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吉祥的脸被打歪一边,仍旧抿唇不搭腔,一旁的吴富贵与万金珠见到楚娴淑发火的模样,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更甭提要为全吉祥求情。
“你和你的徒儿在这段时间将我要得团团转,觉得很好玩是吗?”楚涧淑反手又是一巴掌。“你给我老实说,你的徒儿上哪儿去了?”
“他肚子疼到茅房去了。”全吉祥忍着颊上的疼痛,坚持不肯吐实。
“还敢说谎!你们进来除了骗我的钱外还想做什么?想偷东西是吗?”楚娴淑不晓得全吉祥从哪里知道她的事,可一想到先前在全吉祥面前流露出的恐惧模样,就让她非常不满。
“户部尚书府这么多值钱的东西,给我们一些又算得了什么。”全吉祥顺了楚娴淑的猜测如是说,她不清楚项子熙要在户部尚书府里找什么,不过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绝不能让人知晓,为了守住项子熙背后的秘密,她谎称自己是骗子小偷。
“你还真敢说,来人,给我往死里打!”楚娴淑恨恨道,全吉祥居然敢编出三姨太的鬼魂跟在她身边,害她整天提心吊胆吓得半死,就怕三姨太真会出现,现下知道这一切全是谎话,她怎可能轻饶全吉祥。
“是。”孔武有力的家仆听从她的吩咐,马上对全吉祥饱以拳打脚踢。
吴富贵与万金珠见女儿被打,两人心下不忍别过脸去,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你的亲生爹娘为了钱可以出卖你,你真以为能瞒天过海吗?”楚娴淑见全吉祥被打得像只虾米缩在地上,总算稍稍平息心头高涨的怒火。
全吉祥拚命忍着痛硬是不肯叫出声,楚娴淑的话刺中了她的心,她的亲生爹娘为了钱可以出卖她,她何必没尊严哀叫出声,就算她痛叫出声,她的爹娘也会无动于衷不是吗?
既然命中注定要死在这里,她宁可选择有尊严的死去,也不愿哭着乞求爹娘对她能有一丝怜悯同情。
“夫人……那个……”吴富贵搓着手犹豫不决。
“怎么?想替你女儿求情?”楚娴淑挑了挑眉,怒看着吴富贵。
“不是的,我们没那个意思。”她这一眼吓着吴富贵与万金珠,两人忙不迭摇头不口认。
“是啊!女儿做错了事,的确是该受点教训。”万金珠连忙补充,以免楚娴淑误会,连着他们夫妻俩一块儿打。
“不是要替女儿求情,那是要什么?”楚娴淑挑眉睨问。
“方才夫人答应我们的事……”吴富贵怕她会忽然改变主意,要跟她做最后的确认。
“等揪出她的徒儿来,那一百两我自会让帐房拿给你。”
“谢谢夫人。”金钱可以使吴富贵与万金珠的脸皮更厚,可以买下他们的良知与歉疚。
倒在地上受到猛烈攻击,口吐鲜血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全吉祥,清楚地听见他们的对话。一百两,原来这回爹娘为了一百两将她的命给卖了,呵!比起十二年前以五十两将她卖给金姨娘要多多了,她是否该为此高兴?
她自嘲一笑,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打碎了,鲜血不断自口中溢出。
当项子熙查到田正文侵吞国库的证据,离开“携春居”时,见到护卫行色匆匆到处搜查,心知出了事,飞快赶回到“承花居”,见到的画面即是全吉祥浑身是血、遭受拳打脚踢倒卧在地,已不知是生是死。
他的心口狠狠遭到重击,痛得他喘不过气来,愤怒哀痛的怒吼自口中狂啸出,他宛如一条龙,飞窜至全吉祥身边,双掌迅速击出,将所有胆敢伤害她的人全数打飞跌开。
项子熙的突然出现以及利落的身手,让楚娴淑心下大骇,吴富贵与万金珠也没想到女儿的徒儿会有这么好的身手,他们亲眼看见他发狂地将健壮的家丁全数打飞,吓得连忙躲到一根廊柱后头,免得下一个被打飞的人就是他们。
“快来人啊!有刺客!快来人啊!”楚娴淑扬声惊叫。
项子熙迅速抱起倒在地上的全吉祥,惊慌地以指探向她的鼻息,发现还有呼吸,让他怀抱希望。
“你来了……”全吉祥感受到他温暖的怀抱,张开眼看,试着对他微笑,不争气的泪水却先跌了出来,满腹委屈如潮水瞬间涌上。
“对不起,我来晚了。”看见她满脸都是血,却还想对他微笑,令他心如刀割。
“我还活着,不算太晚……”她试着同他打趣,可一开口说话,更多的鲜血更不受控制自口中溢出。
“别说傻话,你不会有事的。”他眼眶发热安慰她。
“呵……”她忍着痛淡淡一笑,说服自己相信他所说的,她真不会有事,可是她好痛,真的好痛,全身上下仿佛被拆卸般产生剧痛。
“吉祥,你不会有事的……”明明已经立誓要好好守护她,为何还是让她出事了?
全吉祥听他一遍又一遍说她不会有事,唇上挂着幸福的微笑,有他在身边,她觉得好安心,也觉得好安全,她知道,他不会再让人伤害她,倘若上天真的要她死,能死在他怀中,算是最好的下场,于是她放心让剧痛掳获意识,遁入黑暗之中。
“还不快来人啊!有刺客!”楚娴淑可容不得他们逃脱,继续尖声唤人。
被项子熙打飞的家丁们捂着心口爬起,全身酸疼,又惊又惧地想再包围住项子熙,却又裹足不前。
楚娴淑的呼叫声引起护卫的注意,项子熙耳尖听见杂沓的步伐声传来,他并不怕这些人,可是全吉祥伤势严重,他不能只想着要报仇,而不顾她的伤势,目前救她才是最重要的事。
项子熙恨恨瞪了楚娴淑一眼,没忽略躲在廊柱后头的吴富贵与万金珠,直觉告诉他,吉祥被发现还被打伤,必定和他们有关。
“今日的事我记下了,改日定当加倍奉还。”项子熙保证,这件事绝不会轻了。
“你好大的胆!你是什么身分?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楚娴淑恼极了,心里想着为何护卫还不快来?对方都和她撂下狠话来了,护卫们一个个却像饭桶,动作缓慢如牛,这算什么?!
项子熙一双黑眸布满怒焰,扫视过在场所有人的脸孔牢记后,即抱着全吉祥施以轻功飞驰离去。
他的身手快得让在场所有人心惊胆颤,更可怕的是他临走之前所说的话,楚娴淑仗着自己是户部尚书最宠爱的夫人,自认项子熙动不了她一根寒毛。
没靠山庇护的吴富贵与万金珠则面面相觑,心下惴惴不安,暗自猜测项子熙是否知道这件事和他们脱不了关系,不知道还好,倘若知道,那他们岂不是完了?他们不禁开始祈祷女儿的伤势会严重到没法将这件事泄漏出去,如此对他们才是最好。
当护卫赶到时,项子熙与全吉祥早已失去踪影,楚娴淑气得爆跳如雷,娇颜扭曲又咒又骂,所有人皆受到波及,无一幸免。
第八章
项子熙在亲信张勇的掩护下,抱着浑身满是血污的全吉祥狂奔回府,全吉祥脸上未干的血渍吓坏了所有人。
“快去请大夫来!”项子熙一路抱着全吉祥狂奔回房,朝紧紧跟随在身后的人吼道。
总管张叔马上回头命脚程最快的家丁去请大夫,张妈紧张地跟在他身后团团转,曲秀荷听到婢女通报,连忙赶过来一探究竟,当她看见子熙怀中染血的娇小人儿时,惊得掩唇倒抽口气。
“水。”项子熙小心翼翼地将全吉祥放到床上,对后头唤道。
“来了。”张妈立即端来一旁盆架上的清水,将手巾拧湿递给他。
项子熙接过,动作轻柔地为她拭净脸上的血污。污血一寸寸被洗净,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张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脸蛋,项子熙看着她布满青紫伤痕的小脸,低声咒骂。
“是谁这么狠心?竟然下这么重的手。”虽然曲秀荷与受伤的人素不相识,可见到对方伤成这样,激起了她的同情心。
“吉祥,你已经安全了,不会再有人能够伤害你。”项子熙压根儿没法留心母亲说了什么,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看得见伤痕累累的全吉祥。
他的痛苦、他的自责与他的悲伤全显现在脸庞与细微的小动作上,曲秀荷见状大吃一惊,这样为情伤心难过的子熙可是前所末见,由此可知,床上的人儿对子熙非常重要。
“老张,再派人去看看大夫怎么还没来。”曲秀荷不忍见儿子痛苦难受,忙对张总管吩咐。
“是,夫人。”总管张叔马上遵照吩咐。
“吉祥……你醒醒好吗?”项子熙担心她会永久沉睡,不断深情呼唤。
“大少爷,我瞧这位姑娘的衣裳都脏了,不如让我趁着大夫来之前,先帮她换上干净的衣裳,这样她躺着也会比较舒服。”张妈轻声建议。
“是啊!子熙,先让我和张妈帮忙换下她这身衣裳,我们也好在大夫来之前先检查她是否有伤到其他地方。”曲秀荷附和。
“吉祥她伤得严重,还是由我来帮她吧。”项子熙担心她的肋骨可能被打断,若由母亲和张妈帮忙吉祥换衣裳,怕会不小心加重她的伤势,不如由他来,他较为放心。
“什么?!”曲秀荷听见他要亲手帮姑娘家换衣裳,觉得不妥。
“夫人,我认为由大少爷来也好。”张妈以眼神暗示曲秀荷别反对,太少爷那双曾经冷静自持的眼瞳已因全吉祥受伤而陷入迷乱疯狂,若不顺着他,谁晓得会不会出乱子,还是顺着他好。
“好吧,那就由你来,记得小心点。”曲秀荷接收到张妈的暗示,明白颔首,心知子熙不是会随便占姑娘便宜的孟浪之徒,他既然表明要为对方换衣衫,想是对对方早有打算,虽然她不晓得眼前的姑娘来自何方,但她相信子熙的眼光,对方绝对是个好姑娘。
“我会的。”尽管项子熙因痛苦而全身紧绷,可是他还知道怎么做对她才是最好,绝不会伤害到她。
曲秀荷命守在外头的丫鬟去跟二媳妇——宋丹雅商借年轻姑娘的衣衫过来让全吉祥换上。
很快地,丫鬟便由宋丹雅那儿拿来多套单衣外衫,交给房内的张妈,然后退至外头听候吩咐。
“太少爷,干净的单衣拿来了。”张妈将干净的单衣拿着,和曲秀荷退到一旁。倘若他有需要,她们可以马上提供协助。
“谢谢。”项子熙轻轻扶起全吉祥,解开她的衣衫。
意识不清、陷入昏迷的全吉祥忽然睁开眼,迷蒙中看见项子熙的双手拉开她的衣襟。
“……我听见……你在叫我醒来……”幽暗中,唯一听见的是他热切的呼唤声,使她奋力拨开层层迷雾迈向光明。
“吉祥,你终于醒了,现下觉得如何?”项子熙见她悠然转醒跟他说话,喜出望外。
曲秀荷与张妈站在一旁,见她清醒过来,两人也为她感到高兴。
“……现下觉得……你……为何……要脱我的……衣服……”他的双手摆在不该摆的地方,虽然她被打得半死,全身上下痛得又快昏过去,仍是会感到害羞。
她的问话,让一旁的曲秀荷与张妈胀红了脸,感到无比尴尬,张嘴想替子熙解释,澄清他绝非登徒子,随即又想,不如先静观其变,看子熙如何回应。
“我要帮你换衣袍。”项子熙回答得无比正经,眼中不带轻佻孟浪之色。
“……这……这么快就要帮我……穿上寿衣……是不是太无情了?”她试着同他说笑化解尴尬,心想她的身段又不玲珑有致,他眼光应当没差到要占她便宜才是。
“不许你胡说八道,你要活到七老八十,哪会这么快穿上寿衣。”项子熙不悦地瞪了她一眼,不许她随便咒自己。
“……也对……祸害遗千年嘛……不过这里是哪儿?”她自嘲一笑,只是目前她人身在何方?
无力地转动头部,四下看了看,只见一旁有位高贵优雅的夫人,在美丽夫人身后则站了名和蔼可亲的仆妇,再见房内摆设朴实中带着一丝贵气,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他在翠竹胡同承租的小屋,这里究竟是哪儿?
“这里是我的卧房。”
“什么?!”全吉祥万万没想到他会将她带回家,那站在他身后的人应该是他的母亲吧?一想到自己一身狼狈地进入高贵的兵部尚书府,她便感到羞惭得无地自容,连忙想起身离开。
“怎么了?”项子熙见她起身,忙阻止。
“千万别起来,你受了伤,大夫就快来了。”曲秀荷料想她在害羞,柔声制止。
“我……我不碍事,回家……休息就行了。”全吉祥虚弱地喘着气,试图表现出并无大碍的模样。
“你明明就伤得很重,在胡说什么。”项子熙不许她走。
“可是……”全吉祥仍觉不妥,他们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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