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羞郝地低头靓:“忘了。”
忘了梦中的情景,也忘了那名男子的长相,只留著一丝心甜意浓的喜悦,久久不应 该是个好梦吧?馨白乐观地想。
谦和温厚的骏逸不再继续这个尴尬话题,和馨白并肩走向主屋。
空气中隐约有股暗流,将两人的命运卷向漩涡:兄妹之情也慢慢产生变化,酝酿而 成的是男女之间的情怀。
夏季,是欢庆爱情的盛宴。
“奶奶!奶奶!爷爷!”
血浓于水的亲情天性,使雷妃很快地和程思兰熟稔,一迭声的稚嫩呼唤直甜到程思 兰心底。
,“乖!我的小孙女比录影带上还要漂亮、聪明!”她笑中带泪地说。“德承,你 快来看!”
粉雕玉琢般的雪妃笑得像个小天使,软化了姜德承僵硬的脸部线条。
犹豫了好久,他才伸手抱住了外孙女,却还放不下老脸,感伤地咕哝:“漂亮伶俐 有什么用?女生外向,迟早还不都是别人的。”
这个明显的让步今馨白欣喜不已,只要一有空闲,她便急著带小雪妃回家探望外公 、外婆,不是由罗园的司机接送,就是由骏逸陪同,罗宅上下早已见怪不怪。
花了三个月时间环游世界的罗氏夫妇终于回来了。
沿途不忘为妹妹寄回礼物的郁紫笑吟吟地询问:“寄回来的礼物还喜欢吗?房间住 得舒服吗?”
她为馨白布置了一间公主般的寝宫,所有少女会用到的物件一应俱全,两相比较之 下,馨白家中小巧玲珑的卧室就显得寒胶简陋。
“太过奢华了。”馨白老实说:“住在裹面感觉就像被仙女魔杖点过的灰姑娘。”
郁紫发出轻笑。
门上传来轻敌声,她扬声道:“进来!”
保母牵著雪妃走进来,“太太,小姐醒了。”
“来!乖女儿。”郁紫优雅含笑地伸出双手。
“姨……姨!”两岁半的雪妃摇晃著白嫩的小胳臂,蹬蹬蹬地往坐在地毯上的馨白 跑去。
郁紫一僵,笑容消逝。
馨白开心地抱住雪妃直冲而来的心身躯,咯咯而笑,“雪妃,你看谁回来了?”
小孩子是健忘的,更何况近三个月不见,在馨白的劝诱下,她只是敷衍性地叫了声 :“妈咪!”又急著回头缠馨白玩。
郁紫的不悦并不明显,直到第三天她才集合下人,风威不露地数说一顿。
主人三个月不在家,仆佣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偷安怠惰,露出马脚:心思缜密的郁紫 只要有心,不难找到把柄,尤其是司机和保母。
“……馨白要带雪妃出门是没有关系,可是老王,你不能偷懒不去接送,万一她们 姨甥俩出了什么差错,谁担得起?尤其是你们两个!馨白虽疼雪妃,可是她自己也还是 个小孩子,万一出了什么状况,雪妃受了伤或生病什么的,她能处理吗?你们也太过大 胆放心了吧?”郁紫质询道。
两位保母噤若寒蝉。
“我希望以后不要再有类似情况发生!”她断然总结地说。
罗观岳的兴致颇佳,招来了家人大开宴席,沾亲带故的人们也赶来凑趣,美其名为 新人“接风”。略一盘算,也有二、三十人的规模并没发请帖,仅以口头相传。
爱屋及乌的罗观岳对待馨白有一种父执辈的慈蔼,他笑著对郁紫道:“看到馨白就 像看到十年前的你。”
郁紫娇嗦地斜睨丈夫一眼,“想必是嫌我老了?”
罗观岳哈哈大笑,“不老!不老!馨白只是一颗花蕾,还末成熟呢!而你却是一朵 盛开枝头的娇蕊。”
盛开的花蕊能剩下几时的明媚鲜妍?一抹复杂至极的阴霾闪过郁紫的脸庞。
她望著馨白被众人众星拱月似地拉拢在不属于她的交际圈内,不禁喃喃自语:“花 开易见落难寻。”
这边,孙宝贤满心不悦地瞪视著馨白,她实在忍受不了被冷落的滋味。
幽默风趣的林志弘、轻浮好玩的明杰及她最重规的骏逸,全把姓姜的丫头捧得像天 上的星星。
她咬著唇,忆起骏逸对她的推托之词:“宝贤,你的年纪太小……在我心中,你永 远都只能当我的小妹妹。”
骗人!姜馨白甚至远比我小两岁!宝贤忿忿不平。
宾客们三三两两地闲逛、聊天,喝了一杯葡萄酒的馨白脸泛潮红,胸口有些闷。
从起居室整面落地窗前向外望,腰子形状的游泳池波光邻邻,在灯光投射下湛蓝发 亮。
才走出户外,夜风便送来桂花香气,沁人心脾。馨白不自觉地驻足池畔,享受薰风 的吹拂。
“姜小姐!”
宝贤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猝不及防的馨白被吓了,“我是孙宝贤。”她傲慢地自我 介绍。
“你好。”馨白礼貌地说,惊异地听著宝贤洋洋洒洒地列举孙家和罗家两家的情瓶 ,以及显赫的家世背景。
“嗯!”她只能含糊地应道。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妨碍骏逸!”宝贤说。
“妨碍?”馨白犹坠五里雾中。
“对!你的纠缠对骏逸就是一种妨碍!”
馨白懂了,自尊受损的屈辱感使她缓缓开口,“孙小姐,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纠 缠罗大哥的意思,况且,他也只是把我当妹妹看待。你找错对象了!”
她转身欲走,手腕却被宝贤一把抓住。
“你想逃?没那么便宜!”
馨白挣扎著想脱离宝贤的钳制,“放手!系小姐,请你自重……”
一语未了,用力过猛的馨白甩开了宝贤的手,却也四乎八稳、倒栽葱似地跌入游泳 池内。
“有人落水了!”宾客惊呼。
手上拿著一杯要给馨白解渴的开水,骏逸快步走来,看见落水的馨白及呆若木鸡的 肇事者,他不禁恼怒地大吼:“宝贤!”
他才离开三分钟而已呀!
“不关我的事!”宝贤亟欲撇清,“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馨白不会游泳!”郁紫失声说道。
对宝贤的怒气被抛到九霄云外,骏逸毫不考虑地跳下泳池,“馨白!”
在水中兀白乱躇胤抓的馨白魂飞魄散,双脚居然踩不到泳池底部,连耳、鼻之间都 灌满了池水,消毒药水的气味刺激著鼻腔黏膜。
她想呼救,却吞咽下更多池水。
救命!
辛辣的冲击令她晕眩,在骏逸抓住了她的双臂,阻止地无用的挣扎后,馨白终于浮 出水面,呛咳出涕泪唾沫。
“呜……呜!”受到惊吓的馨白在上岸后呜咽啜泣。
“没事了!没事了!”骏逸安抚她。
一阵忙乱后,馨白被安置在客房安歇,这是她第一次在罗园过夜。
“落水事件”只是宴会中的一小段插曲。
林志弘为宝贤说情,“骏逸,她不是故意的,别太责备她。”
明杰吊儿郎当地打趣道:“嗯!西装革履变成落汤鸡了。这种服装似乎不太适合游 泳。”
骏逸放松紧绷的心情,一笑置之。
溺水的情景再一次重演。不!这不是梦……原来,她封水又惧又爱的情绪是来自遥 远的记忆。
想起来了!同样温柔的眼眸,同样坚实可靠的臂膀将她从荷瓣浮萍中救起。
是什么时候的事?馨白昏昏沉沉地思索。
一个珠冠华袍的女子冉冉地出深遂的记忆中走来,衣袂飘然,款款地走到馨白面前 。
熟悉的五官是她每日在镜中所见的,只是多了一份悲喜悯怅,不复单纯稚气。
“呀!”馨白惊呼:“你是谁?”
“我就是你呀!”女子郁郁含笑,成熟清灵的丰韵是几年后的馨白模样。“你的过 去。终于可以停止漫无止境的等待……”
时间转换为空间,一幕幕像走马灯般投影在馨白眼前,上演著离合悲欢、兴衰际遇 ……
张琦缘 》》 花语传奇
第五章
日落大地,渲染出艳丽的火焰燃烧天际。
马匹的嘶鸣及士兵的吆喝声,惊醒了锦幛卧车中的骊国少姬(作者按:“公主”是 汉朝才出现的称谓,汉朝以前的王室女子以姬、君为美称。)十四岁的花琉是骊国君的 幼女,在乱世之中身不由己地成为一项求和的牺牲祭品,随著姊姊晏离踏上未知的命运 之旅。
“你醒了?肚子饿吗?”晏离温柔地询问妹妹,藉著尚未消褪的余晖看清楚了花琉 委顿疲惫的神情。
她不该来的,晏离不禁心疼。
为了消弭兵祸,芳龄十七的晏离向双亲自请献身求和,晋献公接受了骊君的金帛玉 玺,也应允了纳晏离为妾。将妻女献予征服者,是这个受诅咒的乱世中屡见不鲜的游戏 规则,淫人妻女不过是霸主另一项可供夸耀的事迹,晏离早已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却 没料到会拖累不解世事的花琉。
那个好大喜功、该下地狱的东关五!
身为晋献公的宠臣,有许多谣言秽语绕著东关五打转,一想到他淫亵的眼光直盯住 自己身上的情况,晏离不禁打个冷颤。
就因为东关五的垂涎之意,使得他狐假虎威,“诸侯一娶九女,姊妹同嫁更是千古 美事,骊国如果真有投降诚意,就该把少姬一同送往敝国才是,怎么可以吝惜于一个幼 女呎?”
就为了他的食欲,迫使父君再赔上花琉的一生。晏离苦涩地想。
晋国的军队在东关五的“领导”之下,一路掠夺百姓的财物,来到晋、骊交界的旷 野,眼看著明天就要进入晋国的势力范围,军心松懈的晋军已经迫不及待地在被迫随行 的侍女,以及沿途强掳的平民女子身上“找乐子”。
***
花琉摇头回答:“我不饿……”
不远处的一声尖叫打断了花琉的话,她惊惶瞠目,嘴唇无声地颤抖:这三天来,她 听过太多类似的凄厉哀鸣,也隐约明白她们所遭受的厄运。
“姊……”她蟋缩在晏离的怀中瑟瑟发抖,不敢看也不敢问。
坚强冷静的晏离以发凉的手指轻轻抚过花琉的头发,心脏因恐惧而收缩。
这些禽兽!仗恃著武力强盛侵略我的国家,使得骊族百姓家破人亡、骨肉分离…… 身为弱女子其是百无一用!晏离痛苦地开上双眼,紧紧拥住了花琉,“不要想!姊姊会 保护你,绝不让你受伤害。”
不要去想!她安慰花琉也安慰自己,一种可怕的预感浮上心头。
虽然贵为王女,她们最终的命运也是沦为男人的玩物也许是某个髦髦老者的侍妾, 也许是某个粗鲁武夫的滕婢掌握她们一生命运的,正是令人可恨的晋献公!
她茫然自问:难道我们就该这样任人宰割,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姬君。”一声轻咦打断晏离的思绪,绣著龙凤图纹的锦帘由外掀开。
她的侍女十六岁的瑛略表情木然,脸颊上的淤青及凌乱的服饰显示了她启遭受的待 遇:在一个军官的陪同下,她压抑著憎怒嫌恶地说:“东关五将军召唤你过去和他一起 用膳。”
“花琉呢?”晏离的第一个反应是妹妹的安危。
“……将军,”瑛路极为勉强地迸出尊称,“他要我服侍少姬用膳及就寝。”
一股悲悯与气愤闪过瑛略眼中,主仆两人都明白东关五的豹狼野心。
“知道了,好好照顾花琉。”晏离淡然地吩咐。
“姊……不要!”花琉打著哆嗦。
“放心!我没事的。”在瑛珞的撬扶下,晏离下了马车,昂首走在一群色迷迷的晋 国士兵中。
走向她未知的命运。
东关五是不是真如传闻,只是一个不懂带兵的草包,晏离并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 一点是,他是个满懂得声色之娱、美食享受的好色之徒。
虎帐中摆放著华丽的桌柜卧榻,刺绣精美的绫罗铺陈在柔软兽皮上,热腾腾的鲜脍 、羹汤、肉撰用金盘盛上,肥美膏腴引人垂涎三尺,也不晓得在道种荒郊野外,是怎么 搜罗来这么多的新鲜肉蔬。
既来之则安之,她冷冷一笑。
晏离拜谢东关五的赏宴,分了宾主之位坐下,孤男寡女在谦让客套中打开了聒匣子 ,沸杯把盏,言笑自若。
东关五的言词愈来愈狎匿露骨,晏离强抑厌恶感和他周旋,并不忘为东关五戴高帽 子。
“……贱妾早就听过将军大人的威名了,比威名更盛的是……另一种名声。”晏离 抿著嘴笑,几杯美酒染红了她的双颊,秋波横流中人欲醉。
“哪一种?”东关五醉翁之意不在酒。
“第一美男子的传闻果然不假。”晏离羞答答地低语,惹来东关五得意的笑声。
他情不自禁地搂住晏离求欢。
“现在不行。”晏离灵巧地挣脱他的怀抱,闪到角落。
“为什么?”东关五微恼地追问。
“将军不要生气,”晏离巧笑倩兮,“女子择夫的条件不外乎年貌相当、财势匹配 ,像将军这种人才,有谁不愿意呢?贱妾如蒙垂青,自然以身相许……只不过,时机未 到,劝您再忍耐两天。”
“两天?”东关五扬眉,“这倒有趣!我要听听看这“两天”的说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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