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啊……”回过神来的慈郎抹了一下脸,对两人漾出一个微笑,跟着走进了门。
听到门口的响动,迹部终于抬起头来,于是他看见了强做出笑脸的慈郎。
慢慢的,迹部站了起来,走向了慈郎,紧紧地拥住了他,眷恋的摩挲着那浅褐的卷发,略带沙哑的声音疲惫的在他耳边轻轻低语。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想你,慈郎,从昨晚到现在,我从来没有像这样的想你……”
“嗯……我也是……”
声音里是浅浅的笑意,慈郎将下巴搁在了迹部肩头,因为他不想让迹部看到他此时的表情,那含着笑却悲戚的泪眼……这两个人……这两个人在干什么?诀别吗?
眼前的这一幕,让同在病房的忍岳脑中出现了这个可怕的字眼。
“……”
岳人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才只张了张嘴,话就噎在了喉间,红了眼眶。
这时门被轻轻推开,手冢和不二走了进来,什么也不用说,聪慧的他们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早已明了。
看着拥抱着彼此的迹部和慈郎,手冢轻轻地把眼神落在了旁边的人身上,轻轻牵起他的手,让两人十指紧紧相扣。
可不二却没有和手冢对视,其实他想当作自己没有看见那个眼神,可是怎么会没看见呢?
不知为什么,这个眼神让他的心突然间变得好痛,为什么那会和此时迹部的眼神这么像,就像是在……诀别…………
第六十四章
此时的六人心照不宣的沉默了,空气中安静的仿佛让人透不过气。
“笃笃笃”敲门声后,田中大夫走了进来,“怎么样,结果出来了吗?”几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田中扫视了一眼说:“嗯,手术很成功,新空小姐因为有系安全带,所以没有生命危险,除了腿骨伤的严重,其余的都只是小伤,不过……因为她的腿曾被损毁的车子夹住,神经受到严重伤害,所以……”
“所以什么?”众人本来因为田中前面说的话而精神一振,可现在又因为他一句“不过……所以……”而把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啊,所以会是暂时性的不能走路,可因为手术做的很及时,所以情况还不错,等过一阵再做定期的详细检查,才能知道她以后能不能再正常行走。”
虽然田中不忍看到眼前几人焦急的神情,但他作为医生还是得如实说下去。
“啊,那……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听到这话,几人着实一惊,心中都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田中走到迷兰床边,仔细端详了一下各种仪器,“嗯,各项生命体征都很正常,而且麻醉药的药效早就已经过了,她现在就应该可以醒过来啊?也许是……她还想再睡一会吧。
你们也不要呆太久,这里是加护病房,会有护士24小时照料着她,病人需要安静休息。”
说着,田中转身欲走出病房,却在经过手冢身边时,将眼神落在了手冢拉着门的左臂上,若有所思。
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只是随即的轻轻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而田中走了之后,室内再次陷入死寂。
良久,迹部轻轻地说:“都是我的错,如果昨天我不是那么直接的拒绝了她,她也不会自己开车冲出去……发生这件事,都是我的责任。”
“景吾,既然你已不爱她,直接的拒绝并不是错啊。”
看着这样自责的迹部,忍足终于忍不住地冲口而出。
“不,错的人是我,如果没有我……”
一直没有开口的慈郎终于喃喃的张开嘴,低低的说着。
“慈郎……”不二突然出声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然后走上前,温柔的拥住他还有岳人,淡淡的笑着,和他轻轻耳语。
“一切都只是场意外,不是任何人的错……”
不二这样的说着,努力笑得恬淡而美好,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微笑的表情里有着多少的哀伤……
这句话是不二对慈郎说的,但又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对房间内所有人说的。
每个人的心都因这句话而被重重的击了一下,突然发现,从彼此最初的邂逅那天,就已经开始了生命中的意外。
然后,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当初的年少轻狂在现实中开始遍体鳞伤。
越来越不知道要怎样去做,如果这样是对,那到底怎样又是错?眼看着气氛变得越来越沉重,忍足努力的想要说点什么来打破僵局。
“大夫不是说了吗?迷兰姐需要休息,我们还是先走吧,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景吾你也要回去休息休息才行。”
看了看床上仍昏迷不醒的迷兰,迹部定了定神,点点头,拉着慈郎走了出去。
在手冢和不二随后跟出去后,忍足看见只有岳人迟迟没有反应,还一付泫然欲泣的表情,心里好生奇怪。
岳人什么时候这么容易动感情了,从刚才开始就总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岳人……”
忍足伸手想去拉他,可在手刚刚要触到他的时候却被轻轻避开了,这……可能是他……无意的吧……?
终于,六人都走出了病房,而在房门合上的霎那,迷兰的眼皮动了一动,轻轻的睁开了眼睛……
第六十五章
一个多月过去了,迷兰的伤基本痊愈,只是除了腿仍然不能动。
关东大赛要开始了,身为冰帝网球部的部长,迹部忙得不可开交,忙得甚至连和慈郎都说不上话。
可无论忙到多晚,身体有多累,他还是会每天都不厌其烦的往返在学校和医院之间,陪在迷兰身旁。
迷兰的话变得少了,笑容也少了,大多时候是安静的坐着,耐心的等着迹部到来,只有迹部来的时候,她才会露出笑脸。
每天看着这样的迷兰,迹部心里更加难过,那个曾经总是笑得像阳光一样的女孩子哪里去了?
是自己亲手扼杀了她吗?那个他默默爱了十几年的女孩子,不应该是这样的。
今天,是伤愈后的迷兰第一次复查,结果出来后,迹部几人就迫不及待的围住了田中。
翻看着检查报告,田中满意的笑了,“呵呵,没想到手术的情况这么好,虽然大部分神经受创,但由于手术及时、方案合理,所以我想再过几个月,她就可以站起来了,然后就是深入的复健,以现在的检查情况看来,如无意外,她以后完全可以正常行走。”
“啊,太好了~~~~~”
如雨过天晴一般,田中的话扫清了几人心里连日来的阴霾,心中大石落地,终于感到一丝轻松。
“这样就好了,景吾你最近实在太累了,这下你可以先专心打关东大赛了。”
忍足笑着拍了拍迹部的肩,很高兴看到迹部露出了久违的轻松表情。
“嗯……是呀……”
卸下了压在心口的石头,迹部才忽然感觉出自己的疲倦,真的是太累了。
慈郎来到迷兰的病床前,这是自迷兰醒后,他第一次进来探望她。
但其实他来过很多次,却每次都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外,静静看着房内两个人谈笑温馨的画面。
每每这时,他就会感觉自己变成了多余的人,仿佛就不应该出现在这。
“迷兰姐,医生刚刚说了,你的腿很快就能好起来,像以前一样。”
听完医生的诊断,迹部忙着就来告诉了迷兰。
好久没见了,迹部那种发自真心的笑,竟看得慈郎心中生疼。
“哦,是吗……”
迷兰淡淡的应着,迹部奇怪为什么她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开心。
“我们校马上就要参加关东大赛,所以最近我可能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陪迷兰姐了。”
“啊,没关系,景吾要加油啊。”
迟疑了一下,迷兰又抬眼对着慈郎说:“还有慈郎也是……很抱歉我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现在我终于想通了,我应该是祝福你们才对,现在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而已,怨不得任何人。”
这些话莫名的让慈郎开始心生感动,而后三人的手握在一起,但迹部心中的自责并未因这句话而减少,反而让愧疚感更深的滋生在心底,只不知要如何去弥补。
…
时间过得飞快,关东大赛的前夜,是六人赛前的最后齐聚,对战表已经出来了,正中下怀,第一场就是青学vs冰帝。
事情发展至今,似乎每个人心中都有着自己无法言说的苦衷,而这次的大赛让他们暂时抛开了心头的万般思绪,准备尽全力的放手一搏,无论成败,网球或许联系了他们的命运,让他们不愿放弃。
而现在这六个人在一起,坐在花园的草地上,气氛温馨而融洽,谈笑风生间,仿佛又回到那最初相遇的日子,懵懂的少年,没有世俗,没有破坏,没有欺骗,没有谎言……
夜越来越深了,可没有人想睡,没有人想要散场,这样的情景以后还会有吗?身畔的人还会是他吗?
极力的想记取此刻身边人的样子,一笔一笔的描画在脑海,绝对不想忘却,却不知要如何才能真实的拥有……
或许他们都不知道,这场大赛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然而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想法,孤注一掷的抛在了这场比赛上。
或许,这是对过去的终结……可不知到底什么才是明天的开始……
第六十六章
“冰帝——冰帝——”
冰帝学园网球部200来号人的喊声可不是闹着玩的,响彻大地之余,球场都要跟着抖上三抖。
“青学——加油——”
相比较来说,青学这边的拉拉队气势明显输了一大截,人数少了那么多,喊破喉咙也盖不过那边的千军万马。
不过,正选们高涨的情绪可是丝毫没受影响,和冰帝的一战是期盼了很久的,他们进军全国的步伐怎可就此停下。
然而跟大家高昂的情绪相反的是手冢,那本就少有表情的脸今天变得更加凝重起来,甚至连话也没有多说一句。
“国光,你没事吧”刚刚胜了第二单打的不二下了场来,担心的问。
没有回答不二话,手冢只是站起身来,遥望着球场那边的对手,公式化的说,“打的不错,是完胜呢。”
而冰帝那边,此时的慈郎有点不甘但更多的是兴奋,蹦跳着跑到迹部面前。
“哇,迹部你看见了吗?周助真是越来越厉害了,那个白鲸的反击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根本没办法赢他啊。”
一旁的穴户撇了撇嘴,“还以为他会沮丧的抬不起头呢,野小子就是野小子,竟然还这么兴奋。”
“呵呵……”凤看着他嘴巴不饶人的学长,宽厚的笑了。
迹部习惯的揉了揉那头卷发,挑高了眉角,“放心,一会本大爷会连你的那份一起赢回来。”
终于,关东大赛第一单打的比赛在千呼万唤中登场。
全场的气氛全都凝聚起来,情绪前所未有的高昂,面对冰帝震天的呼声,迹部仍然是向着天空潇洒的用一个响指制止了喧嚣。
这将是两个王者的对垒,堪称高中网球界最高水准的比赛。第一次,他们意气风发的面对彼此,虽是知心的好友,但此刻的眼中却是丝毫没有妥协。
因为,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他们知道彼此的信念。
比赛开始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跟随着那个飞在空中的黄绿色小球,跟随着两个人每一次挥拍和每一个跑动。
几局下来了,分数咬得死紧,竟然难分轩轾。
然而这时,迹部那超乎常人的动态视力却突然发现到手冢的异常,惯用左手的手冢虽然仍是招式凌厉,但是迹部却从中看到了些许破绽,这绝对不是平时的手冢啊。
交换场地的时候,迹部和手冢擦身而过,想说什么,却在看到手冢坚定的神情时变得欲言又止。
又是几个球打下来,迹部几乎可以肯定了,手冢的左臂一定是有问题,记得手冢小时左肘曾有伤,但是已经痊愈不是吗?
而且如果是手肘受伤便不可能会打出这么完美的削球,那现在看来,是他的肩……
——这样的手臂是打不了持久战的……
抬眼警告的看向前方的手冢,却愕然发现,手冢此时的表情是那么的了然。
好像一切都早已明了,可挥动着球拍的手臂却不肯有丝毫凝滞,用尽全力一下一下的将球击打回去。
而那球也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无论在什么角度打出,却次次都准确的飞到手冢的跟前。
这就是手冢的绝技“手冢领域”了吧,平时几人在一起练习的时候,他都从来没用过这一招。
而现在,在明知道自己手臂负伤的情况下,竟然毫不大意的用了出来,看起来他是想硬拼到底了?
但是他应该知道,如果长时间回击自己这么强势的回球的话,他那条胳膊有可能今后就再也不能打球了,那么热爱网球的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一次的比赛真的就这么重要吗?没有道理的,即使输给了我也不等于输掉了整场比赛的啊。
“手冢……”
在看到手冢又强有力的挥过一个球过来之后,迹部再也忍不住出声想要阻止。
然而手冢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一个削球夹带着风声在迹部耳边呼啸而过,“迹部,你太大意了……”
不理会已愣住的迹部,手冢冷冷的说完,然后转身,徒留给迹部一个落寞而孤单的背影。
手冢到底在干什么?这样下去会把自己毁了的!
看到手冢那决绝的神情,看着这种近乎于自残的行为