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欲裂,还是睡不着,躺在床上睡不着,她频繁的起来去厕所,每次回来都想,这次总可以睡着了吧,可还是睡不着。
这一天中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但刺激的她无法安眠的还是楚焕东和林雨柔突然在一起的事情,明明就在昨晚,她还和他在这张大床上恩爱缠绵,翻云覆雨。
白天在补习班的时候,汪掌珠一直在回味着前一个甜蜜的夜晚,回味着那些话语,回味着楚焕东的气息,回味着他掌心的温度,回味着那火热的亲吻,回味着那些所未有的颤栗,她托着腮,眯着眼,抿着唇,对着讲台上的老师痴痴傻傻的笑,弄的老师都是一头雾水。
也许就因为太快乐了,太幸福了,让她忘记了楚焕东走到时候都没跟她道别,甚至连电话都不曾给过她一个。
人在太幸福的时候,总是容易忽略世事的变幻! 一个没有理由,没有承诺的夜晚,她怎么就粗心大意以为从此就春暖花开天长地久了呢?
直到残忍的现实突然袭来,痛不可抑的时候她才不得不酸楚的清醒,是不是因为自己回答了说是自愿的,是不是他没说过要娶她,所以到后来,也不用负责?
汪掌珠紧闭着眼睛,希望能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是她觉得眼睛因她太过用力,闭的都有点酸了,她干脆放任自己,像以往睡不着觉时一样,打开了灯,在床上放肆的翻来覆去。
楚焕东回到自己的房间,迅的洗澡换过睡衣,他从浴室里走出来,房间里渗透进来月光,隐隐苍白,仿佛缺少些值得让人心中温暖的东西。
在这个本应该庆祝高兴的夜晚,他慢慢的靠进沙里,独自点燃一根又一根烟。
这些年来,他渐渐成长,渐渐历练,从小到大他经历的种种惨剧,令他性情大变,过早的成熟让他沉醉在复仇的渴望里,他心无旁骛小心翼翼,一直在运筹设计要为哥哥报仇,每一步都谨慎得如履薄冰,他比谁都清楚汪达成的奸猾狠毒,一个尺寸的拿捏不好,就会导致他满盘皆输甚至丢了性命。
今天,今晚,他终于得偿所愿,这不是他一直孜孜以求的吗?他不是应该满足快乐吗?可是他为什么会觉得意兴阑珊,心口没来由地烦躁?
楚焕东困兽一般挣扎着起身,如同习惯了一样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隔壁汪掌珠的门前,他一向了解她比她自己都多,他几乎可以断定她今晚一定会睡不着觉,她会大开着灯,气鼓鼓的在床上颠来倒去。
他看着从门缝里钻出来的一缕柔和的晕黄色的光,听着大床在汪掌珠蓄意的折磨下‘咯吱’作响,他下意识的微笑一下,伸手就握住门把手,手里冰凉凉的门把手如同惊醒了他,他猛然把手缩回。
角落里的一盏落地灯,亮着幽幽的光,光线打在楚焕东的身上,映到地毯上一抹模糊的身影,他就这样定定的望着那抹晕黄,从头到尾,姿势都没有变换过。
楚焕东早晨起床后,站在浴室的水底下冲干净一身的疲态,用冰敷下眼睛,穿上笔挺的西装,利利索索的走出房间,径直奔着书房的方向走去,无论什么原因,无论多少情意,都无改变他的人生走向,他的人生依然要拉回正轨!
守在门外的张小鹏将书房的门打开,楚焕东望向里面时,镇定自若的脸变的死白一片,屋内应该受伤昏迷的汪达成不见了,只余下地下一大滩已经变的暗黑的血,还有一直蜿蜒到书柜旁边的一趟血痕。
楚焕东清峻的脸染上一层冰霜,他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懊恼,自己百密一疏,就意味着功亏一篑,他尚未开始享受到成功的喜悦,汪达成就逃跑了。
他有些颓败地挥挥手,示意着丁凌跃马上派人去那个方向寻找暗道,追寻汪达成,自己则站到窗边,点燃了一支烟。
这么多年,楚焕东做事的手段一向快、狠、绝,他比谁都清楚养虎遗患,斩草除根的道理,昨晚他本来是下决心要杀了汪达成,但狡诈的汪达成在最关键的时候跟他提起了叶子梅,提起了汪掌珠。
叶子梅的死虽然不是他直接造成的,但跟他终究是脱不了干系,汪掌珠自幼丧母,已经够可怜的了,他无法想象,如果她再知道爸爸也死了,会是什么表情?
有生之年,楚焕东第一次迟疑了,因为他的一念仁慈,开枪的位置低了两分,他没有杀汪达成,却让他这辈子都成了废人,如果汪达成能侥幸活下来,这辈子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第十章 偷天换日
楚焕东站在窗边,曲起食指在窗台上轻敲着,这是他的习惯动作,每当他思考着什么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做出这个动作,只是此时他的眸色愈加深沉暗冷,让他身边的丁凌跃都没来由地心头微微紧缩。
也许自己昨晚的思维太过混乱,竟然百密一疏的忽略了这里是汪达成老巢的事实,狡兔三窟,汪达成这么老奸巨猾的人,怎么会不在家里藏有他找不到的机关暗道呢?
楚焕东暗恨自己妇人之仁,多少年的精心谋划,处心积虑,最后只因一念之差,功败垂成,他微微的眯了眯眼睛,汪达成,是你逼着我绝情绝意的——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掌珠。
他拿起电话,打了出去,“吴局,他跑了,你通缉令吧,我也会安排手下是兄弟们协助你们。”
这一个电话打出去后,汪达成立刻就变成了通缉要犯,半个小时不到他的照片就布到了这座城市的所有警署,各处报纸,电视,网络上的新闻,开始以通缉犯的形式出现他的大名和照片,他不再是人人仰望的大富豪,而是变成了过街喊打的走私商。
因为晚上没有睡好,汪掌珠起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窗外耀眼的阳光让她快的清醒过来,想起昨晚爸爸和哥哥临走时那种略带诡异的表情,她急忙起床,手忙脚乱的洗漱完毕后,就匆匆的往楼下跑去。
楼下的情景一派温馨祥和,宽敞明亮的大厅里盘旋着氤氲低回的音乐,正午的阳光以慵懒的姿态透过明亮的窗户射进来,楚焕东穿着米色的居家在坐在沙上看着报纸,林雨柔坐在他的身边,两人之间神态亲昵暧昧。
林雨柔一边浅笑低眉的削着苹果,一边跟坐在沙另一边的姐姐林依柔拉着家常;她带着妩媚笑容的神情中不自觉中透出种志得意满,时不时的满心欢喜的看眼身边英气逼人的男朋友。
汪掌珠看着这一幕,动作变的机械起来,声动的表情僵滞在脸上,心里冰凉一片,这处处充满春日暖阳的现场,却有一种刻骨的寒意从她脚底往上升,冰冻了她的整颗心,她看了一眼安然的坐在林雨柔身边看报纸的楚焕东,心碎了一地。
她毕竟年纪小,又没经过什么历练,心里难过就表现在脸上,走到楼下时小脸已经冷若冰霜了,语气生硬的傲然问道:“我爸爸呢?”
楚焕东从报纸上平静的抬起头,看着汪掌珠倔强的昂着头站在自己面前,神情明显是在跟谁怄气,清澈明亮的眉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淡漠而又受伤。
“掌珠,你坐下,听我跟说爸爸的事情。”楚焕东把手里的报纸放下,冲着汪掌珠一招手。
坐下,坐哪里?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
“有什么话你快点说,我没时间跟你坐下扯家常!”汪掌珠色厉内荏的强撑着气势,语气很硬的跟楚焕东吼着。
“哎呦,掌珠,到了今时今日,你就不要再摆着你大小姐的架子了,也别动不动的对着焕东大吼大叫了!”坐在一旁的林依柔摆弄着她的兰花指,嘲弄着笑着。
汪掌珠看着林依柔那种倨傲挑衅的神态,微愕,然后飞快反驳:“你算什么东西,谁容许你这样跟我说话的?”
“掌珠,你家这些年做着什么样的生意你应该知道,前阵子有桩生意犯事了,你爸爸在外面东躲西藏了两天,昨晚他回来不久,警察就找上了门,他也算是机灵,领着人奔着暗道跑了,结果,他今天早晨就成了头号通缉犯!”林依柔一边轻蔑的说着,一边把一沓晨报摔到汪掌珠面前的茶几上。
头版头条,以行雷闪电的方式打着两行猩红大字,“昔日富豪汪达成,因走私罪名成立,现被全国通缉。”
那么显眼的位置,想看不见都难,汪掌珠看着图文并貌,声色俱全的报纸,整个僵在那里,她一脸的不敢置信,震惊,担忧,悲愤各种情绪统统在她的小脸上粉墨登场,此时,她完全想不明白爸爸怎么会突然变成了通缉犯!
“汪掌珠,你再也不是什么汪家的大小姐了!”林依柔强调着叫着她的名字,“今天早晨警察已经来家里搜查取证了,银行也冻结了你们汪家名下的所有财产,如果不是焕东以楚天集团的亿万资产担保,我们现在就会被人从这所房子里撵出去了!”
汪掌珠此刻再也没有心情去跟林依柔针锋相对,她倔强的睁大了眼睛,脸颊涨红着不肯相信,转头看向楚焕东,盯着他,慢声问道,“哥, 这……这是真的吗?”
楚焕东的表情微敛,双手优雅地绞在一起,很公式化的劝慰道:“掌珠,你冷静点儿,有些事情生了,我们只能勇敢的面对。”
汪掌珠没有继续追问,一切的答案都在楚焕东的话里,她虽然天真,但不是白痴,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她还是知道的,这种生意会带来什么样的可怕后果,她也是清楚的,这些年她曾经无数的劝爸爸收手,也曾经无数次的做过这样爸爸突然被抓的噩梦,没想到今天竟然成了现实!
她的脑袋轰轰作响,身体瑟瑟抖,但依然倔强的咬着嘴唇,手掌紧紧的握着,手指节都微微泛白,独自承受着这样的晴天霹雳。
楚焕东看着汪掌珠摇摇欲坠的模样,心中终究是不忍,,语气轻柔的说道:“掌珠,你冷静点儿,先坐下,听我慢慢的说给你听。”
这声音太过熟悉,在从前的多少个日日夜夜曾对她温言软语,动听的如同回荡在她心里的深情款款,一刹那汪掌珠忘了她和楚焕东之前生的种种不快,在这个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她只想靠近这梦寐以求的熟悉温暖,她神使鬼差般往楚焕东身边迈了一步。
“是啊,掌珠,你先别着急,让你哥哥跟你详细的说说。”紧继婉转的清音,林雨柔说着话,亲昵的往楚焕东身边又靠了靠,不经意的将傲然的前胸往楚焕东身上贴了贴,指了指楚焕东旁边的那个独立沙,“来,掌珠,坐下说话。”
眼前相依相偎的俊男美女,般配的如同一副绝世的图画,但此情此景却像针扎进汪掌珠的眼睛,她觉得林雨柔的声音像是电钻钻着她的脑袋,他们两人说话的语气,如同夫唱妇随,一唱一和在把她当成个客人般招待着。
前尘往事涌上心头……汪掌珠忽然红了眼睛,心下酸楚。
她自小跟在楚焕东身边长大,他们二人一直是亲密无间,她自幼失去母亲,楚焕东无父无母,他们两人间有着彼此爱惜的浓浓亲情,后来少女懵懂的情愫在她心中悄然滋生,她对他的感情更是如胶似漆,这些年,她自然而然的受着楚焕东的保护,她依赖他,喜欢他,她从来没想过楚焕东还会有与她分开的一天。
汪掌珠有些委屈有些难过的看着楚焕东和林雨柔,惶惶然中,隐隐约约的知道,她的世界已经偷天换日,楚焕东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被家里所收留的孤儿,他现在是声名赫赫的大总裁,拥有很高的名望,身家,以及地位,身边有了如花美眷,自己和他亲密无间的日子已经到了头,他不再是对自己百般照顾,温柔呵护的哥哥或者情人了,自己也不再是什么备受宠爱的大小姐了!
她象是似有所悟的点点头,声音哽咽的说:“不用你们对着我细说了,我知道自己的爸爸曾经做过什么,我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我不是这个家的大小姐了,这里也再也不是我的家了,我现在就走,行了吧!”
落寞的神态,寥惨的语气,楚焕东的心口一紧,但听到汪掌珠说到最后一句,他莫名的心烦意乱,脾气好像突然就控制不住了,“你还嫌家里不够乱是不是?昨天晚上的教训还不够是不是?你还要再来一次离家出走,再被那些流氓或者爸爸的仇家抓到是不是?”
汪掌珠也许被楚焕东毋庸置疑的霸气吓到了,也从爸爸的事情中清醒过来,她呆呆的看了楚焕东一小会儿,委屈的点点头,“好,我不给你添乱了,我去找许一鸣玩,这总行了吧!”说完,她转身逃跑一样出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大客厅。
楚焕东看着汪掌珠飞跑出客厅,如同参加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战役般,疲惫的将头靠在沙上,微微闭起眼睛。
林雨柔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