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因,听说来由之后,以为泽被征人,是极大的的功德,所以一诺无辞,许下十日之内,承办八十建,而且不要工钱,而那里连烧火的老婆子在内,也不过七个人,每人每天都要摊上一件有多,很是辛苦。
但有了释净因这样的以身作则,很多人不好再作壁上观,十几天下来,这三千件的棉袄,终于全数分了下去。
成祥听到这里,心中一动,故意含笑问道,“阿弥托福,释净因师太如此怜惜士卒,想来皇上日后知道了,亦当圣心欢喜。”他问道,“老伯,我想到庵中走一走,面谢老师太,不知可否?”
“这怕是不行的。”隆文说道,“万寿庵是连一只公苍蝇都飞不进去的。哪怕有地保上mén,也不过是在韦陀殿和知客师太打个jiao道。这也怪不得净因师太,实在是因为这里的hua庵出了名,一点点的不谨慎,就会闹得满城风雨。”他又说道,“不过,贤契若是真想去的话,也未尝不可——你想想,老师太原知道有这样一份差事,贤契因为师太热心而特为登mén道谢——这个理由不是很冠冕堂皇吗?”
成祥本意不在于此,故意点头,“是作出一副肃然起敬的样子说道,“净因师太如此热心,原该登mén叩谢的。”
“好,等一会儿我下去之后,即刻命人料理。”
成祥伸手一拦,“老伯且慢。”他说,“听老伯所言,似乎这省内多有尼庵,但风气各有不同的吗?”
“正是如此。“隆文立刻猜到了成祥的意图,带着笑意解说道,“江南礼佛之风,自古就有,不过这样的地方,又分作两类。一类是民fù居士往来礼敬佛事,焚香祝祷;另外一处嘛,不瞒贤契说,可就是你我这样的人最乐于驻足之地了。”
“哦?老伯这话,小侄不明白。”
隆文未及多想,给他介绍了几句,江南有hua庵之名,是从康熙年间就开始的了,圣祖当政之后,深仁厚泽,而政治清明,四海儒生,不愁进身无mén。虽然还是有诸如黄宗羲,傅青主,李二曲等人品行高洁,秉持君子不shì二主之心,隐身草野,但更多的人,还是感于皇恩,岩壑之士,甘效驰驱。
而一些立身高洁,不肯为新朝所用的,隐匿江湖,诗酒会友,自然少不得一些秦淮nv乐在一边陪伴。后来有人图新鲜,选一些乐户nv子,做佛mén弟子打扮,久而久之,一些尼庵也开始了生张熟魏的皮rou生涯。一直到嘉庆朝,四海升平,百业俱兴,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在江南之地愈演愈烈,直到今日。
成祥等他说完,开口问道,“那,敢问老伯,若是小侄要去上一遭,可否?”
“怎么不可以?当然是可以的。”
“那,若是小侄想携佛ménnv子北上,庵中可能准许?”
“北上?贤契是说,回京吗?”隆文做出一副疑huo的神情,“这,怕是不妥。庵中虽多有各省名士往来其间,但还从来没有过携之出省的呢”他又问道,“怎么,贤契可有心选一才貌两全者,带回京中,做红袖添香之用?”
“不瞒老伯,此番小侄南下,军服一事是皇上jiao办的,还有一件事,是肃大人jiao办的。”
“哦?怎么?肃大人也有娱老之求了吗?”
成祥很不喜欢隆文这种打蛇随棍上的说话语调,冷冷的瞟了他一眼,缓缓摇头,“不是的。肃大人诚然是有所求,却非是为自家所需,而是为了主子爷。”
“主子……”隆文大大的吃了一惊,迟疑了片刻,双手抱拳,虚虚一拱,“可是为……这位主子爷?”
“天下间哪儿还有第二个主子?”
“是,是,是。是老夫问得糊涂了。”隆文眼睛转了转,心中暗喜。皇帝年少风流,他是知道的,想不到今天能够从成祥口中问出这件事来?若是此事办得妥妥当当,成祥当记功,而自己,亦当能够méng君父赏识了吧?一念至此,隆文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想个什么办法,让皇上满意
因为存下了这样的心思,隆文再出mén去的时候,神情比来的时候就全然是两样了,凭借他在此地的关系和人脉,找到适宜的人选,jiao成祥送到行宫,简获圣心,料想不在话下向外走了几步,又站住了脚步,“不对,给皇上献美,总要知道万岁爷的喜好啊?”想到这里,又转了回去。
问明细情,隆文回转府中,把自己府中的两名清客找了来,一个叫刘开生,一个叫何奇士,又命人把那个有着九品职衔的老吴找来,几个人共同商议。隆文不敢说是为皇上选美,只说是京中贵人,听闻南地多有佳丽,意图选上几个,以为充盈府mén之用。而且专mén要佛ménnv弟,问三个人的意见。
“此事啊,嘉兴湖边倒是有不少尼庵,但还从来不曾听说过有可以带出省籍的呢”刘开生问道,“东翁,若不是那么亲近的,不如推了吧?这样的事情,事倍而功半,不是那么好做的。”
隆文苦笑不答,很显然是不大满意。那个叫何奇士的也说,“若是不行的话,不如从秦淮河边,找几个乐户nv子,剃去头……”
“哦这可不行。”隆文赶忙说道,“这位主儿眼界高得很,而且阅人多矣,一旦事,就是极大的祸事了。”
连着献二策,都给居停大人驳了,刘、何两个沉yín不语,还是老吴,眼前一亮,“大人,小的倒有个办法。”
“是什么?”
“不如请活观音帮忙?”
“哪一个活观音?”
“雨yù庵的释天明,大人不是也见过的吗?”
隆文想了想,眼前浮现起一张宜喜宜嗔的俏脸,心中想着,口中问道,“她……我记得她住持的庵中,倒是有不少各省佳丽,不过,若真是看中了,不知道她肯不肯割爱啊?”
“这等人家,所图的不过量珠之资,只要京中的哪位贵人肯于hua钱,还怕她不肯放手吗?”
隆文闻言,更加无奈的苦笑起来。
隆文把和两位清客所议,以及老吴所献的办法如实和成祥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本来呢,此事由老夫代劳也没有不可以,但虑及主子的脾xìng、喜好,还是要请贤契亲至——总要贤契看过满意之后,方好挑选。”
“老伯这话就说错了。小侄也只是为主子爷办差,如何说让我满意?”成祥看隆文神sè紧,又似笑非笑的说道,“不过嘛,正如同前几日和老父执所言的那样,第一要人才端整;第二要品貌风流;第三,也是最主要的,一定要未曾梳拢过的处子——这一层一定要切切实实的做到,否则,将来出了岔子,隆大人,莫怪小侄言之不预啊。”
“是,是。这是最最要紧的。”
成祥很老派的提点了他几句,转而问道,“那,几时到雨yù庵去啊?”
“全看贤契。只要你有时间,随时都可以、。”
“那,”成祥离座而起,“择日不如撞日,就是明天吧。办好了这u件差事,我也好早早回行在,到主子爷面前复旨。”说完,他忽然又追了一句,“对了,隆大人,此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吧?”
“没有。老夫保证,绝对没有第三人知晓。我府中的清客问及,我也只是说,是京中某位贵人所求。”
“那就好。”成祥微微一笑,“此事办得好,主子爷高兴,老父执就是富贵bī人来啦到时候,可不要忘记小侄的功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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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106节成祥办差(3)
更新时间:201221515:49:49本章字数:6135
第1o6节成祥办差(3)
不问可知,这就是老吴口中的‘活观音’了。法号叫天明。她是在脂粉地狱中打过多年的滚的,阅人无数,隆文几个人不必提,都是见过的,看成祥的气度、衣饰、又带着一个小旦也似的俊仆,便知道是阔客登门,一张粉脸上早就堆满了笑容;及至听老吴和隆文说这位姓成的施主是江苏织造的公子,更加不敢怠慢,刻意周旋了一番,方始告一声罪,亲自到香积厨去交代预备素斋。
“怎么样?”隆文年长一些,又要顾着自己的身份,便由老吴来说这场面上的话,他也知道隆文有求于成祥,故而言辞很是客气,“祥大爷看像不像活观音?”
“这个外号可不见得高明,”成祥笑问,“雨露遍施,想来吴老爷也和她参过欢喜禅?”
老吴半猜半想的听懂了他的话,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他说,“她看不上我,像您祥大爷这样漂亮的公子哥儿还差不多。”
成祥天生了一副俊俏容貌,他也从来以风流而有孤赏之意,闻言一笑,起身在屋中四处打量,用手一指墙上,“这诗是她做的吗?”
众人回身看去,墙上挂着一副横披,上面软软的一笔赵字,写一七律:“玉宇无尘夜色阑,银潢洗出水晶盘,诸天色相空中现,大地山河镜里宽;今夕自然千里共,此生能得几回看?琉璃世界光明藏,问说何人在广寒?”后面还有一行题跋,“天明师诗如其人,清新俊逸,令人意消,偶读其中秋玩月诗,寄托遥深,低徊不已,醉中书之,奉以补壁,并乞正腕。”再下面写着年月日字样,最后是“琴川居士并志。”字样。
刘开生看过一笑,“诗也还罢了,题跋嘛……”他说,“可真是高山滚鼓之声了。”
“这话怎么说?”
“不通,不通”
成祥和老吴相视大笑声震屋外,惊动了一班妙龄女尼,都是绸衫长,亦有涂脂傅粉的,在月亮门洞边躲躲藏藏的窥探。这原来是一种做作,老吴一时兴起,兴冲冲的就想去找两三个过来陪客,却给成祥拦住了,“算了吧,”他说,“现在说话不方便。”
隆文此前交代过,此去雨玉庵,一切以成祥马是瞻,听他这样说话,老吴自然唯唯。
而在成祥心中,原是另有打算。老吴所提建议,要将此事请教足智多谋的活观音天明,但在他以为,此事谋之于蚁媒蜂使的天明,对自己,对肃顺,对皇帝都是一种玷污,但自从看了这诗,才知道天明亦知文墨,观感一遍,愿意接纳老吴的主意,等一会儿详谈前因后果,不但不宜有这样一群摩登伽女在坐,他甚至连老吴、刘开生、何奇士几个人都想打开呢
这层意思微一透露,现成的一个莲文可以使用,把老吴几个人全数领开,另行款待,剩下宾主三个人,坐在方桌前。庵中忌荤不忌酒,而成祥年轻轻轻,却是海量,喝着庵中自己酿制的百花酒,陶然饮杯间,很是得趣。
“言归正传吧。”聊过一会儿闲天儿,隆文先开口,“今天有一件事,要向师太请教。”
“隆大爷有事要问我,实在没有想到,就请吩咐吧?”
“是这样的——。”隆文说着,天明一面听,一面招呼客人,听完不即做声,但脸色肃穆,睫毛闪动,显然是在认真筹思。
“本来说嘛,隆大爷请来的客人,又是第一次登临我这小庵,是不该驳了隆大爷和成公子的面子的。不过呢?我这庙宇之中,人才有限,更且说,未及梳拢的女孩儿,更是半个皆无……”
她笑了一下,还要再往下说,成祥放下酒杯,冷笑一声,“师太,这雨玉庵在嘉兴湖滨,风景秀丽,令人有乐而忘忧之感,我虽是第一次来,却一见之下,就喜欢上了此地。”
他说,“师太住持此间,想来日夜侵yin之下,不但佛法日有精进,这生意,也是愈加红火吧?”
“总算有隆大人、知府沈大人等几位贵客的处处捧场,还算料理得下去。”
“嗯,嗯。此事自然是可以想见的。”
隆文听得出来,这两个人说话越来越有火药味,一个以断其生路威胁,另外一个则是以在省内并非靠山无人为由抗颉,但这也只是天明不识内情之故,否则的话,给个天做胆子,料想她也不会说出以为有沈桂芬在身后,就能够抗拒圣命的话来吧?
成祥心中暗怒,正待说话,脚下给隆文碰了一下,知道他有话要说。在来此之前,他和隆文商量过,若是事情能够顺遂人意,自然是极好,但若有了阻碍,不得已的话,也只好将细情和盘托出。料想天明知道真相之后,亦会有所决断。当下站起身来,借口上茅厕,出屋而去。
等他出去,天明冷笑着望向隆文,“隆大人,您可真是给我找来一个好主顾啊”
“师太明鉴,这可和老夫无关。”看天明玉色转冷,隆文却嘻嘻一笑,“其实,成祥这一次南下,是有一场大大的富贵,要送与师太您的。”
“呸你少拿好听的哄我”天明丝毫不假辞色。
“不,不。我不骗你。是这样的……”
成祥在外面走了几步,消磨了一会儿时间,又返回屋内,这一次天明的脸色与刚才又有所不同,见他进来,赶忙站起,盈盈行礼,“请成大人见谅,小女子不知内情,言语冒犯处,还请大人海涵。”
“怎么?师太这一次不要再拿沈大人来说嘴儿了吗?”
天明俊面羞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