也是看到过猪跑的。但是直到和沈聿白有了夫妻之实后,六娘子才深深的体会到,其实理论和实际,这中间相差的何止十万八千里。
而且,到底是谁说古代人内敛羞涩不善表达不豪迈奔放的,六娘子觉得就沈聿白来说,他起了性子折腾她的时候,让六娘子很难把那时的他和白天那一本正经的他联系起来。
想到这里,六娘子的手下意识的紧紧掐住了沈聿白的背,一声难掩的餍足娇喘就这样在沈聿白的耳边扩散蔓延开来。沉夜如水一枕相思,沈聿白觉得如此的补偿才不枉他奔马疾驰连夜赶来,看着身下眼神有些迷离的六娘子,他满足的笑了笑,搂着她那渗出薄汗的腰身的手不自觉的便更紧了几分……
第二卷 喜烛盈盈,凤冠霞帔浅相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满庭芳•庶女幼教
第二天早上,六娘子醒来的时候床上只剩她一人了。
她慢慢的起了身,只觉得整个人如被马车碾过一般,所有的骨头似都散架重装了一遍,即便是抬个手都酸疼的要命。
而当她看到满床悱迷的凌乱和闻到那在空气中隔了一个晚上还没有散去的欢爱气味时,六娘子整张脸都涨的血红血红的,心里不禁狠狠的骂了沈聿白千百遍。
结果那一整个早上,六娘子都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过面,直到用完了午膳后,她才步伐缓缓的从厢房里走了出来。
一旁伺候的人都很有默契的装作没有看到她衣领未遮的脖颈上那显而易见的青紫吻痕,只像往常一般,该伺候的伺候着,该陪聊的陪聊着,一切照旧。
六娘子早上从寻音那儿已经知道了沈聿白卯时一刻就离庄的事儿了,不过昨晚沈聿白折腾她折腾的太厉害了,以至于她根本忘了要问一问他后来是怎么处置昨儿闹事的那些人的。
是以这会儿六娘子想起来以后,便喊来了观言。
观言听了六娘子的问话后如实道,“其实当时夫人的那一番话就已经说服了很多人,所以侯爷到了以后,只问了那濮冬生一句是要准备在庄子上养老呢还是准备晚节不保。”
“濮冬生吓着了?”六娘子听的津津有味,后悔自己乖乖的听了沈聿白的话进了屋,没有留下来看后戏。
观言点头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脸道,“爷那张脸一冷下来,谁看了不抖三抖啊,想那濮老头儿以前是没遇到过厉害的主子,如今见了爷,那不照样得服服帖帖的,今儿一早,爷刚走,那濮老头就把自己手里的账册加了七七八八的一些东西全部给了高进,高进这会儿正在屋子里埋头苦干呢,忙的连喝水的时间都没。”
六娘子闻言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问了观言一些琐事,便让他退了下去。
三日后,六娘子将惜燕留在了庄子上,吩咐了流萤要好生照顾,又嘱咐高进让他每个月都来侯府见自己一次,方才带着萧姨娘和一行人出了庄子回了宣城。
到侯府的时候刚好是摆晚膳的点儿,六娘子见沈聿白还没有回来,便留了萧姨娘在屋里一起用了饭。席间,六娘子便假装不经意间同萧姨娘谈起了媛姐儿的事儿。
“你……想把媛姐儿放在我的屋子里?”萧氏听了六娘子话,很是吃惊,连连搁下喝了一半的汤,嘴都忘了擦一下。
六娘子点头道,“这事儿我琢磨了很久,想来想去还是娘这儿最妥帖。”
“这……不合规矩。”萧氏很犹豫,总觉得这样做不太好,“你瞧,媛姐儿虽是梅姨娘生的,但毕竟要喊你一声母亲,你要打理她的生活起居也是在理的。可她上面还有正经的祖母,我……名不正言不顺的,带着她算是怎么回事儿。”
“您也是她祖母啊!”六娘子也笑着搁了筷,“母亲那儿有景哥儿常走动,且不过是暂时的带些时日,我想着还是不要劳烦她老人家才好。”
六娘子这话当然是好听的官腔,说了出去即便沈老夫人心里不乐意,可也拿捏不住她什么把柄,毕竟她也是顾及到了沈老夫人年纪大了,贴身带媛姐儿这样半大不小的孩子容易受累,怎么听都是媳妇体恤婆婆的做法。
“可……”
“再说,这也是侯爷的意思。”一大家子人日子过的越长,六娘子就越发觉得但凡遇着难事儿,只要搬出沈聿白,基本都能大事化小的。
“真的?”萧氏闻言果然愣了愣。
六娘子点头道,“不瞒娘,侯爷觉得梅姨娘在媛姐儿身上不够用心,四五岁的孩子,若是教不好便就定了性。媛姐儿虽是庶出,又排行第二,可大姐儿福薄,早早的没了,媛姐儿现在也算是侯府的庶长女了。她以后长大了,是要给弟弟妹妹们做榜样的,若是现在就教不好,那以后还怎么以身说教?”
萧姨娘闻言略有所思的抿嘴想了想,方才认同道,“梅姨娘是丫鬟出身,论涵养,却是有些欠缺。”
“侯爷原本的意思是把媛姐儿养在我屋子里,可即便梅姨娘再怎么不好,也终归是媛姐儿的亲娘,这过继的说法总不好,说出去也让人笑话。”见萧氏重重的点了点头,六娘子又道,“是以我想着,就让媛姐儿住到您屋里去,一来呢给您做个伴,二来呢,早上的时候我事儿多,让她跟着您学些规矩,午睡后您让人把她送来暖香坞,我教她些描红针黹什么的,至于姐儿要不要启蒙,那要看侯爷的意思了。”
听六娘子这么一说,萧氏便有些心动道,“按说我也没什么规矩可以教姐儿的,不过帮你看着一早上还是没问题的。”
“娘您过谦了。”六娘子知道萧姨娘也是出身书香门第的,不过当年因为她执意要给沈老太爷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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