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你这句话可真有用,〃梅蒂挖苦着他。她拿出外套,转过身子来的时候却与他撞个满怀。〃请你让开好吗?”
“我来帮你穿外套。〃他说道。
“别帮我!〃她说着,一面往旁边移动。〃什么也别帮我!以后也别帮我!”
他抓住她的手臂,把她转过来,〃我们一个晚上都要这样吗?〃他平静地问。
“不是的,〃她恨恨地说。〃这还算好的呢。”
“我知道你很生气——”
梅蒂这时不怕看他了。〃不对,你不知道!〃她说道,声音气得发抖。〃你以为你知道,可是实际上你连想都想象不到!〃她原来打算一直冷漠待他,使他无聊死的,但是现在她放弃了这个念头。〃你要我信任你,却利用我告诉你的每一件事情来反击我!你难道真的以为可以在星期二把我的生活破坏无遗,然后又在星期三光明正大地走到这里来,好象一切都会甜甜蜜蜜的,你——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伪君子!”
迈特望着她那双愤怒的眼睛,真心想跟她说:“我爱你。〃可是在经过昨天的事以后,她绝不会相信他的话——而且就算她相信了,也一定会乘机与他作对,又要反悔他们的协议了。他是绝对不能让她那么做的。昨天,她告诉他说他们之间所拥有的只是一段恐怖的往事。他迫切需要好不容易交涉得来的这段时间——用以解除她的武装,向她证明他与她未来的关系不会再像以往那样痛苦。所以,目前他不打算与她争辩,重要的是先使她不再为过去的事责怪他。
迈特接过她手中的外套,为她举起来让她穿。〃我知道现在在你眼中我像一个'没有良心的伪君子',梅蒂,我也不怪你这么想。可是你至少要公平地想想看,我并不是十一年前那个坏蛋。〃她穿上外套,不发一言地要走开,可是他抓住她的肩膀,使她转身与他正面相对。一直到她抬眼看他了,他才说道:“你为我现在所做的事恨我,这一点我可以接受,可是别为了过去的事恨我。我跟你一样是你父亲阴谋下的受害者。”
“你那时候也一样没有良心!〃梅蒂说道,同时把他的手甩开。〃你在南美洲的时候连信也懒得写给我。”
“我给你写了几十封信,〃迈特说道,并且为她打开门。〃而且有一半都寄了出去。何况你也没有理由批评我,〃他说道,跟她走在外头铺了地毯的信道上。〃你在那几个月里只写了三封信给我!”
梅蒂看着他伸手按电梯钮,心想他在说谎,可是她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回响——那时他就会批评她说〃你也不是什么会写信的人〃,她以为他是在批评她的信写得不好……
她又回想起那个时候,她的习惯是把写给迈特的信放在靠门口的桌子上,等邮差送信来的时候顺便取走,并且寄来的信也都是放在那里。谁都可以把那些信拿走:她父亲,或是门房。她只收到迈特两封信,而那都是她徘徊在门口等信时,直接由邮差的手里接到的。
这时她心底疑云骤起,不禁瞄迈特一眼,却忍住想追问信件的冲动。电梯门开了,他陪她穿过大厅走到外面。一辆华丽的劳斯莱斯在路灯下等着。
梅蒂坐进车子,迈特把车子发动了。这辆车子很漂亮,可是她死也不愿恭维他的车子,而且她的心里仍然在想那些信的事情。
迈特显然也在想同样的事情,因为他一把车子驶上干道,就问她说:“你收到我几封信?”
她不愿意回答,可是也不能在那里闷猜。〃两封。〃她说道,双眼直盯着自己的手。
“你写了几封呢?〃他追问着。
她犹豫着,然后耸耸肩膀。〃我每星期至少写一封,一直到我从医院回家才停止。”
“我写了几十封信给你,〃他说道。〃我想你父亲一直在拦截我们的信,显然其中有两封他漏掉了?”
“现在那已不重要了。”
“是吗?〃他冷冷地讥讽道。〃老天,想想看我当初是怎样苦等着你的信,而你的信又始终没有来,那时候我心里的感觉是怎样的!”
他的话以及他说话的口气使她愕然。她惊异地朝他望一眼,因为他从来不会表示过从前他会把她放在心上。在床上的时候也许,可是下了床以后就不然了。她望着他的侧影,时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几分钟之后,她终于说道:“如果我要你告诉我你打算带我到哪里去,这个要求会不会太过分呢?”
她看见他由于她终于打破沉默而微笑起来。〃就是到这里。〃他说道,同时闪着方向灯,把车子开到他公寓大厦的地下室停车场去。
由于他走的是一条不同的路线,所以梅蒂先前没有认出他们要到哪里去。〃我应该料到你会有这个企图的。〃她说道,心里已经在盘算,等他车子一停,她就要下车走回家去。
“我父亲想要见你。〃迈特冷静地说道,然后把车子停在另外两辆豪华轿车中间。因为他的父亲在,所以梅蒂勉强接受了,跟他下了车。
她认出开门的人就是迈特的保镖兼司机。在他身后,费比棋已经带着笑睑向她迎来。
“她来了,〃迈特对他父亲说。〃就如我保证的一样——毫发无伤,而且气我气得半死。”
比棋张开双臂欢迎梅蒂,高兴地望着她笑。她走入他的怀抱中,却硬是偏过头不看迈特。
比棋揽着她的肩膀,转身看那个司机。〃梅蒂,〃他说道。〃这位是欧乔伊。我想你们两位还没有正式介绍过吧?”
梅蒂不好意思的笑笑,想起乔伊曾见过她两次情绪最激动的场面。〃你好,欧先生。”
“很高兴认识你,费太太。”
“我姓柏。〃梅蒂毅然说道。
“好吧,〃乔伊说道,朝迈特笑一笑,然后朝门口走去。〃比棋,我待会儿在前面等你。”
梅蒂上次来的时候并未留心这间寓所有多豪华,现在她紧张得不敢看人,所以只好环顾四周,不得不承认这里实在是奢华已极,跟她自己的公寓恰成对比,可是梅蒂也很喜欢这里的气派。
“怎么样,〃比棋笑着问道。〃你觉得迈特这个地方如何?”
“很好。〃她承认着。这时她突然想到费比棋在这里实在是太好了。她想比棋一定不知道迈特的阴谋诡计,所以她决心要告诉比棋——最好是私下地——求他阻止迈特的行为。
“迈特喜欢大理石,可是我处在大理石中间就觉得不舒服,〃比棋开玩笑地说。〃这使我觉得自己好象死了,停尸在这里。”
“我可以想见你在那黑色的大理石澡盆里是什么感觉。〃梅蒂微微笑着说。
“简直就像在棺材里头。〃比棋立即接着她的话说道,一面陪着她走过餐厅,上了三级台阶到起居室里。
她坐下以后,比棋还是站在那里,迈特则走向吧台,并且问道:“你们要喝点什么?”
“我要姜汁麦酒。〃比棋说。
“我也一样。〃梅蒂说道。
“你喝雪莉吧。〃迈特说。
“他说的对,〃比棋说道。〃现在我看别人喝酒一点关系也没有了。〃他又转回话题说:“原来你也知道迈特的大理石澡盆?”
梅蒂这时真后悔刚才道出那句话来。〃我——我在报纸上看到一张这里的照片。”
“我就知道!〃比棋对她眨着眼睛说。〃这些年来,每次迈特的照片一上报,我就会告诉自己说:我希望柏梅蒂也看见这个了。你一直在注意他,是不是?”
“没有!〃梅蒂连忙辩护着。〃我绝对没有!”
怪的是这时来为她解围的竟是迈特。他从吧台那边望过来,对她说道:“既然说到上报的问题。我倒希望你告诉我,你要怎么样把我们每次碰面的事情对外保密?”
“保密?〃比棋问道。〃你们为什么要保密?”
梅蒂有十几个气愤的理由,可是她不能告诉他的爸爸。结果迈特插嘴道:“因为梅蒂还跟别人订了婚。〃然后迈特又把目光移向她。〃你这些年也经常上报。不管我们到哪里,别人都会认出来的。”
这时比棋说话了。〃我想我该去看看晚报到了没有。〃他说道,然后离开了房间。
梅蒂等比棋走到听不见他们说话的范围以外之后,才故意说:“我不会被认出来,可是你会。你是美国的性象征。你的座右铭是'只要会动的就带上床'。是你跟摇滚歌星上床,同时又引诱她们的女仆——你是在笑我吗?她惊问道,因为她看见他的肩膀在颤动。
他一面弄酒,一面笑着斜眼看她。〃是谁说我的座右铭是'只要会动的就带上床'?你又是在哪里听来那些女仆的事?”
“柏氏百货公司有几个女秘书是你的崇拜者,〃梅蒂顶嘴道。〃她们在询问报上看到关于你的报道。”
“询问报?〃迈特努力忍住笑,假意皱起眉头。〃就是那篇说我被带到一艘飞碟上,然后外星人教我怎么样做生意的东西吗?”
“不是,那是世界地球报!〃梅蒂辩着,他那带笑的口气使她越来越有严重的受挫感。〃我是在卖杂货的书报摊上看到的。”
他的笑意消逝了,声音也似乎有着怒意。〃我好象记得在某个地方看到过一篇文章,上面说你和一个剧作家有染。”
“那是芝加哥论坛报,而且他们不是说我和韩舒亚有染,只是说我们常常见面。”
迈特拿着酒朝她走过来。〃你跟他有染吗?〃他追问着。
梅蒂不甘示弱,站起身接过酒。〃不可能,韩舒亚爱的是我弟弟裘依。”
见到迈特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她终于得意了。〃他爱的是你的什么?”
“裘依是我祖父继室的儿子,可是他的年纪跟我差不多,所以我们决定以姊弟相称。她的另一个儿子叫杰森。”
迈特说:“那么我想裘依是同性恋了?”
梅蒂眯起眼睛,他那嘲讽的口气使她的笑容消失了。〃不错,可是你不可以说裘依坏话!他是我所认识最善良的人。杰森是正常的,可是却是一只猪!”
见她这么护卫她的弟弟,迈特的脸色缓和了。他忍不住举起手去摸她。〃谁会想到,〃他微笑地说道,一面用手指轻抚她气红的脸颊。〃我认识的这个女人在柜子里还藏了那么多人物?”
梅蒂没有发觉比棋正在台阶下面听他们的谈话,她挣开他的手。〃至少我没有跟他们睡过觉,〃她激动地说。〃而且他们也没有粉红色的头发!”
“谁?〃比棋笑着问道。〃谁的头发是粉红色的?”
迈特朝旁边望过去,见到厨子正在餐厅摆桌子。〃现在吃晚饭还太早。”
“是我的错,〃比棋说道。〃我本来以为我的飞机是今天半夜的,可是等你去接梅蒂以后,我才发现是十一点钟的,所以我就请卫太太把晚餐提前一个小时了。”
梅蒂正希望今天晚上早点过去,所以很高兴听到晚餐要提前,也决定待会儿趁比棋要离开的时候请他顺便送她回家。主意打定之后,她就可以静下心吃晚餐了,而且比棋一直在说话,使得梅蒂更轻松了一点。事实上,虽然迈特坐在桌首,而她就坐在他的右边,她始终不会跟他说话,也避免正眼看他——一直到甜点快吃完的时候。
在晚餐快终了之前,梅蒂一直以为比棋不知道他儿子的和荒唐协议。可是当比棋站起身时,她才发现他实际上是知道的,而且他也不如她想象的那么中立。〃梅蒂,〃比棋说道。〃从我们坐下来之后你就没有跟迈特说过一句话。沈默是没有用的。你们两个需要的是好好地吵一架,把所有事情都抖开来谈,〃他又颇有深意的朝迈特一笑。〃等我跟梅蒂吻别之后你们就可以开始了,乔伊会在外面等我。”
梅蒂匆忙站起来。〃我们没有架要吵。事实上,我得走了。你去机场之前可不可以顺便送我回家”比棋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和而亲切。〃别傻了,梅蒂。你跟迈特一起留下来,他待会儿会送你回家。”
“费先生——”
“叫我爸爸。”
“对不起——爸爸,〃她更正了自己对他的称呼,而且也明白她只有这个机会能争取到他的支持。〃我想你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这里。这都是因为你的儿子敲诈我,要我这十一个星期都得跟他见面。”
她原以为比棋会很惊讶,并且要求迈特加以说明。可是没想到比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而且还跟儿子站在同一边。〃他做的事都是必须的,要阻止你做出会令你们一辈子后悔的事。”
梅蒂往后退着,仿佛被他们打了一个耳光。然后她开始用言词反击。〃我实在不应该把十一年前的真相告诉你们,今天晚上我一直以为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她的语气缓了下来,并且摇着头感慨自己太天真了。〃我本来还打算向你解释,请你做调解人呢。”
比棋举起手表示无奈地请她谅解。然后忧心地看看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迈特。〃我得走了。〃比棋说道。他拍拍梅蒂的肩膀,然后就离开了。
门关上之后,屋子里立刻陷入一片沉默……气氛沉重得令人窒息。梅蒂动了一下,想去拿自己的皮包和外套,可是迈特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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