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给我鬼扯淡!你没学好英文,就算梵谷想爬起来被你撞见,你也无法和他沟通!”严竑光不由得对她咆哮。
毕竟她口中的鬼,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试问,有谁能忍受自己成为鬼故事的主角?
“不,我发誓,我一定会学好英文。”向荻亚表情认真,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被她这么一搅和,家教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分钟,严竑光看了手表的时间后,忍不住用手指头敲她一记响头。“快改成Youareateacher。”
“好。”向荻亚摸了摸头,被迫改掉错字。
“很好。记住,除了He、She、It能用is之外,其它如We、You、They,一定要用are。”严竑光找回脱缰的理智,耐心地为她讲解。
“可是You应该算是单数啊。”
“你别管那么多,只要记住我说的话就好。”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看过这种绝世笨蛋,一个简单的文法,居然可以讨论半个小时。
“还有这一句,复数名词不能这样用,必须将Foot改成Feet,而Child必须改成Children。”
“喔,我知道了,这很简单。”向荻亚认真的改掉错字。“还有吗?”
严竑光瞪着她,足足有十秒。依她这么破的成绩,想考进一所三流的大学,实在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而他,最近诸事不顺,不知道是犯了哪尊神明,如果要持续教她两年,血压铁定会破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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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驳的墙面、灰黯的灯光、简单的家具,严竑光就住在四坪不到的老旧公寓里。
他打开窗户,点烟,凑近薄唇,吞云吐雾。
好快,离开家已经五年了。
他的家,现在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
他父亲是制药界赫赫有名的大亨,自从多年前他将一名女人带进家里之后,原本平和的家庭,便开始鸡犬不宁。
这个女人就是父亲外遇的欢场女子,也是让母亲抑郁辞世的元凶,父亲被她迷得团团转,还生下一个弟弟。
而她积极生下儿子的意图很明显,无非是为了分占严家的财产。
他不屑和那种城府深重的女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更难忍受父亲对她宠溺,于是成年之后,他便离开严家,自食其力。
这些年,他不用严家的一分一毫,到处打工。为了多一份收入和历练,他在承包下水道工程的公司当水电工、当家教、当教授助理,也帮忙撰写计算机程序……
什么苦差事他都做过了,等存够了钱,他要发展他的长远计画,和同学合资成立一家公司,专门研发科技产品。
电话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么晚了,会有谁来电话?
“喂!大少爷,是我啦。”电话里传来的是熟悉的男音。
“杜伯,什么事?”杜伯是严家的管家,也是严家唯一和他保持联络的亲信。
“最近先生一直在找你,他的血压不太稳定,常常念着你,大少爷要不要回来看看先生?”杜伯会打这通电话,想必也是经过一番挣扎。
“不必了,还能说话,就表示他活得好好的。”
“可是他已经住院了,他真的需要你。”
他哪里需要他了?严竑光嗤之以鼻。“他不是有儿子、有老婆,制药厂里还有一堆可以让他吃用不尽的药吗?”
“少爷,先生他年纪大了,心里总是对你怀有亏欠和愧疚,就别让先生有遗憾……”
“晚上我还有家教,没有其它事就别再打电话过来。”严竑光挂掉电话。
不是他狠!当初是他父亲不懂珍惜原本幸福和乐的家庭,今天落到这个下场,是他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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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星期六和星期日,晚上有五天的时间,严竑光几乎都在向家。
看在向家是他应征的家教当中,开价最高的阔绰豪门,他才一口答应兼任家教。岂知,他不但要教这个学生英数、理化,就连史地、国文和作文,也在他的教学范围之内。
他来到向荻亚的书房,轻轻叩门。
良久,没得到响应,他径自开了门。
书房内,不见向荻亚的人影,他往内走,敲着她卧房的门喊着:“荻亚!荻亚!开门。”
搞什么?家教时间到了,她还不起来。
他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充斥着向日葵的房间,大至窗帘、床单、枕头,小至茶杯、桌垫、睡衣和她的内裤……都有向日葵的图案。
本以为豪门千金应该懂得自我要求,学识涵养起码高人一等,岂料,这家伙成绩不但差到极点,家教时间到了,还懒洋洋地窝在满布漫画书的床上睡觉。
“向荻亚!”
她转身继续酣睡。
“这家伙!向荻亚!”他忍不住伸手打了她屁股上的那朵向日葵。
“啊--谁打我?”她摸摸屁股,跳了起来。
“我!”严竑光吼着。
那张严肃的俊脸在她面前放大,“啊--老师。”
“都七点了,你还睡?!
“人家看了一下午的漫画,眼睛很酸ㄋㄟ。”
“你有时间看漫画?!好,那我昨天交代的数学习题你做了没?作文呢?实验题写了吗?”
“呃……我马上做。”向荻亚旋即跳下床,冲出房间。
在她个人专属的书房里,严竑光高大健硕的身子坐在她身边,总显得拥挤了些。
从他的侧面望去,鼻梁俊挺、目光炯亮有神,如果不发火,他的声音如深夜里收音机传来的DJ声音般,低沉悦耳;靠近他时,他身上总是散发一股清爽好闻的味道……
和他相处了这些日子以来,她禁不住迷恋上他,甚至将他当偶像般崇拜。
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她突然想起漫画书里提到的一句话,她百思不得其解,旋即发问:“老师,如果我问你课外的题目,可以吗?”
“说!”
“什么叫性好渔色?”
严竑光微蹙眉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如果你的好学放在课业上,成绩一定不会这么凄惨。”
“老师,你该不会也不知道这句成语的意思吧?”
严竑光瞪她一记。“这并不难,你可以照着字面的意思来联想。”
“就是照字面解释吗?”
“嗯。”问他这种蠢问题,不但侮辱他的学识,还降低他的智能。
向荻亚在纸上写上那四个字,并认真的思考……
“哈!我知道了。”
“说。”
“本性爱吃鱼,又喜欢挑颜色。”
严竑光两指一曲,朝她脑袋K。
“笨蛋!”
“不然是什么意思?”她摸摸疼痛处,虚心求教。
“就是指本性好色的人。”
“噢--怎么和我的解释差那么多?”向荻亚呵呵笑着。
还笑得出来!“因为你够笨。”
向荻亚耸耸肩,不以为意。
既然她问他成语,倒不如就切入正题,考她国文解释。
“那我问你,不苟言笑是什么意思?要怎么用?造个句子来听听。”
“不苟言笑嘛……嗯……一样照字面解释吗?”
“对!”这么简单的成语,再不会他就要加倍严惩。严竑光十指握紧,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
“就是有一个人,他很酷……”
“嗯。”严竑光满意的点了点头,总算有救。
“不喜欢和狗开玩笑。”
严竑光目露凶光,咬牙切齿,一副想将她拆吃入腹的表情。
“给我看一下语词解释!”
向荻亚低头念着:“形容人外貌严肃,不随便说笑,是啊,老师,我这样解释也没错啊。”
“如果你写上这样的答案,学校老师会给你分数才有鬼!”
眼看拳头即将K在她头上,她一脸灿笑,让他的拳头在半空中煞住。
“老师,手下留情,请先给我一个辩解的机会。”
“好。”看你能掰出什么名堂。
“老师,你绝对不希望学生死读书的。”
“说重点!”
“好!一个不喜欢随便说笑的人,又怎会和狗开玩笑?如果我用例句表示:老师好严肃,不喜欢和人开玩笑,自然也不喜欢和狗开玩笑,这样应该成立吧!”
这小妮子居然指桑骂槐!
严竑光犀利的目光如万箭齐发,射得她无所遁逃。
她最怕他这种表情了,凶狠的目光让她寒毛直竖,可是她实在不知道她哪里惹他生气了。
先落跑一下好了,否则她今晚一定会变成满头包的释迦牟尼。
“老师,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我去帮你倒杯果汁。”
“回来!”他长臂一伸,抓住她的衣领。
“老师,我马上就回来了。”向荻亚挣扎着想遁逃。
他看起来真的有那么凶狠严肃,不喜欢跟……狗开玩笑吗?
好吧!为了化解她对他产生畏惧的“第一印象”,为了让家长看出学生有进步的成效,他决定适度的展现为师者的亲和风范。
“如果你这次考试有进步,老师就带你去课外活动。”
“课外活动?!夜游吗?”向荻亚回头,眼睛睁大。
“有进步再说,没进步别想!”
“会会会!我一定要进步。”
不自由,毋宁死。为了她的自由,她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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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后,他来到她的书房,验收她的成绩。
来到书房内,又不见主人的踪影,只见一张摊开的成绩单--数学八十九分,英文九十分,国文九十一……平均成绩在九十分以上,她进步得如此神速,令严竑光惊诧不已。
“荻亚。”
“嗅,来了。”向荻亚丢开漫画,快速从卧室内奔出来。
“你这次考得很好,你这样的成绩要考上大学不会有问题。”
“真的吗?”向荻亚狐疑的盯着他。
严竑光知道她不笨,只是思考模式和常人不同。
这回他伸手,不是要K得她满头包,而是停在她头上赞许的抚摸,向荻亚索性靠在他怀里,享受他对她难得的宠疼。
“是我误会你了,原来你的专长是在老师面前装笨。”
装笨?那不是她的专长耶!
不过这次考试,她的确很满意。
向荻亚从抽屉中拿出一份成绩单,笑咪咪的对他说着:“老师,这么说,我们可以去夜游啰!”
严竑光瞄到她手上拿出来的成绩翠,马上指着桌上摊开的成绩单问道:“等一下!这张不是你的吗?”
向荻亚摇摇头,亮出写着她名字的成绩单。
严竑光一把抢过来,看到成绩单上“符合她水准”的数字--“数学四十五分、英文五十一分、国文六十二分……平均成绩五十二分。”
再看清楚桌上那张摊开的成绩单,姓名栏写着--向玫瑰?!
“向玫瑰是谁?”严竑光突然一阵光火。
“我姊姊啦!”
“你竟然拿你姊姊的成绩单出来鱼目混珠。”
“不是啦!因为爸爸要我把姊姊的成绩记下来,当作未来努力的标竿,我登记完后,还没空拿回去还她。”
装肖耶!让他空欢喜一场。
不过,她也真够可怜!有一个绝顶聪明的姊姊,也难怪她父亲要帮她找个家教老师,恶补她破得不能再破的成绩了。
“算了。虽然你的成绩还是不及格,但已经进步许多了,值得嘉奖。”
向荻亚整个人跳了起来,搂住他的颈项,大声欢呼着:“老师,你最好了!”
严竑光盯着她开朗的表情、灿亮的眼神,似被她感染,他嘴角扬起,心情也跟着轻松畅快。
他不自觉的搂着她的腰,道:“不是夜游,而是找个时间带你去天文馆走一趟。”顺便来个机会教育。
“好呀!”只要能和老师出游,用什么名目都行。
“我会和你父亲提一下。”
“耶!”
上完家教课后,严竑光以教学为由,帮她争取到一天的自由。向荻亚兴高采烈的送他出门,表情难掩愉悦。
严竑光走出向家大门,对着亦步亦趋的向荻亚说:“不用送我了。”
“应该的!”一想到能得到短暂的自由,向荻亚的笑容从未停过。
“你给我好好读书就行了。”严竑光习惯性的用手两根指头,敲敲她的头。
突然,一辆豪华房车从不远处驶来,停在向家的门口,刺目的车灯照得人无法睁眼。
“是我姊姊上完补习课回来了。”向荻亚一眼就认出是姊姊回来。
也许是习惯和姊姊分享好东西吧!向荻亚一说完,急忙迎上房车,迫不及待要介绍家教老师给玫瑰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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