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寿就是在今科大魁天下的崇实的阿玛,四月初的时候,崇实会试取,消息传抵江苏,立时便有同旗、同僚来祝贺。这时候椿寿还能保持冷静,只是说尚不知确信,便是真的取了,也是云路尚遥,不敢轻易受贺。
到了四月旬的时候,崇实大魁天下,成为大清开国两百年来第一位满人状元,这一次椿寿可真的是欣喜若狂了。一方面命人具缮拜折,以谢天恩;另外一方面在府大肆庆祝。其花样百出不胜枚举,也不必一一再提。
他也知道黄宗汉被委任为新任江苏巡抚,而且已经陛辞出京,不日就回到任,却没有想到他居然完全不作兴吉时上任这一套规矩,竟然连夜到任?没奈何只能让下人准备轿子,到府衙拜会新任上司。
和黄宗汉见礼以毕,二人分宾主落座:“大人今日晚来,请休息一晚,等明天卑职再和相关人等前来正式拜见,届时再做交接?”
这番话说的可以说没有半点毛病,只是黄宗汉今天在总督府受了一肚皮的腌臜气,正没有地方泄,听椿寿话之意竟似是替他做主,如何能够按捺:“贵司此话本官不解,何以要届时再做交接?现在月明星稀,便不可做交接吗?”
椿寿也不是呆瓜,大约的知道黄宗汉这一次履任过程生之事,也不和他计较:“即使大人想在今夜交接,只有你我二人,怕也是做不来啊?”
“贵司……”一句话就给对方堵了回来,黄宗汉心里这份别扭就别提了,却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说话确实不合体制,只得悻悻然端起茶杯,听差一声长唱,椿寿忍着笑意起身告辞。
走出巡抚衙门,椿寿想到第一天就和上官圆凿方枘(音瑞),更加知道黄宗汉为人刻薄,怕是今后日子难过,又不免起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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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殿邦上京一次归来,除了就私盐之事要着力整顿之外,也带回漕运改为海运的确信,这件事以他的漕运总督衙门总司其职,两江总督作为江南一地最高官阶,也要从旁协助。皇帝在两个人陛辞出京的时候很明确的说到这件事:私盐之事可以暂时缓一缓,先要两个人同心协力把漕运改革之事处理妥当。
领命回任,两江之地早已经得到了邸报,这一下,上海的沙船帮可真的是扬眉吐气了。多年来,沙船帮从来都是以北货南运作为主要的生意来源,将一些北方的大豆,粮食,土特产运到南方销售,不论是人数上或者是规模上都万万不及漕帮来的财雄势大,而且,因为从来都是走海路,照例是北程回空,为了让船在海上行驶平稳,都要准备很多巨大的石块做压仓之物,而这一次,石块换上了大米,还白白落袋一份水钱,自然是风生水起,再不复当年窘迫。
与此相对的,自然就是漕帮的四处求告,近几日来,江宁知府衙门,驻防将军衙门,两江总督衙门,还有杨殿邦的漕运总督衙门前总是有士绅耆宿前来,有的还是扶老携幼而来,只是为请漕督大人再向皇上请命:给漕帮千万之众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这样的要求是杨殿邦不能、不敢答应的,只得一番好言抚慰,最后打这些人归去,看着众人眼带泪花的离去,杨殿邦宦海多年,也是泪上眼圈,几欲夺眶而出!
在花厅来回走了几步,杨殿邦站不定坐不稳,最后一摆手:“来人,请梦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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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34节共做商量(1)
更新时间:201181817:53:45本章字数:5926
梦莹先生叫李篁仙,湖南人,自幼饱读诗书,都是经世致用之学,以举人功名在漕督府做了一名清客,平日里为大人处理往来公,可谓是下笔千行,才力倚马可待,就连这一次进京述职,杨殿邦都带着他,为其参赞一番,果然大获皇上认可,杨殿邦加官晋爵之余,对这个5岁的李篁仙也是更加的倚重了。
过了一会儿,门廊处有脚步声响起,李篁仙大步走进花厅,一张脸上像是没有洗过一般眉目不清——满身的名士派头,到座前一躬身:“学生见过老大人。”
“你我宾主不须如此客气。梦莹啊,坐,坐下来说话。”
“是。”李篁仙在他旁边落座:“老大人可是为漕帮民众前来请命困扰?”
杨殿邦对他能够猜出来自己请他过来的原因丝毫不以为怪,这件事在漕督衙门不是秘密,当下颔苦笑:“是啊。老夫正是为此事忧烦,梦莹可有什么良策?”
“很难!”
“这样说来的话,只能是疲民以待了?”
“也不是这样说,办法总是能够想出来的,皇上哪里?屏公最近没有再上折子吗?”
“便是上了,也没有丝毫用处。上一次老夫和你说过,皇上在召见我的时候就提起:漕运改革势在必行,不可因人废事。让老夫放手去做。”他觉得自己的说话有点含糊不清,便继续说道:“在老夫想来,不论遇到任何的困难,都可以有皇上在后做主,可是,漕帮民众苦苦相求,便是放手去做,又怎能……哎!”
这就是尽在不言了,李篁仙自然晓得:“学生读过《康熙皇帝实录》当年圣祖皇帝有关河工的谕旨曾深以小民之苦为苦,其有一条是:‘所立标竿多有在坟上者,若依所立标竿开河,不独坏民田庐,甚至毁民坟冢。朕惟恐一夫不获其所,时存己饥己溺之心,何忍此无数枯骨?’”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这一次漕运改为海运之事,与圣祖皇帝上谕之事其事不一,而其情却有如一辙。”
“梦莹是说,让老夫以圣祖皇帝上谕之词,来上表彰谏语皇上?”
李篁仙楞了一下,赶忙摇头:“不,大人,不是这样的。学生生长于湘省,于漕运弊端虽不曾亲身体会,却也所见太多。皇上于漕运改革一事,绝对是利国之举,只是百姓无辜,倒要拿出个妥善的办法来。”
“是啊,老夫也是在为此事烦忧。既要完成皇上的嘱托,又不能伤了皇上的爱民之心,把这利国之举变成伤民之本。”
李篁仙身为幕僚,为居停排解烦忧是分内之责,当下很认真的想了想:“依学生看来,此事要想解决,还需系铃之人啊!”
“梦莹此话怎么讲?”
“人是漕帮请来的,自然要漕帮负责带回去。”李篁仙不慌不忙的解释着:“彼者纵有苦处,也不会如此之烈,请士绅出面,让漕帮会众到总督衙门来请命,无非都是一些要挟之法而已,只要应付得当,便毋庸担心。”
杨殿邦大约的明白了:“梦莹是说,请漕帮的人出面,把他们的帮众安抚住?”
见对方点头,老人又一个疑惑浮现:“即使是这样,那么之后呢?又当如何?”
“漕帮之人常年漂泊江河之上,水上操作只要稍加点拨便可以成为扬帆大海之熟练之士,剩余的那些,捡拔精壮之士编为一师。作为皇上口谕说过的大清水勇。既可以安抚漕帮帮众,又可以完成皇命。再剩下的一些人,便是尚有不满,也绝不会很多。当然也就于大局无碍了。”
“好!梦莹大才,果然不凡。”杨殿邦击节叫好:“既是如此,和漕帮联系之事,便委托先生了。”
“敢不从命!”李篁仙一笑:“只是,还要请屏公出面为学生引见。”
“引见什么?”
“屏公,此事须经沙船帮的郑帮主出面,方可成事啊。”
“啊。明白了。”杨殿邦立刻了然,当下点头:“来人?”
门下的听差赶忙现身:“大人?”
“拿我的片子,请沙船帮郑帮主过府议事。”
“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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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船帮的郑帮主叫郑若增,字芳泽,又字双山,江宁人,举人出身。早年曾经在林则徐帐下做一名水军佐领,江宁条约之后,郑若增深感朝廷于林则徐的处置上有失当之处,又加琦善到粤之后解散水师,拆毁炮台,郑若增辞官回归江宁老家,后来经人从介绍,以有过军生涯和曾经在虎门和英夷有过交道为由,加入了沙船帮。
他本身是读书人,又是在朝做过官的,和沙船帮本来的那些穷苦百姓出身的帮众自然不同,特别受人尊敬,不到十年的功夫,就做到了沙船帮的帮主,帮除了极少数的一些大事,其他事物他一言可决。而自从他接任帮主之位之后,沙船帮的威势日增,特别是在新君登基之后,漕运改为海运,更是给了沙船帮巨大的空间展,在江宁,上海两地,沙船帮已经成为众人瞩目焦点,自然的,郑若增在帮的地位,也就更加的如日天了。
听到门下来报,郑若增不敢怠慢,先封了二十两银子的红包给听差,打他回去,然后赶忙换上一身官服——不论是沙船帮还是漕帮,帮主都有各自的官称,他的官称是:督办海运事物总责船帮事物委员。名字说起来似乎很好听,实际不过是花钱捐来的名衔,只是为了在面见上官,以及将来为妻、母请诰命的时候装点门面的。
杨殿邦派人送来的请帖上写明要他便衣赴宴,但是这样的话却当不得真,郑若增命手下在轿子里放上衣包,这才由两个人抬着,到了漕督行辕。
督府的戈什哈早已经得到通秉,将他引到花厅。郑若增毕竟是做过朝廷武官的,走起路来的那份派头不是寻常捐生可比,举止行动之间并无半点逾矩差错之处,倒是让在前面领路的戈什哈频频回顾,对这个江湖草莽很是高看了几眼。
在二堂花厅门口,杨殿邦,李篁仙,还有一个五十余岁的男人正在谈笑,看见他到来,几个人迎了起来。
郑若增倒身下拜:“职下郑若增,给大人请安!”
“起来,起来!”杨殿邦很和煦的笑着,将他引入座位,命人奉茶,自不待言,又吩咐人将郑若增的衣包取来,让他便装相见。
这在宾主双方而言都是亲近之兆,郑若增喜笑颜开的在花厅旁的角屋换上便装,笑嘻嘻的二次进厅,重新宾主相见,由杨殿邦为几个人做引见,年少的是李篁仙,年长的叫田宣,字浙安,浙江绍兴人。
绍兴师爷遍布大清十八行省,有无绍不成衙的说法,这位田夫子还是十年前杨殿邦任职天津道的时候延请的,一直跟随居停身边左右。每月领着o两的束修银子,三节尚有贽敬若干,具体做的,前几年还亲笔为居停大人的奏章润色,而现在,连这份事体也不用做了,等于就算是给杨殿邦养了起来。
彼此客套了几句,众人分宾主落座,杨殿邦对两位陪客说道:“芳泽兄当年在两广林大人帐下听用,于虎门禁烟一事出力甚多,十年光阴荏苒,郑老兄摇身一变,而成领袖沙船帮众数以万计的帮主,比起当年在军,又是一番光景了!”
郑若增拱拱手:“大人谬誉,芳泽不敢当。当年之事,总是芳泽年少气盛,气不过英夷弹丸小国疲师攻坚,而……”他总算是做过朝廷武官,今天在场的又有一位是封疆大员,只得把满肚子对朝廷的怨气又吞了回去,长叹一声,语气满是唏嘘之意。
杨殿邦也觉得有点后悔,好端端的谈起这样的话题作甚?给身边的田宣使了个眼色,后者识趣的接过话头:“郑兄?”
“不敢,老先生称呼晚生表字就好。”
“既然这样,老夫托大。芳泽兄,此一次贵帮承运漕米海运之事,出力匪浅,老夫叨总宪大人扰,敬芳泽兄一杯!”
“啊,不敢!”郑若增站了起来:“沙船帮上下五千余众,全仰仗总宪大人关照提拔,方有为国出力的机会,芳泽忝居骥尾,实不敢居功。这杯酒,还是由职下敬大人吧?”
“芳泽兄不必客气,我们共饮此杯!”
酒席宴上把盏小酌,宾主尽欢,郑若增知道今天总督大人请自己过府不会只是饮宴,也便不敢开怀,一边吃酒一边观察着几个人的脸色,果然,杨殿邦和其他的两个人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郑若增做到心有数,当下放下筷子:“大人,两位先生?”
“芳泽兄?”
“大人今日唤若增前来,可是有什么差遣?若增受大人天高之恩,若有任何差遣,请只管吩咐下来,若增定当报效!”
他这样知情识趣,杨殿邦倒没有想到,心点头,果然不愧是统领数千水上健儿的豪强,果然是做的漂亮的外场之事,当下慨然点头:“芳泽兄,这一次请你过府,确有一事相托。”
“是,大人请吩咐。”
第一卷第35节共做商量(2)
更新时间:201181817:53:46本章字数:4929
有些话要写在前面,第一,《清山变》不会是很多读者能够在起点看到的历史那样,大开大阖的在对外、对内的方针政策上做改动。就如同在简介提到的那样:‘不会有太多的yy和狗血……’
所以,如果哪一位读者希望能够在书看到‘屠日灭美’之类的情节,你现在就选择下架走人吧。
第二,有人提及封面不适合本故事背景,这不是我个人的设计,是起点的美术编辑的劳动。
第三,一位‘伤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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