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
梦云挣扎，被萧晓硬是按住：“你要是站起来，我就真得和他们打起来了！他们和我一样，都很心疼你——你若是为我好，就不要再让我担心！”
“！”
梦云闻言，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听话地安静下来。
萧晓松了口气，站直身体，微微地笑了。
“谢谢。”
她低声说道，然后转过身去。
那是一抹纤瘦的背影，在熙攘人群的映衬下，茕茕孑立。
然而，分外的倔强。
康梦云看着、看着，蓦地，眼睛酸涩起来。
第十六章 对不起（下）
她走到吕平跟前，抬头，直直望向男生不屑的眼睛。
“我希望，你能帮我给端木南带一句话。”
“呿！”吕平冷笑，“什么话？”
她没生气，依旧是平静的语气：“对不起。”
“还真是……虚伪至极的一句话。”
“……”萧晓咬唇而笑，轻轻地点头，“我明白了……”
女孩的笑容嘲弄，其中有无奈的成分，还有一点怜悯。
就像是……面对格外不懂事的孩子。
那样的笑容，成功地激怒了吕平，这个格外骄傲的男生。
他并没有爆发，只是在瞬间收起了所有的表情，换上一种微笑的面具，有礼而冷淡地点了下头：“对不起，失陪了。”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生疏。
萧晓看他一眼，这个平时帅气得有些轻浮的男孩，正在以一种官方的态度，很冷漠地微笑。那微笑很美，也很假，就像在隔了一层玻璃橱窗里，塑胶模特的微笑。
“这么快，就要把我驱逐出境？”
吕平停住，但没回头。
“也对，本来我们就不是同一国的。”
萧晓冷冷地说。
吕平的声音传过来：“我们曾经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如果你所谓的机会，是成为南的女朋友，我倒真庆幸自己现在的位置。”
萧晓没动，站在原地，盯着男生的后脑勺。
“待人接物的分寸真好——朋友还是路人，分得清清楚楚。不过，难道是长辈忘记教给你了？听别人说话的时候，要很有礼貌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这才是有教养的男人，应该具备的礼仪。”
“……”吕平转过身来，眼神鄙夷。
萧晓微微一笑。
“对，就像现在这样。”她点头，“我想告诉你，假如是我认定的朋友，我可以为他两肋插刀——不管他是谁，也不管他的女朋友是谁！做朋友是双方的事，不要说得好像是你施舍给我一样——我不稀罕！我不知道南，是否抱着某种目的与我交往。但要像你说的，那我鄙视他！麻烦你再告诉南一声：欠他的人情，我萧晓会还给他。其他的，大家走在路上也可以当作不认识！”
她撂下一席狠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她身后，被气到发抖的男生握紧了拳头。
*
萧晓气冲冲地走到体育馆门口，才发觉与来时相比，身边好像少了个人。
天哪！她怎么把小李老师忘记了！刚才说好在场外碰头的！
女孩急忙往回走，一边祈祷老师不要迷了路才好。里面的人很多呢。
刚一进门，她就眼尖地看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那个温柔到好似发光的小李老师，正站在一名高大的男生旁边。那男孩子穿着蓝色球衣，萧晓认出是隔壁班的人。刚才就是这个男生，把端木南推倒了。
“老师！”
她叫着，快步走过去。
李掩玉转过头来，朝她挥了下手。
萧晓有点戒备地看着男生。她对这个人有印象。根据坊间传言，这人的父亲，是本地黑道的小头目。不知是不是从小耳濡目染，该男生年纪不大，身上隐约透着一股戾气。加上长相高壮，又故意剃了个光头，想不注意他都难。
“怎么了？”
“没事，刚才这位同学摔倒了，我帮他处理伤口来着。”李掩玉微笑：“后来他告诉我，他也将会是我的学生——原来这位张进同学，就在你们隔壁的那个班。”
萧晓露出友好的微笑：“你好。”
“……”张进瞥她一眼，又将目光挪到李掩玉身上，“你好。”
很冷漠的语气。
这样的语气，与吕平的傲慢，又不一样。
那是一种忽视的语气——在这个男生的眼里，只有李掩玉老师一个人。
萧晓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很莫名其妙的，不祥的预感。
*
预感……成真了。
和李老师分手后，她一边想着南的事情一边走路，结果被一个冒失的男生撞到了。
男生正从校医院里飞奔出来，一个不小心，结结实实地撞在萧晓身上。
实在是跌得很痛，加上心情极度郁闷，萧晓嘴一撇就想哭。但当男生一迭声地道歉，伸手扶起她的时候，她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不仅如此，后来还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告诉人家她没事。
死要面子，当然就得活受罪了。其实她痛到呲牙咧嘴，不过想到今天是任婧华医师值班，可以看到昙花一样的美女，抚慰她受伤的心灵以及躯体，她还是强打起精神，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医院。
男生本来要扶她进去，但被萧晓拒绝了。除了因为该男生好像是赵思贤的弟弟——兄弟俩长得很像——而赵思贤，是她目前不想看到的人之一，萧晓还怀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她想独占美女呢。
任婧华是个善解人意的温柔女子。萧晓曾经好几次打着邀请人家做模特的名号，找上门来行“骚扰”之实。每一次，任医师都热情地接待了这名蹩脚的星探。虽然说，萧晓从没成功劝服美女出镜，但是，这份交情还是结下了。
咦？值班室里怎么没有人？
不可能，婧华姐一向是既守时又负责的人啊……
她疑惑地走进来，看着桌子上的药水和纱布。有人受伤了？这不奇怪，不过——
萧晓站在原地，突然间变得瞠目结舌。
她站的那个位置很“寸”，透过虚掩的门缝，刚好能看到值班室里间屋的情况。
她看到……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拿掉了女人头上的发卡。柔顺光亮的长发，像瀑布、像电视广告似的，在瞬间披散开来，美得不可方物。
那个平日里优雅出尘的女子，和一名萧晓很熟悉的少年……拥抱在一起……
老天爷！
那个人——不就是——
一只手伸过来，捂住女孩因惊讶张开的嘴。
“嘘——”
萧晓当即反应过来。她没有挣扎，沉默而顺从地退了出去。
*
有人投票？！！喜讯！！喜讯！！！谢谢！！！谢谢！！在这里，我要感激培养我的老师、领导、朋友……以及各位伟大的亲！
天使的布道时间好玩么？那是作者在疯言疯语，需要一点癫狂的情绪才写得出来……不过，我现在也是在废话啊，就是没安标题吧！
第十七章 骗世计（上）
“你早就知道了？！”
君晓杰先是点头，想了想，又摇头：“不算，只是比你早几天而已。”
萧晓瞠目：“那你——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这么大的事件？！刚才看见的时候，差点没吓死我！”
男学生和女医师！天哪！这么一场注定会轰动学校的不伦之恋！
君晓杰站住，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萧晓：“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她生气地嚷道：“如果早知道，我不就可以——”
话音猛地停顿。
“不就可以——？怎么样呢？”
君晓杰苦笑地问。
“是想要……阻止他们么？”
萧晓默然。
她有什么资格，用什么立场，去阻止人家？
君晓杰看着路旁的积雪：“不能给你安全感，这是我的责任，我无能。可是，我不想违背与学长的约定，随意将这件事告知第三人。他们选择的路，很坎坷。这仅有的一点点甜蜜……我实在不忍心，放任你去打搅。”他停了一下，又道，“而且，我也不希望看到你，因为这件事而痛苦。”
他太过了解她的性子，决不会只是乖乖地当个旁观者。
可是这件事，与平常那些简单明了的、只需要有人肯出手帮助，就可以解决的事件，不一样。
同样是不被世俗所接受的爱情，君晓杰很是担心，假如萧晓介入他们的感情，那么，她势必会看到他们的艰难和痛苦。接收到如此不良的暗示，对自己的感情……她恐怕会更加动摇。
“那我应该怎么办呢？”女孩的语气中，满是迷惑，“明明知道是错误的……难道，还要我袖手旁观么？”
是在问他，也是在问自己。她是真的不知道，将来的路，该怎么走下去。
在他们的爱情里，痛苦的，不只是君晓杰一个。
她天生就是正义感十足的孩子，重情、重义，喜欢照顾别人；看不得强者凌人，见不得弱者受辱，路见不平，必要拔刀相助。可是，就这么一个心地善良、崇尚公理的女孩，偏偏爱上了，自己的弟弟。
她的爱有多深，她的痛就有多深。
假如她能把幸福和快乐看得高于一切，假如她生来就是个爱情至上、温柔而浪漫的小女人，就好了。
可她不行。
她是萧晓，她是那么骄傲的君子兰，她是在台上崴了脚，也能若无其事地微笑着，出了秀场直接进医院的一流模特。
所以她只能选择痛苦，痛苦地爱下去，痛苦地活下去。
*
小透哥打来电话，说是埃瑞克今晚请客，特别指名邀请她，一同去狂欢。
他已经知道了上午发生的事，笑言她果真厉害，居然一巴掌打出了埃瑞克的激赏。
看君晓杰心情低落，萧晓自己也觉得郁闷，于是破天荒地提议，要两人一起去酒吧。
那是一间半开放性质的私人会所，隐秘、奢华，常人难得可以一窥其内。埃瑞克刚到此地，并不清楚进门渠道，还是公司里一个男模介绍的。
萧晓以前倒是来过一次，不过说实话，并不喜欢。她说来这里的人，玩得都很疯。
君晓杰似懂非懂，跟在她后面走进酒吧。
刚一进门，立刻成为了人群的焦点。这两个年轻孩子的美貌与陌生，在酒吧的所有客人中，出类拔萃，异常扎眼。
有点豁出去的意思，萧晓在介绍时说，一起来的少年，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同校的学弟，也是她的男朋友。
一语既出，众人皆惊。本以为萧晓，这位前途颇被看好的少女模特，起码也会找个富家二代做男友，没想到她这么“老土”——错了、错了，是“纯情”——居然也玩起了经典的“校园恋曲”？
当然，对手还是比较让人“震撼”的，符合娱乐圈现正流行的“女大男小”。可是……可是“姐弟恋”，不是青春已然逝去的女明星，才会热衷的游戏吗？萧晓才十八岁，“包养小白脸”……不嫌太早了点？！
辛月儿上下打量一遍君晓杰，热情地笑着：“果然是个漂亮的男孩儿——晓杰啊，有没有兴趣当模特？姐姐可以帮你介绍，让你的零用钱额度大大增加哦！”
君晓杰想都没想：“谢谢，但还是算了。我不习惯让别人盯着我看。”
“哦？你的性格，和萧晓不大一样呢。”辛月儿饶有兴致，“看你刚才很高兴的样子，是有什么好事吗？说来听听。”
当然高兴了。
因为今晚，居然亲耳听到她说——“这是我的男朋友”。
他没有明确地回答，只是微笑着，转过目光，看向正在旁边、和别人说话的女生。
那样的眼神，很自然。眷恋的，赤裸裸的，不加掩饰。
辛月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乍舌道：“怎么，还怕她跑了不成？放心吧，这里四面封闭，她就是插翅，也难逃你的五指山啊！”
调笑的语气，透出些微的不以为然。
君晓杰扭过头来，轻笑一声。他也不解释，伸手叫来侍者：“我要橙汁，谢谢。”
“……好的，请稍等。”
侍者的表情有点诧异，但还是礼貌地鞠躬，然后退了下去。
辛月儿感到惊奇：“你不会喝酒么？”
来酒吧，要橙汁？！这小子究竟是无知，还是想以此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君晓杰点了点头：“体质问题。我一沾酒就醉，每次都要姐姐收拾房间，太麻烦了。”
？！
辛月儿不动声色：“你和她现在是……同居当中？”
“……”君晓杰怔了一下，“我听说，您和萧晓，是很要好的朋友吧？”
“嗯……”辛月儿点头承认，“应该可以这么说。”
“那就请您，不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她瞠目结舌；他气定神闲。
辛月儿有个感觉，觉得这小子其实是故意的，故意要泄露……这么耸人听闻的事实！
她不再迂回打探，干脆换上平日的表情，平静、然而正经地问道：“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她也觉得自己实在荒谬——对一个刚满十六岁的男生！说这些话，他能听懂吗？！
君晓杰的回答也很干脆：“打篮球；和她一直在一起。”
“篮球？”她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是的，我想我会选择商业俱乐部。我以前就是在少年队里打球，可以拿津贴的那一种。”
居然是体育天才。辛月儿定了定神，确定自己还是清醒的：“那你的家里人，知不知道……她，还有你们同居的事？”
“……”君晓杰的脸色黯淡下去，“他们知道，但是……我想他们不会同意。”
废话！要是我们家的孩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