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欲离开的坚定和固执,让他不得不说出口。
他轻叹口气,微微皱起浓烈的剑眉,语重心长的道,“在大理这么久,也该习惯了,以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告诉我!能满足的我尽量满足,只是外面形势太乱,你一个人离开,我不同意,也不放心,只怕你刚一离开大理,便遇到危险!”
涟漪轻拂开他欲伸过来的手臂,他却上前一步,钳制住她的行动,有些粗暴的强行将绸带系在她的腰间,挑眉道,“一国之君,一言九鼎,送出的东西,岂能收回!你安安静静的在这里生活不好么?!”
“‘明月堂’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你一定知道原委!”涟漪眼中的急切不带任何遮掩。
“经人探访,现在取代‘明月堂’的漕运组织,大大小小有不少,很难再形成当初‘明月堂’的规模,而最有实力的是‘风云帮’。”
“‘风云帮’!”涟漪微微蹙眉,以“风云帮”当年的实力她再清楚不过,即使当初“明月堂”在没有堂主主持之下,它都无法和“明月堂”抗衡,他怎能有实力,让“明月堂”覆灭。
“一切当然不会如此简单,‘风云帮‘确实实力有限,但再查下去,却有了阻力,似乎‘风云帮’和一些人频繁往来,我怀疑是有眸中强大的力量,和他们达成协议,在暗中扶持!”段其郑看出了她的疑惑,缓缓道。
涟漪身形滑落到一旁的坐塌之上,知道真相又能如何?如今她还有什么能力去与之抗恒呢。
段其郑走到她身边,陪她坐下,望着她垂首不语的神态,轻道:“尽我所能,帮你调查清楚,你便安心留在大理吧!”
风云再起(本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新完毕~欢迎撒花~收藏~欢迎大家到我的新浪微博来玩~ “湘香妃子” 三月里春意浓浓,涟漪有了新的喜好,只因无意之间在段其郑书房,发现许多藏书,涉猎颇广,大到军事、政治,小到风土人情,段其郑见她喜欢,便准予她随意进出书房的特权,即使他不在时亦能自由出入。
这样一来满朝皆知,书房乃国家重地,有些时候,段其郑甚至会在那里接见朝中重臣,商讨治国方略,他对她的宠爱,已慢慢超越到极点,大理国历朝历代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但在朝堂之上,他是威严国君,他的权令不可违背,众臣虽有微议,却依旧不敢当面忤逆他。
涟漪虽平日中对他依旧淡淡,敌意却消除了大半,这点让他十分欣慰,她是聪明的,无须他多言,即使再不喜欢宫廷生活,亦能明白他所言不虚,若是贸然出去别说现在到处战火纷飞是乱世,就是“风云帮”岂能坐视她这个前任“明月堂”堂主过得如此逍遥,虽然“明月堂”已不复存在,但百毒之虫虽死不僵,“风云帮”不乏泛泛之辈,自然会想到这点。
她似乎十分欣喜能在书房中找到一些奇书异传,那可是大理最珍贵的书房,里面有很多孤本举世难求,她自然是识货的,也是懂事的。
他虽给了她自由出入的特权,但在他批阅奏折时,她会默默在一旁的长塌上静默下来,耐心的读书;当他和众臣商议国事之时,她都会巧妙的回避,从不打扰他的政事。
时间久了他慢慢喜欢她看书时,认真的神色,偶在布满奏折的案上抬首,见她长睫下灵动的神情,或微笑,或蹙眉,均是她看到入迷之处,下意识的举动,仿佛无论在何时,她都有一份特别的灵然之色。
“爱妃!这本《谋策》看了这么久有何所感?!”段其郑见她几日里,捧着《谋策》痴迷的样子,终忍不住她总是淡淡,无悲无喜的神态,开口道。
涟漪斜倪他一眼,对他肆意张扬的笑意见怪不怪,对于他那貌似亲昵的称呼,她更知道多说无益,便懒得再开口,只是简单的就事论事,“所谓的谋策,不过是为君之道,纵其所述,得民心者,得天下 ,要让万人归心,却是件耗费心力的事情,为君者不一定要事必躬亲,样样皆行,却要能识人,用人,将每个人的能力发挥到极致,便是一代旷古明君了,说起来容易,又条条是道,但运用起来,能做到完美的人,却为数不多。这便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的悲哀了!”
段其郑的眸光中晶亮起来,她只一句便抓到精要之处,赞许的点点头,“到此时我才真正弄明白,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何能将那样庞大的‘明月堂’组织运转的那样得心应手,可叹你身为女儿,否则成一方霸业也不为过。到今时今日,听你一席话,方觉得对你往日的疑惑尽去,确然你有那样的胆识和能力,巾帼不让须眉!”
涟漪见他收去张狂之色,言语中的诚挚不假,略略躬身道:“陛下,谬赞了!‘明月堂’已不复当日模样,以前的事,不足一提!”
“无妨!朕看得出爱妃对战谋定然颇有见解,不若这张图,你帮我看看,后续发展将如何?”段其郑向铺展在案上的牛皮纸一指。
只要他不强迫她做不愿的事,自除夕后,她还是愿意和他平和相处的,毕竟为长久打算,和他闹翻不是明智之举。他说的未必没有道理,这天下之大,战乱频起,弱肉强食,她出去没有风笛和“明月堂”的庇护,确是寸步难行,又不能回转乾朝,那年归隐的决定,冥冥中早已注定了这样的结局。
她行至案前,探身向那图上望去,华夏九州的分布,竟一目了然。这样的地形图,她在风烟和风笛处不知看过多少次,一点都不陌生,凝望片刻后,已心中有数,“陛下,有何要问的,不妨说来听听,我的见识浅薄,或可说出一二。”
段其郑见她须臾便停止凝神细看,不免有些惊讶,但想起她过往的经历,该是有不少机会,见识华夏九州的总概况图,心下顿觉有些不快,却生生忍住,接口道:“爱妃!无须谦虚,你的事迹,我多少有些耳闻,但说无妨!”
涟漪纤手点过,图上红色笔痕,缓缓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可是最近有战况的地带,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们生逢乱世,有太多的无可奈何,陛下,若想保一方安乐,并不是易事。”涟漪微顿下,凝眉望着两道自乾朝领土而出的红痕,指尖有些微微颤抖,那样的排兵布阵,她再熟悉不过,定是出自风烟手笔,他的谋略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每出一步必有后招,才能屡战不败,看到此处,她睫毛微闪,隐去心绪,缓声道,“这里标出的已再明确不过,如今要数乾朝的实力最胜,圣宣帝似乎有很多选择,如果从大理方面出发,陛下似乎该有所行动,毕竟,现在的大理没有选择,而圣宣帝却可以从周边几国中,择优而选,陛下不管出于什么想法,都要掩下高傲之心,诚心和圣宣帝取得合作机会,这样可保大理多年安稳,毕竟于大理百姓的安居乐业来说,陛下一时的得失荣辱并不重要!”
段其郑一时无语,低首似是在分析涟漪的话。
涟漪浅笑道,“陛下,莫怪我多言,既然您诚心相询,我便如实而告,不敬之处,莫要见怪。”
段其郑抬首,望着涟漪,微眯起眼眸,轻叹口气,“正因你说的一语中的,戳到了朕的痛处,你甚至比那些平日里高官厚禄的权臣们,还要直言快语,他们或许心中也曾想到,却不肯直面说出来,你只看看那战事地形图,便能明晰如此。看来朕真的要好好思虑下,后面的路该如何走,毕竟肩上的担子重了,不得不更加谨慎小心!”
涟漪见他面上难得的凝重之色,方知他在国事上所耗费的心思,并不若他素日里表现出来的玩世不恭和肆意妄为,原来一切都掩盖在他邪魅狠厉的眸光下,作为皇上,该具备的忧国忧民之心他皆有之,不免对他的印象又好上几分。
午膳过后,涟漪左右无事,想起日前看的几本书,尚觉意犹未尽,便信步往书房走来,正巧段其郑不在,她在书架上翻腾片刻,方想起,那日离开时,该是将其随手放到书案之上,转身走到书案前,随手翻动,侧首见到奏折下面压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盒子的雕刻甚为精美,几条蟠龙盘旋于盒身之上,让她有了熟悉的感觉,几经辨认,竟是当初风烟爱极的饰物上的纹路,多年之后,晃见旧物,她有些茫然充愣起来。
她向来对大理国事不加关注,即便偶尔听段其郑提及,也是有问有答,据实以告,分析过后,却并不上心,而今日再见这样的花纹,心中微动,隐隐对盒中事物,起了好奇之心,要知道这种刻纹,只会在乾朝出现,在大理断断不会有类似纹路的饰物,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盒子来自乾朝,看纹路的精美大概还是出自圣宣帝风烟之手,也未可知。
她指尖轻颤,慢慢打开盒子,一卷明黄色的绢帛展现在眼前,绢帛上熟悉的花纹映入眼帘,正是乾朝公文上的通用样式,而明黄色则需是圣宣帝亲笔,方可启用。
用手轻轻展开绢帛,熟悉的挺拔隽永字体,一如当年他的温润笑意,让人赏心悦目,一见倾心。正待细细读下去,“敬告大理皇上,自六月起,两国边域冲突不断……”
忽而一双纤长有力的胳膊伸来,自她手中猛得抽走绢帛,“谁让你随便翻这些的!”
涟漪被来人强烈的语气惊得后退两步,抬首对上段其郑凌厉的目光和隐带几分不安的暴怒容色,慌乱中,踩到一旁的衣角之上,用手撑住案边,才勉强站稳,明白她不该随意翻看书案上的东西,但事关乾朝,甚至还是风烟手书,让她如何能遏制不看下去,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只是一时好奇 ,看那盒子似是乾朝之物……对不起!”
“以后书案上的奏折都不许随意翻动!”段其郑几乎是吼出这句话的,不为她的行为,而是关于乾朝的一切都不想让她再有所涉及,他明晰她的过往,盒上的花纹,她一看之下,便知晓是出自乾朝,这些让他十分火光,但见她慌张的后退,险险跌倒,低眉顺首的模样,知道她对大理国事和政局并不感兴趣,而是见到旧物难免会控制不住,又见她难得不回嘴的模样,心中柔软下来,“可是在找些什么?说说看,说不定我会知道。”
“前日里,看的《春秋纪事》,依稀记得随手放在案上,这会却怎么都找不到。”涟漪有些尴尬的轻声道。
“《春秋纪事》?下次找不到可以直接问我,我把他收到那边矮柜中了,那书写的是各地风俗和能人异事,到是值得一读。”段其郑笑着转身走到柜前将书取出递于她。
涟漪见气氛缓和,也放松下来,“大千世界本就无奇不有,每日在后宫之中,只能靠这些看看纷繁的世界,我到是相信书中那些记载都是真实存在的!”
段其郑拢眉笑起来,“恩,爱妃,所言不虚!是朕疏忽了,待到空闲时,朕便带你游走华夏九州,去寻寻书中记载的地方,走走看看,也是一种历练。”
涟漪抬首,见他深蓝色眸光中期盼的光彩莹然,不忍打乱他的憧憬,只得在一旁默然不语。
段其郑对她这种淡淡漠然的态度已然习惯,眼中的光彩更加明亮,不管她是否愿意,只要她肯留在这里,留在大理,他便会竭尽所能,完成她所有的梦想和喜好,即使穷尽一生,也要唤来她的真心以对,让她成为真正的皇贵妃,成为她的女人,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想到此处,他嘴角上扬,自信满满的样子,看得一旁的涟漪不明所以。
午膳过后,涟漪斜倚在美人榻上,手握一卷书柬,读了起来,余香袅袅,朦胧的水汽蒸腾在院中,颇为惬意。段其郑这几日接待后风国的使节,正巧不在,她也落得清净,不是收敛了清静之心,而是大理皇宫戒备森严,凭她加上嫣然的一己之力,无异于飞蛾扑火,段其郑说的并没有错,离开大理,她没有落脚之地,这就是生逢乱世的悲哀,也是她特殊身份的无奈。
“姐姐,殿外左丞相程普求见!”嫣然自院外走来,禀报道。
“程普?!他来做什么?”涟漪挑眉,有些不解,在大理左丞相是段其郑的左膀右臂,涟漪与他只在大婚仪式上和偶尔书房他和段其郑商议国事时,匆匆见过几面,现今,段其郑不在,他选在这僻静的午后求见,不知有何用意。
“他只说有重要的事情求见您,还说事关重大,务必请姐姐抽空一见!”嫣然如实禀报道,“以姐姐现今的身份地位,量他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如姐姐就去见他一面,免得他没完没了的扰人清静。”
涟漪额首,“请他到花厅,我一会就过去!”
涟漪回去收拾整齐,一身爽利,依旧一身素色,只戴一只玲珑花簪,淡笑步入花厅,一个身着墨色官服的中年男子,硬朗的线条,挺拔的曲线,负手而立,听到脚步身,转身躬身行礼,“臣程普见过皇贵妃娘娘!”
涟漪向前两步,伸手虚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