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山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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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山变- 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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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我们希望能够到位于北京周边的各地去看一看,也好知道,我方的士兵是否受到了同样的待遇?”

“这,”曾国藩和柏葰互相商议了片刻,“也可以。还有什么?”

奥德里奇停顿了一下,巴夏理在一边问道,“请原谅,中国大宪先生们,我有一个问题要请问。”

“哦?是什么?”

“鄙人在军营中与同僚会晤之际,听额尔金爵士说,我方兵士在营中的一切花费,都是要在日后如数付清账目的,可有此事?”

“有的。”

“这,难道贵方不认为这样做太过分了吗?两国jiao战之后,战俘所享用的一切物资,居然要战俘所在之国如数掏钱结账,这难道就是贵国待客之道吗?”

曾国藩点点头,“对于巴夏理阁下的话,老夫不敢苟同。大约是阁下的耳朵出了问题,总是听不清楚问题的实质?我方多次重申,贵我两国如今尚在战争状态之下,贵方战俘能够得到如此的厚待,全在我皇上圣心仁厚,不以畛域为区分,待万民如待赤子。方有如斯之事。”

他说,“若是友朋到访,我天朝自当热情款待,如今两国战事未息,又何来招待之举?那不成了开门揖盗了吗?”

巴夏理给他一番狡辩nong得头脑不清,支支吾吾间问道,“那若是等到两国息兵之后呢?”

曾国藩第一次笑了:“到那时候,贵国兵士尽可以一体返回,也用不到我天朝一切奉养了吧?”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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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天子拜年(1)

更新时间:201192816:14:11本章字数:80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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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到天明的时候,肃顺才和衣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却给姨太太唤了起来,“老爷,老爷?大年初一了,等一会儿还要去给四哥拜年呢”

肃顺给姨太太唤醒了,迷迷糊糊的起来,眼睛也不大睁得开的起床、洗漱,用冷水洗洗脸,才觉得精神爽利了一些,下人伺候着,换上印有五福捧寿图样的大红夹袄,到了正堂。牛bb小说网{手。打/吧}

龙汝霖几个一夜未睡,却精神饱满的正在闲聊天,只少了一个李慈铭,看他走了出来,几个人纷纷站起,“大人,您起来了?昨夜休息得可好?”

肃顺苦笑摇头,“不行了。多饮了几杯,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他说,“你们几位呢?一夜未曾合眼吗?”

“守岁之习,由来已久,学生等也习惯了。”黄锡答说,“左右现在时候还早,大人不如再休息一会儿?”

“不睡啦。等一会儿还要拜年,还要有旁的人过府拜年——总不好失了礼数。哦,用过早饭了吗?”

草草用罢早饭,肃顺环视一圈,似乎这时候方才发现:“怎么,爱伯少兄不在?”

龙汝霖一笑,“爱伯新近结识了三树堂的佩芳姑娘,整日流连忘返,昨日出门的时候还说,今夜留宿,等明天一早,回来给大人拜年。”

肃顺知道,李慈铭自幼在祖母身边长大,等到他十五岁的时候,老太太病重,为求冲喜之意,奉父母之命,娶了比自己大五岁的表姐为妻,不料行之而不效,婚礼的当日,祖母便一瞑不视了。

李慈铭痛彻肺肠,他本来于表姐就只有姐弟之情,这样的一番折冲,也使得和妻子的感情很大的问题,夫妻两个成了怨偶。偏妻子入府数年,一无所出——也难得二老的欢心,李慈铭更加不把妻子放在心上,常在烟花之地流连——便如同在江宁城中一般。

“爱伯年少风流,多识温柔乡滋味,更且言语诙谐,自然也是乐户之家的恩客了。”

黄锡很不以龙汝霖语出讥讽为然,“住温柔乡的日子,到底还早。”他说:“设想英雄垂暮日,英雄不住住何乡?”他吟诵了两句龚定庵的诗文,转而对肃顺说道,“大人,爱伯少年气盛,又是初到京中——大人总要多多劝诫一二啊。”

肃顺摇头摆手一起来,“你当我不知道吗?只是,哎”他叹了口气,不再多说,“对了,皞臣、翰仙、碧湄,上一次烦请几位先生参详之事,可有什么眉目了?”

龙汝霖几个互相看看,都有点胸中之言,难以启齿的模样,这几个人都是饱学之士,在肃顺府上呆得时日不同,却也有一点共识,那就是说,若论及兴利除弊的锐气,知人善任的魄力,居停大人在朝野上下可称第一,只是有一点,这种锐气与魄力大都是向外的,于自身……就难说得很了。。hweiSk。回味书库。hWeisk。回味书库

这一次要大家为之参详的,本来就是大碍关系,一旦奏报到御前被皇上准了,只怕肃顺就是第一个要为人参劾的要真是那样的话,就真的是求南反北,所谋大作了。

肃顺左右看看,笑着说道,“但说无妨。肃某旁的没有,只有一节:于先生之言,无不拜纳,这不但是有自信的,而且也是举坐都可以作证的。”

龙汝霖点点头,“既然如此,学生敢不剖心以待?大人,依学生看来,皇上的本意是为肃清吏治,还天下百姓一片海清河晏之繁华盛世。只是,此事没有这样简单呢”

“哦?何出此言?”

“吏治之坏,首在贪墨。这是人所共知的,不过,像这样暗室往来,纵有神目如电之说,那也不过是道学君子推拒的借口,又有何人能够亲眼得见了?所以学生以为,只是这贪墨弊政,就万难根治。”

“皞臣的话中有话,莫不是除了贪墨之外,尚有其他弊政,难以根除?”

“正是如此。”龙汝霖说,“再说钱粮、刑名二节。两造上堂呈诉,所属府县道员自问能够做到秉公而断,终究也要有输赢分别,赢的一方也就罢了,输的一方心中怨气难平,又有皇上的旨意,可以到上级呈控所判不公,不提重审之后结果如何,百姓呈诉,上峰不能不问,不能不管,公事堆积,人人心头烦闷,下属办公吏员明明是秉公而行,偏为人讦告,心中委屈,又怕再有这样的事体,日后为公事多方犹豫,使民情不得上达,民怨不能伸张——长此以往的下来,还有谁敢于再认真办差?若是到了那样的地步,大人,所伤的不止百姓一方,连天下所有吏员的心,也要为这一道新政所疲扰不堪哩”

他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通,肃顺静静地听着,等到他说完,方始开口,“这是你们几个人的共议吗?”见几个人同时点头,他也有点不知所措了,“那,若是这样说来的话,此事就办不得了?”

黄锡插话道,“大人,开此等禁例之门,于百姓不过小利,于天下万千官吏却是贻害无穷。学生等皆以为,还是要向皇上陈言其不可行啊。”

“你们说的不为无理,只是,皇上新硎初发,又是借举国大胜,威望如日中天之机推行新政,贸然封驳……?”他摇摇头,断然的中止了这个话题:“此时先不必谈,左右等一会儿还要到周芝老府上拜年,问一问他的话再说吧。”

龙汝霖不好再说,符合的点点头,“周芝老国之重臣,又是经皇上钦点要其赞襄其中的。听听他怎么说也好。”

肃顺看看时间不早,不再多说,准备一下,起身出府,到望衡对字的郑王府去给哥哥拜年。

端华一身便装和弟弟相见,彼此拜过了年,兄弟两个分别落座,“怎么,嫂子不在家中?”

“进宫去了。回味书库”端华答说,“要说起来,云主儿可真是有心人,多年以来,每年年节,宫中赏赍不断,我和你嫂子说过,她每个月月例银子有限,回头和云主儿谢恩的时候多说几句,主子的赏赐我等本不敢违旨,只不过,总是这样赏赐下来,叫我们的心里怎么好过啊?”

肃顺有一搭无一搭的听哥哥说话,对方说的是什么却根本没有往心里去,“总是云主念情,大哥也不必固辞了。。hweiSk。回味书库”

兄弟两个聊了几句,肃顺起身告辞,“怎么,这么急着走?”

“不能坐了。等一会儿还得出去给人拜年。改日我再来吧。”从郑王府出来,回府登轿,一路抬着,往周祖培府上而来。

周祖培听到门下禀告,开门迎客,将肃顺请至正厅,下人奉上茶水、点心,在一边垂手肃立。听两个人说话,寒暄了几句,肃顺转入正题,“芝老,我等身为奴才的,主子有旨意,自当早晚在心,不管能不能做成,也要苦苦支撑,就像炼丹一般,九转丹成,就是到了收功的时候了,您说是不是?”

周祖培听他倒苦水,心中好笑,一双眼睛闪闪生光的望着他,那个意思,是催促他继续说下去:“只不过像这一次,皇上交代下来的差事,如果真的成了,大开恶例之门,只恐天下官员,人人自危,对往来公事个个袖手——若真的这样的话,可怎么的了啊?”

“不瞒雨亭兄说,这样的顾虑,老夫心中戚戚。不过,雨亭兄久历部务,这天下吏治之坏,在我看来,也实在是到了非得痛下决心,好好整饬一番不可的时候了。不知道雨亭兄以为呢?”

一听这话,肃顺立刻觉得肩仔沉重,却又容不得他说旁的,当下点头,“芝老之言大是。”他说,“不过,芝老,依肃顺看来,吏治之坏,首在贪墨……”

他把龙汝霖和黄锡几个人于新政不可行的意见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芝老以为,以上种种,便不可防吗?”

“要说这几项嘛,亦是通人所见。不过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这话怎么说?”

周祖培正要说话,门口又有人来报,“老爷,军机处曾大人到府给老爷拜年来了。”

周祖培接过拜帖看看,惊讶的‘哦’了一声,“曾涤生来了?开中门,老夫亲自相迎。”

曾国藩低头出轿,抬头看看,肃顺居然也在?两个人一朝为臣,而且他在天津练兵多年,军需粮饷全靠肃顺支应,虽然都是为国办差,各负其责,曾国藩心中也很见肃顺的情,先跪下去给周祖培磕头拜了年,起来之后,向肃顺拱拱手,“肃大人也来了?”

三个人重新入座,下人又是一番忙碌,曾国藩突然到来,自然打断了两个人未尽的话题,周祖培含笑问道:“涤生兄,今儿中午就在我这里小饮如何?”

“正要陪芝老喝几杯,国藩便叨扰了。”

“你且稍座,我和雨亭兄还有几句话要说。”周祖培转过脸来,继续对肃顺说,“便如你说的,贪墨不为人所知的一节吧。诚然,暗室交往,神鬼莫测,不过在我看来,既有赂遗之举,必是有所图,是不是?”

肃顺想了想,点头说道,“是。无缘无故,谁也不会拿银子给别人送去。”

“这就是了。你想想,若是为了官司收受贿赂,自然的,行贿一方定然是理不直,气不壮,否则的话,官司只要遇到一个不大糊涂的知县,定然能够判得顺应民意。若反其道而行之,偏袒一方,当堂审结之后,被屈的一方心中不服,到上峰呈诉,派人追查下来,受贿之举不就事实清楚了吗?”

肃顺低头长思,半晌没有说话,过了片刻,给他想到什么似的,抬头问道,“那,若是为求官,而行贿上峰的呢?”

周祖培扑哧一笑,转而对曾国藩说道,“涤生,人言肃雨亭聪明一世,我看却是糊涂一时啊。”

曾国藩前情不明,但听两个人一番对答,也大约的知晓了一二。皇上有意另开新政之门,命阎敬铭、肃顺总理其事,其中特别让周祖培赞襄其中,阎敬铭回家乡过年,不在京中,不用问,肃顺这是到周府来求计了。

听周祖培说完,他也难得的一笑,他能够听得懂他话中的意思,笑着向肃顺解释:“恩出于上。雨亭兄又何必有此忧烦之态?”

肃顺也是心思灵透之辈,给两个人一言点醒,“我明白了。若说有利可图,则在任上所行之事,有百姓、士绅、生员可以呈诉上峰;若是无利可图的话,只怕也不大会有人肯于花大把的银子求官了。芝老,可是这个意思?”

周祖培微微笑着,点头不语。“只是,这皆是我等君子心声,以为天下都是良善之辈,行事秉持圣人礼法,规行矩步。若是有那不肖之人呢?”

“那也很简单易办。朝中律法,正是为此等人而设”周祖培大声说道,“百姓到堂呈讼,一旦查有实据,即刻绳以重法,想来只要数年下来,天下间这般浮躁混乱的风气,当为之一清了。”

正事有了了断,肃顺心情大好,忍不住和周祖培开起了玩笑;“芝老,是不是我近日多到您的府上来,彼此熟稔不拘礼节,引得芝老心中不满?”

周祖培一愣,“这话怎么说?”他问道,“还是老夫有什么怠慢处了?”

“本来嘛,曾涤生前来,您又是亲迎,又要留客饮宴,我来的时候,您可不曾这般热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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