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巧经过听到,冠上『偷』这个字,恰当吗?」仇寘冷眼扫颜传生,「背后议论人家的是非,究竟谁才是真正有城府之人?」「我……」像拿了石头砸自己脚般的难堪,颜传生自知理亏的无言以对。
「颜大哥,你先回去吧,我有话和仇将军说。」澄浅发了声,她可以感觉到仇寘的怒气已经筑起,如同她的。
发现那个男人的目光仍如刀似剑的在自己的身上切割,颜传生就算还有话想跟澄浅说,也畐得硬生生吞回肚子里。
「那我改天再来找你。」不敢再稍作停留,他飞也似的匆促跑离。
*****************「你是主动来跟我解释的吗?」抬首正视仇寘,澄浅一股憎恨的血潮直往脑门冲,气势汹汹的质问着。
「我欠你午么解释?倒是你不觉得该向我解释一下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他可以自由进出仇府的大门?」仇寘不喜欢她和自己以外的男人有所牵扯,他不喜欢看到她和其它异性交谈。
她太单纯了,完全不懂人性的险恶。
她曾经对陌生的他交出真心,由此可知她毫无任何的防人之心,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怕旧事重演,而这回他不敢保证她仍会完整如初!
「颜大哥是我的朋友,为什么不可以自由来去?」「你是个姑娘家!」「姑娘家又怎么,就不能带朋友回来吗?」澄浅抡起拳头像握了把刀似的,一脸寒霜的回问他。
「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会让人说闲话?」他是为她好,她看不出来吗?
「哈!」澄浅冷笑了声,「仇将军,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您该不会忘了我的流言是因你而起的吧?我都已经这么不堪了,不差这一件来锦上添花!」「你──」仇寘真不知该拿她的偏激怎么办才好,他知道他不会再让别人有机会说她的是非,但她可不可以将她的芒刺收敛一些,不要老是和他针锋相对?
「仇将军要到答案了,那么可否回答我的问题了?」澄浅狠狠的瞪着他,「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竟然查窑厂的账册?!你怕我会污了你们仇家的钱吗?」想 到他的举动,她的胸臆像盛满了酸液,腐蚀了所有的知觉。
「请你大可放心,我虽和仇家子孙不同姓,但我对仇太爷的感情比你还深厚,请你不要千方百计的排挤我!」那颗长久被痛苦填得满满的心,突然间迸裂,情绪高昂的像硫磺,滚啸而出。
她好难过。
为何自己真心的付出会落得如此的下场,他不领情就算了,何苦还要变相的怀疑她?
「我什么时候让你有这种误解了,我为什么要排挤你?」看她整个人彷佛散发着熠熠的亮光,被怒火烧腾出耀眼的神采,水汪汪的双眸盈满愠意,两颊也因为适才的喊话而明媚嫣红。
「我要李恕去找来账册,只是想明白你的能力,想领教一下你是如何让同业的男人对你赞誉有加,根本没有查帐的意味!」这个李恕,他叮嘱要行事保密,没想到他仍差劲到让她察觉。
澄浅愕愣,却掩饰的很好,「不劳仇将军关心,反正你就认真的在皇上面前当你的大红人吧,就算三、五年不回来,仇家的制窑厂仍会经营的有声有色!」「不要喊我仇将军!」她刻意划清界线的称谓,令仇寘双眉斜飞。
「或许我该叫你一声大哥?」「我们不同父也不同母,这声大哥我担当不起!」「那你到底想怎样?」澄浅厌恶这种摸不透、看不清的感觉,他既不关心她,也不在乎她,为何还要干涉她那么多事?
「我已经改变了,不再是三年前的青涩女孩。我现在是个成熟世故的女子,对你想要唤起的那种感觉,我了解的很!」他如果想找一个玩弄的对象,就不要找她,因为她玩不起这样的游戏。她很介意,也很在乎世俗的眼光。
「不要提醒我你有多么世故!」方才那名男子对她示好,他听见了,而那令他怒火中烧。
她可知道随着她有如一株娇艳、含苞的花蕊一日一日的绽放开来,他就愈担心他曾温柔呵怜的玫瑰会被别人采走。
他是第一个发现她美丽的男人,谁也不能抢走她!
「那么就请你记住,我不再是三年前那个会傻傻上当的女孩了!」*********************李恕的房门被用力踢开,进来的一脸怒气腾腾的仇寘。
「李恕,你给我滚出来!」接着,房内的桌椅、茶碗也接连的遭殃,倒的倒、破的破,才一会儿便一室的狼藉。
「将军……你找我?」正在屏风后头洗澡的李恕,一听到火怒的吼叫,心拎得半天高,拿了件卜服披着急忙的跑出来,而当双眼直接目睹屋内的惨况,胸口的那颗心简直是跃上了喉头,颤悸不已。
他的主子……又怎么了?为什么回乡享受天伦之乐后,脾气会变得如此阴晴不定?
「你给我说清楚,是谁借了你熊心豹子胆,让你如此居心不良、居心叵测、心怀不轨?」仇寘揪着他的衣领,狂暴的眼神在他脸上雕着花。
「属下……不明白将军所指为何?」李恕胆颤心惊的回视着自己的主子,只想知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了?
神策军大将军怎会一夕之间转了性子,变得如此野蛮?他不是以温文见长,专攻别人的弱点以达目标;不是天塌下来亦一副不愠不火,不急不徐的镇定;他不是对那四位好友,自诩是儒雅书生,没脾气的斯文人;他不是以笑看待天下事的吗?
怎么那个仇寘不见了?
这会儿哪还是个笑面虎,这只虎连笑都不见了,根本就是深山中的猛虎,杀人不眨眼!
「你还和我演戏,你知不知道你的命操纵在我手里?」仇寘咬牙切齿的迸出吼声。
谁能猜得到他置如心腹的部属,竟反过来咬了他一口!
「李恕真的不明白将军话中所指,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他何德何能,让将军一堆成语来形容他,但他着实不晓得那些用来说人有心机的词句,怎么会放到他身上?
当了他这么年的部属,李恕下意识的举起手,扳着手指头数着:一、二、三……「你扳手指头作啥,算算看还有几天要娶妻是不?」仇寘愤怒于他的不识好歹,揪着衣领的力道转而擒向他的脖子。
「我待你不薄,就像个朋友,而你取然这么回报我?」「娶妻?!」李怒耳朵只听着了这个重点。
将军有没有说错,他什么时候和这两个字成为朋友了,怎么没人通知他?他向来孤家寡人一个,与风花雪月无缘的男人,什么时候有女人肯嫁他了?
仇寘不容他发呆,怒骂又劈了下来,「你什么时候和太爷走那么近了,又怎么向他推销自己,对他洗脑,让他以为你真的很了不起?」方才得知的消息像涨潮般,攻占他的思绪,气得他手掌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李恕咬牙承受,仍不忘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我从未单独和太爷说过话……」气头上的仇寘哪听得进他的话,连连的怒声盘问着李恕:「你自认自己有资格当我的妹婿?」「妹婿?!将军何时有个妹妹了?」「还装傻,澄浅就是我妹妹!你要太爷将她许配给你,你敢说没这回事吗?」「将军,你真的误会属下了,我从没有那样的念头,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消息传出来……」当下,李恕乍然瞧出了端倪,原来将军所有的自制力是在遇到某个人后才会自动消失的,他早该察觉到了。
为什么他会忘了仇太爷给尉姑娘身分是有原因的。
在他心中可未曾认为尉姑娘是将军的妹妹。因为将军打从一开始就没当她是妹妹,没有兄长会以如此轻佻的态度对待妹妹,而且他给她的关心也像是调戏……「你没说谎?」仇寘以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束缚的力道稍为减轻。
「李恕不敢说谎。」「没有最好,要再让我知道你对澄浅有任何的非份之想,我会亲手宰了你!」看来这件事是爷爷自己剃头担子一头热,什么颜传生、李恕,他意图给澄浅安排的夫家人选,他都打了不及格的分数!
「还有事?」发现属下看着自己的目光有异,仇寘不知怎地,突生不自在感。
「不,属下只是觉得将军真的是一位好兄长,为了小姐的婚事如此费心。」好吧,李恕承认,他是有点想报仇,看看将军尴尬的样子,刚才他真的被掐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仇寘不自然的扯了扯唇角,「李恕,并非你配不上澄浅,以一个统领的身分,你是足够了!但何时上战场不一定,我是不希望澄浅守寡,所以才反对你们在一起。」觉得心绪像纠缠的丝线,他仍无法为自己刚的怒气下个解释,不过可以知道的是,他不要澄浅嫁人!
「将军所言甚是。」李恕翻了翻白眼,理由还真牵强哪!
******************「太爷,谷大人带着他的公子上门求亲!」阿顺跑进大厅禀报。
「是吗?这可是今天第三位啦!」仇太爷端着茶杯,透过杯缘看向斜前方坐着的孙子,不着痕迹的笑道。
「爷爷,什么第三位?」仇寘嗅出气氛的诡异,蹙着眉看了家丁一眼,视线最后回到祖父身上。
仇太爷一脸的惊讶,回道:「你不知道吗?咱们家澄浅果真是个万人迷,不过才澄清了她 的清白,宣布为她找门亲事,求亲者马上多如过江之鲫,我都快应付不了啦!」「爷爷,你怎么还继续为她找夫家,我不是说事情到此为止吗?」仇寘眼神尚热,表情沈郁骇人。
「你说停止就停止吗?浅丫头难道一辈子不嫁人?」仇太爷也不是省油的灯,岂会没种的让他的眼神吓退。
「之前你批评颜传生没担当,说李恕不能给她幸福,我都没话说,这会儿来的谷公子可是相貌堂堂,成熟又稳重……」「为什么澄浅就非嫁人不可?」仇寘打断了他的滔滔长论。他以为再也没有人会来争夺她了,没想到虎视眈眈的人已排成一长龙。
他太小觑她的女性魅力了!
「浅丫头以前是因为有流言缠身,所以才没人敢要,现在事情终于豁然开朗了,她也不小了,还不赶快找个夫家,难道你要养她一辈子?」仇太爷挖了个洞,准备等他那聪明一世,胡涂一时的孙子自己跳进来。
「有何不可?」「不,我不答应,虽说我和浅丫头的父母不熟不识的,但我不会让她后半辈子孤孤单单,我得找个男人照顾她!」「我会照顾她!」仇寘的怒气已达临界点,愈吼愈大声。
只见一旁的奴仆,一个个噤若寒蝉,大家都憋着连气也不敢喘一下。
「怎么个照顾法?和她同年龄的女人有丈夫疼爱,而她难道就得一辈子跟着曾经非礼自己的男人,继续让流言伤害?外人会怎么想,认为她是你仇大将军身边一个没名没份的侍妾?」「如果非要我给她个名份,流言才能彻底断得干净,好,我娶她!」逼出了承诺,仇太爷心里笑得煞是得意,「你可别意气用事,说我误了你一生。娶个自己对她没啥感情的女人,是不会幸福……」「谁说我对澄浅没感情?」仇寘不以为然的反驳,「我若对她没感觉,三年前为何会情不自禁的对她做出那些事?」他从不否认自己对她的喜爱,只是他没想过自己会在这个年纪就成亲,不过要他娶澄浅,他却一点也不排斥。
「是我害她变成今日的样子,当然得由我负责。」他喜欢她比四季变化还要鲜明的表情与动作,尤其是那张俏脸飞红起来的当儿,更让他生念动荡。
「你如果能这么想那是再好不过,毕竟浅丫头这么好的女孩儿,我还真不想送给别人家当媳妇!」仇太爷愈来愈佩服自己了,他真是老谋深算啊,不过使了点小计,就有人沈不住气了。
姜还是老的辣的啊!
他没见过阿寘对政事以外的任何人事物感兴趣过,没想到这回一蒙就被他给蒙对了;至于澄浅,一思一念都逃不过他的双眼,女人啊,就是死心眼。
「阿顺,将那个什么谷大人和他的儿子都赶回去,说小姐不嫁人了!」仇寘冷然的对着家丁下令。
「是。」***********************「小姐,好消息,好消息!」托着下颚支在桌上,澄浅愁眉不展,看也不看跑进房的丫鬟。「杏儿,我现在没心情听你说话。」「小姐,你听完我的好消息后,心情自然就会变好了。」「别烦我!」澄浅换了只手托腮,整副身躯几乎要瘫在桌子上了。
杏儿不放弃的坐的她的面前,「小姐,你不用再为成亲的事情担忧了。」「你没见太爷有多坚持吗?」澄浅不懂爷爷为什么非要她嫁人不可,他之前甚至未曾有过这样的念头。
「可是少爷比他更坚持。」「什么意思?」事情一扯到仇寘,澄浅立刻坐直了身子。
「少爷将那些求亲者全赶走了!」「真的?」「嗯,我亲耳听见的。」杏儿用力的点头,表示自己不是为了安慰她而打诳语。
澄浅的脸色陡地一垮,「他干嘛没事对我那么好?」澄浅不相信仇寘没有企图,他不知道又在使什么坏心眼了!
「因为……」杏儿一脸神秘兮兮,「小姐,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