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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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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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夫皱着眉头半天,看了看秦励,慢慢的说道:“夫人身体本无大碍,只是外感风寒,劳神过度,只是……”
  “快说!”秦励催问。
  “夫人看似心内郁结,又急火攻心,这心病就非老夫力所能及了。”
  “你什么意思?”秦励有些蛮不讲理。
  可这老大夫不怕他:“心病非药力能及,别说老夫,就是神医下凡也没办法。”
  “劳烦您开些药吧!”秦励还想说什么,岳婶截过话头,把还有些唠叨抱怨的老大夫带出去开药了。房里只剩下秦励和落雪两个人……
  不知道到了什么时辰,岳婶儿给落雪抓了药煎好送来,秦励把落雪抱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喂药,落雪却牙关紧咬,药汤流出来,秦励拿出丝绢想给她拭擦,却不忍心那弯弯的微笑染上药渍,用自己的衣袖擦了,倾身以舌撬开落雪的檀口,一口一口把药哺给落雪。好苦!落儿,醒来吧,不然你还要喝这么苦的东西……岳婶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出门外。
  药汁一滴不剩,苦过秦励的口之后全被灌给了落雪……秦励正抱着她靠坐在床沿,门外传来张正激烈的敲门声:“爷,皇上急召!”
  “什么事?”秦励抱着落雪没有动,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秦励根本舍不得放开。
  “小的不知道!传旨的公公很急,说皇上等着呢。”张正的声音也很急切。
  为官以来,皇上从未特殊召见过自己,难道真的有什么大事?秦励收紧双臂,紧贴住落雪的脸颊:“落儿,告诉我,该怎么办?”
  “爷!”门外张正焦急的催促。
  秦励只得恋恋不舍的把落雪放在床上,亲亲她,和平时一样离开。可是,今日,明明是不同了!晚风吹进秦励空荡荡的怀里,没有一丝暖意。秦励忽然想起了龙栩的话——自己离不开,也无法离开那些“英雄基业”,真的可以把落雪缠在身边吗?正是因为自己,落儿一伤再伤,在这种时候,自己都无法陪着她……可是,放手,怎么舍得!
  
  皇上在南书房召见,秦励是最后一个到的。左右两位丞相,兵部尚书和侍郎们,还有韩望都已经候着了,一个个面色沉重。秦励进来,几位大人面色都有些不善,韩望更是冷哼一声。皇上看他一眼,倒没说什么,把桌上两个东西扔给秦励:“自己看看吧。”
  秦励捡起来打开,一份是西垠国书,说自己也是上国,要停止纳贡称臣,国主还自封为皇帝,而对于长乐公主,竟只字未提。另一封是边防急报,原来递交国书的同时,西垠已经不宣而战,突袭大宁,边关两城已被占据。
  狼烟又起,秦励却对这战争没有了攻打蛮国时的兴奋和热切,只有厌恶。秦励没有说话。
  “秦爱卿,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皇上问道。
  秦励知道皇上想让他请缨出征,只得开口:“启禀皇上,西垠狼子野心,背信弃义,更侵我河山,我大宁不能坐视不理……”
  秦励停下来,皇上依旧高深莫测的看着他,等待着秦励说出自己需要的话。
  “微臣,微臣愿往。”秦励终于说出口,他知道,这些是他挣脱不了的宿命,像陈奉良说自己除了读书科考还能干什么,而自己,除了打仗,似乎也什么都不会。没了将军二字,秦励是什么?
  “启禀皇上,微臣愿领二十万大军,踏平西垠,报效皇恩!”韩望忙意气扬扬开口。
  “两位爱卿赤胆忠心可鉴。”皇上有些失望的看了看秦励,他本希望,这样的话是从秦励口中说出的,韩望虽然豪气有余,却始终缺乏秦励的缜密和灵性,也没有秦励的果敢和勇猛——他很清楚,秦励是自己的一柄利剑,只是这三尺青锋,怎么敛了激烈狠厉的光芒?
  “西垠忘恩背义,其心可诛,更何况我大宁公主生死不明,是可忍孰不可忍!”皇上提到公主,忍不住不住愤伤,不过,很快平静下来:“朕意欲命秦卿与韩卿共领大军,荡平西垠,诸卿以为如何?”皇上假意问道。
  “吾皇圣明!”诸位大人自然纷纷符合。左丞相王钦率先补充道:“皇上所言极是,韩秦两位将军都是我朝栋梁,韩将军此去西垠送嫁,更有心收集了沿途情况,微臣以为此去必能克敌制胜,扬我大宁国威!”左丞相的意思明显,韩望为主,秦励为辅。
  “王相所言极是,只是秦将军前次荡平北蛮,以使诸夷闻风丧胆,秦将军得先老将军真传,熟读兵法,更熟知战事,微臣以为此次若继续以秦将军为帅,韩将军为辅,必得连胜!”右丞相穆则倒明明白白支持秦励。
  “就依穆卿所言吧!”皇上答道,不知道是他听信了穆丞相的建议,还是穆丞相的建议正合他意:“来人,宣旨。……”
  等秦励和诸位大人们商讨了细节,东方既白。皇上又赐了早膳。等秦励急匆匆回到陈府别院,却被颤颤巍巍的林伯坚决的挡在了门外。“秦将军来此何意?”
  “林伯,你这是?”秦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既狠心把我家小姐休了,老奴可当不起?”林伯怒气冲冲的瞧着胡子。
  “我把她休了?!”秦励绕过他直奔向落雪的房间:“落儿,落儿!”你真的动用那份休书了!
  房间里空无一人,秦励不相信的撩开床帐,发疯了一样把被褥丢开;仿佛落雪会藏起来不见自己,只有“当啷”一声,秦励回头,看到那枚紫云木——也叫相思木——簪子落在地上,之前自己把它放到落雪枕边的,落雪一直戴在头上的,如今,它被丢弃了吗?
  秦励默默的把它捡起来,攥在手里。
  “姑爷,你没休我家小姐,对不对?”岳婶不知何时进来,紧张的问着秦励。
  “我,怎么会。”秦励苦笑,只有岳婶会相信吗?“落儿,全好了吗?”
  “这,怎么会这样!小姐根本还没醒来。”岳婶眼圈立刻红了:“我就说不会,可是顾公子拿来你的休书,说小姐被你气成这样,小墨回来也说你有了新人忘了旧人,顾公子执意带小姐走了,说带小姐到个安静地方治病散心,我一个人根本挡不住他们。姑爷,你快去找小姐回来啊。”
  “岳婶,这是真的?”顾晖怎么可以带着病中的落儿颠簸!
  这时哗啦一声门被推开,小墨怒气冲冲进来:“你别想找到小姐了。就算你不休小姐,她也不会与人共夫!”
  与人共夫?秦励不明白这话从何说起,小墨就把一封信扔给他:“从璎珞进府的时候,小姐就料到了。可恨我当时还不相信,劝小姐别担心,早知这样,我早就跟小姐离开,免得她被你害成现在的样子。”小墨说着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落,她粗鲁的擦擦,倔强的偏过头去不看秦励。
  
  
                  生离
  “ 夫君:
  夫君,我很喜欢这么叫你。也许我当初就不该选这样亲密的称呼,如果不是这样,说不定我如今可以走的潇潇洒洒,了无牵挂。不过,也许一样,回想起来,我一直对你不同,说不上来为什么,难道我第一次看到你——你得胜回朝骑马入京时——就记住了你?那时,我在望江楼上,本以为会看到一位春风得意,傲慢到鼻孔朝天的世家骄子,没想到你是那么的沉毅冷漠,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你我无关。我吃惊的目不转睛,当时顾晖笑我,是不是看上你了,我大笑,即便是一见钟情这种奇迹发生在我身上,我也没有自虐倾向。没想到,很快,就听说你得了奈何珠,我必须找你。
  你一直没有问过我为什么要找这颗珠子,但我知道你只是没有问。说起来很难让人相信,但你非俗流,我告诉你也无妨——我本来也不愿瞒你任何事情。也许你早有察觉,我的所闻所见,别人大都没有见过,我的观念和见识,也与许多人不同,我都推托是少时奇遇。是奇遇,却不在少时。我们那儿有个故事叫“庄生梦蝶”,说一个人叫庄周,梦见自己变成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醒来,不知道是庄周做梦变成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我也不觉的自己是宁国的陈落雪,我是陈落,我的国家叫中国。那是个完全不同与这里的地方,且不说技术发达,那些三言两语无法说明,也让你不好想象。人事也有很大不同,比如,男女平等,所以诀不会有纳妾的说法,女子也可以读书乃至做官经商等等做男子可做的任何事;比如没有可以随意生杀予夺的皇帝,没有人生来比别人高贵或卑贱,国家的领袖,是经选产生,数年一换,不可以父子相承……在那里,我也与在这里完全不同,我是父母唯一的孩子,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再加上还算聪明勤奋,学识种种都是同辈中佼佼者,我已经习惯了所到之处萦绕的赞誉羡慕,甚至是嫉妒。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如意,那就是寂寞吧。从小到大,没有谁入得了我的眼,当然,也没有谁曾爱我。不过,骄傲如我,宁缺毋滥,只觉得世上无人可与我比肩,我宁可一个人生活,而且,我一个人也可以活的很好。来到这里,是一场奇遇,那一次一个人出游,黄昏时迷路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和我们骑马的草场一模一样——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第一次到那里,我会那么失态。我看到一颗闪着异彩的明珠,听到似乎有人说“奈何!奈何!”,还没反应过来,转眼就成了这里的陈落雪——一个丫鬟生的女儿——从血液就被鄙视。所以我曾说过,我来这里只是个错误。我离开的那一天,正是春分,现在,很快就要到了。我给你的兵法兵书还有偶尔说的诗词典故乐曲等等,都是我的国家的,我在那里学的——我的国家有五千年的历史文化,有很多可以让我剽窃。而我最擅长的,叫计算机,是我们那里一种非常方便的工具,这里没有,在这里完全用不上。即使来这里已经十九年,我还是觉得我是陈落,从不觉得是陈落雪,我与这里格格不入,我无法喜欢这里,尽管有大哥、顾晖还有许多人的友好或者我不屑的怜悯。
  知道我要找奈何珠的原因了?我要回家,回到属于我的地方。本以为回家无望,却听说了“奈何珠”,尽管希望渺茫,我是打算攒钱到蛮国在徐图筹划,没想到蛮国被你打败,奈何珠给了你。我想,也许是上天的指引我回家的路吧。你的奈何珠果然是带我来这个世界的罪魁等到你教我骑马,到了那片怪草场,我几乎可以断定,上天让我认识你,就是给了我回家的机会。可我万万没想到,我竟然对你动情,正如你对我,我时时感受到的幸福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但愿不是我自作多情。虽然当时答应与你做名义夫妻算是为了奈何珠的交易,可是,或许从你闯入我房间时起,或者从你把我从水中救出来,我就已经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关切,只对我一个人的我独享的感情,我对你那么信任,同居一室都没有任何怀疑。
  如果离你远些,我就不会习惯你的亲近,不会贪恋你的怀抱,不会沉醉于你的亲吻,不会在某一天突然发现,我无法拒绝你——我并不是每一天都睡得很沉——即使你做出更亲密的举止,我都无法抗拒。那一天,你把我的脚严严的捂在怀里,那样的温暖和疼宠,我几乎要告诉你,我愿意一生和你在一起。而次日,就是我的生日,我确实喝多了,我有这样出色的夫君,也有这样的幸福,我舍不得离开你,我几乎已经决定留在这里,即使有种种不如意,我有你,也许已经足够。那天我醉了,真的醉了,不然我怎么会如此任性的决定?果然,上天很快就惩罚了我,第二天就被召进宫,你的姑姑尽管接受了我,却句句都是要我赶快给你传递血脉,还给了我两个人共同伺候你——她最得意的璎珞和流苏,璎珞至今我都挑不出毛病,流苏尽管不说话,也细致体贴!许是因为爱上了你,我有些惶恐,忽然想起对你而言,纳妾是多么正常的事情——正常到你不纳妾反而是怪事。我一个人在花园,却曲不成调,而你回来,我多么希望你会告诉我,那两个人你不要,可是你已经看到了那两个女子,还在问我“有没有受委屈”!这对你是多么正常的事情!接下来,我真的不愿想起,我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一天一天接近,璎珞为你更衣梳头,为你洗手作羹汤,你让她进了我以为不会有别人的书房……不知道我阻止的话会怎样,可是我怎能阻止?看着你那么享受,我不愿让你爱我的代价就是委屈自己。更何况,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应该留在这里——这里原本没有我,我只是一个错误,那个和你注定的伴侣,也许真的不是我,在你的命运里,我只是一个意外!
  我和你说过,许多没法选择的时候,上天会为我选择。很快,她就走进了你的心,我都还没有来的及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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