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微臣也认为李大人能担此重任,不妨让李大人兼任禁军将领一职。若是做得不好,再换也不迟。”凌袖表面是在为李毅说话,但是威胁的意味浓厚。
凌袖在警告他要尽忠职守,李毅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既然爱卿这样认为,那么朕就让李大人兼任禁军将领一职吧。明日早朝时,朕会在议政殿宣布的。李卿家你先退下吧。”既然凌袖同意了,皇帝也不会反对,无心再为这件事耗时间,他便让李毅离开。
“谢皇上,微臣先行告退。”李毅鞠了个躬,再次抬头时对上了凌袖的双眸,于是笑道:“凌大人,元宵夜的游园会再见。”
凌袖礼貌性的微微点了点头。
李毅转身随着小太监离开了凉亭,他没有发现,皇帝的眼神异常的冰冷。
几近黄昏,纯拖着疲倦的身子缓缓的回到将军府,一进大厅便看见满桌的晚膳和已等候多时的浪腾嵬。
“大人,我回来了。”纯一边说着,一边蹒跚的走到桌前。
浪腾嵬打量着脸色苍白的纯片刻:“坐吧,以后不要那么晚了。”
纯坐了下来,浪腾嵬便叫下人将晚膳弄热。面对如此体贴的浪腾嵬,纯强忍着几乎要落下的泪水。
每天,李毅都要纯去他的府邸,两三次过后,纯不愿再去了。即使侍候李毅并非纯自愿,但是那种背叛浪腾嵬的感觉在心中挥之不去,更无法无视。然后不知道李毅从哪里拿来了纯当年的卖身契,纯知道如果他反抗李毅的话,那份卖身契或是那些有关纯过去的东西就会出现在浪腾嵬的手里。
刚开始的时候,浪腾嵬也会问纯去了哪里,但见到他欲言又止后,浪腾嵬也不再过问了。浪腾嵬太温柔,温柔到纯想哭。
“后天宫中有游园会,夫人在清心寺不回来,你要不要我带你去?”
听了浪腾嵬的话,纯很高兴,但突然间又愣了一下:“那个李毅大人……也会去吗?”
“会吧。”浪腾嵬如实回答,却发现纯的脸色又变得黯然。
浪腾嵬不是笨蛋,自从那天李毅向他要五千士兵后,也会有事无事的上门拜访,常要听纯唱曲,还有意无意的提起一下风流往事,而纯总是一幅将要哭出来的表情。浪腾嵬明白他们两人之间一定有着某些往事,但他没有去问,因为有些事不用知道的话,还是不知道的好。
“带我去,会让大人被说闲话的。”就算足不出门,纯也能听见城中流传的绯闻。
“如果那么担心的话,你可以打扮一下再去。夫人与你身材也相差不远,她的衣服你应该也合穿。”
浪腾嵬在笑,带着恶作剧感觉的笑容。如果是可以让浪腾嵬开心的事,纯什么都愿意做。
元宵夜,宫中珠光流影,灯火通明,御花园中因举行了赏灯会而热闹非凡。所有达官贵族,王孙公子均带着姬妾男宠,相互嬉戏。
本来是想讨凌袖一笑的,皇帝命人准备了大量手工精制,价值不菲的花灯吊在御花园内,可是凌袖却无意欣赏。皇帝不知道,这种奢华东西在凌袖的眼里根本是不堪入目,他早已对这些麻木了。
见到凌袖不喜欢与那些贵族大官共乐,皇帝便伴着他坐在那个离御花园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望月亭中,除了几个宫女太监,其他人都被侍卫拦住,不得靠近。
望月亭四面均被轻纱遮掩,今晚的人太多,皇帝不希望让那么多人分享凌袖的美丽。而对于皇帝这个非常孩子气的安排,凌袖也是一笑置之。
纯不施脂粉,只是轻扫蛾眉,淡染朱唇,半盘长发,简单的一支玉钗置于发间,一身粉色罗裳,并无随时兴而裸露双肩,裹得密实的衣裙反给人一种朦胧的美感,让人遐想那衣裙下如雪的肌肤。
纯一身女装,跟在浪腾嵬身旁盈盈而来,所过之处,艳惊四座。纯毕竟没见过皇宫这种大场面,有点害羞,脸上一层粉色,看似娇弱无比,让众人已不开视线。
在浪腾嵬离开纯身旁片刻的时间里,李毅走到纯的面前。看着纯,李毅若有所思的笑了:“除了做女人做的事,你还真的什么都不会啊。”
纯脸色一暗,低下了头。
李毅笑着靠近纯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如果让柳巷的大老板看见你这个模样,一定后悔怎么不尽力把你抓回来,更后悔随手就将你的卖身契给了我。”
见浪腾嵬向这边走来,李毅说完,也立刻转身走开。
“怎么了?”见纯又白了一张脸,浪腾嵬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穿成这样有点不好意思而已。”纯不希望浪腾嵬为自己担心,于是抬头对他笑笑。
浪腾嵬伸手搂住了纯的腰:“你现在很漂亮,不用担心。”
“是的……”
“外面怎么越来越吵?”凌袖揭开垂帘,对站在亭外的梅暄说道,“吵到我和皇上都聊不了天了。”
“回主子,御花园里已经由大学士杨渝大人开始主持猜灯谜了。”梅暄恭敬的回答。
凌袖没说什么,回到了亭中。
一会过后,御花园传来了筝声,但琴艺不佳,听不出是什么曲子。
“这次又是什么了?”连揭开垂帘都懒了,凌袖在亭内问梅暄。
“回主子,刚才听公公们说,是浪腾嵬大人带来的姑娘没有猜出灯谜,李毅大人提议罚其弹奏一曲。”
“姑娘?不是将军夫人吗?”皇帝开口问道。
“回皇上,将军夫人没来,浪腾嵬大人带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姑娘。”
“梅暄,把我的琴拿来。”
“是,主子。”
纯战战赫赫的弹着筝,因不曾在这么多人面前演奏过,一时紧张,连琴谱也记不起来。
突然一声清脆的琴声打断了纯的筝曲,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是五十弦的古瑟。”人群中一些懂音律的人说道。
琴音仿佛珠碎玉落,又似裂锦短丝;曲调凄切,仿佛离人泣歌,又似长亭送晚。一会儿,众人已感觉自己被这凄婉的琴音所俘虏,心中无限悲凉,只觉鼻中酸涩。
“对不起,打扰了各位雅兴。凌袖以一曲《曲游春》作为补偿。”
语音刚落,琴声又起,悦耳的歌声悠悠而来。
“禁苑东风外,杨暖丝晴絮,春思如织。燕约莺期,恼芳情偏在,翠深红隙。漠漠香尘隔,沸十里,乱丝从笛。看画船进入西冷,闲却半湖春色。 柳陌,新烟凝碧,映帘底宫眉,堤上游勒。轻暝笼寒,怕梨云梦冷,杏香愁幂。歌馆酬寒食,奈蝶怨良宵。正满湖碎月摇花,怎生去得?”
一曲尽,余音袅袅。
半响过后,众人如梦初醒。
“是师父的曲!”听到熟悉的琴音,纯几乎是叫出来的。
浪腾嵬一阵错愣,还没有说话,身旁的人们已经惊呼出来。
“是相国大人!”“平生能听如此天籁,死而无憾!”“凌大人简直是乐仙再世……”
“你的师父就是凌袖?”浪腾嵬强装冷静地看着纯,一开始听纯形容的时候的确只想到凌袖,可是那是在梦中……
纯点点头:“嗯,我师父的确叫凌袖。但我不知道他是皇宫里的人。”
盯着纯片刻,浪腾嵬打量着纯的话的可信程度:“凌袖,当今的相国大人,皇上身边最受宠爱的人。”
似乎已经了解到浪腾嵬口中所说的“宠爱”是什么,纯一脸惋惜:“皇上真的爱师父吗?那他知不知道,师父除了心中的那一个人,他谁也不爱。”
闻言,浪腾嵬情不自禁的紧紧地拉住了纯,紧张的追问:“那人……是谁?”
第十章:三株媚
“那人……是谁?”
“我……答应过师父不说的。”凌袖对纯来说就像再生父母一样,纯无法背叛凌袖。
“告诉我,这件事很重要!”如果凌袖是否真的出现在纯的梦里,那么纯对凌袖来说绝对是很特别的。浪腾嵬不会放过任何和凌袖有关的人或事。
见浪腾嵬加重了语气,纯有点害怕,他不明白浪腾嵬为什么这么紧张师父的所爱,如果师父就是当今的相国大人的话,那么浪腾嵬应该和师父交情不好才对啊,青风哥哥经常这样说的。既然如此,浪腾嵬此时此刻又为什么那么紧张呢?
“说!”见纯不语,浪腾嵬抓住纯的肩膀大声说道。
纯被吓到了,浪腾嵬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地对他说话,心里只觉得委屈,几颗眼泪的眼眶里打滚,几欲落下。
发现有人在旁边小声地议论着他们,浪腾嵬一把拉着纯向别院走去。
“浪腾嵬在这种场合下竟然不带自己的妻子来,就算不看在是新婚的份上,也应该不要忘记她是一国公主的身份。本来公主的故国为茵公主要委身下嫁就颇有微辞的,若不是因浪腾嵬是朕的堂弟,对方也不会答应那亲事。现在浪腾嵬先养男宠又纳姬妾,实在是太不识大体了。”皇帝听了太监们的汇报,难忍怒气。
“皇上请息怒。”将古瑟递给站在一旁的梅暄,凌袖从怀里拿出一条紫烟色的丝巾蒙在脸上,“上次是凌袖不力,没有好好的劝导浪腾大人,趁今天晚上,凌袖会好好的和他说的。”
见凌袖站了起来,皇帝伸手拉住了凌袖:“这样的事不用你去办。”
“可是皇上不是要凌袖身兼皇后一职吗?这里是后宫,理应由我去做。”
“但你要记得,你是属于朕的。”
“是,凌袖紧记。”
得到凌袖的答复,皇帝不舍的放开了手。
见离人群有好一段距离了,浪腾嵬才放开纯,却发现纯流泪了。
明明是男子,怎么会有那么多眼泪?不是说只有女人才是水做的吗?
不喜欢看到纯的眼泪,浪腾嵬俯身为他擦去:“是我的语气重了,你不要哭了。”
纯点了点头:“我没有怪你。”
“告诉我,凌袖心中所爱的人是怎样的人?”将纯带入一个小凉亭,浪腾嵬温柔的问,“不可以告诉我他是谁,但至少可以形容一下他吧。”
纯有点犹豫,但还是说了:“那人也是在元宵之夜与师父相遇的,相遇的那时,师父就知道那人是杀他父母的凶手,可是师父却放弃了报仇……师父爱上了他。”
听纯说着,浪腾嵬将手伸进衣中,无声无息的握紧了那白玉铃铛。
“可是师父离开了那个人,至于为什么,师父就没有说了。”
“那个人……叫纪师岚嵬。”
听到浪腾嵬说出那个名字,纯大吃一惊,忍不住叫道:“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认识他?”
“我在梦里听过他的故事。”浪腾嵬拿出白玉铃铛,一阵苦笑,“我以为我拿着这个才会作那个梦,想不到原来不是。”
“是的,那些事都曾经发生过。”不知何时,凌袖已经来到了小凉亭,他带着紫烟色的面纱,冷眼看着小凉亭中的两人。
“师、师父……”即是凌袖蒙上了面纱,但是纯还是认了出来,如此真实地看着凌袖,纯感到不可思议,他一直害怕着那些都是他的南柯一梦。
听到纯的声音,凌袖的目光落在一身女装的纯身上,冷冷的发话:“原来是你。想不到你会是传闻中浪腾嵬将军的新宠。”
纯不禁打了个颤,凌袖的目光冰冷而锐利,如利刃般直刺入心。
将目光移向浪腾嵬,凌袖依旧冷漠:“虽然说这是浪腾大人你的家事,但是为了我们国家,我还是不得不说。将军夫人始终是异国的联姻公主,大人至少也该在人前做个夫妻恩爱和睦的样子,免得我国落人口实。大人若继续如此对待公主,也辜负了凌袖的一番美意。”
说完,凌袖背过身去,顿了一下,又补充说道:“还有,这孩子是我的爱徒,我自然不会告诉皇上。所以大人可以放心,无需将他藏起来。”
“等一下!”见凌袖想离开,浪腾嵬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了他,“凌袖你不要走!”
挥袖甩开浪腾嵬的手,凌袖退后几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请浪腾将军大人自重。我可是本朝相国,哪容你拉拉扯扯和直呼名讳。”
浪腾嵬无意为此惹得凌袖不快,便也用起了尊称:“失礼了,相国大人。我有一些要事想与大人相谈,大人可否留步?”
凌袖挑了挑柳眉,满眼不屑:“将军大人若要谈公事,可明日早朝再谈,但若是私事,请恕我不能奉陪。”
凌袖态度坚决,浪腾嵬也生起气来:“和我说话也让你那么委屈吗?”
不想多说,凌袖转身正想离开,浪腾嵬竟跃至凌袖面前拦住去路。凌袖皱眉,运气一个掌风扫出,浪腾嵬避开后也毫不客气的回凌袖一掌。
凌袖侧身避开,他没有想过浪腾嵬会对他出手,心生起闷气,跃身之院内,同时也从一棵树上折下一枝树枝,以速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浪腾嵬攻去。
浪腾嵬一惊,连忙拔出佩剑挡下凌袖急攻的三招,但因为凌袖的剑招变幻无穷而无力还击。凌袖出招快、恨、准,浪腾嵬根本无法抵御,一招落慢,被凌袖直指眉心。
“人世短短数十年,你的剑术再好也比不过我千年的修行,若此刻我手中的是剑,已经刺穿你的眉心了。”语毕,凌袖仍无收剑的准备。
“师父!”纯急步走到凌袖的面前跪下,含着泪哀求着,“师父,大人只是一时激动才冒犯了师父,求师父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了。”
“这个男人不会爱你的,你还要为他求情吗?”回眸看着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