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马蹄声,风字旗号在风里飘来,带着王者归来的气势,没有人能阻挡端木风情。
下令投降的时候,格凯偷偷的擦掉了自己的眼泪,马背上他的面容沧桑。
向枫觉得能听到自己的有规律的心跳声,很冷,冷的好象血管都已经凝固了,到了冬天了吗?“向枫,向枫……。”有人在叫自己,这声音好耳熟。
好冷,好冷,这个世界雾蒙蒙的好冷,一片灰白。却什么都没有,脚尖都冻起来了吗?就像走到冰渣上一样,疼痛而寒冷。
心也是冰冷的,胃也是冰冷的,什么都是冰冷的。
那个声音还在叫自己,四处的寻找。
冷的痛,冷的寒,冷的只能哭泣,谁也不在谁的身边。
遥远的声音,触摸不到的温暖。
“冷,冷……。”向枫的口中不断的呓语。
端木风情紧紧的抓着向枫的手,暴怒的对着一边的大夫吼叫。“你听到没有,她说她冷,赶快给她开趋寒的药。”
“是,是。”大夫已经完全失去了主见了,枫公主所中的这种毒表面上好像是不致命的,可是却一直昏迷不醒。
“还有你们,还呆站着干吗?难道没听到枫公主说冷吗?还不赶快去拿被子。”端木风情那根紧蹦的神经,现在已经让她变得不知所措的失去冷静。
侍女赶紧走出去了,大夫也已经开好了趋寒的草药,吩咐了去煎药。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向枫不停的呓语和端木风情的怒吼,还有下人们的兢兢颤颤。
向枫的身体开始不停的颤抖,虽高床暖枕,却犹如风中抖擞般的无助。她开始无意识的缩成一团,手亦从端木风情掌心中抽出,环抱住自己的身体。
“冷……。”
“向枫。”
此刻,端木风情的痛苦全都化成了对自己的责怪。
“出去,都给朕出去。”
下人们步伐凌乱的赶出去了,大夫的药箱差点都拿着掉到地上。
端木风情钻到被子里紧紧的将向枫抱近怀里,企图给她一点温暖。
鼻间四处都是向枫的发香和体香,很是浓郁,这让她感觉绝望和恐惧。“向枫,你快醒醒,我回来了,我回到你身边了,以后我们都会在一起。”
向枫的内心处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她看不到端木风情,看不到所有的东西,也没有黑色,只有那片死寂的灰白。好像在冬天的河水里,好像在漂浮的空中,没有自我,没有形态,却冷冷的真实的疼痛着。
“笃笃……。”门外的敲门声。“启禀女王,药已经煎好了。”
端木风情惊了一跳。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进来吧。”现在她那根紧张的弦现在宛如惊弓之鸟一般脆弱。
侍女推门进来,闻着就觉得苦的药味立刻充溢了整个房间。
端木风情从背后抱着向枫,一边让侍女给她喂药,喂到一半的时候,向枫突然象是受惊了一般,在端木风情怀里做了一阵剧烈的挣扎动作。滚烫的药从侍女手中打翻。眼看就要泼到向枫的脸上,端木风情没又经过思考的就伸手打掉药盅。
支离破碎的声音在房子里刹那而过。
侍女已经被吓得不敢在说话,只是跪在地上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端木风情赶快检查向枫的情况,只见向枫的脸色比起刚才更是刷白,唇色开始发乌,似乎比起刚才抖的更厉害了。向枫已经开始发出低低的啜泣声,象是突然遭遇了很大的痛苦一般。
“向枫……赶快,赶快把那个该死的大夫叫进来。”
抱着在怀里的人,她在承受痛苦,为什么不能替她承受。这样盈弱的身躯,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大夫颤抖着进来了。
“你赶快过来看看你开的什么药,为什么她的病会越来越严重了。”
大夫走上前看端木风情怀里的向枫,吓得立刻跪了下来。“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你没看到她这么痛苦吗?赶快想办法。”
“奴才该死,枫公主的这种病症实在是奴才生平未曾所闻所见,恐不能再随意下药。”
“废物,废物……来人,去,去把全城的大夫都给朕找来。”
怀里向枫的情况似乎越来越严重了,啜泣声越来越大。
“冷,好冷……呜……。”
端木风情觉得自己都快承受不了了。
此时,从门外走急匆匆进来一个人,乃是端木音韵。还没到里间,就喊着。“皇姐,千万不可给师父用趋寒的药。”
端木风情听到这句话,心里都凉了半截。“音韵,到底怎么了。”
“刚才我去审那宛宝国的人,才知道师父中的是一种叫做寒冰的毒,这种毒不会致命,中者的身体里的各种器官都会犹如冰封一样的寒冷。平时会一切正常,但是发病起来,会一次比一次更痛。直到最后忍受不了这种极至寒冷的疼痛而死。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要开趋寒的药,那只会加速死亡。”
音韵一边趴在床边看向枫的脸色。
“解药呢?难道没有解药吗?”
一想到向枫正在忍受着这样的痛苦,端木风情就觉得自己已经痛苦的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痛死,那多可怕,被因为受不了冰冷的疼痛折磨死,向枫……
音韵沉下眼皮。“没有解药。”
“不可能的。”端木风情紧紧的将向枫捂进自己的怀里。仿佛当作是一件别人怎么也别想夺走的心爱之物一般,甚至连看也不想让人看到。“你再去,严刑拷打,一定又解药的。”
“皇姐,没有解药,所有人的人都说没有解药,这是宛宝国宫廷御制用来惩罚那些不听话的妃子和王族的药,是没有解药的。”
“音韵,你出去。”端木风情的神情骇人。
“皇姐。”
“出去。”
音韵只得无奈出去了。
“向枫,你冷吗?”端木风情声音轻柔,用被子将她自己和向枫都裹了起来,外面夜已经降了露水。
“向枫,我一直戴着你送给我的红绳,因为你来了,所以我偷偷的把它放在衣服里了……你看,现在我又把它戴到手腕上了……你快醒来啊……我不怪你,也不怪云未梵了,但是你怎么也要陪我到亡者的坟上去上柱香啊……向枫,我爱你,你听见了吗?我……很爱,很爱你……。”
“向枫……别哭……别哭……一切都会过去的。”轻轻的吻去向枫的泪水,她的心也跟着这冰冷的泪水碎了。
象从噩梦的深渊里回来一样,向枫终于醒过来了,夜半的月光照的一地金黄。
身边萦绕的是她的气息,这样真好,有一个人在身边。
因为是在她的怀抱中,所以那种冰冷的痛,显得是那么遥远的事情,仿佛不曾发生过一般。
手在黑暗中摸索着端木风情的脸,手摩挲在她温暖的脸上。
记忆里,她倨傲的脸庞……
“向枫……。”端木风情的口中发出呓语,饱含着担心和痛苦,眉峰在梦里也不由的高耸起来。
“我在。”
手环到端木风情的腰上,黑暗里,向枫笑的象一个甜蜜而又容易满足的孩子。
恍惚中,端木风情觉得自己好像听到向枫的声音, 也许自己太累了,这是幻觉么?无意识的搂了搂向枫,在她额头落下一个亲吻。“向枫,我爱你。”
“我也爱你。”
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向枫的眼泪就象珍珠一样落下来了,滚烫滚烫的……
端木风情的困意倦意,都随着向枫这一句话消失了,这句话把她从又累冰冷痛苦的世界里拉出来了。
“向枫,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她想感谢老天。
“那个世界太冷……而且没有你,所以……我就回来了。”
向枫的声音有些沙哑,已经昏迷了几天,所有的体力都是透支的,嗓子也跟着干涩的沙哑。而正是这份沙哑,让这句话在这个时刻显得如此的缱绻。
紧紧的搂过向枫,恨不能将她融进身体里。
“向枫,我需要你,需要你活着。活在这个世界上,跟我呼吸同样的空气。哪怕相隔再远,我知道有你的气息,随着风满世界的流转。划过我得脸庞,是你的信号,永远不会停熄。”
积压在内心里的那份深情,竟然能如此的深刻。
“风情,只要你还在这个世界,我就要活着。活着跟你一起度过每一天拥有彼此心灵的日子,再也不会寂寞。”
两种誓言,一种相思。
夜半中,女王临时府邸灯光透明,枫公主已经醒过来的消息,立刻传满了整个墨北城。向枫,她用自己的行动,取得了整个墨北城所有人的尊敬。
“阳光很好,你能感觉到吗?”
端木风情抱着向枫坐在水榭的亭子上,阳光充裕而大方的照耀着大地;水平面波光凛凛,水中央金黄的流光宛如梦幻中掬手的温暖。
“能。”
向枫索性将头靠在端木风情的肩上,伸出手,好似在承接阳光。
端木风情在一边看着一条条细微五彩的光线,直接照耀在向枫的掌心。目光静静的转移到向枫的脸上,恬然幸福的淡笑,如水般清澄的眼眸……
“鱼儿自由自在的游着,在阳光下的水草中穿梭,摇摆的尾巴五彩斑斓……。”端木风情细细跟向枫描述着水中鱼儿游动的样子。
向枫认真的倾听着,仿佛已经看到鱼儿嬉戏的样子了。
“你想变成鱼吗?”端木风情突然问道。
向枫将手中的鱼食倒到水里,下面的鱼儿抢成一团。“不想。”
“它们在水里很自由自在。”
“如果变成鱼儿就不能遇见你了。你很想变成鱼儿吗?那样的话,我不是也遇不到你了吗?所以还是我还是做向枫最好了。”
“可是你告诉我,我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你不再痛,不再受寒毒的折磨,不用每次都一个人挣扎着。如果你是水里的鱼,我就这样看着你,也会很快乐啊!”
已经习惯了带向枫出来晒太阳,因为她冷,可是阳光晒不掉她的病痛。
每次看着向枫发病一次比一次的疼痛,她真的已经再也无法忍受。每次都害怕她就这样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
向枫开心的笑道。“如果我是鱼儿,你就不认识我了。”说完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道。“风情,我很快乐,也很幸福。你看,我有你,我就有了阳光,有了鱼儿,有了所有……。风情,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不幸福一点,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应该是幸福的。”
“向枫,看到你的脸庞,我很幸福。”
“因为我们在一起。”
因为在一起,所以要珍惜现在的幸福,在一起的幸福,不要太早为将来的不幸而哀悼,那会让你失掉现在不经意的幸福。
“天空很蓝很蓝,就像帝都下雨之后的蓝天,就像从落影阁看到的一样漂亮……有一两只麻雀飞过……冬天要到了……。”
“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等月烟到了再说,你现在还太虚弱了。”
“树的叶子落了吗?”
“还没有,是一片金黄色,很繁华,很美丽,就像……。向枫,向枫,你怎么,又开始了吗?”端木风情赶紧抱起向枫往房间走去。
“啊……。”向枫痛的忍不住低呼出来。渐渐的失去了意识。“好冷,好冷。”指甲都镶进端木风情后背的肉里去了。
“向枫……。”
声音象是从天上来的。
端木风情看着已经安静下来的向枫,挫败的坐在桌子边。这个样子,要她怎么去幸福?怎么能看着深爱的人承受这样的痛苦。
“窗外的风,我到底要怎么做。”
第十四章
向枫唇角含笑,双手在弦上娴熟的移动。精妙的琴音朴质,如同轻妙的涟漪撒在平凡的生活上,淡然的叫人安定。
疲q蹲在栏下没有动,他想听完这首曲子,这样的感觉就象是见到了妹妹一样。就像少年时,在走廊上听着妹妹在亭子上弹奏着美妙的音乐。
心好安定。
一个缭绕的结尾,琴声停止了。
疲q却还没有动。
“既是知音,何不出来相见。”向枫的声音里有着愉悦和倘然。
疲q心一惊,快速的从亭子的栏下,跃到向枫身前。长剑的剑尖在阳光下正对着向枫脖子上柔嫩的肌肤。
“这里恐怕没有枫公主的知音。”傲然站立在向枫面前的疲q无奈而惨然的笑了,面前这个瘦弱的女子就是云向枫?纵然深受寒毒,纵然被自己以剑相向,却还能这么从容。
向枫拂袖低头笑的温柔。
“你既然不打断向枫,听完向枫一曲,难道不是知音。”
“枫公主太抬举在下了。”
向枫抬头看着声音的方向。“壮士,你既然过得重重包围的侍卫,悄声无息的来到向枫身边,以剑相向,难道不值得向枫抬吗?”向枫声音温和,“共通琴音者为知己。”
“公主,您就别说这么多了,疲q前来不过是想请公主放了五王子。”眼前这个女人有着秋波一样的水眸。
“宛宝国的俘虏不是已经全都度洋回去了吗?”
向枫不解,宛宝王已向端木风情投降,答应每年向墨诸国进贡,投降的俘虏都已放了。按说格凯身为宛宝五王子,宛宝王更应重视。怎么会?
疲q冷笑。“公主您难道还不知道吗?女王放了所有人,独独扣留了五王子。大概就是因为王子殿下伤到公主您了吧。”
“你认为是本宫让女王不要释放格凯吗?”
“就算不是,我想也有这样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