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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种情形,又以湛掩袖的安西王府里最严重。会有这种情形,主因也是湛掩袖这个安西王爷的无所谓和毫不在意。上官殿从来没看过比他还没有主子架子的人了。
温雅尔尴尬的笑了笑,“不管怎么说,是我赢了。”
“你们拿我打赌。”像是习惯了似的,湛掩袖并没有火气。
“也不是,只是想说你这次能不能维持得久一些。”上官殿道,“你的侍妾数目大概是全京之冠。”
“换侍妾的速度也是。”温雅尔接口。
湛掩袖是个无情却又多情的人。他像是在收集女人似的,只要他瞧中的就一定会弄上手,而且百般的呵护和疼爱。他还喜欢看女人穿白色的衣裳,他的侍妾们个个像服丧似的,从头到脚清一色的洁白。
湛掩袖可以纵容、宠爱一个女子,但都不久。
“那一个叫什么名字?”上官殿想了一下,“就是你送给兵部尚书的那一个?”
“叫秋烟。”温雅尔解答了他的疑惑,“当初咱们安西王以一千两黄金的天价,将她从风月楼赎了回来。此事轰动全京,怎么你倒是忘了?”之前他就是跟上宫殿打赌,湛掩袖对这个秋烟的新鲜感会有多久。
不出半年!当初他就这么笃定的说过了。但上官殿硬是不信邪,想说湛掩袖这么大手笔,一定是非常的喜爱她,绝不可能不到半年就腻了。
“啧啧,真是浪费呀!你是为了哪一位冷落了人家?”上官殿好奇的问。
“一个有着一双清澈明眸的女孩。”湛掩袖老实的说。那个秋烟不再笑了,因为他的渐行渐远而整日对他哭哭啼啼的。
他在她脸上瞧不见那对曾令他怜惜、喜爱的酒窝,那么她也没有留在他身边的必要了。
当初,她曾说过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既然是任何事,当然也得包括帮他收买人心,他将她送给兵部尚书,不过是完成她的心愿而已。
“你现在疼的女人叫什么名字?”温雅尔接着问。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他这个问题是白问的。
“她叫什么很重要吗?”名字对他而言并不是关键,相似度才是!
“当然重要呀!你不知道人家叫什么,要怎么喊她。”他笑骂道:“该不会喊甲乙丙丁吧?”
“或许。”他轻描淡写的扔下一句,“你们今天是来盘问我的私生活的吗?”
“当然不是,只是好奇而已。”上宫殿耸耸肩,“毕竟你那收集女人的怪癖,相当少见。”
“我不收集女人。”他只是在找,找他曾经许过的一个承诺。
他只是爱,那个在雨夜里带走他的眼泪和伤心的女孩。
在那个雨夜里,他就已经不完整了。而他只是要把自己变完整,因此他在相似的女人身上寻找。
然而他只能想象,并不断寻找眉毛像她、眼睛像她、鼻子像她、嘴巴像她、酒窝像她、脸庞像她、笑声像她的女子。
那一晚,她穿着一袭白衫,所以,他要侍妾们全穿上相同的白衣,但是……她们通通都不是她。
他知道她们都不会是她,因为她的时间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停止了,她没有机会长大。
“少来啦!你没有收集女人,那你在干么?”好一个风流的安西王呀!
温雅尔敢打赌只要湛掩袖一出现,家里有女儿的人一定闻风丧胆,赶紧把女儿给藏起来,免得被他看上了,那命运,大概比被选到后宫去还惨。
不过他忘了一句话,叫作五十步笑百步,他温大人的名声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呀!
“我在找一个人。”
“找谁?”用这种方法来找人,还真是够绝、够独特的。
他淡淡的吐出了一句,“湛掩袖。”
“嗄?”他们惊讶的瞪大眼睛,异口同声道:“找你自己?”
“你真是个怪人你知不知道?”摇摇头,温雅尔实在不能理解这个安西王心里在想些什么。
照道理说,他们是很好的朋友,他应该了解他、明白他的。不过,事实却是截然相反。
“我是个没有心的人。”湛掩袖坦然的看着他,
“好了,别谈这事了,说正事吧。”
“没错,谈正事吧。”一提到正事,三个人同时都微皱起眉头。
因为这件事情相当的难办,而且还有一些复杂。
十八年前,当上官喻还是安国公时,带兵攻入皇宫篡夺了他哥哥咸统皇帝的皇位。在这过程中,他得到了当时握有兵权的辅国将军湛亦刚的帮助,所以之后当他登基为帝时,他便封了湛亦刚为安西王。
六年之后,忠于咸统皇帝的镇国大将军范正顺联络了一些旧部属,在安西起兵造反,杀了安西王全家,当年只有十三岁的湛掩袖一人活着,在护卫的保护下逃到了京城。
虽然叛变很快就被平定了,但是范正顺却从此失去踪迹。有人说他在战乱中死去了,也有人说他改头换面隐藏身份,准备再次造反。无论如何,他是消失了。
一直到去年冬末,一个消息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咸统皇帝在十八年前自刎死在金銮殿上,而他的怀德皇后紧跟着在长乐宫上吊自杀。当时刚满周岁的小公主上官和雪,由一个老太监抱着,跟着一群死忠的护卫逃出宫去。
现在,范正顺再次现身了,他顶着肃清叛逆、讨伐暴君的旗帜,拥护着咸统皇帝的惟一遗孤,在西南一带零星的作乱,带给朝廷不小的震撼。
“掩袖,你说范正顺手上,真的有上官和雪吗?”温雅尔说道:“有可能吗?”
“不晓得,你告诉我呀,温统领。”
温雅尔长相斯文,常作书生打扮,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是率领三万禁卫军的大统领。
“我猜是幌子,他可以随便抓个女人就说她是公主,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这一招高明。”湛掩袖冷笑道,“还拥护咸统的人会因为这个公主而聚集过去。”
范正顺,这个十二年前让他家破人亡的元凶!幸好老天爷没让他早死,让他有机会报这个血海深仇。
“没错。”上官殿严肃的说,“不管公主是真是假,都会很麻烦。”
温雅尔笑道:“反正皇上要派兵去平乱,公主是真也好、是假也好,一刀杀了从此没有烦恼。”
“你真残忍,懂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呀!还好我父皇不会派你这个大统领去平乱。”上官殿冷哼一声。
“那可不一定。听说皇上属意叫文大人督军,命威武将军当元帅,但那并不代表不会有变故,我还是有机会的。”
“不,你没有机会。”湛掩袖说得轻描淡写,却显得相当斩钉截铁。
温雅尔奇道:“喔,为什么?”
“因为我去定了。”他相当的坚决,“我去定了。”
“哈哈,不可能的啦!”上宫殿愣了一下,才又笑道:“父皇不会让你去冒险的。”他父皇待湛掩袖极好,好到他和兄弟们都要吃味了。
由于父皇和湛亦刚有着极深的交情,他的江山有一半是湛家打下来的!因此在湛家遭逢变故后,只留下湛掩袖这条血脉,他说什么都要保全住,绝不可能让他去冒险杀敌。
上官殿可以了解湛掩袖非去不可的理由,毕竟范正顺不但是乱臣贼子,还是害死他全家的杀人凶手。
湛掩袖冷笑道:“你以为我为何要收买兵部尚书和那些大臣?”
“原来你一直都在为今天铺路呀!”温雅尔恍然大悟。那些人受了他的好处,在皇帝面前不帮他说话、不荐举他也不行。
看样子,湛掩袖大概一得到范正顺的消息,就开始动作了。
上宫殿也明白了,“看样子你是去定了。今天请我们吃这一顿,大概是要我们两个帮你美言喽。”
湛掩袖哈哈一笑,“没错,聪明。”
他明白皇上有七个儿子,最喜欢的便是上官殿,也只有他一个人有封王列土,而且还拥有一座豪宅在京城里,反观其余的皇子都只有虚名而无实权。
而温雅尔是皇上最信任的心腹,年纪轻轻却握有保卫皇宫的三万禁卫军大权。当年皇上篡夺皇位时,第一个收买的便是大统领,因此他们才能顺利的攻入皇宫。
这个职位的重要性是可想而知的,因此只能交给最信任的人。
湛掩袖相信他们的意见,皇上会听的。
第二章
对夏夜雨来说,她到目前为止的人生,可以分成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七岁以前,这个阶段的事她记得其实并不多。
只记得长长的甬道、燃烧的火把,还有那一排排萧索和冷清,还带着一股阴森森气息的石墙。那个时候,大家都叫她小姐,周围的人本来就不多,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只剩下自己和汪伯伯时,她也从那阴暗的地方搬到了一间大屋子。
在那个雨夜里,汪伯伯睡着了,她怎么叫他他都不醒,后来才知道他死了。
她犹记得当晚抱着一个很伤心的大哥哥,把他的伤心赶跑,让雨停了。接着在一阵马蹄声和呼喊声中,她摔到一个陡峭的悬崖下,也因此,她人生的第二个阶段展开了。
夏伯伯救了她,给了她一个名字,因为她是在夜晚的细雨中被救回去的,所以他叫她夜雨,然后,是一段平静的日子。然而某一天,黄河溃了堤,她跟着贡伯伯一家老小到山东去投亲,到达京城的时候因为盘缠用尽,她便被卖到一户人家当粗使丫头,从此开始了她人生的第三个阶段。而这个阶段何时会停止,她也不知道。
夏夜雨有些失神的洗着手上的菜,听着哗啦哗啦的水声,几乎有种正在下雨的错觉。
“夜雨,你这死丫头居然还在这里偷懒!”
一个尖锐的声音伴着右耳上的疼痛响了起来,她有些手足无措的说:“江婆婆,我没有偷懒。”
“还说没有!”江婆婆捏住她耳朵的手,又向上—提,“没偷懒的话,为什么一篮菜洗这么久还没洗好?
“都来三年了,还是这么笨手笨脚的惹人讨厌。”她嫌恶的说着。真不明白大总管为什么要买这个瘸丫头进府来,手脚不利落,长得也不讨人喜欢,除了让她在厨房里干些粗活之外,实在不晓得她还能做些什么。
她放开了她的耳朵,“要是误了老夫人用膳,我不给你一顿好打,你还以为自己不是奴才呢!”
“是!我马上就洗好了。”夏夜雨七手八脚的拿起一旁的水桶放到井里,费力的汲水。
“快点呀!慢吞吞的。”江婆婆擦着腰,有些不耐烦的催促着。
她使劲的把水桶给摇了上来,吃力的想将水给倒进洗菜盆里,可是她肚子饿得咕咕叫,浑身直发软,又怎么提得动那满满的一桶水?不小心手一松,水桶便从井边跌了下来,溅了一地的水花,也溅湿了她单薄的衣衫和鞋袜。
“你这丫头搞什么鬼!”江婆婆大声斥责着。还好她闪得快,不然这一身衣服不就全毁了吗?
“对不起!”夏夜雨可怜兮兮的说:“江婆婆,我……我没吃早饭,没力气,不是故意的。”唉,岂止早饭没吃?她已经接连三顿没吃了!昨晚饿得实在受不了,勉强喝了一些井水裹腹,岂知这样却更饿了。
“喔,那你是怪我喽?你的意思是说我刻薄你,故意不给你饭吃,让你没力气干活,都是我的错喽。”她眼睛一瞪,“你手脚不干不净的,以为在厨房干活就能捞些油水,以为我不晓得吗?”
“我没有呀。”为什么厨房缺少了东西,江婆婆就赖定是她拿的?
她很怕厨房少了东西,因为那代表她又要饿好几顿了。可是每次她算得好好的生食,最后总会莫名其妙的少了。
就拿前天来说好了,外头店家送进来的鸡蛋明明是两大竹篓,才隔一天就少了一篓。江婆婆是管厨房的,东西少了就骂她,叫她下次点清楚、放好,不要想动手脚……而骂完后,还会罚她少吃几顿。
但夏夜雨并不笨,她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当江婆婆的荷包越来越满,她的肚子就会越来越饿。
“唉,走开走开!这里不要你了,你去收拾漪水阁吧!”
“可是,我是厨房的人……”她是不能进后园子的,况且漪水阁传闻闹鬼,已经好几年都没人去了,现在叫她去,她实在有些害怕。
“叫你去就去,少啰嗦!”江婆婆冷哼着气,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
开玩笑,漪水阁之前闹鬼闹得可凶了,况且那么大一间阁楼,一个人怎么打扫得完?
那林家嫂子是故意要欺负她女儿的,才会叫她去打扫那里!否则漪水阁封了那么久,也没听说有在整理,怎么昨天她们一吵嘴,今天她就叫她女儿去那里打扫?
适才女儿哭哭啼啼的来跟她哭诉,她当然不让自己的女儿再过去!干脆叫这瘸丫头去,反正只要整理干净就好,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眼见硬的不行,她只得用软的,“你乖乖的过去打扫,回来我就给你吃一顿好吃的。”
好吃的?夏夜雨一听到这三个字,忍不住双眼发亮。跟饿得咕咕乱叫的肚子相比,漪水阁的恶鬼似乎也不恐怖了。
况且现在是大白天,应该没关系吧?她只要赶在天黑之前离开,就不会有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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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是疯了才会答应你。”温雅尔苦笑着,看着躺在床上被他们五花大绑,而且还没从蒙汗药的药性中醒过来的威武将军孙浩成,摇了摇头。
“我会记得你的好处的。”湛掩袖笑道。
若非皇上固执的不肯改派他,他也不用出此下策,绑走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