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上当,他应道:“好!我答应你,以三个条件换小楼,到时候,你要我傅青云做任何事,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决不皱一下眉头,即使我死了,我也会交待我的孩儿一定做到!”
真正狂热的江湖大侠,你的孩子,不就是素月的孩子,我是孩子的阿姨,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
反正总算把小楼脱手了就好,这样也捆住了傅青云,免得他带着素月浪迹江湖,素月就能安安稳稳地在潞州过日子了。
“对了,如果以后学堂的孩子出师了,有想做事的,你就举荐他到京中来,到暖阁找一个叫尹六的人就行。”
“小姐难道这就要离开了么?还是以后都不会来潞州了?”傅青云问道。
“没有,你也知道我是凌家的小姐,身不由己,先安排好了,免得临时来不及。你别担心,无论以后我在哪里,都不会和素月姐姐断了联系!”
我们这儿正谈着,有人轻扣门扉:“夏公子,有人找你。”
我对傅青云递了个眼色,他腾身一跃,跳窗而去。我不禁失笑,要是小楼的人知道他们的大管事在自家楼内见个人还得走窗户,不笑掉大牙才怪。
“谁要见我?”
拉开门,一个小厮站在外边:“夏公子,是惜芳楼荷烟姑娘的丫环,公子见是不见?”
荷烟找我有事?我点了点头,随他出去,反手锁上了门。
下得楼来,看见大门外站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看起来很是机灵。见到我和那小厮一同出来,迎上来说道:“奴婢见过夏公子!奴婢是惜芳楼荷烟姑娘的丫环小月,姑娘想请公子到家中一叙,还请公子赏脸!”
“行,那咱们走吧!”我也想见见荷烟,毕竟她和长亭都是柳姐姐的丫环,看上去她的境况不是太好,为着柳姐姐的缘故,我也应当关心一下。
无颜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随身跟在后面。除非我交待他走开,否则他就像是我的影子,我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
惜芳楼是潞州城最大的青楼,占地面积和咱家的小楼差不了多少,每个姑娘都有单独的院落,当然越是头牌姑娘,院子也就越大。一进门我就被一阵脂粉香包围住了,这么凉的天,那些姑娘们竟只在外边披了一层轻纱,里衣是齐胸束着,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公子好生俊俏,是来找奴家的么?”一个浓妆艳抹的辣妹迎了上来,手向我的脸上摸过来,被无颜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打了开去,只得带了愠怒看着我们。
“走开走开,夏公子是我家姑娘的客人!”小月丫头也不客气,挥手赶着围上来的莺莺燕燕。
“哎哟,你家姑娘不是个清高的主儿么,见到俊俏公子哥儿,也开窍了?”一个酥胸半掩、腰肢袅娜的女子嘴一撇,轻蔑地说道。
小月气红了脸,小心地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生气,说道:“公子别理这些人,姑娘还在后院等着呢。”
我笑了笑,在无颜的开道下走向后院。转了几个弯,才到达了荷烟的房间。
荷烟听到声响,已经站在了门口,我看她弱不禁风,一幅大病初愈的样子。
“夏公子,谢谢你竟肯来!”
“你病了么?别站在风口,小月,快扶姑娘进屋去。”我说道。
“祭天那日不小心落水感染了风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什么不小心落水,一定是被人打翻了船落下去的,都没有人告诉我这些。
一进屋荷烟就给我跪下了:“求求公子,救救长亭吧!”
我一惊:“快起来再说,是怎么回事?”
荷烟和小月已是清泪涟涟。
“我和长亭打小就跟着柳姑娘,姑娘才高艺也高,有人愿花千金只为见她一面,所以妈妈允她卖艺不卖身,她在时,有她护着我们,如今她走了,妈妈逼着我和长亭接客,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了,并求得妈妈缓些日子等长亭大点再让她接客。长亭聪明伶俐,跟着柳姑娘学了不少,却连性子也随了姑娘,抵死不愿接客。前日里一个大户看中了长亭,妈妈逼着她接客,她竟将剪刀刺进了腹中,幸得伤得不是太重,妈妈发了狠,说等伤好就让她接客,还找人防着她自尽,连死也死不成。”
“我没有办法救长亭,求公子为长亭赎身,让她在你身边作个使唤丫头吧。往日里听柳姑娘念过公子的好,荷烟知道公子是个好人,您就救救长亭吧!荷烟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荷烟说着又跪了下去,我赶紧把她扶了起来,这样的女子,如何不令人钦佩!
“我答应你就是,你别跪了!”她一心只想着长亭,却未想过她自己。柳姐姐的这两个丫头,都不寻常啊!早知道当初连她俩一并赎走,那么荷烟也不会沦落到如斯境地!
“无颜,你马上去办,去告诉惜芳楼的妈妈,不管多少银子,荷烟、长亭和小月,这三个丫头我要了,”我眯了眯眼睛,“不过,要是她敢狮子大开口……你知道怎么做!”
无颜领命而去,荷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公子,你……”
小月则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口里直嚷着:“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我将她拉起来,心想,银笙和锦书都到了适婚年龄,我也该为她们考虑,是时候换个丫头了。
听说是夏府的公子要赎人,惜芳楼的妈妈也没敢多要银子,毕竟这城中如今谁不知夏公子天天与王爷和刺史齐大人走在一起,谁敢得罪。有权就是好啊!
只是无颜一脸可惜的表情,没机会动拳头,他可是很不爽。
拿了卖身契,我们来到长亭的屋子,叫无颜抱上有伤在身的长亭,在一群青楼女子或妒忌或羡慕的注视下,离开了惜芳楼。
赴宴
因为我现下是以男儿身出现,带着两个丫环行事不太方便,加上长亭的伤也需要好好治疗,便将她三个送至了舅舅府上,请舅母好生看护着。
这一日,潞州提督王简宴请平王,我也收到了请柬。在潞州生活了四年,商贾人家的酒席我是吃过的,这官家之宴我还从未去过,当然不会错过。
我嘱咐无颜道:“无颜,我看你今儿就别跟着我了,去提督大人的府上,还能发生什么事?”
“也好,那我到学堂去,教小石头他们武功。”无颜没有坚持,自打傅青云带他去过一回学堂,这小子在学堂收养的一群孤儿面前耍了一段功夫后,那些孩子俨然把他当成了神,一见他就缠着他要学武功,他过师傅瘾也过得挺开心的,没事总往那边跑。
王提督的家就在官衙后面,和小楼只隔着一条街,我就信步慢慢行来。到得门前,只见两个大石狮子一左一右威武地立着,内里高墙深院,显得很有气势。
那门前车水马龙,看来宴请的人不少。来的客人不是骑着高头大马,就是坐着装饰豪华的马车,步行而来的恐怕只有我一个。门口的家丁接过我手中的请柬看了一眼,面上露出一丝不屑。真是狗眼看人低!我心中想到。
在门房的引领下,我向院内走去,远远的就听见屋子中传来阵阵欢笑声。
“夏展瑶,夏公子到——”门房冷不丁高喊一声,吓了我一跳。那人看我一眼,以为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瞪什么瞪,叫这么大嗓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声音难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太监呢!我在心中腹谤他。
几个穿红带绿的丫环打起了帘子,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迎了上来:“夏公子,请进,请进!”
束连成他们还没有来,里面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就找了一张空桌坐下。四下一打量,发现右面屏风隔开,里面有莺声呖呖,笑声不断,原来也有女客。
“赵公子、江公子、刘公子到——”随着门房一声吆喝,进来三个相貌俊美的公子,看着甚是眼熟。
“哈哈哈!三位贤侄这边请!”一个年约五旬,肤色黝黑,留着三绺长须的男子上前迎接。
“不敢劳烦提督大人,小侄们自行入座就行。”其中的一位公子说道。
原来这个就是提督王简,迎我进来的是管家,我还当他不在呢。我埋头喝茶,不想多看。
“请教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我抬起头来,一个文质彬彬、肤色白皙的男子抱拳对着我,笑容可掬。竟是这三位!我一下子记起来了,他们不正是我第一次见到端木偁时和他在一起那三个锦衣公子吗?左边宽脸的那个还被我弹过一指。
我起身回礼:“兄弟姓夏,夏展瑶!”
我没有回问他们,还以为他问过就走了,谁知竟坐了下来开始了自我介绍。原来问我话的叫赵知祥,乃是监察御史赵大人的公子,和我过过招的那个叫刘奇,另一个叫江易之,两人都是都尉。
厅里那么多空位,这三人偏偏要来坐我这一桌。
“展瑶兄怎的一个人,没有同伴么?”江易之问道。
门口又是一声吆喝,比前几次声音更高:“平王,端木公子,凌公子到——”
一听王爷驾到,人们全都站了起来,齐声说道:“参见王爷!”江易之也顾不得听我回答了。
提督大人点头哈腰地迎向束连成一行,欲请他们与他同坐一席,不过束连成的目光已经转向了我,笑道:
“展瑶,我们去接你,你竟自个儿先来了!”之后不顾提督大人的热情相邀,向这边走来。
我旁边这三人的视线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
“看,是端木兄来了!
束连成走过来坐在我身边,端木偁和二哥也随着过来。
赵知祥几人与端木偁原是旧识,拉了他坐下说起话来,一下子这一桌就只剩了一个座位,提督大人若要陪着平王,就得丢下那边的刺史、知州等一干官员同僚,他跟在束连成身后,这下子是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我心中暗笑,说道:“王爷,王大人是想请你过去和众位大人坐一桌吧!”
王简感激地看我一眼。
“王大人不用了招呼本王,你自去忙你的,这几位都是本王的朋友,本王就坐这里了。”
那王大人只得应声是,退了下去。
我们在座的几人又相互介绍了一番。赵知祥本来坐我旁边,他将位子让给了端木偁,这一来,束连成和端木偁刚好一边一个,坐在了我身旁。
那门厅的帘子半卷,门外穿青衣戴小帽的男仆手拿托盘,将一碗碗热气腾腾的山珍海味递了进来,再由厅里的丫环接过,一一摆上桌。
王大人先说了一番歌功颂德的话语,又对平王的到来表示了欢迎,这宴席也就开始了,一时间传杯递盏,说说笑笑,好不开心。
“王大人家的厨子竟是比宫中御厨的还要好呢!”束连成一边称赞,一边竟往我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你尝尝!”
“是啊,展瑶,你不是爱吃鱼么?”二哥也说道,并往我的碗里夹了一大块鱼。
江易之问道:“夏兄弟不是本地人吧?”
我嘴里含着饭菜,只得摇了摇头,本意是说他猜得不对,但是显然他给理解错了,接着说道:
“那就是了!你该好好尝尝我们潞州醉月湖的鱼,味道鲜美,别处的可是比不上呢!”
看来这潞州城里,我并没有吸引年轻男子的目光,认识我的都是些大姑娘小媳妇,或者大爷大妈之类的!
我只得将错就错,让他就这么以为好了。
这桌子很大,众人中我年龄最小,个头也最小,隔得远一点的菜我都够不着,只挟近前的几盘。是因为这样,束连成才挟菜给我的吧?
我为了掩饰尴尬,只得起身斟上一杯酒递到束连成面前:“多谢王爷,展瑶敬王爷一杯!”
束连成的眼角斜挑着,带着一种邪气的俊美,微笑着饮下我敬的酒。
平王和二哥越来越劲,不时往我碗里添菜,见到平王对我的“垂青”,赵知祥、刘奇和江易之也纷纷效法,也不管我爱不爱吃,一会儿叫我尝尝这个,一会儿叫我尝尝那个。
我苦不堪言!我又不是饭桶,这碗中的还没吃完呢,又添上新菜来了。目光盯着堆得越来越高的碗,我正不知道该如何让他们停止才好,一双筷子又伸过来了。
“谢谢,已经够了,我吃不了这么多!”我边说边抬着,看向筷子的主人,不由得怔住了。
端木偁听我如此说,也怔了一下,不过菜已经放到我的碗里了,不可能再挟回去,他只得尴尬地对我笑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笑,一时之间我无法形容,脑中闪过一句诗——千树万树梨花开,他的笑容,在那张令世人惊绝的面容上展现,真的让我有百花开放的感觉。
一个男人,干什么长这样一张倾倒众生的脸!
旁边桌上有人碰杯,“叮”的一声响,令我回过神来。老天!这时辰犯什么花痴,我不由暗恨一下自己。赶紧对他笑一笑,再次说了声谢谢。
或许是因为酒的缘故,端木偁耳根微红,轻道了一声:“不必客气!”
我察觉束连成一直看着我们,这时却眼神飘远,面上的笑容意味不明。还好别的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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