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僵。
却听得头顶响起他略微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我向你保证我什么事都不会干,你也不要乱动,乖乖让我抱着就好。”
说话的同时,他稍稍收紧了双手。
“我不动,你睡吧。”展若绫想起他明天还要回去参加一个会议,赶紧说。
钟徛低低地笑了一声,调整了一下胳膊,让她可以更舒服些,“也不至于这么夸张,你也不用像块石头那样僵着。”
她乖乖地缩在他怀中。今天他们几乎一直在不停地走,这么玩下来,她也觉得很累,过了不久也睡了过去。
翌日早上她是被钟徛叫醒的,他们到机场乘坐早上的航班回国。上了飞机后,她依然觉得这是一个完美的梦境。
展若绫是第二次坐头等舱,两次的心情完全不一样。
钟徛一回去就马上要主持一个会议,上了飞机后就打开笔记本电脑看当天开会要用的资料,
飞机起飞后,展若绫便习惯性地趴到玻璃板上。
透过飞机的玻璃望出去,云层里尽是阳光。
她看了钟徛一眼,他正全神贯注地对着笔记本电脑看一份财务报表,目光偶尔在某一处停下来,神情认真,五官英俊得让人无法正视。都说男人工作的时候最好看,这话是很有道理的。
她的心里暧暧的,收回目光,转头继续望向玻璃板外的蓝天白云。
温暖而耀眼的阳光,一缕一缕地照进心房。
钟徛从笔记本电脑抬起头,就看到她聚精会神地望着外面,阳光在她上扬的唇角上跳跃。
他将笔记本收起来,扣上桌子,然后将她的头扳向自己,皱着眉说:“太阳光伤眼睛,不要看太久。”
展若绫“嗯”了一声,将目光调转回来。阳光清浅地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目光里满是宠溺与爱恋。
钟徛将她的手纳入自己掌中摩挲,与她十指相扣,“在想什么?”
他的手骨节分明,握住她的,将温暖也一并传了过来。
展若绫摇摇头,抓过他的手掰开来,顺着他的指关节爬走,“没想什么,就是觉得很开心。”
幸福的滋味,在两手的缠绕中悄然滋长。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反扣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执到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目光无尽的温和。
慢慢地将她的头揽到肩膀上,低声问:“要不要睡会儿?还要几个小时才降落。”
坐国际航班不能算得上是一种享受,飞机上的空间本就狭小,一直这么坐在座位上,几个小时的航程下来常会让人浑身僵硬。
展若绫摇了摇头,仰起头来,目光清凌凌地看着他,“我不困。我们随便聊点什么吧?”
他一口应承:“好。你想说什么?”
“随便。”
“展小姐,你还真是好侍候。”
他们漫无边际地聊了很多内容,展若绫忽然回忆起那次与余知航一同坐商务舱的经历:“我上次坐商务舱的时候,旁边的男人长得很帅。”
钟徛挑了挑眉,问:“然后呢?”
“那时看着他就忍不住想你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她实话实说。
钟徛一愣,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笑容缓缓地从唇边漾开,蔓延到脸上,晕开一抹幸福的微笑。
“后来跟他聊了很久,成了朋友。”
他的心情太好,也不介意她后来说的内容,“你在这边的朋友多不多?”
“十几个,不多。一半是那时一起在公司工作的华人同事,另外几个是西班牙人。”
两人闲扯了十来分钟,展若绫抬起头,轻轻地对他说:“钟徛,谢谢你!”
钟徛明白她在说什么,轻轻扬了扬嘴角,“傻瓜,没什么。”
他揽她肩膀的手加大了力量,“展若绫,我很遗憾以前没有陪在你身边,如果我能发现得早点……”
他显然不习惯说这样的话,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不由微微皱起眉头。
过了几秒才继续说下去,“但是,我希望能让你以后都开开心心的。”
他是不善于示弱的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只是自己一个人去处理,那时尽管是面对高考失利这样的大事,也只是一笑而过。
而现在却平静地对着她说出这样的话。
她心里的震动远远大过那日晚上在海边的触动,点了点头,“我很开心了。”
回想起当初独自一人乘坐飞机回国的情景,她不由伸手摸了一下玻璃板,触手之处暖融融的,那股热量沿着掌心一直流向心脏,带得整个身子都暖和起来。
她收回目光,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其实这种事没有什么对或者不对,毕竟我是心甘情愿的,不管结果如何,我早就想过了。”
钟徛心中一震,微微收拢了双手,“幸好,一切还不算太晚。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是啊。”
他轻轻一笑,轻轻将吻印在她的秀发上,“先睡一下。”
机舱外一片灿烂的阳光,金色的光芒在云海里尽情地流动着。
她终于知道,从今以后,这个曾经承载了她许多孤独与寂寞的国度,将成为她这一生中最具有意义的回忆。
'三十九'尾声
秋天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冬天。
蔡恩琦临近预产期的时候就住进了仁爱医院等待分娩,入院两天后便被推进了产房,展妈妈和展景越都在医院陪同。蔡恩琦在产房里奋斗了五个多小时后,终于顺利生下一个健康的小男婴。
翌日,展若绫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跟钟徛一起过来看望蔡恩琦和婴儿。
蔡恩琦休息了一天,气色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坐在床头喝展妈妈从家里带来的补汤。
展若绫凑在展妈妈旁边看小孩,“真可爱。宝宝长大以后一定很好看。”
展景越坐在蔡恩琦旁边,得意洋洋地揽住她的肩膀,说:“那是当然,我们两个的基因都很好。”
“知道了。”展若绫向哥哥笑了笑,然后拉钟徛的手,“你看,他的脚会还会动。”
蔡恩琦看了她跟钟徛一眼,脱口而出:“真觉得可爱的话,那还不简单——你们也生一个不就得了?”
展若绫脸涨得通红,而站在她旁边的钟徛则一脸自若地点头:“会的。”
这个人……
展若绫暗暗地掐了他一下。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精准地扣住她的手,她怎么挣也挣不开,她心里又窘又急,|炫;còm书0网|这倒变成她自投罗网了。
展妈妈在一旁附和:“对啊,阿琦说得有道理。”
两人又在病房呆了一会儿,然后一看上班时间快到了,便携手离开。
出了医院,他看了她好几眼,展若绫被他看得不自在,“干嘛?”
钟徛笑了一笑,握住她的手:“展若绫,我们也生一个小孩吧?”
医院是里人来人往的,有几个人经过他们身边,听到他的话,脸上俱都露出歆羡的笑容。
展若绫的脸“腾”地就红了,一把甩开他的手往前走:“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说真的。”钟徛追上她,又重新握住她的手,笑容朗朗如头顶冬日的阳光,“你认真考虑一下这个建议。”
“这么没营养的话,直接过滤掉得了。”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没结婚就生小孩?你自己去生。”
他扬起眉毛,一本正经地说:“我也想啊,可是我一个人怎么生?”
她的脸更红了,干脆不理他,直接走向停车的地方。
钟徛见状只是一笑,依旧握住她的手,她挣不开,便也由得他了。
上了车,他却没有马上开车,倾过身来。
展若绫警惕地将身子往后一靠:“你要干嘛?”
“帮你扣安全带。”他见她紧张成这个样子,忍不住就是一笑。
“咔哒”一声,安全带扣上。她的脸不争气地红了。
他笑不可抑,俯到方向盘上,毫不掩饰地笑出声来。
展若绫推了他一把:“再笑我不理你了。”说着重重地靠到椅背上。
钟徛坐直身子,“好,我不笑了。”
虽然这么说,可是他眼角眉梢的笑意源源不绝地流泻出来。
展若绫见状,一下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凑过来,伸手将她揽入怀里,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耳际:“不是叫我不要笑吗?那你自己在干嘛?笑得那么高兴?”
气氛突然变得旖旎,她的心里觉得缠绵,忍不住伸手抱住他。
过了许久,车厢里响起他的声音:“展若绫,我们结婚好不好?”
展若绫听了不由自主就是一怔,没有立刻回答。
他松开她,也不说话,有那么一会儿舒适的车厢里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半晌,展若绫咬住下唇,红着脸问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钟徛一脸镇静:“一点都不突然,我已经想了很久了。只不过刚才看着你哥哥跟大嫂,觉得我们也可以像他们那样,那结婚也不错。不过我想好了,我们先这么过几年,到时再生小孩。”
展若绫想起他刚才说的话,虽然很不好意思,还是狐疑地问他:“为什么?你刚才不是说……”他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钟徛将她的手抓到自己掌中把玩,很认真地说:“我在想,我们分开那么多年,说什么也得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可是,我哥跟我大嫂谈了九年恋爱才结婚,我们……”展若绫犹豫着说下去,“我们这样算不算闪婚?”
他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向她分析:“展若绫,我们已经认识十二年了,绝对不是闪婚。你算算看,你哥跟你大嫂认识九年,我们比他们多认识了整整三年,也就是一千多天。”
展若绫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扬起眉毛:“这跟认识多久没有关系吧,应该是算从恋爱到结婚用的时间。”
“那我们也相恋很多年了,只是之前彼此没有明说而已。”他显得相当有耐心,漆黑的眸子深深地望进她的眼里:“好不好?”
她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地问:“你是认真的?”
“比珍珠还真。”他执住她的手,郑重允诺。
她用力点头,伸手主动圈住他的脖子:“好!”
这回轮到他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好。”
他的脸上绽开一抹明亮的笑容,用力地箍住她的腰,心里充溢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在她耳边低喃:“若绫……”
——————————————时间分割线——————————————
结婚后的某天,钟徛一次翻她的钱包,不意看到钱包夹层里的一张纸片,心中一动,“这是什么?”
纸片是米黄色的,只有普通纸币的一半大小,很薄,从上面的折痕来判断,历史由来已久。
不过这都没什么,关键的是纸片上的一行字:钟徛一生平安。
展若绫正坐在沙发上看电影,听得他的问话,将电视的声音调低,转头一看到他手中的东西,脸上浮上一抹红晕,“生日祝语。”
钟徛坐到她旁边,“什么时候写的?”
她试图蒙混过去,决定跟他装傻,嘴里说:“我哪还记得?”将视线移回电脑屏幕上。
他使劲抱住她,附在她耳边说道:“别装了。你肯定记得的。”暖热的气息直接徐徐地喷在她的脸颊上,暧昧不明。那种架势似乎在向她,如果她不说,他就坚决不放手。
展若绫被他禁锢住了动弹不得,心想反正都已经跟他结婚了,说出来也无妨,这么想着,将遥控器放到一旁,在脑海里回忆着:“前年吧。”
“再说详细一点。”
“就你生日那天刚好去外面给我爸妈和哥哥寄东西,想起是你生日就顺便目买了这张卡片……”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摩挲着,久久不语。
她忽然想起季琎的话,好奇心起,问他:“我听季琎说,你以前的手机里有一张照片……”虽是这么说,但是她心里也没底,不知道他现在还有没有留着那张照片。
钟徛微微皱起眉头,表情有些不自在,到底还是将手机递了给她,“自己找。”
她放下遥控器,圈住他的脖子,软声哀求他:“你的手机太先进了,我不会用,你帮我找好不好?我就看一看——”
最后将手一紧,威胁他说:“你不帮我找出来的话我就勒死你。”
“就你?”钟徛轻轻一笑,将她扯到怀里,“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有幽默感了。”
虽是这么说,他到底还是帮她把照片调了出来。
是他们大一那年寒假聚会时拍的照片,可以看得出是在包厢里拍的。她跟他都在照片里面。
因为是用手机拍的,所以照片并不是非常清晰。
从照片上看来,似乎是有人叫她,她恰好回头,抓拍十分到位,将她回眸那一瞬间生动地展现在照片上面:她将头转向左边,一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脑袋,目光莹然,样子清丽脱俗。他坐在她后面的沙发上,跟她隔得有点远,但是照片的角度取得非常巧,刚好将两个人拍到一起。
她看着照片久久不语,眼里开始有水雾弥漫,视野也变得模糊不清。
这是一张真正意义上属于他们的合影,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保存着。
那些年的日子,那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