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生病了。”他低下头。
他在害怕紧张什么?为什么不敢注视她?生病不是他故意的啊。
故意?龙兰祺心头一凛,脑中滑过的念头让她的面色凝重。“你故意在这里吹风,让自己生病,对不对?”
子谦的下巴几乎藏到胸前的衣领内,他不安地咬着自己的拳头,依旧不敢抬起头来。“生病……爸爸才不会对我生气,才会抱我。”
龙兰祺倏地伸出手臂,将他紧紧地拥到自己怀中,抚摸着孩子的发,她努力地想眨掉那些即将滑落的泪水。这是怎么样的情况?!孩子要求爱没有错,错在于他表达的方式。“你怎么可以伤害自已的身体。”她极力平缓喉间的哽咽,然而说出日的声音却仍是沙哑而激动。“下次绝对、绝对不可以这样做。”“你不要生我的气。”在她胸前抬起头,子谦似谅弓之鸟地看着她滑下一颗泪珠。“我下次不敢了。阿姨,你不要哭。”“阿姨哭是因为你一点都不关心阿姨。”以手拭去泪痕,抚著孩子的脸颊,注视着他因发烧而有些红的眼睛。“我关心你啊。”“如果子谦真的关心我,就不该让我担心,对不对?听到你生病,我会难过,依依会难过,你的家人也会难过。所以,千万千万不要再故意伤害自己,好吗?”“我只是想让爸爸关心我而巳。”他搂着龙兰祺的手臂,小声地诉说着。“你爸爸是爱你的。”她直起身,认真地看着他的眼。龚希一只是不懂怎么表达而已,他一定是爱子谦的,否则他不会为她的批评大为光火,更不会在于谦受伤时有那种焦急的反应。
子镰摇摇头,咬着颤抖的下唇。“你爸爸是爱你的。”她重复地说,不忍心看到孩子受伤。“爸爸……以前会抱着我说故事,在我还没有上幼稚园以前。”子谦突然站起了身,拉着龙兰祺的手。“阿姨,我带你看照片。”
随着孩子略急促的脚步前进,她却笑不出来。该怎么做才能帮助这个孩子?该怎么做才能让那个跋扈的男人有些改变?
推开了门,走进了一个水蓝色的房间,正如她所预期的整齐与干净,子镰向来懂事早熟得不像个孩子。十来坪的房内还能看出是个孩子居住的地方就唯有桌子上的注音符号练习本和童话故事书。
“你的房间有好多飞机。”她望着挂满了窗口、墙壁的精巧模型飞机。
“是允中叔叔和小叔叔送我的。”子谦坐在床头,害羞地对她招招手。“你看,是爸爸和我。”
她坐在他身旁,看着照片中抱着子镰的龚希一,竟不由自主的发起楞。
几年前的照片吧?子谦还是圆脸学步的年纪,而龚希一两道浓眉间的执抛仍在,但看着镜头的眼眸却是带有几分“轻松”的笑意。这一面的龚希一,她从未见过。也许,子谦懂事后也不曾见过吧?
他爱子谦,起码在子谦仍稚小时,这份爱是显而易见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份爱再重新发掘出来,她坚定地对自己说。
“子谦,你记得妈妈吗?
她拍松了枕头,将子谦揽进自己怀中,拉起被子盖住彼此。子谦很少提到母亲,也许是分离太久吧?”
“我只认得照片中的妈妈,照片在爷爷那里。”他以脆弱的眼神渴慕地看着她。“阿姨,你好像我妈妈一样,你对我好好。你可不可待在这,不要走。”
“这不是阿姨的家,阿姨一定要回家的。”面对孩子的愁眉苦脸,她握住了他的手。“但是,你可以在学校里看到我啊,而且等你好一些后,我会向你爸爸提出要求——带你和依依出去走走。”
说到最后,她望见了床头的红色药水,拿起药水看着瓶盖上的说明——三小时吃一次。“你吃药了吗?”“还没有。吃了会想睡觉,就不能和你说话了。真的要带我出去?”孩子高兴得眼发亮。“阿姨保证,不过你得先把药喝掉。”
依照指示,倒了半瓶盖的药水,看着子谦眉也不皱地喝掉。这孩子连吃药都早熟得不吵闹,让人心疼。“子谦,谁告诉你在阳台吹风会生病?”她突然好奇地间。“幼稚园的老师说的。她叫我们不可以湿着头发在外头吹风,会感冒。”“下次不可以啊,阿姨知道你很聪明,但是老师说不可以的事,你就不该故意去做……。”
低低的说话声中,龙兰祺抱着子谦与子谦怀中的照片,在一片淡淡水蓝的忧虑之中渐渐地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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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宛宛将你一手掌握第五章
第五章
站在床边看着两张熟睡的脸,龚希一只是伫立着。
抽掉了愠怒,少去了怒吼,此时的他看来有些孤寂。对于子谦,他是矛盾的。在不知道沈韵竹的外遇前,他像任何父亲一样地爱孩子。他记得孩子第一次会走路的时间、记得孩子说出口的第一句话、记得孩子笑起来时嘴边的纹路。然而,为人父的喜悦,却在三年前得知子谦不是他的亲生孩子时消失殆尽。
他恨,恨那个女人欺骗了他如此久。他恨,恨他付出的婚姻,原来只是一场可笑的闹剧。他一直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知道真相,是由于孩子曾出过一次需要输血的车祸,否则,也许就这么一辈子的被那个女人冷眼地嘲笑着。该庆幸孩子是少有的RH阴性A型血液,还是该怨恨孩子为何不像他们家族一样,属于大众化的0型?起码他不会因此而痛苦至今。
不知情,有时比知情来得痛苦。
他一直以为自己精明过人,没想到竟连妻子有了别人的孩子,他却依然一无所知。
离婚,没有失去所爱的痛不欲生感,毕竟当初也只是为了结婚而结婚,他或许不相信爱,但却不反对婚姻。因此,对他而言,结束那段婚姻,被背叛的刺痛才是心头真正的伤。
龚希一朝床边跨了步,目光几乎是焚毁似地燃过子谦那酷似沈韵竹的眉、鼻。
她只爱她自己,她诚实地告诉过他。所以离婚时,她没有要求把孩子交给她——对于她的“翻版”她并不感兴趣。当初没有将肚子里的孩子堕掉,并不是为了什么爱,只是单纯地为她自己的身体着想,她甚至坦白地对他承认!她也不爱孩子的父亲,只是在那一段他出国的日子之中,对方的甜蜜攻势着实让她有些晕沉——新鲜,是她创作的灵感。
心寒的不只是她的欺瞒,更是她的不动声色。怎能冷漠得一如无事人,在她扯下了如此一个大谎言之后。
他将眼光转向那个脸上藏不住心事的人影。同样是女人,为何有如此大的不同呢?
那个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正被注视着的女人,动了下身子,孩子似地揉了揉自己的腮颊,头一偏,又陷入平稳的呼息之中。
兰祺的天真无邪也是伪装的吗?他多疑的心,审视有她天使一般的娇美睡颜。
不,她不会——龚希一断然地告诉自己,她甚至单纯得做不来伪装的表面工夫——所以,她总是惹恼他。
她难道没有受过伤害?难道她身旁所有的人事物都没有什么黑暗面,足够让她心生警惕?她怎么能对一切事物永远乐观微笑?
龚希一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混杂着恶意、嫉妒与一抹难以蔡觉的情感。猛然低下了身,他掀开了被子,伸手到她的身子底下抱起了她。
“唔。”被惊动的她,动转了下脖子,才徐徐地张开眼睛。
“你……!”龙兰祺才举起手来,喊出第一个字,她那仍微张的唇就被他不容拒绝的热力给封住。
“闭嘴。”他以唇轻扫过她的柔软。“子谦在睡觉。”
她睁大了眼,闭上了嘴,手啪地一声捣住了自己的唇。他——吻——她!
在作梦吗?整个人被抱在龚希一的胸臂之间,随着他走动的脚步而贴近他的身躯,她仍显得迷迷糊糊。
她混沌的脑子中一团泥拟的不甚清醒,只是迎着头,看着他下颔的线条。这人靠起来不甚温热,男人不该都是暖呼呼的吗?起码小说中都是这么写的原来人的体温和个性有关,他平常就不爱搭理人。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低下头凝睇着她。这样黑白分明的眼,这样无心机的神情,一个人在刚清醒起该是最真实的吧?
抱着她,走出子谦的房间,他在门边的走廊放下她,轻轻地关上了门。
让她背靠着走道的墙面,双手置于她脸庞两侧、肩胛上方,让她一身的不知所惜与谅慌的娇羞只能在他的箝制之中。又上前一步,贴近她怡人的馨香,也接触到她属于女性的柔软身子。
她伸手抵在他的胸前,整个身子极力往后缩,揪着一颗被他看得拧起来的心,她咽了口口水,垂下了眼。“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为什么?我正巧觉得这样子很舒服——软玉温香在抱。”他蓄意逗弄着她的心慌意乱。似冷凝的眼中,却燃起一把他自己也不清楚的心焰。“我们两个站的姿势很色情。”她很快地抬起头,很快地瞪了他一眼,很快地把眼移开,很快地想用力摧开他。“放开啦,这是走廊耶。”“这个问题很容易解决。”
他揽住她的腰,风一般地闪入旁边的另一间房,在她还来不及反抗与拒绝前,将她锁进了他的房间。“你很奇怪。”在他手劲稍松之际,她趁机跳离了他的怀抱。“今天出门才和我吵架,回来后就对我又搂又抱……”“又亲又吻。”他接着说,毫无意外地看到她闭上嘴,微红了颊。
相对于沈韵竹的欺瞒,她的真实是项吸引人的特质。吻她,则是种由心发出的举动。
虽则他知道自己一千一万个不应该吻她。他并不打算“再”对一个女人认真——即使他在龙兰祺身上感受到的感情波动,比沈韵竹来得多。
龙兰祺,值得男人认真。他告诉自己。
所以,他不该挑动她,不该诱惑地勾动她本就为他动心的那份情。但,男性的优越感却还是让他动手了,只为了满足自己的自尊,只为自己的受吸引,他竟然吻了她——吻了会因他而心碎的她。
“你走。”他背过身低喊,开始愤然于自己的不想抽手。
“我不走。”龙兰祺着实被他的举动惹火了,饶过他绷紧的背影,走到他身前,仰头注视着他的阴郁。
逗逗她、玩玩她,又一把将她推开。当她是小狗、小猫吗?
“女人不该太烦人。”他又扳回一贯的讥讽面孔。“对啊,这样男人才能有理由光明正大地游戏人间。”她皱皱鼻子,食指戳向他的肩。“哼,男人。”完全一派龚希一式轻蔑口吻。
他动了下唇,有些想笑,却有更多的悲哀。和龙兰祺相处的日子总有着阳光,但他却从不是个适合阳光的人——他太愤世嫉俗,他太黑暗无光。“怎么不说话?”他的沉默反让她不安,直觉伸出手想抚开他又纠结起来的眉心。“女人,这是我的卧室。除非你想躺在那上头……”他挑起眉,牢牢地捉住她的手掌,锁望住她的眼眸,刻意地捉紧她的手,吮吻过她的掌心,满意地看到她抖了下身子。“否则,别随便碰我,懂吗?”
冰冷的话语中带着侮辱的亲昵,而深黑的眼眸则燃着火灼般的危险。
“别随便碰我。”她把他的话丢回,同时用力拉扯回自己的手。“如果没有事的话,门在那边。”他下巴高傲地昂起向门。“龚希一,我不是你叫来的应召女,也不是供你玩弄的宠物!”她朝他吼出声,内心所受到的伤害尽数展现于她的双眼之间。“我没有要求和你单独相处,我只是想陪子谦,是你毫无理由地把我拉来,又莫名其妙地把我挥开。”
“我承认我犯了错,可以吗?”错在一时冲动,把你拥入怀中。他寒着脸说完了话,转身背对着她。
为什么他息是背对着她、推开彼此的距离?盯着他挺直的背脊,龙兰祺很无力地垂下了双肩。打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们似乎没有哪一次是和平收场的。快口快语的她老惹恼他,也该列为不受欢迎的名单吧?
那为什么亲吻她?即使只是唇瓣轻轻地滑过,那亲密的意味仍不待言喻啊,她不懂他,从来就不懂。“算了,我们两个的八字一向不合。”她对着他的背自嘲地说着。“你放心,我会乖乖走出你的房间,但是能不能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问吧。”他开始在脑子里摸拟着数个他可能亲吻她的合理理由。她要问的该是这个问题吧?终究,他轻薄了她。
绕过他的背部,走到他面前——与他四目相对。她盈盈的眼中,有着深刻的不解。“你为什么不能接受子谦?子谦让我看过你和他小时候的合照,你是爱他的——起码在那个时候你是爱他的。为什么?”
话才说罢,她己经从龚希一拢起的眉间及威胁眯起的冒火眼眸中得到了答案——他“又”发火了。
他低沉着嗓音,闪电似地快速自唇中闪出两个字:“你滚。”
她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碰触这个忌讳的话题?她学不会教训吗?
就因为她没有被伤害过,就可以这样揭开别人或许不想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