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木赶紧拦住,“徐姑娘,公子想静静,不想见任何人。”
徐柔不死心道:“连我也不见吗?”
孟小木没说话,但挡在徐柔前面的身体却是一动未动。
按徐柔以往的脾气,她才不会管孟小木的阻拦,早就不管不顾的冲进去了。只是她做了亏心事,本就心虚,而昨天瞧见孟青冷若冰霜、死气沉沉,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她看了竟有些害怕,不敢照自己的脾气做事。徐柔咬着唇站在原地,孟小木保持阻拦的动作不变,两人僵持着,见孟小木没有半丝通融,徐柔只能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孟小木重回房间,竟见着自家公子坐了下来,桌子上只有一个空碗,听到脚步声,孟青抬头笑道:“她走了?”
三天来,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声音嘶哑有些难听,也是他第一次展开笑颜,那笑容如此诡异,孟小木却不在乎。伊姑娘死了,公子的心似乎也死了,如今公子吃了粥、说了话,是不是证明他家公子“活”过来了?
孟小木擦擦眼泪,点了点头。
“是吗?”孟青漫不经心道:“伊宁死了,她一定很得意吧!”
孟小木不解,“公子?”
“伊宁不喜欢徐柔,徐柔也是不喜欢伊宁的。”孟青好似一下子开了窍,以前忽略的事现在想起来却都是疑点,“第一次见面就不对劲,就像设计好了就等我去英雄救美一样。看我的眼神也不是初初相识的人该有的审视和陌生,仿若我是她相识许久的人。她似乎很了解我,知道我的喜好。她说要赶紧回家,她的家却不在平城,她坐马车,该比我们早一步到平城,也该比我们早先离去,可她却呆在这里至少小半个月……”
他确信这件事里有阴谋在,现在的他神经质的怀疑着每一个人,“世上没那么多巧合的。”
孟青抚摸着玉佩上的纹路,纹路中间刻着一个宁字,他盯着那字直瞧,嘴里喃喃着,“我想了好久,这该是针对你的局,可你心软良善,又是招了谁的恨……,你不能死的不明不白,我不会放过伤害你的人,连同那个幕后黑手……”
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有人直接推开了院门走了进来,推门而入的却是凌夏。凌夏和两位武王奉命保护伊宁,伊宁死了,他们保护不力也当受罚,只是武王的位阶在那,大多数惩罚只会落在只是武将的凌夏身上。伊宁临死前让凌夏留下来跟在孟青身边,是为了保护凌夏,也是为了保护孟青。
她总是这样的心细,什么都不说,只默默地对人好,这样的人,怎么就有人舍得伤害她呢!
“查到什么了吗?”
凌夏手里拎着个包袱,包袱里是撕毁的画纸,巴掌大的碎纸上是一双熟悉的眼睛,孟青接过来,“是……伊宁的画像?”
凌夏冷声道:“我拷问了林府的小厮,说是半月前有人送了幅画给林庭英,之后林庭英就派了人到了城门口。他大概气的狠了,撕毁了画像,我偷偷捡了回来。”
那边,孟青已经拼凑好了碎纸,画的果然就是伊宁,娇娇俏俏、惟妙惟肖,林庭英爱女色,见了美貌佳人怎么可能放过。
“画手都有自己的画风,我会把它交给伊家,查查是谁作的画。”
孟青缓缓道:“伊家比不过林家,但伊家家主女儿去世,林家总该给个交代,幕后之人利用了林庭英,何尝不是利用了林家,想来林家也不会放过那人的。”
这件事是林家理亏,林家如果不交出林庭英,那就只能交出那位幕后黑手。
第99章 所谓白月光的问(11)
孟青他们能察觉到的疑点,林家和伊家就更不消说了。如孟青所料,林家没有交出林庭英,为了补偿,也为了表示对幕后之人胆敢利用林家的怒火,林家伊家联手,幕后之人自然无所遁形。
有一种强大是自身的强大,有一种更多的靠的却是借势,林家是前一种,徐家则是后一种。
徐家在几十年前不过是个小家族,如今能挤进二流家族行列,并且得到一流世家甚至超级世家的礼遇还是因为徐家出了一位医圣,但,也仅止于此。
若天下只有一位或者两到三位医圣,无疑每一位都要珍贵许多,但十位医圣……,就是多一位不多,少一位不少,对超级世家来说,他们把医圣放入眼中,真要说有多看重却是未必。
而徐柔却忘了这一点,或许,她从没看清这一点。
徐柔上辈子活的太自我,前十多年有她爷爷在身后站着,后来跟在孟青身边时,孟青已经成长起来,有太多人不愿得罪她并且讨好她。重生一回更是让她昏了脑袋,忘了自己不过是狐假虎威的那只狐狸。
徐柔本质说好听些是个小女人,其实就是个没上进心的女人,喜欢被人护在羽翼之下,她上辈子只想知道孟青在忙什么,掌握孟青的行踪以便于她能找到他就可以。
她知道孟青有在对付林家,那还是在所有人都知道的情况下,却不知道孟青为了对付林家做了多少准备,耗费了多少心力,期间又得了多少人的相助,付出多少代价。
她看见孟青一直云淡风轻,林家最后也毁在孟青手中便小瞧了林家,不把林家当回事,重生回来后,这想法也带了过来。因此,在利用林庭英时,她或许想过这也是在利用林家,然而这想法只是在脑中晃过一遍就被她抛到了脑后,不过是要被毁掉的家族,她还不需放在心中。
当林家人凶狠的闯入徐柔租住的院落时,徐柔意外之余只觉的怒火中烧,觉得自己被林家打了脸,带点轻蔑的高傲道:“好大的胆子,谁让你们进来的!”
徐柔身边的人不多,武功修为同样不高,三下五除二就被林家人打趴在地,林家带队的是林家的管家,不巧,还是投靠了林庭英父母的管家。
管家姓徐,徐柔也姓徐,两徐相见,却没有八百年前是一家的认亲准备,徐柔表现高傲,徐管家比她表现的还要高傲,高抬着头,嘴边挂着冷笑,不屑道:“徐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只是,徐姑娘,林家可不是那么好利用的!”
徐柔瞳孔一缩,大声道:“怎么,林庭英色迷心窍害死了人,你们就要拉我去顶缸吗?”
徐管家眯起眼,“在下可没说这件事,徐姑娘心里没鬼怎么就这么着急说这话?”
徐柔一咽,知晓自己先前是着急了才被面前的人反将了一军,强自镇定道:“最近林家出的大事也就这一件吧,能不让人想到这些吗?”
她讥笑道:“林家未免太瞧不起人了,你们想要给伊家一个交代就平白无故的冤枉我,可你们也别忘了,我徐家虽不是一流世家,可好歹还有一个医圣!”
徐管家假假的诧异道:“原来姑娘还知道你们徐家并不如何啊,之前瞧姑娘那手段可是半点没把林家放入眼中,说利用就利用,在下还在想姑娘哪来的底气。呵,医圣?徐老太爷若是知晓他的名号被姑娘用来做逃脱罪责的理由以至于晚节不保,怕是要气的昏过去吧!”
“放肆!”徐柔喝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林家一条狗,也敢编排我爷爷!”
徐管家脸上怒色一闪而过,随即却似笑非笑的直视徐柔,“在下确实不算什么,不过徐姑娘也得注意些,徐老太爷可不再是姑娘的爷爷了,姑娘可别上赶着攀关系。”
徐柔心中突然涌起不好的预感,“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怎么,徐姑娘不知道吗?”这话听起来像是疑问,徐管家脸上却没半点疑惑之色,他脸上的表情甚至是痛快的,因为他知道对面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听了他接下来的话,一定会非常痛苦。
自卑的人知晓自己算不得什么,却容不得她人说他,徐管家就是这样的人,徐柔让他不舒坦了,他就要让她不痛快,他眼底闪烁着不怀好意的情绪,幸灾乐祸道:“徐姑娘这些天只知道为了个男人跑前跑后,恐怕是不知道你已经被逐出家门了吧,这可是由徐医圣亲自决定的,姑娘的父母……,不对,应该是徐二老爷和徐二夫人也都是同意了的。”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徐管家的样子不像在骗人,徐柔心慌之下仍是摇头道:“爷爷最疼的就是我了,我不信他会这样做!一定是你在骗我,我不会信的!”
“徐医圣是疼你,前提是你的所作所为不会危害到徐家,可你犯下大错,林家和伊家的怒火不是一个小小徐家能承担的起的。在不孝孙女和家族以及其他亲人间,该怎么选,徐医圣是聪明人,不会干糊涂事。”
徐管家从衣袖中掏出一份密封好的信,说道:“你若不信,这里有徐医圣的亲笔信,姑娘看了总不会还要自欺欺人吧?”
徐柔一把抢了过来,封面上写着徐柔亲启四个字,的确是爷爷的笔迹。她快速的拆开,一目十行的看完后似是不可置信般一字一字重头到尾再看了遍,信的内容不多,甚至很少,“断绝书”三个龙飞凤舞的墨字却如此刺痛她的眼球。
信从手中滑落至地,她的人也随之跌坐在了地上。
她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爷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还有她的父母亲,他们就没有给她求情吗?为什么也跟着同意了!
徐管家嘴角弯出一讥诮的弧度,“行了,徐姑娘,与其在这里伤心还不如好好想想你的下场会如何吧。伊家,可还等着你呢。”
徐柔低垂着脑袋,她当然难过伤心,愤怒爷爷在家族和她之间选择了家族。如今能够确定,林家一定是查到了什么,这才找上了门,而她却没了家族的依靠。
但,只要她死不认账,他们又能拿她如何?
徐柔抬起头,人也站了起来,说道:“你们胁迫我爷爷放弃了我又如何,就这般想把罪定在我头上?”
“徐姑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徐管家又拿出一幅画卷来,展开,是重新拼揍起来的伊宁的画像,徐柔面无异色,可衣袖下的手却攥紧成拳,怎么回事,她不是收买了林家仆从让他毁了这画吗?
徐管家道:“徐姑娘可是在想,你收买的人怎么没把画毁掉?那倒是徐姑娘错怪他了,这幅画被他撕毁,却没来得及烧掉就被人夺了去。说起来姑娘的画技提高了许多,但和以往的画风并无什么不同,一些小习惯也没换掉呢!”
“那又如何,仅凭一幅画就想定我的罪?我与伊姑娘相识在前,替她画了幅画本想送她做礼,却不想那幅画不知所踪,后来才知道画落到了林庭英手中。闺阁女子的画作画像怎能落入外男手中,这事不宜张扬,我这才偷偷收买了人想要毁掉这幅画,又有何错?”
这话说得好,徐柔不过是画了幅画,不巧画像丢失被林庭英得了去,说来说去还是林庭英自己色迷心窍做了错事,和徐柔有多大关系?甚至连她收买林庭英身边的小厮毁掉画作,也成了是徐柔想法子补救的行为。
徐柔享受亲手把伊宁送入轮回的快感,所以才没让其他人来绘画,但她也想过,这事不被察觉最好,被察觉了她也早早想好了借口,没有明面上的证据,就定不了她的罪。
“徐姑娘果然巧舌如簧。”徐管家拍手赞叹,下一秒就摆正了脸色,嘲讽道:“只是……”
“只是徐姑娘不知道,心知肚明之时不需要证据,就能定了你的罪!”清朗却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徐管家的话,随之而来的,是从院门口走进来的素白身影。
徐柔愣住,喃喃着:“孟大哥……”
可孟青却不曾看她一眼,视线一直落在徐管家身上,徐管家挑了挑眉,“这位就是打伤我家公子的孟公子了?”
孟青冷声道:“我与你家公子的恩怨之后再说,现在,我要解决我与徐柔之间的恩怨。”
徐管家很上道,又或许他只是想看戏,挥手示意林家人退开,“伊家还等着徐姑娘,孟公子这时候总不会还愿意怜香惜玉吧,若是如此,伊姑娘就太可惜了。”
孟青紧抿着唇,等林家人都退到了门外头,他眼神示意孟小木和凌夏站在院门口,以防有人偷听,这才把视线落在了徐柔身上。
上辈子看小说孟青就看不得主角受了委屈或伤害什么的总要来一句为什么,伤害背叛都成了事实,管他是什么样的原因,何必还要来这样一句显得自己更加可怜。
现在,一切转换,孟青却觉得自己也想问上一句,可真站在徐柔面前,他又索然无味起来,何必要问,他当真不想和她说上一句话,只恨自己当初为何救她。
这样想,孟青的视线落在了徐柔的那双手上,女孩子的手总是好看的,就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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