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只有实在嘴里淡出鸟来,才把她们再找回来,打打牙祭呢!”
这在众人倒是有同感,这一次跟随鲍超而来的有很多四川兵,川味本来就特殊,战士们吃惯了家乡菜,再吃这以清淡寡味素称的日本饭菜,简直难过到了极点,若不是军中有纪律,简直要杀几个人来泄愤了!
李鸿章笑着摇摇头,“你们这都是不通之言。年未及弱冠的战士们,自然是吃不来这种味道,发根蟠然若老夫者,倒还是这日本的清淡口味更宜乎养生之道哩。”
“我们是粗人,和大人不能比的。”说话间,是鲍超一脚踏入,他没有日本人那种进屋拖鞋的习惯,满是黄泥的靴子踩在榻榻米,留下污浊的印记,几步走到席间,向李鸿章抱拳行礼,“见过大帅!”
“春霆,现在是遍插茱萸少一人,就差你老兄了。怎么来得这么晚?”
“刚才出城走了一趟。”
“有事?”
“没有。”鲍超说道,“只居留地中的日本百姓。再过几天怕队伍就要出发了,这些人该怎么办呢?”
“青壮男女一概随同部队出发,打仗的事指望不他们,一些杂役却做得极好。”李鸿章以手掩口,打了个哈欠,又再说道,“至于其他的老幼妇孺,我意就暂留此地。等第三波的部队登岸,想来朝廷于这些人的处置,就已经有了成议,到时候遵旨而行也就是了。”
鲍超连连点头,并未多想,王煜几个却心中佩服:李鸿章果然不是幸至!对于日本百姓的安置固然于大局无碍,只算得小节,但正是这种小节,才端见功力!几句话说的得法不得法先不提,任何人听了,都绝不会有任何异议,仅此一项,就可见其人果然不愧是数十年不倒的老狐狸!比起他来,朱洪章实在是差了不止一把火!
他眼珠一转,故意问道,“大帅,焕帅之事,大帅可有耳闻?”
“有的。不过是耳食之言,怕不得其详。”
“以大帅所见,此事是非曲直,当是如何?”
“这种事谈何是非曲直?张运兰为人粗鲁不文,眼中除了皇,焉有余子?朱洪章明知如此还要言语相激,说起来啊,这两个人也可算是针尖碰麦芒了。”说完,李鸿章呵呵轻笑。
“那,事情闹这么大,皇总要有个处置?”
“圣心高深,岂是我等所能悬揣的?”
滕子玉脸一红,不再多说。
张佩纶看气氛略有些尴尬,端起酒杯,“大帅,鲍军门,列位将军,在此祝诸位为国奏凯,早日还朝!”
在三原城休息整理了三天,清军大部开始出发,顺着山路迤逦而行,向福山城进发。除了正规的战斗部队之外,还有近,000人的日本百姓组成的劳力队伍,男女同样推着大车,不过车的东西略有不同,前者车装的是枪炮器械,粮食武器,后者则推着军服被褥,少量的载有一些米面粮油之类。
从三原城到福山城不过三百里路程,但兵士也还罢了,百姓推着车,行动迟缓,再加八月间是日本的雨季,山路泥泞,更要防止山可能滑落的崩塌的岩石,因此行走起来,分外不畅,一直用了五天的时间,才终于绕出山道,望见了福山城的外城墙。
鲍超和胡小毛虽然不在一省任职,但彼此都是老朋了,眼见胡小毛亲自带人等在城门前,鲍超哈哈一笑,纵马前,“胡军门?多年不见,你可好吗?”
“多蒙鲍兄垂问,小弟一切安好。”胡小毛从马跳下,向马的对方拱拱手,“鲍大人远路而来,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倒是你老兄,两夺福山,威震天下,令人佩服啊!”
这句话出口,胡小毛身后的鲁秉礼等人也就罢了,王世耀、黄能等人无不变色!鲍超好不晓事!明知道军门以福山城一战为最大的耻辱,如今当面提及,不是有意让人难堪吗?
胡小毛也是面色一滞,强笑着摇头,“鲍大人谬奖了。福山城战败,弟无能,累及三军。若不是皇早派援军,只怕你我今日,还未必能在此叙话呢!”
鲍超倒并不是有意折辱对方,他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说完之后立刻有些后悔,从马下来,走近几步,“小胡,你别生气,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是……”
“我明白的。”
“这就是了嘛!”鲍超哈哈一笑,“说起来,这一次南路诸君,就以你小胡最出风头,全歼数万敌军,大涨我天朝威风。对了,我听说逮了一个日军的中将?”
“没有。”胡小毛解释道,“是当场击毙了,没有抓到活口。”
“那也足可以让你人前威风的了。连老胡也没有?”
“家兄的事情,说实话,我也很久没有和他见面了。”
“不怕的,一家人早晚有见面的机会。等彻底打败了小日本,我请你们兄弟两个!”
胡小毛点头一笑,为鲍超的话想起远方的兄长,心中一阵温暖,大哥,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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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131节继续前进(1)
更新时间:201281312:23:08本章字数:4627
第一卷'第131节继续前进(1)
第131节继续前进(1)
朱洪章奉旨内调,胡大毛成为统领这十一万三千名北地儿郎的最高指挥官。胡大毛的心性和清军绿营所有同袍都有所不同,非到极端必要的情况,他简直就像个哑巴,对于兵士偶有差错,要依照军法进行处置时,胡大毛永远是第一个站出来,和有过的弟兄们一起承担罪责和处罚的。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以为他是在故意收买军心,后来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不论是军中训练还是日常操演,他始终是第一个,军中幕僚如袁世凯等也多次劝他,“军门,您是一省绿营之长,那么多的弟兄们您如何料理得过来?”
胡大毛答曰:“不在我身边的也就罢了,在我身边的,我就要以身作则。”
袁世凯知道,胡大毛这么做还是放不下咸丰七年安山湖一战中,镇标第二营战场溃逃的包袱,在他心中,永远记挂着那一次的耻辱,即便旁人已经放下此事了,但胡大毛却始终放不下,这已经成为他一生也无法摆脱的阴影了。
而胡大毛这种处处以身作则,却也使得他带领的黑龙江绿营成为战力最强的一支部队,只不过因为机缘巧合,始终不曾有过亲临战地的机会罢了。
八月二十日,清军北路军主力部队进入朝日城,按照朝廷和兵部的廷寄,要求他们在八月三十日之前,一定要拿下山形县首府山形城,然后在九月十二日的时候,和从仙台湾靠岸并登陆的第三波次绿营部队汇合,进入福岛县。
这一次北路的作战任务非常艰巨,要在二十二天的时间里拿下整个的山形县和宫城县大部,为后续部队的登岸创造条件,不论是胡大毛还是张运兰,都感到了压力,“老胡,你说,应该怎么个打法?”
胡大毛把头低垂,眼睛望着地图,久久无言,“老胡,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么多弟兄都等着你呢!”
“我亲自带人攻击水江、寒和江,张军门带兵从新庄、尾花泽、东根、天童一线进攻寒和江,等拿下这里之后,一起进击山形。”
张运兰探头过来看看地图,用力摇手,“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哪有让这么多弟兄们在一边呆着,主帅亲自上阵的?这件事不妥。老林,老程,你们说呢?”
林文察和程学启明知道张运兰是粗直脾气,但胡大毛是钦封的北路军统帅,也不得不随声附和,“是,大帅,此事不妥,还是由我们三个人领兵先出发,你统领部队随后跟进吧?”
胡大毛摇摇头,“此事不必多争,就这么定下来吧。慰庭?”
慰庭是袁世凯的字,他为人非常聪明,但在河南读书的时候,很是顽皮,弄得四邻不安,他的嗣父袁褒中恨得无可奈何,正好天津武备学堂新设,便将他送了进去,毕业之后,分发黑龙江,到了胡大毛麾下。
黑龙江多是无主无业的穷苦百姓,很多人连学都不曾入过,袁世凯虽然少年顽皮,却有着秀才的功底,更在武备学堂中受过科班训练,因此入营后不久,就崭露头角,做到了正五品的守备;后来更是为胡大毛看中,留在身边做了文案。
他生得五短身材,光洁的额头,未语先笑,看上去很讨人喜欢,唯一的不妥就是因为长期骑马,双腿有一点罗圈,“大帅?您叫卑职?”
“起草文书,明天休息一天,全军整理行装,二十二日一早出发登程。张运兰部、林文察部开赴新庄;本部和程学启部南下水江。”
“是!”袁世凯在他身边有近一年光景,对这位大帅的性情熟稔已极,命令从来都是言简意赅的几句话,更加具体的细节,则要下面的人去做。看他没有更多的要吩咐,转身出公衙而去。
胡大毛向张运兰几个点点头,“就这样吧,程将军请留步。”
张运兰和林文察识趣的起身,后者还故意和他开玩笑,“老胡,你啊,几时改改你这惜字如金的臭毛病哦!”
二人出去,胡大毛转过头来,重又俯身到地图上看了看,程学启肩膀靠过来,陪着他一起看,“大帅,在想什么?”
胡大毛不经意间回头撇了一眼,程学启尴尬的一笑。两个人很有默契的点点头——咸丰十一年在黑龙江流域的对俄国作战,程学启和胡大毛为争功一事闹得非常之不愉快,虽然事情早已过去多年,但自己如今在胡大毛麾下作战,要是心中始终结着这样一个疙瘩,于彼此都没有任何好处。
“大帅……,”
“还是叫我老胡吧。”胡大毛憨厚的一笑,“我是武将出身,没有读过很多书,把这么多弟兄交到我手里,不单是我自己日夜魂梦不安,怕就是皇上,也未必放心的下呢!想来用不到多久,朝廷就有接掌帅印的人到了。”
他说,“到时候,你我两个同舟共济,还是想想怎么在九月十二日之前,拿下宫城县吧?”
程学启楞了一下,爽快点头,“那好,你说怎么个打法?”
八月二十七日,胡大毛和程学启的部队进驻水江城,这里只有不足三百日本警用部队在守卫,根本组织不起任何有效的抵抗,清军出现在城门外,还不及开枪攻击,城中的制守大人就带领公署随从出城投降了。
兵不血刃的解决了路上的一座小城,兵士们欢天喜地自不待言,路上奔波的辛苦也转眼而空,但在胡大毛和程学启却反而更加忧心忡忡,“老胡,这样下去不行,六百公里的路程走了六天,到宫城县得几天?这还不提寒江川、山形县县治可能还有两场硬仗呢?”
胡大毛沉默点头,向他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含义很清晰:那你说呢?
“我看,行动迟缓的原因不在士兵,而是军中那些带同前进的百姓。不知道他们是故意拖慢脚步还是怎么样,我问过下面的弟兄们,他们说,日本人也实在是累得不行了。这不像是在作假,他们看得出来。”
“嗯,那就暂时舍弃他们,”胡大毛终于开口说话了,“我带一支部队前进,你随后跟过来,支援作战。”
“不行!还是我带人先去寒江川……”望着战友明亮的眸子,程学启迟疑片刻,无奈一笑,“好吧,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胡大毛点头,“就这样,我等一会儿就带人出发,最快明天一早就能到寒江川。”
“我最迟明天未时,一定赶到。”
赵永丰、沈毓寅等合计三十个营的部队连换下行囊,用一口午饭的时间都没有,命令传来,众人开始整理队伍,做出发前最后的准备,“头儿,怎么这么着急啊?让弟兄们吃口饭吧?”
“吃饭?你挺金贵的嘛?连军门都没有用饭,就得先让你用饭?”金镇笑骂着,“快点起来,我们马上就出发!”
半个时辰之后,胡大毛由程学启陪着出水江城东门,回头向他拱拱手,“放心,最迟明天未时,我一定到!”
胡大毛咧开大嘴笑了一下,翻身上马,向前一挥手,“走!”
一万五千名战士日夜兼程,八月二十八日的子时刚过,阴冷的月光下,寒江川的城门依稀可见,“军门,我们到了。”
“让汪自修带人上城。乘夜打开城门。”
“是!”金镇在胡大毛身边多年,深知这位主官的脾性,令出无改,侧身和传令兵说了几句,很快的,一支部队快速移动,每三个人扛着一支长长的家伙,足有三五丈长短,这是专门从南地运来的毛竹,运抵北方之后,除带兵训练之外,平日里就存放在军中特殊的仓库中,像是宝贝一般的珍藏着,这一次却是它派上用场的时候到了。
每三人一组,一个人在前,两个人在后,眼见城墙不远,三人步调一致的快速奔跑起来,临到墙边,为首的第一个纵身一跃,后面的两个向下猛压毛竹的一端,就这样挑起战友,一路顺墙而上!
这种简直像是杂耍一般的动作,也是胡大毛的新创,当年在黑龙江流域对俄罗斯人一战中,为求拿下萨哈连乌拉霍通城,清军损兵折将,最后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